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比莫雷是個涇渭分明的城市,臨近湖岸的富人區和奴隸及土著民的居住區域之間有明顯的隔離帶,巡邏的士兵會把每一個不小心踏入隔離帶的土著民趕回去。.kebsp;當然如果按舊時代的標準來衡量,特權階級居住的富人區也與貧民窟無異,而土著民居住的區域完全就是垃圾場。
幾名戰士懶洋洋地沿着菲比莫雷的外圍走着,保持着一定的警覺,但絲毫不緊張。
這個夜晚很安靜,和以往沒什麼區別。
他們也知道自己的份量和角色,主要是驅趕那些不守規矩的土著民,或者是教訓教訓某個餓得瘋,想要偷東西的奴隸。
如果有外敵想要侵佔菲比莫雷,先考慮的是如何對付庫比雷,而不會在他們這些量產的標準戰士身上浪費時間。
有了庫比雷才有了菲比莫雷城。
當這隊戰士從一片幽深的樹林邊走過時,蘇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後。
他伸手抓住最後一名戰士的脖子,就把他悄無聲息地提入了森林。
整個過程中,前面的五名戰士都全無察覺,直到走出幾百米外,他們才現隊伍中少了一個人。
不過他們都沒把這當回事,只當那個傢伙到樹林中方便去了,除了向後方使勁張望了幾下,連停步的意思都沒有,更別提返回去確認了。
至於什麼時候跟上來,甚至會不會跟上來,根本不是他們會關心的事。
反正在軍隊中,沒有任何理由地少了幾個戰士也是相當常見的事。
由此可見,菲比莫雷的部隊紀律非常渙散。
在短短十幾分鐘的審訊中,蘇已經清楚了解了這一點。
菲比莫雷擁有五百多正規軍,其中三百人是經過標準的五項能力強化的精英戰士。
這些精英戰士才是核心力量,而執行巡邏任務的只能說是預備戰士。
論個人綜合戰鬥力,精英戰士由於能力搭配合理,已經接近了普通龍騎扈從,比龍騎仆兵要強出整整一個等級。
可是與龍騎相比他們的裝備卻非常差,每人的標準配備就是一支ak自動步槍而已,子彈也只有一個滿彈匣。
這樣弱的火力配備,一個滿編的龍騎士官,可以輕鬆消滅掉幾百人。
蘇一邊思索,一邊將軍帽扣在頭上,擋住了醒目的淡金短。
他再把帽檐向下壓了壓,遮住了半張面孔。
而他那張過於精緻、以至於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臉,已經徹底隱藏在密密纏繞的布條下。
在他面前,剛剛被抓來的戰士正軟軟地靠在一株棕櫚樹下,呼呼大睡。
一丁點微不足道的毒液就可以讓他睡上十幾天,直到餓得極度虛弱時才會醒來。
至於熱帶地區常見的有毒昆蟲,倒不是太大問題。
土著居民身上都會散出一種濃郁的奇怪味道,具有強烈的驅蟲效果。
當走出棕櫚林時,蘇已經變成了一個本地戰士。
他要比本地土著高不少,因此軍服並不合身。
不過部隊中也有不少屬於特權階級膚色的人,他們都是些窮鬼,需要賺點錢的。
所以蘇也不算是特別顯眼。
蘇用兵痞特有的姿勢斜掛着步槍,大搖大擺地向菲比莫雷走去。
菲比莫雷外圍只修建了一道木牆,還有多處倒塌和破損,全城一共有六座裝備了輕機槍的哨塔,但沒有探照燈配合,在夜晚時它們的警戒範圍可以說非常有限。
夜色下的菲比莫雷一片黑暗,只有領主官邸和富人區才亮着燈光。
城裏只有五台大型柴油電機,這是電力的惟一來源。
沒有電力,也就談不上現代工業,所有的工業生產還都停留在手工時代。
蘇從一座種植園中穿行而過,宛若幽靈。
一隻散養的兇猛獵犬就趴在一株棕櫚樹下打瞌睡,可是對從身邊走過的蘇全無所覺。
這裏最大的產業就是種植業,可以生產包括香蕉、咖啡以及各種可以充作食物的熱帶水果。
在露天環境下,所有生產出來的東西都含有輕量輻射,放在血腥議會的地盤內就是給流民們吃的東西。
