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故國衣冠復,天高人心舒
【正式確定國號為英,自稱英華,軍隊為英華軍或華軍,前面文章會馬上修改,也只涉及一章,內容置頂可見喔,至於原因麼,雖然「英」有歧義,但大多數人都認為「廣」很爛,相比而言,這個還更得人心。/www.qВ5.c0m】
李肆背後的上天,有三千年歷史傳承,跟滿清竊占華夏的六十多年比起來,自然要高遠深邃得多。六十多年來,雖然已歷三代人,但還不足以抹去華夏傳承,這時候若是出了太平天國和太平軍,人們可不會以藐視和憎惡的心態,將之稱呼為「長毛」。
歷史被李肆硬生生拐了個大彎,太平天國和太平軍還沒出現,英朝和英華軍卻出現了,當換裝後的英華官兵在廣州露面時,普羅大眾的內心再次經歷了一番震盪,衝擊之猛烈,甚至大過了李肆攻佔廣州時的反應。
這也難怪,衣着服飾直指人心深處,換朝廷和換法統比起來,後者自然意義更為重大。
廣州城,惠愛西街大道南側的一處酒樓正人聲鼎沸,這處酒樓的北面就是前些天被炮火「拆遷」的旗人區,殘垣斷壁和片片瓦礫無聲地向觀者述說着這一戰的震撼,把這樣的場景當作下酒菜,邊吃邊看邊議論可是一件快事,也難怪這裏生意興隆。
一群人進了大堂,喧囂人聲頓時消散,這群人就像是人形冰窟一般,一路上到酒樓頂層,所經之處,人人兩眼發直,身形發僵,再難言語。
暗紅右衽大襟長衫,寬袖只過肘,露出一大截青藍色箭袖,雖說顏色有些犯忌,樣式有些怪異,卻還不算太出奇,可這幫人腦袋頂着的青藍硬幞頭,那般熟悉,是震住食客們的主因。
那不就是前明的烏紗帽麼?只是沒了硬翅。
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這幫人里,還有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一邊走一邊摘帽撓頭,更是讓食客們呼吸頓止,腦袋上就一層青茬,那熟悉的金錢鼠尾小辮子無蹤無影。
除開服飾,這群人還腰挎長劍,頗像是前朝仗劍遠遊的士子,直到他們上了頂樓,身影消失良久,食客們才紛紛反應過來,議論聲再起,卻比之前小了很多。
「這是哪裏來的戲子?」
一個衣着華麗的胖子詫異地問出了聲。
「什麼戲子……那是新朝軍將,他們不在營時的打扮就是這樣。」
同桌人有點見識,給眾人作着解說。
「新朝?」
那胖子還有些不解。
「嘿……鍾員外,你連李肆在咱們廣東新立的英華一國都不知道?」
「李肆……」
那姓鐘的胖員外一聽這個名字,頓時神色怔忪。
「這李肆新立之英華,竟然復了故國舊顏其心不小啊。」
「讀書人都跑了,心再大有什麼用?」
「是啊,聽說天王府正四處招攬讀書人,只要沒犯過奸yin擄掠的大事,讀過幾本書,知道點做事的道道,就能進縣府六房,甚至被尚書廳六科挑中。」
「那些讀書人的祖輩都還是這般打扮呢,現在頂了根辮子,就當是祖宗了,呸」
「對只要復我漢家衣衫,就是正朔」
「唐某算不上讀書人,可也讀過幾本聖賢書,既然新朝是這般景象,唐某決意為新朝效命」
「算上宋某咱們都是漢家盛姓,這辮子,也該去掉了」
另一桌似乎是一群熱血青年,酒意上頭,拍桌子叫得熱鬧。
「爹……」
角落裏一桌,一個年輕人眼中滿是期盼地看着同桌的老者。
「當今之朝廷,得天下人之心,這區區廣東一隅之地,怎可跟天下相抗?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屈家,傳承祖宗香火才是要緊。」【1】
那老者低聲嘀咕着,兩眼不敢跟自己兒子對視。
「文天祥有詩云:『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那朝廷就算得盡人心,至少沒得了爺爺的心就論那李肆的新朝復我華夏衣冠,讀書人就該以正朔事之其他讀書人跑了,還有我屈承朔」
年輕人擲地有聲,老者還在搖頭。
「父親,我的名字是怎麼來的?你叫屈明洪,這名字又是怎麼來的?」
年輕人的話越來越放肆,老者怒哼一聲,手舉起來,不知是要拍桌還是要打人,可對上兒子那燃着火芒的眼瞳,卻又無力地落下。
「你這秀才……怕是那李肆不認……」
老者笨拙地找着藉口。
「嘿,老人家,你可說錯了,那李肆,自己就是個秀才」
「一個秀才,要進天王府的尚書廳六科,他們可是求之不得,同去同去」
那桌熱血青年也聽到了父子的對話,姓唐宋的兩人趕緊貼上。
「李肆啊……」
另一桌上,那個鐘員外長長吐氣,眼神也清澈了。
「雖說是惡交情,但那總也是交情,希望李肆沒忘掉我賴一品……」
在廣州做寓公的鐘上位終於定下了心計,他前不久才剛剛完成心理建設,將李肆的形象,從英德鳳田村的鄉間窮小子轉變為黑白通吃的大賊,現在又要變到口含天憲,正朔在手的潛龍,這個過程確實有點艱辛。
但跟自己正坐吃山空的灰暗前程相比,這點彆扭可算不上什麼,鐘上位覺得,自己雖然早前跟李肆有點過節,但自問不是楊春那種生死之仇,李肆現在如此人物,也該不會計較太深,反而會念着鄉親一場,給點好處吧?
