夏天忙俯下身小心的揭起他衣服,看向他肩膀的繃帶,並沒有滲出血來,這才鬆了口氣。
「現在才知道來關心我?」海飛宇一臉冰冷的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驟然鬆開她的手,氣哼哼的冷嗤,「晚了!」
「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氣?到底有沒有事?用不用叫醫生?」
「不用,你彆氣我,我就不疼了。」
「……」夏天頓時嘴角抽搐,「什麼邏輯?」
海飛宇臭着臉靠在病床里,斜眼打量着她,「三個多月的身孕,還出差去美國,你可真是准辣媽啊!」
夏天老大不爽的翻了個特大號的白眼,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在床邊,「我給你削只蘋果吃吧,你現在應該可以吃水果了吧?」
「我傷的是肩膀,又不是腹部,什麼都可以吃。」海飛宇嘆了口氣,臉色依然不是很好看。
夏天忙拿過病床邊床柜上擺放的一個新鮮蘋果,用水果刀仔細的削着皮,「你沒事就好,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我要是真死了,難不成你還打算徇情?」
「徇情倒不至於,但估計也活不長,我只要一想到你的父親剛剛沒了老伴,要是再失去你這個兒子,就有一種千古罪人的心情。恐怕就算我不割腕自殺,也會抑鬱而終……」
說到此,夏天想起海東平那天在急救室門口說的那幾句話,忽然停下手中的水果刀,一臉孤疑的抬眼,「海子,你都跟你老爸說些什麼了?」
海飛宇不好意思抓了抓凌亂的短髮,「我告訴他,你懷了我的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
「……」此時此刻,夏天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是低頭削蘋果。
「天天,從現在起,讓我保護你和孩子……」他想要肩負起這個責任,雖然這個孩子是秦邵璿的,流着秦邵璿的血液,但他會視如己出。
「那個,我可以保護好我自己和孩子!」即使到了這個地步,夏天依然沒有想過要給海飛宇一個機會,她佯裝沒事的拍了拍胸脯,仿佛她真的是一個所向披靡的辣媽!
「天天,我不是開玩笑的,我是很認真的想要跟你說,無論是你……還是孩子,對我來說都不成問題,我能接納,因為我愛你,我想看到我愛的女人倖幸福福的生活。」
他更想夏天臉上的幸福是由他來親手打造的,至於孩子……他當真能愛屋及烏的愛他,疼他。
海飛宇的話語一點也不像是在忽悠夏天,他果真是嚴肅,誠摯到令人感動。
「海子,你嫌我現在的事情還不夠複雜嗎?還非要給我加一份負擔和沉重感是嗎?」夏天的話語裏有着懇求,似乎是在懇求海飛宇就此打住這一個話題。
「我給你的不是負擔,你也不需要有任何的負擔,我是心甘情願的!既然你決定生下這個孩子,你想好了接下來要怎麼做嗎?你的肚子一天天會大!大家不可能會看不出來!結果會怎樣你應該比我清楚!先不說社會輿論,就說周家……你覺得周家會讓你生下這個孩子嗎?」
此時此刻,海飛宇是異常的嚴肅。
「這只是我夏天一個人的孩子,跟秦邵璿都沒有任何關係,怎麼就妨礙周家了?真是莫名其妙!」
「我看你才莫名其妙!」海飛宇倍感惱火,「你也不想想,哪個正牌太太能夠容忍自己的老公在外面有私生子?就算你夏天想要撇開,我也相信你是真心想要和秦家撇開關係,但血濃於水的血緣關係,你撇得開嗎?」
「這個你放心,秦邵璿不會來要這個孩子,我媽手裏有他的電話錄音!」
海飛宇不由嗤笑,「這個你也相信?」憑他對秦邵璿的了解,那個霸道男絕對不會放棄他自己的孩子。
「那我應該相信什麼……」
驟然,病房門被人一把推開,只見海東平推門而入,「小宇,你睡醒了沒有……」
「夏小姐?!」海東平先是一臉驚訝的看着夏天,隨即轉身走到沙發前,拿起那件男士外衣,「你們聊,你們聊!」似乎怕打擾到他們的談情說愛,連忙走出了病房,還非常體貼關上房門。
難道是海東平自己在醫院親自照顧受傷的海飛宇嗎?
