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群勇敢的人,使用的戰術也很正確,可惜他們選錯了敵人,也選錯了戰場。{中文.
}」斯乃德中尉從左胸的口袋裏掏出了一枚金屬帽徽放到了摺疊辦公桌上。
「皇冠、馬韁,橘紅色,這些是蘇格蘭人?」古德里安饒有興致的拿起那枚帽徽仔細端詳着,他對英國紋章學沒有多少研究,但是卻知道橘紅色是蘇格蘭人最喜歡使用的紋章色。
「這是第七王后私屬騎兵隊的標誌,據說是一支歷史悠久的蘇格蘭騎兵部隊。我詢問過俘虜,他們是新組建的部隊,人員都是從英格蘭中部鄉村徵召的,幾乎沒有幾個是真正的蘇格蘭人。」勤務兵把一杯咖啡放到了斯乃德的面前,古德里安隨手把桌上的一罐方糖推了過去。
「非常感謝,將軍。」斯乃德連忙欠身表示感謝。
「這麼說,你們和他們好好的幹了一仗,我看了報告,想要聽聽具體的情況,這是我們首次在英國本土與敵軍裝甲部隊交戰,在德國陸軍戰史上有非常大的紀念意義,我建議你回去之後仔細的把戰鬥的細節記錄下來,最好再附上詳細的地圖。」古德里安用茶匙在咖啡杯里攪拌了幾下,隨後把那把小銀勺放到了咖啡盤上,他端起咖啡慢慢的品嘗了起來。
「我會按照您的建議詳細記錄的,將軍。」
「好吧,請繼續說下去,那些巡洋坦克被消滅之後,你們開始向英軍盤踞的鎮子進攻了。」古德里安放下咖啡杯,微笑着對着斯乃德問道。
「是的,將軍,那些巡洋坦克非常頑強,我的人花了不少功夫才解決掉他們。事實證明英國人的坦克的主炮已經無法對四號坦克的最新型號造成致命的威脅,我們只有一輛坦克由於被打斷了履帶而退出了戰鬥,不過這是小問題,很快我們就修好了它。我的連衝到那條長坡的邊緣時,可以看到英國步兵正急急忙忙的在村口修築機槍工事……」斯乃德開始向古德里安報告發生在四個小時前的那場戰鬥。
英國坦克團在損失了一個中隊的巡洋坦克之後。士氣並沒有受到損傷,反而因為戰友自我犧牲的英雄行為而變得熱血沸騰起來,坦克手和步兵們發誓要在坦普爾尤厄爾鎮與德國人死戰到底,給那些野蠻人一個痛徹心扉的教訓。讓那些侵略者們知道第七王后私屬騎兵隊和多佛爾守備團的戰士們是怎樣的一群堅如磐石的男子漢,哪怕為此流乾鮮血,也絕不後退一步,不能讓那些戰友白白犧牲。
但是由於雙方遭遇的時候,距離已經相當接近了。巡洋坦克雖然勇敢的發起了決死突擊,但是並沒能給自己的戰友爭取到多少時間,艾德伍德中校只來得及把部隊撤入鎮子,德軍已經出現在了坡道的頂端,英國步兵只能倉促的構築起簡陋的街壘,材料來自於各家各戶的屋院,板車、木箱、家具之類的雜物堆積成一個個阻礙物,士兵們信心十足,認為這些東西應該可以阻滯德軍坦克的行動。
一些步槍手進入了村鎮外圍的住宅,他們在閣樓和上層臥室建立起了火力點。一支支步槍直指對面的坡頂,士兵們屏息凝神,等待着德國人的步兵單位出現。
多佛爾的要塞駐軍已經經受過整整一年的巷戰訓練,他們每個人都已經把各種巷戰手冊熟記於心,他們知道該如何構築隱蔽的射擊口,怎樣從街巷的角落給敵軍設下陷阱,怎樣使用燃燒瓶與手榴彈摧毀敵軍的坦克,他們甚至還訓練過那種見鬼的撬棍攻擊,而且是最終的改進版本。
英國陸軍經過現場試驗之後,發現鐵製撬棍似乎很難達到預期的效果。但是他們又不捨得放棄這個「天才」的主意,於是他們耗費了一周的時間進行研究改進,最後搞出了一個終極版本。
這個版本不再是單兵使用鐵製撬棍發起攻擊,而是由三個士兵抬着一根邊長一英尺(大約三十厘米)的方形枕木從側面向坦克履帶下黑手。實驗效果讓英國陸軍上層很滿意,這根木頭確實能夠卡死坦克的主動輪並且崩斷履帶。
按照陸軍的預想,英國士兵將抬着這根木頭躲在狹小街道旁的房屋或者小巷裏,等到德國坦克從路上經過,預先在道路前方設置的一些障礙物會迫使坦克減速慢行,同時設置在街道兩旁的火力點突然開火。打散並壓制住伴隨德軍坦行進的德軍步兵,最後枕木三勇士抬着那根木樑閃亮登場,他們從街道一側的隱蔽處一躍而出,衝到德軍坦克旁將那根木樑塞入履帶與主動輪之間的間隙,德國坦克主動輪被卡死,履帶被崩斷,發動機熄火癱倒在街邊,枕木三勇士跳上坦克撬開艙蓋扔進手榴彈,德軍坦克手化為糜粉,三個勇士站在坦克上拍胸仰天長嘯。
