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蹤 第六章 有為者

    青龍吃完了這隻有點烤焦的野兔，正好陸正也已經穿好第二隻野兔。青龍挑釁的看了白虎一眼，又開始噴出真火開始烤了。別說，這青龍口中噴出的火焰與一般樹枝燃燒生成的火焰有着極大的差異，不僅更為純正，而且熱力充足，毫無一絲煙火氣，更是能夠隨着陸正的需求調整火力大小，烤出來的兔子滋味別提多美了。不過這也是被陸正不停彈鼻子教訓出來的結果。

    白虎在一旁鬱悶地極了，剛才青龍分明就是故意把兔子烤得焦糊了，這樣口感不會太差，而且能夠提前獨自享用美味。這會又開始烤第二隻了，看青龍那眼神分明就是寧願再被陸正彈幾下鼻子，也會故意把兔子烤焦的。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你就在一邊看着吧，誰讓你不回噴火呢！』可把白虎氣得，在周圍走來走去，誰讓自己只會噴水呢！陸正的呵斥讓它也不敢隨便的吼叫，不然早就衝着那野兔撲過去了。

    香氣漸濃，油脂在火焰的炙烤之下發出脆爆聲漸漸溢出，肥美的野兔又變成了香酥的金黃色。青龍知道，這時候陸正馬上要拿起兩個野果擠爛，將汁水淋在兔肉上，然後就等着最後一下猛火將汁水汽化，滲入嫩肉中。他就要趁機這個時候，稍微加強火力，將野兔烤糊一點。如果太早的話，會被陸正抓住，如果太晚，那就來不及了。

    果然，陸正目光移開了烤肉，一旁的白虎着急的忍不住蹦跳着嘶吼起來，卻遭到了陸正又一次呵斥，青龍心中暗喜。內息一轉，催出一股更強的真火到了喉嚨口，眼看就要噴出。忽然，『啪』地一聲，接之而來的是青龍一聲慘呼。一記無比大力的彈指彈在了它的鼻尖上，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來得痛楚，竟然直接就將青龍彈飛了出去，摔在地上，還壓斷了一棵小樹。這一記彈指之中，陸正竟然是動用了法力。而且是借用的金龍法力。

    只聽陸正喝罵道：「臭傢伙，膽子真夠肥的，敢在我眼皮子地下偷奸耍滑，當我是死人嗎？哼！罰你三天沒烤肉吃！白虎，接着！」陸正撕開了半隻烤兔子，扔給了白虎。

    一旁的白虎發出愉悅的嘶吼聲。靈活至極的躍過去接住了那半隻烤兔子，還故意在半空中轉了個圈，然後落到摔在草堆里的青龍身邊，一點點的開始撕着兔肉吃了起來，發出巨大的咂吧聲。今天這半隻兔子是前所未有的美味啊，白虎小心的一小口一小口撕着吃起來！

    青龍眼見白虎故意刺激自己，陸正也轉過身子不理它。烤兔的香氣又不斷地飄過來，但是它每抽動一下鼻子，鼻子都會疼痛不已。想起陸正罰它三天沒有烤肉吃，不禁委屈地掉下眼淚來。

    接下來的三天，青龍不僅要負責烤肉，還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陸正和白虎吃肉，一旦肉烤糊了，陸正就會晃動着手指，開始彈它的鼻子，而且每一次都是蘊含着法力的。

    上一次遇見卜華南之後。經由他的提點，讓陸正領悟到了自己的身體就是自己第一件也是最玄妙的一件法器之後，他就開始認真琢磨其這個事來。

    自從他知身大成之後，幾乎都是運用神識和法力，因為神識和法力比肉身的眼耳鼻舌身意種種能力顯得好用的多。而且可以無視許多的阻礙。有了神識，他可以做到眼不視而能見、耳不動而能聽、鼻不動而能聞、舌不動而能嘗、身不動而能觸、意不動而能思，加上法力之用，差點就把身體給忽略了。

    而他現在所能運用的神通，有眼神通千里眼、耳神通順風耳、還能以心之七情聆聽萬物之聲以及運用御物之力。御物之力，正是其身之力隨着神識所及的延展。之所以稱這些為神通而不是法術，因為這些都是不離他肉身所能，可以說只是一身之力的放大。

    至於法術，他卻是一個都不會。勉強來說的話，他能以七情聆聽萬物之聲，可以說勉強算得上有了法術的痕跡，卻仍舊不能說是一種法術。

    所謂神通，即以其神而通乎其身、通乎天地。這種相通本就存在，只是需要一步步求證罷了。而法術，則是超出其肉身之所能，學會其身原本所不能。神通與法術之間有着微妙的聯繫，法術必以神通為本，而神通必以其形神或者說身心修行所證為本。

    修行人身心所求，形神所證的卻不是一種不可能，恰恰是一種原本就存在的天道。修行人的修行也是從天地所賦予的一點真靈之性開始的，如果沒有這一點真靈之性，不要說修行，根本連人都不可能出現於天地之間。

