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峰接天殿。
玉玲瓏、庸祥、莫淵正站在掌門張真人面前。
「玲瓏,輕月那孩子如何了?」張真人關心地問着玉玲瓏。
玉玲瓏笑嘻嘻地說道:「師傅,您又不是不知道原因,輕月這丫頭天資比正常修士好很多,兩年多一點就應該能完全掌握住滄浪真氣了。」
「哎,老道就你們兩個弟子,當年你靈日師兄那件事時,老道正是關隘突破在即,無暇分心,等出關之後才知曉。委屈靈日這孩子了。」張真人嘆氣道。
玉玲瓏撇嘴:「那是那幫老傢伙太貪得無厭了,所以靈日師兄才負氣出走。不過以前靈日師兄督促我修煉極嚴,這次我一定得在他女兒身上討回來,哈哈哈。」雙手叉腰,笑得是肆意而張狂。
張真人對玉玲瓏的惡行惡相早已習慣,視如無睹地繼續感嘆:「本來靈日應該是你們這一代弟子中最早修成上品金丹的,可惜了,希望他能早日走出心結,我等卻是幫不上忙。」
頓了頓了,看向莫淵:「莫淵,你說的那位小朋友如何了?」
莫淵依然面無表情地開口:「還得再看看。」
…………
天樞峰陰風洞外。
經過這段日子的醞釀,石軒的抱怨已經差不多被孟玉嘗他們所知曉,因此也就沒有必有繼續瞞着余若水,石軒將明輕月講的那番道理和萬輝提點的少服食丹藥相互印證着講給了余若水聽。
若只是單純一人的言論,余若水可能只是聽聽就算了,但一位真傳弟子是這麼說,一位家學淵源的姐妹也是這麼說,余若水的臉色就變得很鄭重了。
「這段日子在陰風洞外修煉時,我是沒有服食丹藥的,卻是能感覺到對肉身的控制更強了,但是不服食丹藥的話,那靈魂強度就增長不快,每月十日測試時,恐怕會被其他弟子嘲笑、看不起。」余若水有些苦惱地道。
「他們的嘲笑、看不起會讓我們的修煉止步不前嗎?他們的崇拜、敬畏又能夠讓我們突破境界嗎?萬般皆浮雲,唯有本身真。堅持自己的正確修煉道路,其他的就只是外物,不會擾亂我心。」石軒本來是想說,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可想了想後還是展開說了下。
現在想想,那些首座、真傳弟子們每次講道時會不提及剛才那些話嗎?恐怕大部分外門弟子聽到不只是幾次了,最初應該還是有很多弟子照着少服食丹藥的路子走,可是到了每月測試時,和多服食丹藥弟子的精進程度一比,被他們嘲笑、看不起的眼光一瞧,兩三次下來,就沒有幾個弟子堅持這條道路了吧。
照這麼看來,每月十日的測試不止沒起到敦促努力的作用,反而將絕大多數外門弟子的修煉道路從開始就帶歪了,為何會這樣?宗門那些宗師們為何還讓這個測試繼續存在着?石軒無法解釋,只能暫時拋到腦後。
余若水靜靜想了片刻,接着長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反正我現在在別人眼裏已經是背信忘義、趨炎附勢的小人,再多些廢物、懶人的名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日後我就每日只服食一粒丹藥。」
明白余若水想做到自己這樣一點兒也不靠丹藥增進修為很難,她也不像自己有無上大法在身,四五年內就有望突破到引氣期,因此石軒對余若水能下決定每日只服食一粒丹藥很是欣慰。
…………
兩年後,聽道殿。
石軒做完靈魂修為的測試之後轉身就走,自己的修為進度還能有誰比自己更了解的?身後傳來那些外門弟子的竊竊私語聲,其實也不算私語,以出竅期的靈魂之力,只要不刻意壓制聲音,那麼整個大殿內的說話聲,都是能被聽見的。
「真是個廢物啊,入門兩年了,靈魂修為才到這個地步,只得那些天資好的弟子們的一半多一點。」一位高個子外門弟子鄙夷地道。
他旁邊一位秀氣女弟子有些不同意:「也不能全怪他吧,要是你每隔一月就被弄去值守一次陰風洞,你還有什麼時間修煉?
「哈哈,我看他是自暴自棄吧,間隔那一個月也不見他接多少善功任務,這樣怎麼可能有善功去兌換丹藥。」另外一位矮胖弟子嘲笑道。
「是啊,是啊,這樣就自暴自棄了,心性實在差得離譜,當初真不知道怎麼進的,唔,唔。」這是一位常年閉關的蒼白臉弟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弟子給捂住了嘴,今天講道的正是莫淵,鬼知道他現在走遠了沒。
要說這些話語石軒聽到不生氣、不憤怒、不難過,那是假的,他的心性修為還沒到不以外物擾分毫的地步,不過再生氣、再憤怒、再難過,難道還能去吵上一吵,打上一打?難道還能幫助修行精進?