但是蘇已經現,這裏的人,不管土著還是特權階級,身體內部各處都摻雜着少量變異組織,因此對輻射的耐受力明顯增強。
菲比莫雷出產的作物,對他們來說就是難得的美味食物。
蘇的思維中樞中,又調出剛才那名戰士的全身結構數據,開始分析。
得出的結論讓蘇微覺驚訝。
「變異組織已經穩定固化,成為可以遺傳給下一代的固定身體組織了?」蘇若有所思。
這其實意味着當地的人已經適應了帶有強烈輻射的環境,並且可以在這種環境下世世代代的生長繁衍,開啟一個新的文明時代。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變異組織需要能夠穩定遺傳,並且不對人類其它生體機能產生過大影響。
從前後兩名戰士的身體結構中,蘇察覺變異組織分佈的都十分均勻,因此不但沒有影響人體正常機能,反而讓他們擁有了更加卓越的抗輻射能力。
到的奴隸中有很多不具備這麼均勻分佈的變異組織。
然而不均勻分佈才是自然的規律,那種難能可貴的均勻和穩定,來說要經過無數代的遺傳和優勝劣汰,即使在這個一切都飛快變異的動盪年代,時間仍然是最大的障礙。
所以蘇從當地人的身體結構上,嗅到了一絲非自然的味道。
穿過種植園,就是菲比莫雷的貧民區了。
這裏到處都是雜亂無章的棚屋,到處髒水匯聚成流,種類多樣的垃圾堆疊在任何地方,幾乎沒有道路可言,撲鼻而來的臭氣能讓人窒息,整個區域似乎就是一座大垃圾場。
就是貧民區也劃分了等級,靠近富人區住得都是有自由身份的土著,中間和外圍則是奴隸們居住的地方。
蘇在貧民窟中穿行着。
只有走在這裏,才會明白雖然是夜晚,但其實一點都不平靜。
到處都傳來男人女人進行原始繁衍的聲音,而鬥毆的呼叫和被抑制的慘叫也不時傳來。
每個窩棚里都擠着好幾個人,大小剛夠他們躺下而已,一旦有人動作稍微大點,各種材質的板壁就是一陣晃動。
他們都有着野獸般的直覺,在黑暗中,一個個用好奇且危險的目光打量着緩步穿過貧民區的蘇。
不過,蘇的氣息比他肩上背着的ak步槍更讓他們感到懼怕,所以沒人敢亂來。
「要不要女人?我什麼都會!而且有乾淨的地方!」一個外貌剛剛成年的土著女孩突然從窩棚里衝出來,在蘇面前一把掀去了裙子。
在破爛骯髒的長裙下什麼都沒穿,裸+露的身體上有許多傷痕,但無損富於她鮮嫩青春的氣息。
她更是努力挺着相對於瘦弱身體來說異常豐滿的胸部,希望蘇能夠看得上她。
蘇停下腳步,向她望了一眼,閃耀的幽綠目光讓她嚇得後退了兩步。
只看了一眼,蘇已經得到了許多信息:八歲雌性,基本成熟,九歲可完全育成熟。
已懷孕一月,三胞胎,三月後生產,死亡機率36。
身體狀況極差,含人類疾病二十二種,可傳染疾病十五種……蘇抬起ak步槍,用冰冷的槍管將土著女孩撥到一邊,清開了前進的路。
步槍比任何話語的說服力都要強,所以女孩只能無可奈何地讓開。
當然,蘇也知道,除非把她帶到另一個地方完成交易,否則,按她提供的地點,恐怕在做到一半的時候,自己就會被人砍去腦袋,然後全部財物被洗劫一空,而身體則會變成這裏很多人的夜宵,假如他真的只是一名普通士兵的話。
這就是菲比莫雷,一個混亂、骯髒、沒有約束、到處都是垃圾和死亡的地方,也是極少數人的天堂。
貧民窟和富人區的隔離帶寬有五十米,這個距離遠遠不足以阻隔惡臭的傳播,不過風常年是從富人區吹向平民區的,所以特權階層倒不用太為此困擾,何況這裏的土著居民並沒有舊時代人類的嬌嫩。
蘇的腳下微微用力,身體就象在冰面滑行一樣閃移穿過了隔離帶,進入富人區。
這裏的道路要整齊的多,路面上鋪了碎石,很少有聚積的污水。
看得出來,這一帶的城區至少修建了下水道。
富人區中以木製房屋為主,這些有兩間或三間臥室,自帶衛生間的簡陋房屋,在龍城中就是扈從們都不願意居住,在這裏卻成了只供大多數特權階層享用的豪宅。