徐峻到目前還不知道存在這個最新版本,否則一定會掀桌罵人,這跟前面那個版本有什麼區別,把一個人送死改成三個人一起送死,這群英國人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由於這次行動原本的目的是搜索並消滅空降的傘兵,沒人想到會遭遇到德國裝甲部隊,回過頭想想也對,當時要是真有誰想到過這一點,這人的神經一定不太正常。所以無論是機械化騎兵隊還是要塞步兵,都沒有攜帶任何步兵反坦克武器,他們手裏沒有反坦克炮,沒有反坦克槍,沒有反坦克手榴彈或者地雷,沒有反坦克燃燒瓶,他們甚至連製造燃燒瓶用的玻璃酒瓶都沒有。
鎮子裏的居民早就跑了個精光,這倒是省了士兵們很多的麻煩。要塞步兵撬開了鎮子裏的商鋪,從裏面搬出了成箱的汽水和啤酒,他們已經沒時間一一撬開瓶蓋了,所以直接在牆角街邊砸掉了瓶口,汽水和啤酒被倒入了路邊的排水渠里,輕型坦克和裝甲運輸車上的備用油箱被抽空,裏面的汽油被灌入了這些玻璃瓶中,商鋪里的各種紡織品被撕成了碎片,浸透燃料之後塞進了瓶口,一個個簡易燃燒瓶就此誕生了。
艾德伍德把輕型坦克中隊佈置在了鎮子中心的幾處房屋後院。靠近鎮子的主幹道,同時可以通過幾條支路移動方位,它們將作為機動火力點使用。這些維克斯輕型坦克最重的也只有六噸,按照國際標準。這些小車應該被劃入迷你坦克範疇,放到另一個島國,這些就是標準的豆坦克。
維克斯系列坦克無論什麼型號,基礎裝甲一水的都是十二毫米,據說是因為這正好是維克斯點五零機槍發射的半穿甲彈能夠穿透的最大厚度。這是英國人固步自封閉門造車的產物,等到他們反應過來其他國家並不會按照英國人制定的規則轉的時候,英國陸軍已經裝備了大量的這種脆弱的玩具,等到想要改變時卻發現已經來不及跟上世界的潮流了。
這些迷你坦克上只安裝有一支水冷機槍,口徑有點三零三的也有點五零的,其中以點三零三比較多,因為這個口徑的機槍質量比較輕,子彈也容易補給。
一個中隊的步兵坦克沿着中心十字主幹道排開,每隔二十米停放一輛,在街道上一左一右交叉配置。幾個隱蔽的巷道里安排了瑪蒂爾達一型作為伏擊火力,這些坦克速度太慢,只能拿來當成固定火力點使用。
瑪蒂爾達二型作為絕對的主力,被安放到了幾個關鍵的路口,它的任務是憑藉厚重的裝甲和火力吸引德軍的注意力,配合兩側房屋裏的步兵對德國坦克發起近距離突擊。
艾德伍德把他的指揮車停到了鎮中心教堂邊,他命令兩名步兵帶着有線電話爬上教堂鐘樓的塔頂,作為觀察哨匯報德軍的動向,他將使用指揮坦克上的無線電,居中指揮整場防禦作戰。
但是當德國坦克的車影出現在坡道的頂部時。艾德伍德才發現自己似乎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而遠處山坡頂站在四號坦克炮塔里端着望遠鏡觀察的斯乃德中尉此時發出了和艾德伍德一樣的感慨,英國人用對了戰術,卻選錯了戰場。
德國人佔據了制高點。他們能夠從坡頂輕鬆的俯覽整片丘陵谷地,整個坦普爾尤厄爾鎮都在德國人的視野之中,他們只需要要端起望遠鏡,村鎮裏英國人的一舉一動他們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斯乃德已經從英國部隊的調動中察覺了英國人的作戰企圖,他們很明顯準備和自己在面前的小鎮裏展開巷戰。
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手的目的,德軍當然不會讓敵人如願。況且斯乃德早就被上級耳提面命過多次,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與對方打城鎮巷戰,裝甲兵是戰場上的騎士,這些粗活應該交給其他專業人士來干。
