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蹤 第五十七章 圈禁之族

    那獸皮壯漢一看到陸正，便哈哈大笑，上前拱手道：「哈哈，就是你吧！」

    這壯漢嗓門極大，笑聲和說話聲音比一般人喊出來還要大，震得陸正耳內嗡嗡作響，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說來，讓陸正感到莫名其妙，下意識也拱了拱手，算是回禮，道：「我叫做陸正，請問兄台是？」

    那壯漢一拍腦袋，自語道：「嗨，許久不跟人打交道了，說話也是顛三倒四的，還請這位兄台不要見怪啊！對了，我叫赤靈，這是你的東西吧？」接着伸手將一個皮袋子遞到陸正的身前，並晃了兩下，皮袋子之中頓時發出石子碰撞的聲音。

    陸正頓時明白過來，這皮袋子中就是被那兩頭小鹿設計偷走的石子，他立即接了過去，打開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那些石子，而且神識掃過，那準備給心兒做手鍊用的幾顆石子都在，頓時鬆了口氣。既是這幾顆石子都在，那其他的少或者不少，他都不在乎了。於是感激道：「多謝赤靈兄，這正是我的東西，只是不知道怎麼到了你的手中。」

    赤靈聽見陸正叫他赤靈兄，先是微微一愣，看着陸正的目光有些變化，然後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轉身對那兩頭小鹿喊道：「赤解、赤丁，你們還不快過來跟人道歉！下次再敢做這種事，只怕大長老就要把你們趕出去了，到時候我可再也求不了情了。」

    那兩頭小鹿似是被這幾句話嚇到了，蹦躂着到赤靈身前蹭來蹭去，那赤靈身形魁梧，小鹿們只到他的膝蓋而已。

    赤靈一邊伸出蒲扇大的手撥動它們向陸正去，一邊道：「你們再跟我撒嬌也沒用。又不是對我犯了錯。大長老是要你們對這位修行人道歉，還不快去！不然你們可都要離開，剩下赤惠一個能夠留下了。」

    兩頭小鹿無奈，只好來到陸正面前，前膝一曲。撲通一聲，雙雙跪倒在地，向陸正呦呦的叫了起來，聲音之中帶着慚愧之意。

    陸正連忙慌地連忙擺手，道：「不用這樣，不用這樣。都快起來吧！」說着，趕緊要將它們扶起來。兩頭小鹿卻有些怕生，就在陸正的手接近的時候，就起身向邊上跳開了。

    陸正呵呵一笑，又打開皮袋子將其中準備給心兒做手鍊用的六顆石子拿了出來，然後又將皮袋子向小鹿們遞了過去。笑道：「你們是想要這些石子對嗎？那就都拿去吧，我把它們都送給你們了！」

    兩頭小鹿吃了一驚，沒想到陸正又把石子都送了過來，一時都發出了歡快無比的叫聲，在原地蹦跳了起來，顯然是十分想要。但就在它們剛要用嘴巴去叼起那皮袋子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雙雙向身後的赤靈看去，眼中流出可憐兮兮的眼神，顯得渴望無比。

    赤靈抱着手看着它們，他也沒想到這個修行人竟然會把這一大袋石子送回來，以他的見識，當然知道這些石子雖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是每一顆的物性都十分精純，收集起來極為不容易。而且更重要的是其中有大部分還可以用來煉器或者煉藥，對修行人來說有着大用不說，顯然對眼前這位修行人來說應該還有特別的用處。否則的話，這位修行人也不必冒險進入這蠻荒深處來收集了。

    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如何，赤靈還是衝着兩頭小鹿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可以接受。兩頭小鹿似乎十分在意赤靈的意見，見他不同意。頓時露出失望無比的神色，兩個小腦袋頓時低落下來。

    陸正見狀，倒覺得這個赤靈看似粗豪，但卻十分細心，便笑了一笑，對赤靈道：「赤靈兄，其實我只是拿這幾顆我想要用的就行，其他的並不是十分需要。這些石子對我真的沒有什麼用處，只是用來練習感應物性之道，原本都是天地之間無主之物，也不能說就是我的。既然它們需要，就讓它們拿去好了。」

    兩頭小鹿聽得懂人言，一聽這修行人的話，心中又升起希望，驚喜地衝着陸正看去，眼裏都是感激之意，陸正也對它們報以笑容。

    赤靈這時卻又向陸正拱手道：「不知道這位修行人是出自何門何派？敢問尊姓大名？」

    陸正略想了想，道：「在下姓陸，名止一，至於出身門派嘛，還向赤靈兄告罪，請恕我不方便透露！」自從決定使用陸止一這個名字開始，到現在還是第一次拍上用場，但因為在深山之中，陸正倒是沒有轉易骨肉、變化形容，仍以本來面目。他本是天宗之人，但見這赤靈長得跟六辯實在是太過相似，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聯，一時倒不好說了。