    而法術則是神通的一種印證。比修行突破第一層的修行劫成就知身境，其實便是其神通達其身，流轉無礙。從境界來說，是知身之後，化為身知。從知道肉身一切變化開始，慢慢掌握了肉身，這便是知身；知身之後，依賴於肉身與天地相感，知天地之間的變化，便是身知。此時尚未有法力，也無由談法術，因為主宰其身，一切皆作用於自身，也不過是擴大其肉身之用而已。

    法術的出現要等到突破知身境，邁入知心境。肉身運轉有其常而不能變化。但是其心卻可以，所謂心具萬法，便是這個意思。到了知心境，漸漸明白心為何物，從境界來說，是知心之後，化為心知。肉身有限，其心無量，心之所知，便是萬物。天地有萬法，所以有萬物，所謂萬法即是萬物。心能知之，便能擬其變化。修行人的法術，推究其源頭，便是天地之間的萬法。

    而萬法不能無緣而生，修行人要施展法術，有兩個途徑，一是藉助其肉身去施展，比如苦行僧的金剛神通，名為神通，其實卻是一種法術，這就是以身為器所施展而出。

    另外一種是藉助煉製的法器，比如淵無咎藉助天鏡所施展的種種玄妙，以天鏡搜天羅地。或者如紫炎散人這樣的施展出紅雲火海，就是御火訣中的一種法術。還有君行庭的煉製的法器五行山等等。

    陸正為什麼會明白這些道理，這可不是來自於卜華南的指點，而是來自於御龍訣。這幾天騎在虎背上趕路，閒來無事，思索卜華南的話，琢磨身為器的道理，有許多想不通的地方，不由讓他感嘆自己所學實在是太少，可惜無人指點。這時候，他想起了御龍訣。

    這御龍訣是得自丹卷之中，號稱是聖宗所傳，但陸正心中卻不大敢相信，一直沒去太過理會，只有在與荒未央聊天之時，偶然引用了其中的一句話，卻噎住了荒未央。他心中自認是天宗弟子，要修行的是御天訣，因此並沒有想去修行這個不明所以的御龍訣。但不修行並不是說不可以看，於是在他想破頭的時候，自然而然拿起御龍訣看了起來。反正這套法訣就在金龍法力之中，只要他一動念就可以浮現心頭，也十分方便。

    法訣中的這些話，有些陸正可以明白，但是其中許多卻是半懂不懂。不過陸正至少卻明白了一點，那就是自己平白拋棄了自己的肉身這麼一件極為有用的法器。

    正巧卜華南又教了他如何感應和使用法器之道，當即他就開始嘗試起來。其實卜華南所教的方法很簡單，首先便是以神識感應和熟悉法器，這一點來對於肉身來說其實是不必要的，因為在求證知身境的時候，陸正就已經感應周身變化了。否則的話他是不可能知身大成的。但是陸正還是老老實實的以神識將自己的肉身感應的一遍，頓時肉身所有的一切情況都在他心頭化現。

    至於運用之道，開始第一步也很簡單，就是將法力注入法器之中，這一點陸正倒是嘗試了好幾次才慢慢掌握。也許有人覺得很奇怪，法力不就是在陸正的體內嗎？怎麼還需要有一個注入身體的過程？

    其實這是個誤會，修行人的法力又不是血液，怎麼會在肉身之中呢？這情形就好像人的力氣在哪裏一樣，絕對不會是在筋骨肌肉里藏着。力氣是在筋骨肌肉的運作之中產生，同樣的法力也是如此，那是三元相合之下，在形神之中自然流轉生成，會隨着元神感應強大、元精的強壯和元氣的充足會變得更為渾厚。所謂三元相合，也並不是說元神和元精以及元氣就消失，只不過是一種混融的狀態。

    因此所謂將法力注入肉身，其實就是讓法力在形神之中自然流轉，需要的是與肉身一種完美的融合與協調。而等到這種融合完成之後，陸正的一舉一動就帶着法力了，最明顯的特徵就是他筋骨肌肉不動，而能發出渾身的力量，哪怕只是一彈指。

    這也就是說，青龍每一次被陸正彈一次鼻子，跟陸正使勁吃奶的力氣給它鼻子上一拳頭，效果是一模一樣的。

    而法力漸漸在肉身隨着肉身運轉之後，陸正總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讓他恨不得找些什麼來發泄。一開始，他就選擇了從一龍一虎的背上下來，跟它們一起狂奔，比賽速度。雖然每一次都跑得筋疲力盡，但是總覺得身上還有一股勁沒有發泄出來。其實這是因為他身上的法力大過於肉身所能承受的緣故。

    肉身運轉已至極致，而法力尚有餘裕，此時容易傷害到形神。於是陸正又開始嘗試第二個辦法，那就是重新開始練習小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