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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終於完全停止,清晨的陽光透過一股子灼熱照進房間當中,杜海生深了個懶腰,昨天晚上所做的事情,讓他看起來心情大好,無論成與不成,起碼他做了,也就問心無愧,歷史上也將記載下來他這個預言家的名字。
趙薇兒那丫頭和付紅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聊了多長時間,太陽都快烤着屁股了,還沒起來,杜海生經過她房間的時候,門還鎖的死死的。
來到大廳,隨便吃了點東西,看到桌子上空無一物,不由緊皺眉頭,衝着正在打掃為生的張媽問道:「張媽,今天的報紙還沒到麼,還是吳管家已經給放進書房裏去了?」
張媽收起了手中的掃把,嘆了一口氣,道:「按照這個時間,報紙早應該送到了,不過據說送報紙的人在半路被人劫持了,你說怪不怪,那些人也不搶錢,不殺人,只是為了那送報人手中的報紙,這還真是稀奇,我老婆子來上海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報紙竟會招人哄搶。」
「哦,吳管家呢?」
杜海生也沒有多想,大千世界,本就千奇百怪,尤其是在民國的時候,對於報紙上不利於當局的言論,政府都會採取高壓態勢,這也是老蔣的一貫作風。
「吳管家一早就出去了。」
「算了,我還是回去看會兒書吧!」
趙薇兒和付紅還沒醒,偌大一個趙家公寓只有一個老婆子,沒啥共同語言,感覺有些無聊的杜海生站起來上了樓梯
外邊已經因為他昨天的一篇文章鬧的不可開交,熱鬧非凡,只是他這麼一個當事人還完全一無所知,該幹嘛幹嘛而已。
「號外,號外,木十一評論文章,申報獨家發表,工人武裝暴動,勝利悲劇的開始!」
「號外,號外」
報童的身影穿梭在大街小巷,聲音稚嫩卻又洪亮,迴蕩在空氣之中。
「恩?革命武裝剛勝利就有這樣的評論?」
「來一份。」
「我也來一份!」
工夫不大,報童手中的申報就已經被哄搶一空,幾個報童見面,都是樂不可支,今天這報紙的售出速度比往日快了整整一倍,要是每天都有這樣的評論該有多好,他們這些靠賣報為生的報童就算是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了。
一時間,整個大街小巷,酒樓茶館,只要是識點字,關心國家大事的,手中都捧着一份《申報》,而關注的內容無一例外便是署名木十一的作者所發表的那篇,勝利悲劇的開始!
「這都寫的什麼,簡直是小孩子講笑話,這樣的文章也能發表,申報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酒館裏邊,兩男兩女坐在一張方桌跟前,兩男一身中山裝,兩女一身灰色連衣旗袍,看上去像是附近的大學生,手中各執一份《申報》,其中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讀着不由眉頭緊走,繼而拍着桌子站起來,甚是不屑的指責起來。
這個人,正是曾出現在趙家公寓的上海大學同盟會主席李文博!
「文博兄,你這是幹什麼,有不同意見可以發表,可以談,何必動這麼大肝火。」
一個文弱,長相甜美的女生顯然是被李文博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震住了,遲疑了片刻,這才開言相勸道。
「這文章起碼兩個現實並沒有搞清楚嘛!」
李文博長吁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坐下來,也懶得再對這篇文章繼續深讀下去。
「第一,蔣介(石)現在和喪家之犬有什麼區別,即便工人武裝暴動觸動了某些人的神經,那也應該是武漢國民政府,是他汪精衛,現在的國民政府,哪還有蔣某人的一席之地,這文章上說老蔣對上海工人糾察隊大感不滿和恐懼,這都什麼和什麼,簡直風馬牛不相及。」
「第二,工人武裝糾察隊剛剛第三次武裝暴動成功,風頭正盛,乃是民意所趨,他老蔣和汪精衛撕破臉皮,又是北伐軍的總指揮,本是主張國共合作,暴動成功,他應該高興才是,表彰不說,還要對工人武裝糾察隊下手,這就好比一個男人要下手宰了自己的侄子一樣,是非不分,青紅不辨,黑白不別,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這樣的文章,狗屎不如,純屬無稽之談。貽笑大方罷了。」
說着,李文博隨手將桌子上的《申報》扔出了酒樓之外,不屑之情全都寫在了臉上
而大街上,凡是讀過這篇文章的,大多表現的和李文博一樣義憤填膺,覺得這作者純屬沒事找抽,譁眾取寵
此時的警備司令部已經被工人糾察隊佔領,臨時作為總部,二樓的會議室里,窗簾已經落下,燈光有些昏暗的照在牆壁四周!