    赤靈對此倒是沒有半分驚訝，修行人隱瞞出身來歷乃是十分平常的事，而且相互之間打聽出身，如果不是熟悉到了一定程度，也是十分失禮的。他只是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陸兄，失敬失敬。陸兄也見到了，我們一族就居住在這個結界之內。雖然這兩頭小鹿與我們族民出身不同，只是偶然之間被我族收留而已，但也可算得上是我們的族民。它們之前設計盜走陸兄辛苦收集之物，我族也有管束不嚴的責任，在此一併向陸兄道歉。」

    陸正從剛才就有些吃驚，這個赤靈言行舉止有禮有節，不像是深山蠻荒里的妖物，好像是見過不少世面，聽他言語之中雖然誠懇，但是對他的族民以及這個結界並不詳說分明，就跟自己隱瞞出身一樣，都是各自都有保留，顯得十分有分寸。原來這兩頭小鹿還不是他們的族民，於是連忙道：「只是小事而已，赤靈兄不必介懷。」

    赤靈道：「陸兄有所不知，這頭小黑鹿名字叫赤丁，小白鹿名字叫赤解，原本都是自悟之靈，機緣巧合之下被我族收留賜予名字。之前它們偷了陸兄的東西回到族內。被族民發現告知了我族大長老，因此它們已經被我族大長老嚴厲斥責過了。這些石頭雖然的確是天地生成的無主之物，但是散落四方不會無緣無故收集在一塊，它們的錯不在撿起天地之間的無主之物，而是在於竊取陸兄辛苦努力之付出。

    我族族規森嚴。是不會允許有這樣的行為的族民留在族中的。因此大長老特地命我帶着它們來找到陸兄，將陸兄之物物歸原主，如果找不到，就會將它們趕出族內。沒想到陸正已經找過來了，也省下了我們找尋的力氣。但現在如果陸兄還要將這些石子給它們，只會讓它們覺得可以用這樣的方式拿走別人辛苦所得。這是我們的族規萬萬不能被允許的。所以陸兄還是收回這些石子吧，如果它們真的敢收下，只怕就要被趕出我族了。」

    陸正想不到還有這一層緣故，反省之下，的確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聽了赤靈這一番話卻讓也不由肅然起敬。道：「赤靈兄，對不住了，這件事的確是我孟浪魯莽，還請諒解。」隨後就把皮袋子收了起來。

    觸手之間，陸正覺得皮袋子柔滑堅韌，感應之下，竟然發覺雖然是再普通不過的用葛麻細密縫製的皮袋子。但是論及物性精純，卻遠超皮袋之中的任何一顆石子。天地之間，是不會自然生成這樣的一個皮袋子的，應該是用法力經過某種處理。這樣一來，這個皮袋子不僅沒有絲毫動物之皮的異味，而且十分堅韌耐用、不易破損。

    耗費法力煉製這麼一個皮袋子，居然只是用來裝東西，不免有些大材小用。但對現在的陸正來說，用了這麼一個皮袋子用來裝東西，在蠻荒之中倒是增加不少便利。至少那塊寒魄就可以放進去保存，而不必揣在懷裏，像藏了一塊冰，還得運動抵禦。從中可見赤靈所在之族是多麼細心，送出的東西能夠是別人當下所需要的。

    赤靈見陸正察覺皮袋子的異樣。已經笑着解釋道：「大長老說，這是對陸兄的補償。」說完，又道：「陸兄，時候不早了，我族一向不許外面的修行人進入，就不能邀請你進去了。這便告辭了，有緣再會。赤解、赤丁，事情辦完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一次你們調皮做錯事，大長老可是罰你們一年之內都不許外出了。」

    陸正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就這麼圓滿解決了，完全不是如自己所預想的那樣，想起之前白衣人師父對自己說的話，對比赤靈的所作所為，不由一陣慚愧。眼見他們就要離開，忍不住喊了一聲道：「赤靈兄，等等！」

    赤靈應聲轉過身來，道：「哦，陸兄還有什麼事嗎？」

    陸正本是下意識叫得這一聲，卻是沒有什麼事，被赤靈這一問，倒是愣住了。赤靈見狀，笑了笑，沖陸正拱手道：「陸兄保重！」轉身繼續走了，卻聽陸正在背後問道：「赤靈兄，請問你認得一個叫六辯的人嗎？」

    赤靈聽了，頓時急速一轉身，臉色似乎變了幾次，最後卻只是笑了笑，道：「陸兄幾次三番叫住我，是為了什麼緣故？」

    陸正道：「因為你跟我一個朋友長得很像，所以我才冒昧幾次叫住你，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赤靈『哦』了一聲，仿佛是不經意地道：「原來是這樣，但六辯這個名字我卻是第一次聽說。他是什麼人，是陸兄的朋友嗎？跟我長得很像嗎？」

    陸正回想六辯，道：「說起朋友，這個也許倒是談不上，其實我跟他也沒說過幾句話。他比你年紀小，但是五官輪廓倒很像跟你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赤靈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天地之間，想像的人也很多，應該沒什麼值得奇怪的，不過既然能夠想像，也算是一種難得的緣分，不如陸兄為我說說此人吧。赤丁、赤解，你們先回去吧，告訴大長老一聲，我晚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