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按照和潘奕的約定,陳珞去她家裏吃飯。
那天的輕輕一吻之後,雖然潘奕有時候可以避着他,但是關係並沒有顯得親疏,要去家裏吃飯的事情潘奕提過幾次,反覆告訴他不要買什麼東西,他爸爸不喜歡,也不知道是怕自己忘記還是怕陳珞忘記,最後還給陳珞畫了一張簡單的地圖和公交車指南,可謂很用心。
陳珞上午九點鐘出門,按照潘奕給的線路圖轉了兩趟車到了市政府家屬樓,對於潘奕住在這裏,其實也不算意外,那天晚上在學校門口看到的那輛奧迪車以及沒看清楚的車牌,就顯示出潘奕的家庭背景不一般了,只是不知道到底她父親是什麼職位。
在門口被門衛攔了下來,問他有什麼事。
陳珞笑說找潘奕,說是有約。
門衛疑惑的打量了他幾眼,發現是學生模樣,就讓他稍等,打了電話上去詢問,確定了身份之後,才放他進去。
期間門衛恭敬的稱呼那邊潘市長……這倒是勾起了陳珞些許回憶,前世的時候,因為周妁那場惡性~交通事故的緣故,在雲山市官場引起大地震,不只是交通局遭殃,就連雲山市市長也被撤走,而那個市長的名字就叫潘東明。
潘奕,潘東明……陳珞喃喃自語兩聲,無聲無息的一聲苦笑,居然遇到大人物了,宴無好宴啊。
潘奕跑到門口來接他,跑的有點急,小臉紅紅的,站在院子門口朝着他傻笑,陳珞回以傻笑,颳了刮潘奕的鼻子。
潘奕後退一步,瞪他一眼,「不許亂來,被人看着呢。」
「那沒人看到的時候是不是可以?」陳珞笑着問她。
「做夢吧你。」潘奕才不給他好臉色看。
「看樣子還得努力啊。」陳珞也不生氣,反而覺得少女嬌憨的模樣分外可愛。
潘奕受不了他的厚臉皮,帶着她往裏面走,一邊走一邊低聲的說話,告訴陳珞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比如說她爸爸不喜歡這樣不喜歡那樣之類的,又說讓他態度好一點,認真一點,不要吊兒郎單的,回答問題的時候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要胡編亂造。只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就是沒有介紹潘東明的身份。
陳珞一一應了下來,不停的點頭,只是臉色有點奇怪。
潘奕回頭看他一眼,看到那戲謔的眼神,臉馬上就紅了,「亂看什麼呢,一會表現不好看我怎麼收拾你。」她好像比陳珞還要緊張,恨不能讓陳珞在爸爸目前留下好印象的樣子。
「放心,一定好好表現。」陳珞就認真了。
潘奕這才滿意,「這樣才好,不然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我可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的。」陳珞哼哼的道。
潘奕噗嗤一笑,「沒個正經。」
潘奕家住的是一棟獨立的小別院,有些年代了,看着不像是別墅,倒像是早些年留下來的那種大院子,裏面打掃的乾乾淨淨,栽種着一些常青樹之類的,院子的牆根下居然還種着幾顆白菜。
進了門,換鞋,潘奕就變得拘束起來,潘東明就坐在沙發上,看到他們兩進來就往這邊看了一眼,潘奕別彆扭扭的走向父親,陳珞跟在後面。
「叔叔好。」陳珞很乖巧的打招呼。
「陳珞同學好。」潘東明站起身笑聲很爽朗,他居然還跟陳珞握手,很正式的樣子。
陳珞伸出手握了握,然後在沙發上坐下,坐在潘東明的對面,潘奕靠着潘東明坐,父女倆關係很好。
潘東明道,「陳珞同學,早就盼着你來了,以後有機會多來家裏玩啊。」
陳珞道,「叔叔是大忙人,不敢來打擾。」
潘奕也道,「爸,都快要中考了,哪裏有那麼多時間。」
潘東明笑,「是啊,不說我都快要忘記了,聽小奕說你的學習成績很好,考上雲山市一中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的。」陳珞不謙虛的道。
潘奕哼哼兩聲,表示他不要臉,陳珞也不以為意。
潘東明又道,「有自信是好事,你們這個年紀啊,就應該朝氣蓬勃,充滿活力啊,不能像我們這樣,我們老了啊。」
陳珞趕緊道,「叔叔哪裏老了,比我爸爸年輕多了,看上去絕對不超過三十歲。」
不溫不火的馬屁拍的潘東明暗爽,其實他快四十五歲了,但是平常保養的好,看上去不會超過四十歲,說三十歲,那是有些過了。
順着這個話題,潘東明就問了陳珞的家庭情況,陳珞不會自卑也不會隱瞞,老老實實的說自己是普通的工人家庭。