夏天帶着疑惑的目光停留在海同學的臉上時,後者隨即一臉無語的抬手放在嘴邊咳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這段時間,都是我爸爸在醫院照顧我!」
「真的?」這樣的慈父太有感染力,太偉大了,夏天很受感動的一笑,然後將手中削好的蘋果遞給他,「吃吧。」
海飛宇沒接,低眸瞟了一眼她手上的蘋果,一動不動。
「幹嗎,要我餵你啊?」
一瞬間就接到海飛宇眼裏那赤果果的期待,夏天先是心頭一樂,隨即嘆笑着將蘋果小心的切成一個個小塊兒,遞到他嘴邊,「那,海大少爺,吃吧。」
「這才像是那麼回事兒。」海飛宇張口接過,一邊嚼一邊含糊地說着,直到夏天餵他吃了四五塊,他才揮揮手表示不吃了,然後盯着她的腰身。
「你在看什麼?」夏天不由低頭看着自己微微有些凸起的腹部,雖然被寬鬆的外套遮掩着,可仔細看還是有些現形了。
「剛才你進門時,走路的姿勢很有孕婦的范!」
孕婦走路應該一手扶着腰,一手護着肚子,她剛剛好像有護着肚子來着,「我可沒有扶着腰,就算護着腹部,也是剛剛被你那眼神給瞪的,更何況,你還赤身露體的,我怕嚇到我的孩子……」
「我穿着褲子呢!」海飛宇斜睨着她。
「半露也是露。」
「那這麼說,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負責?我可告訴你,本少爺還是一個沒有開機的黃花大閨男,讓你負責,你賺大了……」
「咳!」夏天頓時被自己口水嗆着,抬手揉了揉喉嚨,瞪了他一眼,「少胡說,好好養你的傷!」還不忘補一記白眼給他。
「嘖嘖,真是太讓人傷心了,你就是那典型過河拆橋的女人,我這還沒出院呢,你就又開始對我實施冷暴力了!」海飛宇一臉痛苦擠了擠眼,奈何怎麼也擠不出來一滴英雄淚。
剛剛開完會,豐澤年回到辦公室,接過秘書遞過來的企劃案,看了兩頁,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側首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氣。
「天氣預報報道最近會有一段時間的陰雨天氣,東郊那邊的項目確定可以如期完成?」他合上手中的企劃案,回眸淡看着眼前的唐秘書。
「雨季的耽擱已經在做下企劃案時就已經算了進去,如果不出意外,是可以按時完工的。」
「ok,那我便放手讓你們去試一試,公司里最近注入了不少新人,也確實應該讓你們單獨接一個項目來看看工作效率是否如他們猜測的那麼讓人讚嘆。」豐澤年斜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重新翻開手中的文件夾,將剛剛沒有看完的後半部分掃視了一遍,然後在末頁簽字,筆尖停頓時,忽挑眉看了一眼秘書輕笑,「可不要讓我失望。」
「豐總放心。」
豐澤年靜默了片刻,才將手中的文件夾放在桌上,向前輕輕一推,眼中有着幾分讚賞。
十分鐘後,辦公室內一片安靜,秘書已經離開,距離下班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他有些疲憊的將身子往大班椅背上靠了過去,抬手揉了揉眉心,公司最近棘手的事不少,只靠他一人獨挑大樑早已力不從心,他已經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總算是將最急的那份項目趕了出來,交代給下邊去做。
三天,這三天也沒時間給秦邵璿打去一個電話,秦老大也沒打一個電話過來,夏天不是去了美國嗎?邵璿都在忙些什麼,應該不會和周思琪滾床單吧?
豐澤年又回頭看了一眼天色,心想着打電話約他吃晚飯時,眼中不禁染上些許溫笑,着手拿過辦公桌上的座機話筒,按下讓他魂牽夢繞的數字。
秦邵璿的手機竟然關機!
不得已,豐澤年撥打辦公室的電話,沒一會兒,電話那邊便被接通,本以為會是小郭,卻不成想,周思琪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喂,秦局不在,你找哪一個?」
「……」豐澤年瞬間滿頭黑線,咳笑了一聲,眉目前瞬間染上一層乾澀的笑意,「原來是未來的局長夫人?」
這話她愛聽!周思琪在電話那端忽然眼睛一亮,頓時滿臉欣喜,「是澤年?!」
豐澤年默然挑眉,「邵璿呢?」
「他在開會!」周思琪眯眸微笑,儼然她現在已經就是局長夫人。
豐澤年目光一頓,又看了一眼時間,「他還在開會?」
「是啊。」
「他大概什麼時候下班?」他不禁問。
「不知道,我來時就聽說他在開會!」
豐澤年垂眸,一手拿着電話,另一手打開一封剛剛傳過來的郵件,發件人竟然是白一騰。
「那就算了,我現在有事!」
豐澤年掛了電話,全神貫注去看那份郵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白一騰在郵件的末尾註上一句:老將出馬一個頂兩!
老將?!莫非是秦老爺子?!
醫院裏,夏天陪着海飛宇在醫院後的草坪附近散步。
「冷嗎?」她時不時的將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往上提一提,並掖攏一些,謹慎的看着他的臉色,生怕他吹到涼風。
「不冷。」海飛宇笑笑,抬眸看向天邊的夕陽,「原來只有在經歷過生死一線之後,才知道看到太陽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夏天輕笑,「是啊。」
她那天早上在回夏宅的途中,雖然下着雨,看不到陽光,卻也有着同樣的感覺。
「天天,我爸爸說,等我出院後,就讓我們訂婚。」海飛宇忽然抬起手,握住夏天的手,之前在病房談及這事時,她婉言拒絕了,可現在,和她一起散步,一起看夕陽,感覺特美,他就忍不住又老生常談了。
夏天目光一滯,腳步停頓,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便想起他們打得那個賭,「他們不是還沒有訂婚嗎?」她答應海飛宇,只要秦邵璿和周思琪訂婚,她就做海同學的女朋友,可現在那兩人不是還沒有到這一步嗎?
