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後北海的氣候逐漸開始惡化,一月份之後連續形成了兩場冬季風暴,由此引發的風暴潮衝擊了荷蘭與丹麥的部分沿海地帶。因為西線戰爭結束的太快,海岸堤防和水利設施的維護管理工作沒有因此而中斷,加上當地政府及時組織了救援,所以沿海村落的損失不算十分嚴重,災害被成功控制在民眾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甚至荷蘭和丹麥境內的部分德國武裝部隊,也參與了沿海地區的救援行動,除了駐防軍事設施的德國陸軍與少量黨衛隊之外,大部分是德國空軍和海軍的後勤工程部隊。
目前歐洲各國正沿着大西洋海岸,建立起一連串的永備機場和大型雷達站,也就是歐洲本土防空網絡的西壁防線。幾國初步商定將「北大西洋空防指揮中心」設立在盧森堡境內,這個國家站位比較討巧,各大列強都比較滿意。
冬季北海的氣候對工程會有一定的影響,加上從去年十一月起,不斷有工程機械與技術人員被緊急調往東線,如今荷蘭和丹麥境內的軍事工程大都已經陷入半停工的狀態。
瓦伊厄斯是一個很普通的丹麥小鎮,常住人口不到五百,居民大都以近海漁業為生。鎮中心距離海岸不到兩公里,離海最近的幾家住戶,房子差不多都緊挨着沙灘了。
這裏的沙灘非常棒,海水清澈見底,所以一到夏季這裏就會變成度假游泳勝地,遊客主要來自於二十公里外的埃斯比約市。
現在是冬季,曾經遊客如雲的沙灘上如今空無一人,只有成排的小型漁船,底朝天擱在那裏晾曬船底。
今天是一個大晴天,十一點鐘剛過,尼爾伯特騎着他那輛七成新的「海豚」牌自行車離開了家門。自行車後架的藤籃里放着他的午餐,一份精心製作的雞蛋火腿三明治和用小熱水瓶裝着的咖啡。
尼爾伯特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在市水務局擔任一等文書,一兩月份正是局裏最忙碌的時間,不過他妻子這幾天就快要生產了,他向上級請了三周的帶薪假。尼爾伯特在單位里人緣不錯,處長又是個出名的老好人,結果假條很順利的被通過了。
天氣預報顯示,這幾天都會是好天氣,昨天妻子跟他整整嘮叨了半宿,希望他趁着有時間,去娘家把岳父修理好的嬰兒車帶回來。
尼爾伯特的岳父是個老郵差,退休後就住在海邊的一棟老房子裏,常常還會駕着一條八米長的單桅小艇出海釣魚。老頭手藝很巧,平時喜歡鼓搗一些時髦的小玩意,上周到女婿家吃飯的時候,發現家裏那輛嬰兒車掉了軲轆,於是自告奮勇拿回去維修。前幾天讓郵差捎信說,車子已經修好了,讓尼爾伯特哪天有空就去把它領走。
室外氣溫只有兩度,總算太陽曬得人暖烘烘的,尼爾伯特往上提了提遮住口鼻的羊毛圍巾,雙腿賣力的踩下腳蹬,自行車沿着土路爬上山坡。
在坡頂就可以看到海岸線了,從這裏到沙灘整片都是低矮茂密的灌木叢,一棟棟大大小小的木屋點綴在這些枯黃的灌木叢間。
尼爾伯特鬆開手閘,頂着冷風順坡直下。一公里的距離實在不算遠,尼爾伯特很快就來到了岳父的房子前。把自行車靠在院子邊的籬笆上,尼爾伯特取下藤籃,沿着房子邊的小路走向不遠處的沙灘。
他早就計劃好了,先不急着去拿回嬰兒車,他想在海灘上坐一坐,看一看風景、曬一曬太陽,順便享用一頓難得的冬日野餐,就像他年輕時最喜歡乾的那樣。
沙灘的沙子很細,摻雜着一些小貝殼,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灰白色。眼前是浩瀚的北海,瓦伊厄斯這邊的情況還不錯,但是據說靠北邊的一些地方,特別是那些淡水河的出海口,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冰凍。
尼爾伯特在一條側傾的小艇邊坐了下來,小艇可以為他遮擋從側面來的海風,這些船從上個月起就在沙灘上擱着了,因為政府在附近海面上發現了失控的漂雷。
