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你沒事兒吧。全//本\小//說\網//」
岳飛見『yu』尹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愣住了。
他連忙上前,想要把『yu』尹攙扶起來,卻見『yu』尹猛然甩開了他的手,連退幾步。
「你來找燕奴?」
「是啊!」岳飛點點頭,「問朝廷招刺,故而前往應募。「
北宋時期,招募軍士,又稱之為『招刺』。招募者先用刻着尺寸的木杖丈量被招募者的身長,而後再檢閱他們跑跳動作,和能否騎馬奔馳。
最後,還會觀測其瞻視目力。
凡合格者,就要在臉上刺字,發放衣物錢幣,並按照個人的身材高矮,分派上、中、下等禁軍和湘軍。在宋代,當兵是極為卑賤的職業,幾乎和罪犯、奴婢或者某些官府的工匠差不多。若不是不得已,普通人是不願意從軍。
事實上,這已是岳飛第二次從軍。
宣和四年,宋徽宗趙佶對燕雲用兵,向天下徵召勇士。
岳飛應募,並立下戰功。但由於老父突然病故,不得不回鄉守孝……
而今,河北等路,發生水災。
據史書記載,是『民多流移』。
按照宋代的賑災之法,每逢災年,便實行招兵徵募。
其理由是『不收為兵,則恐為盜』將無以為生而不得不流亡的農民招募為兵,也是宋代穩定統治的一個策略。湯『yin』災情嚴重,而岳飛家中,又有不少人口。不得已,岳飛只有選擇參軍一條路。不過他有信心,憑藉他的武技,可以投充效用士,免去在臉上刺字的痛苦。
只是『yu』尹,卻沒有聽到他後面一句話。
心情突然間變得煩躁無比,上前一步,推着岳飛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家裏不歡迎你,燕奴過的很好,用不着你來探望,快走,快走。」
「小乙,你這是幹什麼?」
岳飛感覺着,哭笑不得。
既然通報了身份,他自然不可能再和『yu』尹動手。
而且,他知道,如果真要動手,他倒是能勝過『yu』尹,卻少不得無法控制力道。萬一傷了『yu』尹,豈不是讓燕奴傷心?同時,岳飛又覺得奇怪。
按道理說,『yu』尹隨着周師多年,應該能得周師真傳。
可是從剛才『jiāo』手的情況來看,周師的絕學,並未傳給『yu』尹……
周侗有三絕,騎『shè』、拳腳、棍『bāng』。
其中,周侗的棍『bāng』絕技,傳給了大名府名為李俊義的人,綽號『yu』麒麟。也就是後世水滸中,『yu』麒麟盧俊義的原型人物。後宋江被毒殺,李俊義悲慟萬分,失足落水。時宣和二年的事情,而今已漸漸為人淡忘。
周侗有一個習慣,一項絕技傳授出去,不再傳於第二人。
所以在教授岳飛的時候,只傳了騎『shè』功夫。岳飛的槍術,是隨相州名槍手陳廣所授。
大概八年前,周侗帶着燕奴途經相州,在岳飛家中待了幾日,檢驗岳飛的功夫。
於偶然機會,周侗談到了他的拳腳功夫。
他對岳飛說「人言我棍『bāng』冠絕天下,『shè』術無雙。可實際上,我真正的功夫,還是在我這拳腳上。你天生神力,資質聰明,而且品『xing』甚好。按理說,我應該把這拳腳,教給你……只是我這拳腳,傳子不傳『nv』。我膝下只有燕奴一『nv』,將來這功夫,必是要傳給燕奴的夫婿。」
周侗還說,燕奴從小就有一『mén』親事。
那孩子名叫『yu』尹,又名『yu』小乙。其父『yu』飛,兩年前與遼人爭跤,慘遭暗算而死。這一身功夫,將來定是要『jiāo』給『yu』尹,才不負老友所託……
周侗的功夫,盡在手上,號『八閃十二翻』,屬於一『mén』內外兼修的絕學。
但是,從剛才和『yu』尹『jiāo』鋒的情況來看,『yu』尹似乎沒學過。
否則他氣力驚人,比自家還強橫幾分。再配合八閃十二翻,就算撲法略有欠缺,岳飛也未必能夠抵擋。
這其中,必有原因。
岳飛想到這裏,覺得事情不太簡單。
他於是伸手,想要制止住『yu』尹,和他好好談談。不僅僅是要了解『yu』尹和燕奴的狀況,還想要勸說一下,『yu』尹莫遊手好閒,辜負了周師期望。
哪知道,『yu』尹情緒格外『ji』動。
岳飛不動手還好,這一動手,立刻『ji』起了『yu』尹的反抗。
只見他雙腳連環,猛然向岳飛身上貼去。這就是周侗的絕學之一,『yu』環步鴛鴦腳。岳飛嚇了一跳,連忙閃身躲避。可是『yu』尹步伐極為迅猛,手上更連使推山手,向着岳飛便撲過來。兩人你來我往,在院『mén』口就『jiāo』手了四五個回合。岳飛心懷顧忌,而『yu』尹則勢若瘋虎,漸漸佔據上風。
就在這時,忽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乙哥,你怎麼又在打架?」
卻是燕奴在鋪子裏忙完,看時間差不多了,所以回家來,準備做飯。
這些天,燕奴晌午在鋪子裏幫忙,等到了吃飯的時候,回家做好,叫醒『yu』尹。午後,『yu』尹去鋪子裏盯着,燕奴就休息一會兒,然後做好飯,去五里店等候。
可沒想到剛回家來,就見『yu』尹在和人爭鬥。
燕奴連忙上前,出言阻止。
但等她看清楚了和『yu』尹『jiāo』手那人的長相,只覺心裏一顫,脫口而出道「五哥?」
『yu』尹也冷靜下來,扭頭向燕奴看去。
五哥?