和一片黑暗的貧民窟不同,幾棟最大的宅邸窗戶中還是透出了稱得上明亮的燈光。
看來這幾戶人家才是這裏真正的統治階級,能夠用得起極為昂貴和稀缺的電力。
蘇對於這些特權階級不感興趣。
他在這座城市中穿行,是為了更深入地了解這裏的社會形態,以及其背後隱藏的東西。
不過蘇已然現,這些所謂的特權階級,家庭中基本都會有一個擁有三階能力的成員,或男或女,但都是一家之主。
而那些有資格使用電的豪宅中,主人至少都有五階能力,最大的一所豪宅中甚至有六階的能量波動。
這個波動對蘇來說很熟悉,就是下午所見,提回密碼箱的軍官。
他除了能力之外,感知能力也出乎意料地強,在蘇使用右眼察看密碼箱中的物品時,居然和庫比雷一樣有所察覺。
蘇沿着街道轉了個彎,剛好讓過一隊夜巡的戰士,然後向領主官邸走去。
佔地廣闊的領主官邸燈火通明,電力甚至充裕得還可以點亮花園的景觀燈。
此時官邸的院門緩緩打開,一輛越野車呼嘯着從院落內駛出,飛向城外駛去。
一瞬間,蘇已然現越野車上除了三名普通的戰士外,還坐着一個他很熟悉的人,羅比奧。
即使距離相隔很遠,蘇也能感覺得到羅比奧那強烈的恐懼、不安和焦燥。
他在出什麼任務,要去哪裏?這個疑問浮上蘇心頭的時候,駕駛室中的羅比奧忽然感覺到了什麼,轉頭向蘇望來!除了黑夜裏一片房屋的剪影外,他什麼都沒有看到。
羅比奧喃喃地咒罵了幾句,繼續望向前方,自從卡比死後,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敏感,似乎總有什麼東西躲在暗處窺探着自己。
這種感覺快要把他逼瘋了。
在領主官邸主樓的三樓,庫比雷正站在那間寬大得異乎尋常的辦公室里,手裏舉着一個厚厚的、封皮鑲嵌着金邊的筆記本,手臂伸得筆直,眯着一雙透出殺氣的眼睛,死死盯着筆記本上幾行彎彎扭扭的字跡:當末日從海中升起,萬木成灰,旭日也為之黯淡,惟有黑暗永恆。
這就是流傳於本地土著居民部落中的預言詩。
從部落里抓回來的土著部落們喜歡在晚上祈禱,而這詩經常會在祈禱時被頌念。
所以庫比雷也曾經聽過不止一次,不過每次都當這是放屁。
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次羅比奧帶回來的消息非同尋常,很有可能那個猜測是真的。
卡比是他的得力手下,可是這次竟然死得不明不白,連羅比奧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而即使瀕臨死亡,卡比都不肯讓羅比奧知道究竟生了什麼。
庫比雷這時才想起了這預言詩,於是讓羅比奧把開頭的四句寫下來。
其實羅比奧只是勉強能寫,而庫比雷更差,他認得的單詞不多,看懂都很勉強。
在庫比雷眼中,這四行扭曲的字跡似乎活動了起來,一個個變成猙獰無比的魔鬼,惡狠狠地向他撲來!啪的一聲,庫比雷重重地把筆記本摔在了地方,然後踏上了一隻腳,用靴底狠狠地碾着,從牙縫中擠出惡狠狠的幾句話:「末日?真當老子和那些黑皮猴子們一樣白痴?!哼,還不就是哪個土著瘋子在臨死前感知到了什麼大塊頭的變異生物?有什麼了不起!」筆記本已經踩爛,庫比雷又用力抽了下腰帶,把十分累贅的肚腩紮緊,然後抓過一瓶烈酒,狠狠地喝了幾口,才算稍稍冷靜下來。
一旦冷靜,他就開始仔細思索所有的線索,臉色漸漸嚴肅:「不對,海里的那些傢伙可都不好對付。
這麼多年了,誰知道裏面究竟長了些什麼東西出來?而且能夠讓黑皮猴子們感知得到的東西,肯定不會簡單!算了,這種事還是讓那些吸血鬼們頭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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