「咦,這不是天資不凡的石師弟嗎?」迎面走來的是做完其他弟子測試的葉向安,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嘲弄,「怎麼,今日又被指責了?哈哈,以你的資質其實何必在這裏苦守呢,去外面說不定海闊天空呢,難道你想等明輕月出關?嘖嘖,什麼時候臉這麼白了。」
石軒長吸一口氣,看也不看葉向安,大步越過他,往外走去,這樣也好,因為每次測試靈魂修為精進都比上其他弟子,所以也讓孟玉嘗完全相信將自己扔到陰風洞是最好選擇,因此這一年裏外出執行的宗門任務也沒有分派給自己。
而余若水和周蝶蘭也如預料之中,在表面上疏遠了自己後,就沒再接到過五大任務,這一點甚至比大部分外門弟子強,因為他們總會輪到一次的。
余若水在堅持每日只服食一粒丹藥的情況下,因為本身天資、悟性、根骨很好,倒也沒被那些弟子拉下多少,雖然每次都是在測試之中排在中後部,但也不如自己這般顯眼,被嘲笑、諷刺、看不起的情況要少上不少,所以她才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周蝶蘭在半年前成功突破到了出竅期,現在正是鞏固修為、修煉天賦小神通的階段,還無暇去擔心以後服食多少丹藥修煉的問題。
這兩年來,在陰風洞這個修煉寶地的幫助下,石軒的修為其實能用突飛猛進來形容,靈魂修為雖然看起來不如那些弟子精進的多,但控制能力卻是和靈魂修為完全匹配,基礎打得紮實無比,尤其是肉身感應天地靈氣的程度,也從兩年前的若有若無,到現在的比較清晰。
那些弟子的靈魂修為早就達到了出竅期大成的標準,可是在控制能力不匹配的情況下,他們感應天地靈氣的清晰程度卻還無法與石軒相提並論,甚至可以說相差甚遠。
石軒從兌換來的一些玉簡分析,自己這樣的情況距離出竅期大成只有一步之差了,最多一年多後,自己服食太上感應丹就有很大希望突破到引氣期,就算不服食太上感應丹,三五年後,也能自行突破。
心中有底氣,才是石軒能無視那些刁難、嘲諷、看不起的根本原因所在。
在這兩年裏,石軒做得善功任務並不多,主要就是為了兌換一些修煉經驗的玉簡,這些玉簡對石軒的幫助非常大,在每隔一月就要錯過兩次聽道機會的情況下,全靠這些玉簡來解惑了,當然也有餘若水和周蝶蘭暗地裏將講道的內容講於石軒聽的緣故——在講道殿中,弟子們是無法使用術法的,因此也就不能將講道的內容保留在玉簡中。
………
天權峰某個洞府。
馬元景一走進孟玉嘗的居室,就看到他控制不住怒火地在砸東西:「孟師兄,為何如此生氣?」
孟玉嘗狠狠發泄了一回才停了下來,臉色不好地說道:「我得到消息,明輕月快要出關了。混蛋,那姓石的小子難道是癩皮狗轉世,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賴在宗門裏不走!」
馬元景也是臉色不好:「是啊,換做是我,被人刁難,無法專心修煉,又被絕大多數人嘲諷、看不起,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我還真呆不下去了!這姓石的小子,能一直賴着不走,除了臉皮厚之外,恐怕心思也是無比深沉。」
「等到明輕月出關,難道就眼睜睜地放過他去?我弟弟現在在家族裏過得可是悽慘無比。」孟玉嘗惱恨地道。
馬元景陰沉着臉:「等到明輕月出關,自然只能放過他,難道我們敢對抗玉玲瓏的怒火?不過明輕月不是還有段時間才能出關嗎,要不要先下手為強?」
被馬元景陰狠地語氣嚇了一跳,孟玉嘗喃喃地道:「可是宗門戒律森嚴,金丹宗師圓光回溯之術也不是說笑的。」
馬元景冷笑一聲:「在宗門內自然無法下手,我們兩個不是在下月初就會去巡邏火焰海嗎?外門分派任務的時候將他也派去。」
「可是還有那麼多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也不止我們兩個。」孟玉嘗猶豫地說着。
「那當然是將他誑到僻靜處,火焰海出現異常幾十年了,失蹤一兩個外門弟子實在是正常不過了,再結合火山噴發的環境破壞下現場,金丹宗師的圓光回溯之術也提取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馬元景似乎考慮這個問題很久了。
孟玉嘗還是有些猶疑:「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了,等到明輕月出關,他往她那裏把事情一說,你覺得明輕月會不會去懇求她師傅?你覺得你能不能扛住玉玲瓏的怒火?讓他這麼失蹤掉,明輕月再怎麼鬧,也找不到我們的把柄。」馬元景心中冷笑,到時候你有個金丹宗師的老祖宗,自然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我這種小卒子可就難說了,葉向安那裏可是自己去聯絡的。
孟玉嘗的臉色變得陰沉下來,最後惡狠狠地道:「就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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