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華似錦 第62章 迷霧重重

    皇華似錦

    袁一走向前,往看了眼帳篷里,欲言又止道:「公主,賀蘭大人……」

    太平低下頭,道:「不在,剛同太子走了。」

    他看到太平眼中的委屈,抿了抿嘴道:「公主,沒事吧?」

    &太平話沒說出口,轉身跑開了。

    他狠狠地瞧了眼帳篷:「賀蘭敏之,你這混蛋!」說着,邁開步子去追太平。

    在南面的山坡邊,跑得筋疲力盡的太平停了下來,蹲在溪水前哭泣着。

    袁一慢慢走近,看着哭得她顫抖的背影,想要說些安慰的話,可一個大男人面對如此遭遇的女子,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

    他望着月下靜靜流淌的溪水呆了半晌,他一手抱住酒罈,騰出了那隻手,遲疑地在太平肩上拍了拍:「哭吧!有我在。」

    太平狠狠地一抖肩,沒好氣道:「滾!滾開!」

    他一臉尷尬地收回手,心語:「好吧!自討沒趣,還是讓她一個人靜靜吧!」這樣想着,抱着酒的他轉身,剛走出幾步,感覺身後一暖,接着,好似有一道閃電鑽進了身體。

    此刻,直冒冷汗的他低頭看到,太平的手緊緊地纏繞在他腰間,當確定真被太平抱住的他,顯然有些驚嚇過度,不由得手一緊「啪」的一聲,懷中的酒罈被他捏碎,壇中的酒如從沖天的煙火,灑向天空後,又迎風落下。

    袁一依舊保持着抱酒的姿勢,喃喃道:「不好,酒沒了!」

    此時,伏在他背上的太平,哽咽道:「命很長,我害怕,別走!」

    他一動不動道:>

    &難道不知道,那樣不是表達嫉妒,喜歡我,而是在傷害我。今晚不是太子來了,恐怕就……難道這就是他的真面目,一直喜歡都是披着人皮的禽獸嗎?」太平說着,嚎啕大哭起來。

    見她如此,袁一的心裏也是一陣難受,稍稍側了下身子,聽到心底響起一種聲音:「想要幹嘛?你是奴才,她是公主,你的安慰就像狗屎,只會遭人嫌棄。」

    心底另一種聲音抗爭道:「她現在很傷心,需要安慰。」

    &你最好什麼都別做!」

    &我做給你看。」掙扎過後,袁一轉過身,將哭泣的太平攬入懷中,柔聲道:「哭吧,有我在。」

    太平緊緊摟住他,用帶着哭腔的聲音道:「謝謝。」

    袁一微笑着點點頭,緩緩地抬起手,輕輕地撫摸着她柔軟地髮絲,似乎這樣,她就能沒那麼傷心。

    回宮後的這幾日,袁一感到整個宮廷的氣氛異常緊張,先是外朝,離魂香涉案官員被御史台判以秋後斬首,而宰相許敬宗雖無證據指明,他與離魂香案件有關,可身心俱疲的他遞上奏摺,請求告老還鄉。再是,幾個月前,征戰吐蕃的薛仁貴意外敗北,已班師回朝。

    外朝種種緊張局面,對於一直活躍在政壇的武后來說,將權利中心移回內宮是勢在必行,再則,損兵折將再加上對薛仁貴的政治決斷錯誤,讓她在朝堂之上,難保一席之地,可將權利交給高宗和太子,也就是把燙手山芋給了他們,在問題將要爆發之初,武后就選擇退回了後宮,恰能說明她極具政治遠見。

    然後是內宮,常年居住在宮裏的賀蘭敏月,在高宗從圍場回來的第二天就被送回了賀蘭府,沒有知道原因。

    還有,宮中流傳,賀蘭敏之與太平情投意合,高宗將會賜婚,撮合這段媒人竟然是太子。

    聽到這條消息,袁一覺得,太子撞破賀蘭敏之輕薄公主,向來以大義滅親為己任的太子,不可能輕饒了賀蘭敏之,除非,公主為了保護他,謊稱自己是自願的,而太子為了保護公主的名節,拉着賀蘭敏之向聖上請求賜婚。

    月下的自雨亭,顯得格外靜謐,亭前的雨簾與朦朧的月色,隱沒了自雨亭,卻留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迴響在荷塘中。此時,在亭亭玉立的荷花與露水滴囀的翠荷間停着一葉輕舟。

