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礦不值錢,銅礦才是大頭,而此時英華對銅的需求,已從過去的錢幣器皿轉為機械、車船和槍炮,耗量猛增。\www.yibigЕ.com//跟煤比起來,銅礦收益更明顯,而早年本就是搞黑礦場的鐘上位又熟悉這一行,這也是他們選擇珊瑚州的一個關鍵原因。
珊瑚州的確有銅礦,如今的探險公司都具備基本的礦產勘探技術,在這事上造假只會影響探險公司的信譽。但到底有多少,開採工本是低還是高,探險公司就不負責解答了。王李鍾三人就趁在帝力中轉的機會,跟熊麻子這種常年跟探險公司打交道的地頭蛇打探更進一步的情報。
得了基本的消息,三人沒作過多停留,委託熊麻子採購蔬菜瓜果淡水等給養後,就直接奔碼頭而去,正如鐘上位所說,時間就是銀子……
回碼頭的路上,吆喝聲不斷。
「閉眼識陸,星圖滿腹,百年領航世家傳承,只要三十兩!」
「三年二副經驗,一月十塊龍幣,中意直接抓走!」
「控帆操舵樣樣懂,火槍大炮不稀鬆,不好酒肉只吃米,我是海上趙子龍!」
滿是洋腔怪調的華語,用詞卻頗為文雅,顯然都是應需而生。來往帝力的金主多是華商,用華人聽得懂而且覺得雅的廣告,自然效果更佳。
從這些一邊吆喝一邊伸手乞討工作的洋人中擠過,上了踏板,始終捏着的腰間錢袋沒被奪走。鐘上位鬆了口氣,回頭吐了口唾沫。心說也就膽大猴急的才敢用你們洋人。
他們這珊瑚州公司自然非一般華商可比,靠着殖民公司的名頭以及充裕的銀子。早在鷹揚港就募足了華人船員。
能包下殖民事務的公司絕非尋常勢力。這也不是光有銀子就能辦成的。殖民公司都必須向中書省申請特許狀。背後的法理是替皇帝,也就是替英華一國拓土墾殖,因此資歷、名望和地位就很重要。鐘上位等人也是抱着梁博儔的大腿,才能註冊殖民公司,單獨攬下珊瑚州殖民業務。
跟鐘上位等人情況類似的還有工商系的安家、沈家。以及海軍系的藍家、林家,鄭家,乃至軍界大佬蕭勝一系的施家等等。這倒不是說殖民事務都是家族生意,而只是以這些人為旗幟,殖民事務千頭萬緒。利益來往複雜,再非傳統家族所能獨立經營之業。
一般人更多從事探險、船運等行當。也就是為殖民公司打下手,承擔不起太高人工,只好招募當地海員,其中自然多是老外。不管是溝通成本,還是管理風險,都比自家華人高得多。
原本還有洋人鍥而不捨地追着鐘上位等人,可見幾人上了這艘足有千噸大小的海船,都知再無希望,只好悻悻而退。
這艘大海船是租來的,八年船齡,兩千料,最快時能跑十三四節。原本王之彥還想租國中新出的追風船,可鐘上位覺得價錢太肉痛沒同意,現在還真有些後悔。
珊瑚州公司也有自己的海船,但沒這麼大,畢竟這樣一艘大海船,一年能營運出十數萬兩銀子的生意,只給殖民公司運輸補給,太不經濟。經營船運又是另外一個領域,鐘上位等人都沒經驗,也無心參與。這次是因為要運輸先期物資人員,才不得不租大船。
在帝力補給完畢,從熊麻子那了解來的情況也證明仙洲公司給的資料不算太離譜,鐘上位等人一路東行,七天後就到了東明州的靖海港,這是蕭勝和施家合辦的東明州殖民公司所在地,三人決定在此多呆呆,學學人家的經驗。
靖海港實際就是李肆前世的莫爾茲比港,要到1873年才會由不列顛人發現和佔據。可在這個時空,英華迎來大航海時代,這地方自然不可能逃過探險家的法眼。
土牆包裹着大片歪七豎八的木屋,牆外能見到千畝以上的田地,而牆內的「城池」中心,立着一座大號的高腳木屋,木屋前的旗杆頂端飄揚着火紅雙身團龍旗,這便是可憐巴巴的總督府。
三人面面相覷,眼前這番簡陋的景象很讓他們意外,施家經營東明州也有六七年了,為何這般衰落?