十幾個人坐在會議桌旁,看着桌子上那篇文章,臉色俱是凝重,有些甚至因為氣憤而變的扭曲。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工人糾察隊的領導,一個三十歲左右,穿着一身黑色中山裝,面色慈祥的男人坐在正中,只有他保持着一臉的笑意。
「大家都說說,這篇文章寫的如何?」
「狗屁!」
一個中年人表情莊重,眼中帶着幾絲不屑,一句話,倆字,言簡意賅,對杜海生的這篇文章做出了評價。
「呵呵,咱們只是討論,討論嘛,當然有不同的意見,心平氣和,意見不一,可以講,可以各抒己見,沒必要發這麼大火嘛」
穿着中山裝的男人始終帶着那份和氣,擺擺手,示意說話的中年人消消氣,不要太過衝動。
「武裝暴動成功,就是為了讓天下工人解放,老百姓當家做主,國共合作,老蔣他總不能背信棄義干出這樣的卑鄙勾當,按照我的意見,解除工人糾察隊的武裝,向蔣中正示意,我們是和平共處的,我還是堅持曾經的主張,多做民眾工作,不參加軍隊,不從事軍事工作,不參加北伐軍佔領區的新政府,不當官,始終以「在野黨」自居;已經參加的必須退出,否則開除黨籍,以避免「替別人做苦力」,「替別人造成戰勝的局面來壓迫我們」,造成北伐越擴大,國民黨右派的軍事政治勢力越強大的危險局面。」
「陳獨秀」
中年人話剛講完,一個略顯年輕的男人蹭的站了起來,表情陰冷,毫不客氣的直呼其名。
「你叫我什麼,在黨中,我是書記,你是什麼,有教你這麼對上級說話的麼?」
陳獨秀坐在那裏,雙手並扣貼胸,面色猙獰,厲聲訓斥道。場中的氣氛頓時充滿刺鼻的火藥味。
「我」
年輕人氣的咬牙切齒,按耐住要發作的心情,道:「陳書記,你這是嚴重的右傾主義思想,要不得,放棄武裝,就等於我們綁着手腳讓別人肆意宰割,這等事情豈不是便宜了他蔣中正,革命,革命,說到底就是武裝和武裝之間的鬥爭,放棄武裝,交了兵權,將勝利的果實拱手相讓,這是軟弱無能的表現,一旦這樣做了,天下的工人兄弟姐妹,窮苦百姓,還有誰會支持革命?」
「哼,右傾主義,這頂大帽子不要胡亂扣的也好,不參加軍隊,放棄武裝也比替別人做的嫁衣,讓老蔣篡奪勝利果實強。」
「各位,我想提醒大家一句,今天主要討論的是這篇文章,有沒有那樣的可能,關於不參加軍隊,放棄武裝這塊,以後再說。」
「恩來說的是,大家是討論問題的,這篇文章看似無稽之談,卻也是觀點獨到,另闢蹊蹺,這次工人武裝暴動成功,讓人看到了希望,不過其中有些人也是飄飄然的沾沾自喜,覺得暴動成功了,革命也算是成功了,繼而產生了麻痹大意的思想,這種思想要不得,會很危險的。」
中間一個身穿西裝,打着一條黑領帶頗為紳士的男人看到現場僵持不下,火藥味太重,也是出言相勸,希望緩和下場中僵持的氣氛。
「介塵分析的很透徹,這篇文章或許只是無稽之談,但也足夠我們正視現階段所面臨的問題和困難,蔣某人他是不會眼睜睜看着工人糾察隊逐漸壯大的」
杜海生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不斷總結着重生回來這段時間的得與失,腦子裏盤算着日後的出路。
今天一個突然間的想法讓他似乎看到了希望,只是其中缺少太多的元素和基礎,勢力,強大的勢力,這是他現在最為迫切需要的。
離開趙家公寓已經成為不可更改的事實,至於趙薇兒,作為他的救命恩人,這一點杜海生不會忘,但現在還不是報答的時候。
他滿腦子想的是如何讓自己重生後的日子更加充實,更加有意義,稱霸上海也好,當個全國首富也罷,即便是做個乞丐,也定要轟轟烈烈的。
當大街小巷的人因為他這篇文章弄的不可開交的時候。
杜海生還是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倒是不知道他的一篇文章竟會引起整個上海城的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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