丹麥海軍在埃斯比約附近佈設了一大片雷區,聽說在那邊至少扔了兩百顆水雷,而且某位有氣節的海軍軍官,在投降前燒掉了雷場的佈設地圖,結果就是如今連丹麥自己的掃雷艇都對着這片雷區頭疼。德國和丹麥的掃雷艇已經忙活了半年了,結果只在這片海域裏掃出了六十枚水雷,意味着還一大半的水雷不知行蹤。
發現的漂雷已經證實是丹麥皇家海軍所屬,錨鏈被北海強勁的海流扯斷,在發現之前天知道它已經隨着海流在北海里繞了多少圈了。所以在政府重新發佈許可之前,這段海岸線片板不得下海,否則被炸死只能算自己活該。
這段時間天氣也不適合航行,去年前前後後出了那麼多事情,沒幾個漁民對此提出異議。前一陣丹麥全國都在忙着應對食品危機,飼料發生嚴重短缺,大量牲畜被提早屠宰,作為農業基礎的養殖業差點就面臨崩盤。如果不是戰爭結束的早,政府及時從美國進口了大量口糧,今年冬天真的可能要餓死人。
現在危機已經過去,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那些滿懷恐懼,到處尋找食物的日子,尼爾伯特也重新吃上了夾着雞蛋與火腿肉的三明治。
小船在岸上擱了一個多月,木板卻還在散發着海水和魚類的特有腥味,不過對於從小在海邊長大的尼爾伯特來講,這一點都不會影響到他的好胃口。
解開藤籃的卡扣,隨後掀開蓋子,水務局文書從籃子裏取出一塊格子布鋪在身邊,接着再取出一個木製餐盒,一塊塊三明治整齊的碼放在盒子裏面。
尼爾伯特拿了一個瓷盤放在格子布上,然後小心的捻起一塊三明治放在盤子上。
做完這些事,文書抬眼看了看四周,心裏奇怪這麼好的大太陽,海灘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看來只能自己一個人享受了,尼爾伯特取出小小的鐵殼熱水瓶,擰開可以當杯子用的鋁製口蓋,然後拔出瓶口的軟木塞,給自己倒了一蓋子熱氣騰騰的咖啡。
吹了吹熱氣,水務局文書把杯子放在口邊,喝之前先享受的聞了聞那芬芳的氣息。
就在他準備開始這頓期待已久的野餐時,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陣飛機發動機的嗡鳴聲。
尼爾伯特知道那是飛機發出的聲音,是因為附近有一個德國人的軍用機場,戰爭結束後才建的,駐紮了五六百個德國兵。這些德國兵一到周末就會跑到鎮子裏的商店買東西,或者去鎮上的酒館找樂子。
不過那些德國人挺懂禮貌,也比較守規矩,沒有打擾到當地人的生活。而且這些德國人的到來,還給居民帶來了一些額外的收入,鎮上人常常會賣給他們一些新鮮的魚獲和自製食品。
嗡鳴聲正在迅速接近,聽上去就像夏日田野間飛舞的蜂群,尼爾伯特確信那不止是一架飛機。
文書端着他的咖啡站起身來,抬起頭向着東面的天空望去。果然如同他之前所判斷的那樣,視野里出現了一隊排列整齊的機影。
這些飛機的飛行高度非常低,飛在最前方的是兩架戰鬥機,尼爾伯特不懂飛機的型號,但估計應該就是德國人的bf109。
兩架戰鬥機並排從海灘上空呼嘯着掠過,高度只有五六十米的樣子,她們沿着海灘高速向着北方飛去。尼爾伯特目瞪口呆的看着遠去的戰鬥機,他還從未在這麼近的距離欣賞過這種戰爭機器。
可還未等丹麥人回過神,腦後就響起了一陣響亮的轟鳴聲,隨即沙灘上灑下了一大片陰影,水務局文書匆忙抬起頭,卻只看到一閃而過的巨大尾翼。
尼爾伯特發誓那是他這輩子所見過的,個頭最大也是最漂亮的一架飛機,雖然他當時看到的只是後側方的剪影。
那架飛機通體都塗成了白色,機翼下裝着四台引擎,機身後側塗了一條環繞着機身的紅色識別帶,高高聳起的垂直尾翼上畫着一個徽章。尼爾伯特不認識那圖案是什麼,看上去似乎是某種紋章或者軍隊標誌。
ps:謝謝大家的支持,正在努力恢復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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