原來,岳飛家中行五,雖然四個兄長早夭,可大家還是習慣『xing』的稱呼他五哥或者五郎。
燕奴緊走兩步,又猛然停下腳……
「燕奴!」
岳飛見周燕奴回來,也鬆了一口氣。他可真的有些頭疼……如果燕奴再不回來,照着剛才的勢頭,他遲早要動手反擊。事情可就嚴重了。
「小乙哥,你怎和五哥打起來了?」
周燕奴有些氣憤,覺得在她敬愛的五哥面前,丟了臉面。
可這話出口,傳到了『yu』尹耳中,確是另一種滋味。
「五哥五哥,我管他是誰。
這是我家,我不想讓他進,他卻偏要進,我打他是輕的,惹怒了我,我……」
「你怎樣!」
燕奴柳眉一挑,怒聲道「小乙哥,我原以為你吃了虧,學得好了,沒想到你還是這般好勇鬥狠。五哥是讓着你,知不知道?否則以你那點手段,五哥早就把他打翻……你怎地如此粗魯,連待客之道也不知曉?」
「我粗魯?」
『yu』尹看着燕奴,突然仰天大笑。
「好,我粗魯,你跟着你的五哥過去吧。」
「啪!」
不等『yu』尹說完,燕奴上前,就是一記耳光,打在了『yu』尹的臉上。可這一巴掌打下去,燕奴卻呆愣住了。她羞怒,卻又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yu』尹牙關緊咬,盯着燕奴。
半晌後,他突然轉身,大步離去。
「小乙,你要去哪兒?」
「要你管嗎?」
『yu』尹猛然回頭,眸光森冷,凝視岳飛。
那『yin』冷的目光,讓岳飛也不由得頓生一股冷意。在『yu』尹而言,他雖是重生,卻繼承了『yu』尹原來的喜怒哀樂。一種莫名的羞憤,讓他難以承受。
而燕奴則站在院『mén』前,看着『yu』尹離開。
她同樣覺得委屈,淚水禁不住,無聲的滑落……
「燕奴,要不我去找他回來。」
「不要管他!」
周燕奴大聲喊道,轉身便跑進了院子裏,衝進屋中,蓬的關上房『mén』。
岳飛站在院子中央,頭痛了!
他發現,自己今天好像來錯了地方。
他就不該來看燕奴,竟惹出了這許多事情。
耳聽燕奴在屋裏的哭泣聲,岳飛猶豫了一下,走到『mén』口,輕聲道「燕奴,自家實不知會惹出這許多事故。
我今日來,其實就是想探望你一下,便要前去招刺。可能是我說話隨意了些,讓小乙哥生出誤會。這件事,你莫怪他,他也是緊張你。
對了,還有一件事。
我已成婚了……而今孩子,也五歲了,名叫岳雲……」
正說着話,卻見房『mén』突然開啟。
燕奴從屋中走出來,看着岳飛道「五哥,你已經成親了?」
提起自己的家事,岳飛顯得很開心,點頭道「是啊,已成親六載了。」
六載!
燕奴心裏一顫。
也就是在她和父親離開湯『yin』的第三年,岳飛就成親了!