「苦啊,這裏草密樹高,河流縱橫,很難深入內陸。前幾年辛苦開出一片香料園,香料卻早已不怎麼值錢了,不管是洋人還是國中,都很難賣得出去。之後準備改種橡膠樹,可呂宋、扶南和勃泥一帶又都大起橡膠樹,司董們不願重蹈覆轍。」
「現在?現在只能靠港吃港了,朝更東更南面去的探險船每月能來兩三條,修船桅補船帆也能賺一些銀子。開出來的地都種了麻、稻米和果蔬,麻用來織帆布,稻米和果蔬就自己吃,順帶賣給靠港的船。現在港里有兩百來戶,七八百人,談不上賺錢,也就湊合着能過。」
「以後?以後還得靠三位總司啊,珊瑚州能興旺起來,我們東明州也就有希望了。」
東明州總督很熱情地接待了他們,還招呼來靖海港的主薄等官員一同陪談。說到靖海港,他們就滿腹感慨,而說到珊瑚州,又是滿懷期待。
這是很自然的,東明州現在沒什麼產出,幾乎就是靠「服務業」為生。而作為通往珊瑚州的必經要道,珊瑚州發達了,東明州自然也能跟着沾光。
聽總督和官員們的意思,更多是為靖海港自身謀利,甚至還希望當地居民越多越好,這思路王之彥等人很不理解。
鐘上位說得直接:「只是湊合着能過,又何須蹲在這種地方?就該再多找找有什麼產物。咱們遠航萬里,為的是發財!就像買股票一樣,你們啊。眼下就等於是被套牢了,應該考慮割肉……」
鐘上位這話是殖民公司上層人物的共識。他們在萬裏海外置辦產業,為的可不是養活人口。而是要發財。殖民公司滿地開花。目的就是尋找可以在國中大賣的商貨。
前些年大家的心思更直接。那就是當地的特產,包括金銀銅等礦產,以及藥物、寶石、香料等等貴重物。而十來年運作下來,大家也都看得稍微遠了一些,開始置辦稍微長期一些的產業。比如香料、橡膠或者紅木香木等種植園,借南洋的氣候和水土得利。
像靖海港這種情況絕非殖民公司所願,根本就是失敗的例證。沒有出產,這裏便是養活了萬人,對殖民公司也沒有大利。
被鐘上位直接勸着賣掉領地。總督和眾官員都苦笑不已,他們在靖海港呆得太久。在殖民公司的利益和靖海港的利益之間,他們更多偏向了後者。而且在他們看來,託管地的工商稅權是殖民公司的,一地越興旺,殖民公司的利益越大。
這是一樁長線投資,並且符合當地利益,其實也是皇帝和朝廷所定殖民政策的長遠謀算。但對鐘上位等人來說,卻不是他們殖民珊瑚州的目的。工商稅權聽起來很光鮮誘人,可在萬里之外的荒野之地從頭墾荒,恐怕要下百年功夫。如果在當地找不到特產,就不值得再折騰了。
總督和官員們都是下面辦事的人,跟鐘上位這種投資決策人的視野和思路自然湊不到一起,於是雙方轉開話題,談論起殖民細節來。
總督嘆道:「靖海港氣候類於嶺南,多生珍稀花木,如果能再多一些人口,辦起花木業,也能有不少利。可惜陸上深處還有捲毛生番,這幾年有過幾次大的衝突,移民死傷不少,嚇住了他人……」
正說到這,嗚嗚的牛角號聲響起,本地的鄉尉衝進來喊道:「生番又來了!正在攻城外農莊!」
總督等人大驚,鐘上位趕緊朝李順打眼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咱們趕緊的……
李順起身拱手道:「主有難,客人自要幫一把。我們隨行有三十人能戰,不少都是老兵,槍炮俱全。」
王之彥趕緊遮住正作嘔血狀的鐘上位,也附議搭手,總督和官員們千恩萬謝地再拜。
「咦?不是鍾老爺你讓我挺身而出的麼?」
趁着調度人馬的功夫,鐘上位扯住李順,正要教育他,卻被李順一句話塞回了肚子裏。再見李順嘿嘿怪笑,鐘上位趕緊轉了口風:「我就是提醒你小心些……」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來犯的生番有百來人,持梭標吹箭和簡陋的小弓,箭頭還是石頭磨出來的,在上百杆線膛槍面前就是活靶子,沒能逃出去幾個。
「珊瑚州說不定也有土人,這該是最大的麻煩。」
鐘上位臉色很不好看,儘管很順利就消滅了生番,可拔不了這些人的根,而且生番總是抽冷子襲擊,移民免不了死傷。
王之彥卻道:「珊瑚州那裏草木沒這麼繁茂,有土人的話也能尋到他們的巢穴,連根拔起。」
鐘上位兩眼一亮:「別全殺了,他們可是上好的礦工……」
李順跟王之彥對視而笑,他們已很清楚該怎麼安撫乃至鼓勵這位膽小如鼠,求利之心卻無比熾熱的老朋友。
結束了靖海港的拜訪,鐘上位等人再度啟程,船朝南而行。
鐘上位在帝力勉強振作了一些心氣,在靖海港被當地現狀拉下來一截,接下來的幾天又猛然跌到最低谷。
之前順風順水的航程不再有,老天爺似乎不願鍾老爺就這麼輕巧地達到目的地,給他和同伴們招來了一場風暴。幸好從仙洲公司那得來了附近的海岸水文資料,可以行到靠近陸地的海灣里避風。
風暴過後又遇上一樁麻煩,珊瑚州北面的礁盤太多,仙洲公司的航路資料也沒詳細到纖毫必現的地步,同時領航員經驗不足,幾度都差點讓船觸礁。最危險的時候,船肚子都擦着礁盤喀剌剌作響。那一刻,鐘上位扯着王李兩人,大喊道咱們還是回去吧……
磨難結束後,船行到一處海面,眼前猛然現出一片瑰麗的世界。翠綠的礁盤,潔白的沙灘,被碧藍的海水裹着,無邊無盡地伸展開。
珊瑚州……果然是珊瑚的世界。
這一刻,眾人如痴如醉,心胸中都盪着一種能眼見此景,此行也已值了的滿足。
「一株珊瑚樹在廣州至少能賣十兩銀子,這裏能采多少?十萬株都不止吧!這根本不是珊瑚,是銀子鋪在了大海上啊!」
鐘上位也是兩眼發直,他兩臂大展,嘴角流誕,一副恨不得把這無數里珊瑚礁全摟在懷裏的痴狀。
「珊瑚州,我來了!」
之前的沮喪消沉一掃而空,此時的鐘上位就覺未來如珊瑚般燦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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