潘東明就在這個問題上淺嘗輒止,又問他有什麼愛好之類的,這次不等到陳珞說,潘奕就搶着道,「哪裏有什麼愛好,足球籃球都不喜歡也不會,初一初二的跳遠跑步都沒及格,哼哼……」她自己的成績其實是剛剛及格的,不過打擊陳珞讓她很有優越感。
陳珞摸着鼻子苦笑,潘東明也笑,「哪裏有這樣說話的,我就覺得陳珞不錯啊,學習好,長相也好,以後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長的哪裏好了,根本就不帥,而且不高。」潘奕鼻孔揚的很高,打擊陳珞上癮了。
陳珞苦笑的更厲害了,其實他長的還是不錯的,一米六五的身高在同齡人中算是不錯了,不過潘東明有一米八高,身材壯實魁梧,相比較起來他的確很遜。
「會長高的,你也不高啊。」潘東明替陳珞說話。
潘奕然後就換種說法,「反正不是很優秀啦。」說完也不給反駁的機會,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陳珞和潘東明相視一眼,齊聲笑了出來,潘東明道,「我這個女兒平時都很乖巧的,也不怎麼說話,今天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陳珞道,「班長大人這是在關心我呢,我還不夠好,要多多努力。」
潘東明眯着眼睛看他,似乎想看清楚說這話是不是在暗示他什麼,但是陳珞的隱忍功夫很強,無懼而坦蕩,哪裏能讓他看出什麼來。
兩個人又不着邊際的聊了一會,其實也沒什麼共同話題,畢竟彼此的層次相差太遠,最後潘東明問陳珞會不會下象棋,陳珞說會,潘東明就高興了,拉着他在客廳里下起象棋來。
陳珞只是知道象棋的規則而已,並不精通,好在潘東明雖然喜歡下,但是棋招也出奇的臭,兩個人棋逢對手,倒是捉對廝殺,殺個不亦樂乎。
偶爾陳珞佔上風的時候就故意放水,潘東明的水平實在是太臭了,經常出昏招,他不能讓潘東明輸的太難看,所以得勉強保持平局,就算是贏也不能贏的太明顯。
就這麼下着,潘東明不亦樂乎,偶爾給陳珞講一些做人的道理,陳珞態度謙遜,很耐心的聽着,讓潘東明過足了癮。
中午就留下來吃飯,潘母柳樺是常年呆在省城的很少回來,家裏有一個做飯的保姆,潘奕見到他們兩個在下棋插不進去話也湊合着去做了兩個菜,一個是西紅柿炒蛋,一個是西紅柿雞蛋湯,她似乎只會做西紅柿。
三個人吃飯,沒什麼氣氛,陳珞胃口還是很好,將潘奕做的兩個菜全部吃了,一邊吃一邊誇讚做的好,潘奕自己沒吃,因為是第一次做,被人誇獎很開心,表示下次有機會還要做。
潘東明是吃過兩筷子的,兩個人都咸了,西紅柿炒蛋蛋給炒糊了,蛋湯中的水則是放多了……聽着陳珞的話他饒有深意的多看了陳珞兩眼,愈發覺得少年人很有意思,這么小的年紀就這麼會調節氣氛,不能小看啊。
吃了飯潘奕去睡午覺,這是每個星期周末兩天的福利,平常她都是不睡的,因為有做不完的習題,潘東明則是讓陳珞去了他的書房,有話要說。
這之前潘東明先去院子裏抽了一根煙,陳珞就在書房裏等着,潘東明的書房很大,兩面牆壁全部都是嵌入式的書架,書架里擺滿了書,書桌上也擺滿了書,一些書籍有些發舊了,顯然並不是擺在那裏充門面的,而是真的有看。
書房的佈置很冷硬,灰色調,裏面除了書之外就是一張桌子幾張沙發了,桌子後面有一張辦公椅,那是潘東明經常坐的位置。
書桌上除了兩本翻開的書之外,還有幾份散開的文件,陳珞知道潘東明的身份,也不敢亂看,怕是什麼機密文件,不過一會之後終究抵抗不住誘惑,跑到那裏翻看了兩眼。
潘東明進來的時候陳珞正看的入神,聽到咳嗽聲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退到了一邊。
「抱歉,讓你久等了。」潘東明沒有市長的架子。
「沒事……我……」陳珞指了指自己剛剛看過的那份文件,不太好意思。
潘東明笑了笑,「這不是什麼機密文件,不用緊張,市政府每個科員的手裏都有一份呢,如果你要看的話就從我這裏拿一份過去……」
並不是什麼有趣的東西,而是一份關於長江流域水土治理以及防洪的報告書,江南省地處長江邊上,每一年梅雨季節洪水上漲的時候都會引起部分地區洪澇災害,雲山市也是受災區之一。
長江流域水土治理這一塊其實已經提了很多年了,但是成效並不大,所以每一次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是市里還是省里都會反覆的提及,這也是潘東明並沒有將這份文件看的太重要的原因。
陳珞搖了搖頭,「不用了,我也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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