可笑自己,卻總惦記着他。即便嫁給了『yu』尹,對岳飛仍念念不忘……
其實,細想起來,『yu』尹爭強好勝,未嘗沒有這個原因。
『yu』尹的年紀,比岳飛還要大一歲。在明知道自己惦記岳飛的時候,仍默默的在自己身邊。哪怕是成親了,也不肯和燕奴圓房。這裏面,固然有燕奴內心裏的抗拒。又何嘗不是,『yu』尹在等她回心轉意呢?
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羞慚。
但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
「卻要恭喜五哥。」
「燕奴,不去找小乙回來嗎?」
燕奴心裏有些愧疚,但自幼堅強的她,卻不願意在昔日所喜歡的五哥面前,『lu』出半分軟弱。
「沒關係,過一會兒他就會回來的。」
燕奴說着,從屋子裏搬出了一張長凳,又倒了一碗水過來,請岳飛在院中落座。
在院子裏說話,和在屋子裏說話,是兩件事。
房『mén』一關,各種閒言碎語就會出來。燕奴是個要面子的『nv』孩子,更是個求名節的『nv』孩子,怎可能落人話柄?但是在院子裏,『xing』質就不一樣了。
事無不可言,我問心無愧。
「燕奴,有件事,我還要問你。」
「五哥請講。」
不知為何,燕奴在岳飛面前,再無早先的那份侷促。
岳飛正『sè』道「周師在世時,曾言要將畢生所學,也就是他所創的八閃十二翻,傳授給小乙。可是剛才過招,小乙給我的感覺……似乎並未得到真傳。而且,他撲法雖通,卻不甚專『jing』。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燕奴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阿爹生前,的確是準備把功夫傳給小乙,可是當時身子已不好,原想着等身體好了,再教給小乙哥,不想……
八閃十二翻的秘法,在我手裏。
可是小乙哥這幾年守着『yu』家鋪子,卻遊手好閒,不問正業。經常和人爭跤,帶着一幫子閒漢與人相爭……五哥有所不知,小乙哥天生神力。十六歲時,就能挽五百斤強弓,蹶張十二石硬弩,少人能比。」
岳飛聞聽,倒吸一口涼氣。
宋代,弓弩是主要武器。故而有『軍器三十六,弓為稱首;武藝十八般,而弓為第一』的說法。
而所謂的弩,一般是用足蹶張,多為步兵使用。
岳飛十六歲時,不過開三百斤強弓,蹶張八石弩,已經被稱之為神力。
因為按照宋朝的軍制,『弓『shè』一石五斗』,就是武藝超群,甚至可以選為『班直』,做皇帝的近衛。北宋時期,最高紀錄是挽弓三石,也就是三百六十斤左右。按照這個說法,岳飛的挽弓能力,已是登峰造極。
可『yu』尹,竟然能挽五百斤強弓。
那是多少?
四石的弓箭啊!
燕奴嘆了口氣,「阿爹臨終前,要我把功夫傳給小乙哥。
可我看小乙哥天天與人爭執,而他那怪力驚人,練成八閃十二翻,一個不慎,就有可能鬧出人命。所以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沒有傳他。
至於他撲法,可能是和前段時間與李寶爭跤受傷所致……據我所知,小乙哥的撲法極為『jing』湛,連我阿爹都說,單以撲法,小乙哥盡得阿舅真傳。」
阿舅,是宋代兒媳對公公的叫法。
岳飛聽完了燕奴的解釋,卻突然苦笑一聲,似乎明白了『yu』尹的心事。
他輕聲道「燕奴,你糊塗啊!」
「啊?」
「你與小乙哥,是從小結親。
小乙哥焉能不知,周師生前要傳他功夫?你得了八閃十二翻的秘法,卻不給他。小乙哥會怎麼想?他必然覺得,你並非真心嫁給他為妻。
或者說,你心裏,另有他人……」
感情上,岳飛是個很呆板的人。
對於燕奴的情義,他並無覺察。因為在他眼中,燕奴如同他的妹妹一樣。
甚至在剛才『yu』尹怒而咆哮的時候,他也沒能反應過來。
燕奴聞聽,心裏一顫。
「我倒是覺得,他之所以好勇鬥狠,只是想得你的承認。
可能他法子用的偏了,讓你覺得他不務正業。可我能感覺得出來,小乙哥是真心待你……燕奴,我不知道你究竟如何想。但我覺得,小乙哥是好人。」
一句話,似乎觸動了燕奴心中,那最為柔軟的地方。
她突然站起來,拔『tui』就往外走。
岳飛叫喊道「燕奴,要去哪裏?」
「我這就去找小乙回來。」
說罷,周燕奴已如風一般,衝出院『mén』,朝着『yu』家鋪子,飛一般跑去。
「小乙哥,對不起,是燕奴錯怪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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