    舟上的袁一低頭望着淺游的錦鯉嘴唇貼着水面,吐出一圈圈漣漪,對面坐着的上官婉兒,笑道:「你約我划船就為了看它們,你面前的大美人,有點傷心了。」

    回過神的袁一抬起頭,笑了笑:「當然為了看它們才來的,你一直在我心裏,隨時都能看到,偶爾也得抽空看看別的,對了,對面大美人在哪兒?我怎麼沒看到?」

    上官婉兒「撲哧」一笑:「看不到嗎?都說情人眼裏出西施,現在看來,這話說得挺有道理。」

    他摸了摸下巴,想了會:「這是拐彎抹角擠兌我?雖然,沒看到大美人,可眼前,的確坐着一位西施。」


    上官婉兒四下看了看:「西施在哪兒?難道船上有看不到的第三個人?」

    他無奈笑道:「不能這麼調皮,我可說得很正經,再說一次,婉兒,我喜歡你。」

    &

    他一臉不開心:「哦?這是什麼意思?在月色這麼,是吧!荷塘這麼,是吧!知道費了多說力氣,才能說得這麼嚴肅嗎?」

    上官婉兒用溫柔的眼神看着他,梨渦淺笑:「哦,就是知道了的意思。」說着,她半蹲着身子移到對座。

    袁一還想再說些什麼,可見上官婉兒已坐來身旁,小鳥依人地躺進他的臂彎,指着天上的明月:「今晚的月色真好,對嗎?」

    看着頭頂的朗月,聽着耳邊的溫聲細語,袁一將所有的不快,疑惑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是啊!真好。」

    袁一突然想到太平,開口道:「公主將被賜婚的事,聽說了吧!看來某人的預言失靈了。」

    上官婉兒長長嘆了口氣:「我真想失靈,可它一次都沒讓我失望過!」

    &真夠自信,可我看來,公主和賀蘭敏之的婚事應該是沒跑了。不過,有些事很蹊蹺,我一直都沒想明白。」

    &來聽聽。」

    他猶豫道:「這事關係到公主的名節,不應該說出來,可你心思縝密,說不準可以找到其中關聯,我相信你會守口如瓶。」

    袁一將那晚在圍場所發生的,再是,賀蘭敏之的反常與在他帳篷里聞到的奇異香氣,全都說了出來。

    聽罷,上官婉兒想了會,道:「如你所說,旁人看起來,會覺得像是賀蘭敏之的處心積慮所為。可細想來,因為離魂香的案子,他已經成太子的心腹,又受聖上的重視,所以,用那些一眼就能看穿的下作手段,贏得一個駙馬頭銜,卻失去太子和聖上的信任,他不像那麼不上道的人。」

    袁一點點頭:「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那晚在賀蘭敏之帳篷外聞到的香味,是一種強力催……」

    見他話只說了一半,上官婉兒皺眉道:「怎麼了?」

    他面露尷尬道:「沒事。我想說,聞到的異香其實是一種來自番邦的藥。」說到這兒,他露出大惑已解的笑:「我知道了,事情是這樣的……」

    袁一根據在宮中聽到的各種傳言,綜合分析,而後,推測出賀蘭敏之遭人陷害的來龍去脈。

    那晚,他看到的並不是賀蘭敏之,而是一個易容高手,再高明的易容術,也改變不了內心,所以,當易容者在篝火會粉墨登場完,返回時,生怕被人發現,心裏慌張,才會那般左顧右盼。

    同時,在帳篷里,真正的賀蘭敏之,遭遇高手襲擊,打鬥時,高手將帶來的催情藥粉灑向他,猝不及防吸入,待被易容者引來到公主走進帳篷,他的藥效正好發作,才會像只禽獸。

    最後,在帳篷中處理回城事宜的太子,遇到的疑似刺客的黑衣人,他沒有沒傷到,而是被黑衣人看似有心地引到賀蘭敏之的帳篷中,如此,才將事情撞破。

    聽完,上官婉兒道:「你說得有幾分道理,你覺得,賀蘭敏之是被陷害,吃了個啞巴虧?」

    &有可能,不過,能將那些人混進守衛森嚴的圍場,一定是位大人物,而且跟賀蘭敏之愁怨不小。可話說回來,以這種方式報復,也太詭異了。」

    上官婉兒道:「猜測只是猜測,事已至此,也沒轍了,別費那些心思了。」

    袁一突然想到些什麼,情緒激動道:「難道是她?不但,讓恩寵正盛的賀蘭敏月離宮,還離間了賀蘭敏之與太子的關係,一石二鳥之計,真是太高明了。」

    &說的她,指的是皇后娘娘?」

    見他點點頭,上官婉兒皺眉道:「別忘了,公主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就算她再冷血,也不會這般可恥!」

    袁一滿臉愧疚道:「我不該這麼想。」

    看到他的歉意,上官婉兒心裏有些難受,她記得,在去圍場的前一日,她看到孫滿貴正小心地包着一個錦盒,見其中的透着濃烈的麝香,她隨口問,裏面是什麼香丸要包裹這般嚴實?

    當時孫滿貴滿頗有深意笑了笑,回答說,錦盒裏的不是香料,而是藥。

    她精通醫理,自然知道麝香的功效,很快,她便猜到錦盒裝着催情藥,因此,感到有些尷尬的她正要走開,怕被誤會的孫滿貴,解釋說,錦盒裏的東西是皇后娘娘吩咐準備的。

    她回想這段平常之事,再聽袁一講述那晚圍場所發生的事,很清楚袁一說得是事實,她生氣是,知道宮闈允許事實存在,可不允許說事實的人存在。

    她抬頭望了眼袁一,笑了笑道:「不說這些了,能說說以前在宮外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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