海飛宇不再說什麼,任由她攙扶着散步,有良久的時間,兩人皆默默無言。
他中槍的部位是肩膀,所以並不影響他走路,但子彈傷及到了他的骨頭,所以,對身體還是造成了一定的影響,雖已經開始癒合,但夏天知道,要等到他恢復正常的健康,恐怕還需要一陣時間。
「海子,你爸爸對你真好,還親自在醫院照顧你,讓我都羨慕!」夏天無話找話,打破僵局。
海飛宇笑了笑,目光直視着前方的某一點,眼中卻似乎什麼都沒有,越過那一點看着某個不知明的方向,笑着輕說,「本來阿姨要來照顧我,可爸爸不讓,非要親自陪護在醫院。」
「昨晚,他們還爭執了兩句。」他笑。
夏天停下腳步,抬頭看着他的側臉,她不用想都知道,海飛宇的阿姨一定是因為她的存在和海東平發生了分歧。
「我承認阿姨是為了我好,但有些事情……」話還沒說完,夏天的手機響了。
看見來電顯示,夏天微微蹙眉後,直接掛掉。
「是他?」海飛宇認為打電話的十有是秦邵璿。
夏天什麼也沒說,這就表示他的猜測完全正確。
周思琪離開公安局時,已經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她在秦邵璿的辦公室整整等了四個多小時,結果小郭進來一句話,「秦局開完會,出警去了!」
她便尷尬的一笑,然後憤憤不平的離開。
辦公大樓頂層的一間房子裏,秦邵璿靜默的站在窗前,一縷香煙在指尖忽明忽暗,黑眸半眯,看着周思琪一步一步離去的身影,久久無言。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豐澤年緩步走入,見秦邵璿望着樓下,不禁安靜了半晌,走到他身邊,順着他的目光看着早已經走遠的那道看起來零星的一個小點。
「為了不見她,竟然躲起來?這是你秦邵璿敢作敢當的風格嗎?」豐澤年感慨的望着那道再也看不清的小點淡笑。
「嘶——」的一聲,煙頭被秦邵璿在煙灰缸里按熄,轉頭看着豐澤年眼中的調侃。
「她不是喜歡玩貓捉耗子的遊戲嗎?」秦邵璿將煙灰缸推向一旁,旋身靠在窗前,單手隨意的插在褲袋裏,似笑非笑的看着豐澤年,「如果我不好好陪她玩玩,當真就對不起她當年的救命之恩了。」
豐澤年沒有回答,但卻算是默認了,看了窗外許久,直到屬於周思琪的那抹小點再也看不見,他才淡淡吐了一口氣,無奈笑道,「我現在忽然有一種大徹大悟的認知,那就是怎麼對付你傷害你都可以,但不能打某個女人的主意,更不能做傷害她的事情,對嗎?」
某個女人當然是指夏天!
秦邵璿挑眉,戲謔道,「你的悟性不算差!」
豐澤年暗自抿抿唇,幸好自己對夏天沒有嫉恨之心,不然,和秦邵璿連兄弟做不成不說,下場也會很慘!
他在低頭苦笑的同時,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將一份u盤放到辦公桌上,「周奎以為可以毀掉周思琪當年的所有病歷,就可以讓所有的謊言石沉大海,但沒想到我們會找到當年的那位主治醫生,這是從主治醫生那裏弄來的資料,周思琪為你擋下的那顆子彈,並未傷及到子宮,而是醫生在給她做槍傷手術時,意外的發現她的子宮有病變,而且情況很嚴重,所以在徵求了周奎的同意後,切除了她一部分子宮……為了給你增加負擔和愧疚,周家父女將這筆賬都記在你的頭上……」
豐澤年說罷,嘆了口氣,「心懷不軌,也真是太他媽的心懷不軌。」
很少聽見豐澤年罵人,秦邵璿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份u盤,沒說什麼,當他讓白一騰去北京暗查這件事,而發現醫院沒有關於周思琪那次住院的所有記錄時,他就想到會有一種出乎意料的可能!
「邵璿,你好像並不意外。」豐澤年笑,「看樣子,我跟老白的打賭,他輸了。」
秦邵璿將手從褲袋中抬了起來,順手掏出一根煙點燃,須臾對着很少抽煙的豐澤年輕輕吐着煙霧,眯着黑眸笑看他,「賭的什麼?」
「賭你會不會徹底滅了周家,他說你會,我說你不會。」豐澤年笑着轉身走到房間一角的沙發邊,旋身坐下,似是這幾天夜以繼日的忙碌有些疲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秦邵璿依舊保持長身斜立於窗邊倚靠的姿勢,眯眸狠吸了一口煙,然後淡淡的吐出,「你怎麼確定我不會?」
豐澤年嘆笑,不答反問,「你會麼?」
煙火在指尖瞬明瞬暗,秦邵璿淡淡瞥了一眼豐澤年眼中的篤定,不禁嗤笑,卻沒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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