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送達】
「涉間投降了」扶蘇神色淡然地看着這封奏報,輕聲嘆了口氣目光之中不由浮現出涉間那張年輕堅毅的臉龐,扶蘇對長城軍團龐大實力的忌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同樣,蒙恬的過早離去也讓不少長城軍團的舊將心思不定
依着那會老卒不過萬餘,總兵力不過六萬的扶蘇,搞不好還真會被長城軍團內不軌分子給反噬掉故而,這裁軍才會在扶蘇的強硬推行下進行了下去
饒是如此,扶蘇依舊不確定軍方到底還有那些將官和王離偶斷絲倆,和南邊又有多少消息連結
於是,當扶蘇的嫡系主力盡數東調,各處一片告急的時候,扶蘇卻不急於將那些藏好的兵力給拿出來而是靜靜看着,倒要知道自己麾下有多少潛伏着的叛逆
「九原,一切終究還是在九原啊」扶蘇看着沙盤,忽然想到一個人:「但願不是你」
九原,上官府
而今的上官牟從長城軍團第三把手退下來擔任中侍郎後,算是真正成了出將入相的典範
按說,如此經歷可以說是完美無缺了但上官牟卻知道自己一直對一些事情難以介懷
「將軍,扶蘇如此猜忌長城軍團舊將大肆安插自己親信門人,使一干豎子成名而今,就連蘇角都不知去向這位曾經蒙帥的親傳弟子不知所蹤,恐怕已經遭遇不測而今長城軍團舊將人心自危,如此境況老將軍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眼前這位侃侃而談的中年文士模樣的人,名作孫鋪,一身儒衫,神色凝重,看着上官牟,似乎發生了什麼滔天大事一般
「慌張什麼」上官牟皺皺眉頭,他自然是知道其中關節的,但同時也惡趣味地想着自己家裏是不是已經佈滿了特科的人手至少,此次計劃實施後伏承提議每個知曉的人家中都有一名坐探已經得到了實施,門前坐着的一位正襟危坐的特科科員就是明擺着的
「涉間降了,那是他自己的事情王上是明君,自然知道此刻該是如何去做你讓他們莫要慌張,此等事,莫要胡亂去想」上官牟又接着道:「紀機在九原安心做事即可,軍中的事情,就讓年輕一輩去奮鬥」
說着,上官牟又閉上了眼睛這名中年文士在聽聞上官牟說出紀機這兩字的時候,頓時神色一凜,躬身退下
「這是一個局啊」上官牟輕輕念叨一聲,道:「如此潑天的大局,以天下為棋盤,以天下人為棋子王上此舉,還真是大氣魄」
說罷,有失閉上眼睛他雖說是中侍郎,為相邦級別的人物,但一個武將臨老哪裏會怎麼政務一應都是丟給幕僚,自己瀟瀟灑灑去四處遊山玩水,或者在九原老宅逗弄孫子孫女這些紛亂,他是真的不想去理了
至於那紀機,也是長城軍團的舊將算是九原郡內地位僅此他上官牟的人物曾經領軍也有數部將官,扶蘇未有掃清北疆邊患的時候,就是此人駐軍震懾匈奴人
上官牟也有過風聲說此人和王離接觸過密,最後惹得扶蘇猜忌,從後將軍調職到了九原當位比兩千石的郡守
雖說這九原郡守頗為風光,可一個武將調到了文職,在武貴的大秦,可不是什麼嘉獎
九原郡守府
「老匹夫」紀機,也就是九原郡郡守,此刻聽聞上官牟竟然不為所動,心中也是無奈:「你有沒有和他提九原郡的駐軍?」
紀機看着這名中年文士,這是他紀家的家臣,名作孫鋪,倒也有幾分急智,遇事頗為沉穩深得紀機喜歡,聞言,嘆息道:「晚生倒是想提來着,但剛一開口,老將軍好像是知道晚生要說什麼一般,眼神銳利,晚生不得不閉嘴不言」
「哼」紀機冷哼一聲:「本郡為一郡上官,卻連自己境內有多少駐軍都搞不清楚他身為中侍郎,難道也會搞不清楚我看,他是根本不想為我們這些老部下出頭了將一個個長城軍團的軍中要員調離武職,他上官牟成了中侍郎,在西疆的馮老頭子也成了樞密院的後勤部長就連我,也不得不困頓到這郡守之職上去這分明就是要猜忌啊」
紀機重重嘆了口氣:「我等打了一輩子仗,摸了一輩子刀兵眼下竟然要提的是刀筆,這……希望那王離,到時候真的不會讓我失望」
孫鋪聽此急忙道:「使君,噤聲啊」
「哼我又不是中樞要員,難不成特科還敢到我府上偷聽?」紀機不耐煩一擺手,不過還是沒有再提這個話題而是手頭摸着一封未開啟的信,斟酌再三卻不知道該不該啟封
「分我兵權,奪我部曲,又將我安置到一文官案牘之處看似安逸,卻隨時都有受一刀兵之禍而今涉間投降,只怕日後我等蒙帥舊將……」一想到此處,原本就有叛出之心的紀機咬牙啟封信,一目十行看下去,眼睛漸漸眯起
佔領榆中之後,王離四處法派偵騎,查探扶蘇的虛實又發動自己在長城軍團之中的門生故吏,在蒙帥麾下的將官也並不見得全部都是蒙恬的人就算大部是蒙恬的人,又不一定是扶蘇的人
於是,王離偵查手段四處很快就摸清楚了扶蘇的部署
自王離北伐之後,兵力集結在上黨、常山、河東、代郡一線的扶蘇的確是嚇了一跳自然裝模做戲的扶蘇的確沒想到咸陽竟然如此大手筆,貳拾萬大軍啊,扶蘇總共也就這麼多兵力能夠調動的,連一半都未必有
於是在河東郡的軍隊立刻嚴防死守各個渡口,晉南諸渡立馬全線戒嚴,水師在黃河之上不斷巡視,以防王離直接渡河攻打太原郡、河東郡同時,扶蘇匆匆召回在東線的各個軍隊,試圖迅回防
然而十數萬的軍隊調動顯然不是短時間可以完成的,於是扶蘇選擇了棄卒保車,將大軍向晉陽、雁門一線集結畢竟,晉陽而今是行在,扶蘇也在這裏
反倒是九原,因為兵力大部被抽調,而顯得十分空虛
「空虛?」王離閉眼沉思:「紀機身為郡守,卻連自己境內的駐軍都不知道,這空虛又是誰得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