斯乃德向上級報告了自己的發現,突擊群指揮官是陸軍22步兵師的弗蘭克.赫伯特少校,他一聽斯乃德的報告就知道對方現在需要的是什麼支援。就在英國步兵和坦克手正在鎮子裏緊鑼密鼓的構築着防禦陣地時,德國人開始忙着安置他們的大殺器。
十八輛野牛自走炮緩緩的開到了坡頂邊緣,他們排成兩排,炮管高高仰起,炮兵指揮官的指揮下,德軍炮兵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炮擊前的準備工作,觀察手們熟練的架起了炮隊鏡和測距儀,在地圖上開始測繪起炮擊坐標,一個個參數被輸入了炮兵機械計算機里。
彈藥車排成一排停在炮兵陣地側後,彈藥手開始推着手推車給每個炮組分配發射藥筒和彈頭,短短的黃銅藥筒被存放在木質的彈藥箱裏,每箱裏面裝有兩枚,彈頭單獨的裝在一個個獨立彈藥筒里。彈藥手在自走炮旁的地上鋪開一張帆布,隨後把藥筒與彈頭從包裝容器中取出,按照一枚彈頭一個藥筒配對,整齊的碼放在帆布上。
一發炮彈與藥筒被推進了炮膛,自動炮閂關閉,炮手在炮尾發射扳機上掛好了炮繩,炮擊的參數傳達了下來,瞄準手開始轉動手輪,按照參數調整好了炮擊方位與高低角度,一切已經準備就緒,只等指揮官下達命令,炮兵營立即就可以向村子展開炮擊。
這就是德軍應付眼前這種局面的處理方法,哪裏有那份功夫跟你打巷戰,這村子我不要了。
當艾德伍德從觀察哨那裏獲知坡頂出現德國人的大傢伙時,他還蹲在指揮坦克里調度手下的裝甲部隊,接到哨兵的電話後,他不知道哨兵口中那所謂的大傢伙究竟是什麼,想當然的認為或許是另一種德國坦克,反正已經走到這一步,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不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最多也就是以身殉國,為國王盡忠罷了。
但是沒過半分鐘,當艾德伍德從坦克里爬出,準備上塔樓再次觀察一下德軍動向時,遠處的坡頂傳來了一連串滾雷般的轟鳴,這絕對不是坦克炮能夠打出的聲音。艾德伍德中校聽到空中由遠而近傳來一連串的嘶鳴尖嘯聲,感覺脖子後面的汗毛都豎立起來了,他很清楚那聲音代表了什麼,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德軍的意圖。
坦克團長頓時感覺心喪若死萬念俱灰,他此前的努力在這一刻看來猶如笑話一般,更讓他痛悔的是,他親手把自己的部下帶入了一個絕地,而那些勇敢地向德軍坦克決死突擊的坦克手們所作的犧牲被自己白白的浪費了,他原本可以利用這些時間帶領部隊撤退的。
帶着滿腔的悔恨,艾德伍德中校站在鎮中心的教堂外的台階上,高高的仰着頭望着教堂門楣上的十字架,那個古老的鐵製藝術品在紅色的夕陽映照下顯得格外神聖莊嚴。
「上帝啊……」艾德伍德發出了他人生中最後一次感慨。一發150毫米炮彈擦着教堂的屋檐幾乎以垂直的角度打到了教堂的台階前,在劇烈的爆炸聲中,一陣鋼製彈片與碎石的暴風席捲過整片廣場。爆炸過後,碎屑如同雨點從空中淅淅瀝瀝落下,停在教堂邊的十字軍指揮坦克上到處都是彈片打出的凹痕和劃傷,教堂厚重的橡木大門被打得支離破碎,半扇門板已經從門框上脫離了出來,傾斜着倒在了教堂的門庭里,木板上面佈滿了碎石和彈片打出的孔洞,滿地都是門板碎裂中迸發出的木刺碎屑。
而此前站在台階上的艾德伍德中校,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台階上只留下了一隻刷的鋥亮的軍官皮鞋和一頂黑色的裝甲兵貝雷帽,帽牆上的第七王后私屬騎兵隊的帽徽在彌散的硝煙中依然閃閃發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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