「天王府告諭」
酒樓正熱議中,店小二衝進來大聲嚷着,然後將一張佈告貼在了醒目位置。
「剪辮令」
靠得近的食客粗粗一看那幾個字,臉色頓時慘白。
「也要留辮不留頭,留頭不留辮麼?」
酒樓頂層,之前那十多個暗紅長衫,英氣勃發的人佔了一大桌,正說到天王府的告諭。一身新打扮的何孟風看上去還真比以前精神得太多,他摘下烏紗帽,一邊摸着自己的光頭,一邊擔心地問了一句。
「當然不會,只是要留辮子的,得交辮子稅,給一張留辮執照,到時候被盤查到了,沒執照就得罰款」
安威嘿嘿笑道,就是這傢伙故意在樓下大堂摘帽子撓頭。
「那陳舉可要忙死了……」
韓再興嘿嘿笑着,原本的南海縣典史陳舉,被委任為新建的廣州縣典史,統管整個廣州城的緝捕巡查事務,這種活當然是交給他管轄。
「也就是最初忙忙吧,禮科接下天王的諭令,告諭還沒擬完,消息已經滿城皆知了。我的一個族兄要去剪辮子,滿城的剃頭匠都已經忙得手軟,無奈只好自己用剪刀草草絞了。」
鄭威一邊接話,一邊也摘下了帽子。
一桌光頭,眾人對視一眼,不由自主地轟聲笑了起來。
「天王復故國衣冠,卻復在了咱們大頭兵身上,用心真是良苦啊。」
何孟風滿足地嘆了口氣,他和諸多軍標將佐的家眷已經接過來了,李肆給了他們很多選擇,不願意再吃兵糧的,青田公司、粵商總會、三江票行等一大把待遇優厚的崗位在等着他們。想從政的,新改組的典史巡檢制也有大把空缺,管治安緝捕,不必上戰場跟之前的朝廷對戰。
何孟風等少數人鐵了心要繼續當兵,李肆就把他們這些人安排到黃埔講武學堂,組織了短訓班,學成後看情況再分發職位。
於是何孟風就趕上了李肆在軍中復漢家衣冠的好時候,他們這些軍官不在營的時候,都穿漢家士子的常服,還能配劍。
「我英華新朝,定是文武並舉,對我們武人來說,海闊天高,正有一番大事業等着咱們來,為賀新潮,干一碗」
韓再興也如願以償地進了軍隊,這一桌子都是短訓班的學員,年紀有差,功業之心卻是一般無二,當下亮聲應合,一大碗酒咕嘟下肚。
「三廳六科的文官可羨慕死我們了,不說這常服,咱們在營的禮服,那才是壯麗,沒錯,壯麗」
這桌人里,安威跟李肆的關係最近,消息自然最為靈通,這話讓人眼前都是一亮,可再要問,安威卻又閉嘴不言了,氣得大家紛紛罵了起來。
「大家還是多關心下咱們武人的品級名銜吧……」
安威轉移話題成功,眾人也眼神迷離起來,漢唐宋明,到底會用哪個?
酒樓上下討論得正熱烈,酒樓外,一隊士兵列隊而過,服色為之前所未見過,街道邊頓時擠滿了人,嗡嗡聲蓋過了酒樓的喧囂。
跟綠營那短號衣燈籠褲外加裹頭巾的裝束很不一樣,亮紅色對襟長襖,青藍窄褲,腳下是高幫大頭靴,形制跟以前的青田司衛差不多,只是腰間和左右肩交叉而下的皮帶全是白色,紅白相間,異常醒目。而頭上也不再是過去的那種斗笠或者布氈帽,而是形狀有些怪怪,和衣服同色的八角平頂帽,前方稍稍高出一截,還有白色的圓弧帽檐遮住額頭。
火槍挎在背後,腰間掛着套上皮鞘的槍刺,七八十人列隊行過,震懾感竟如一支大軍似的。
「二仔……,趕緊回家端出盆子水罐來」
「那是做啥啊,爹?」
「這是王師赤紅可是前朝王師的顏色」
「對對,咱們得迎迎王師……」
街邊的人家紛紛端上盆子,頂上罐子,就在街邊朝這支小隊伍跪下了。
「簞食壺漿迎王師啊……」
人群後面,葉天士雖然沒有跪,但卻覺得眼角有什麼東西熱熱濕濕的,他想起了很多事,特別是父輩跟他說起過的江南舊事。
「真正該迎的人,已經都躺在地下了……」
他這麼低低嘆着。
「雖然遲了些,可終究還是迎來了,這地下的七十萬忠魂,也該瞑目了。」
身邊響起一個聲音,葉天士轉頭看去,是一個年輕人,他在英慈院見過,徐靈胎。
「葉先生,你的家人正在來廣州的路上,還是別回去了。」
徐靈胎露齒一笑,葉天士不知道是被這消息嚇住,還是被他那口白牙給晃了神,徑直呆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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