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崖傳 第六十五章:仇恨

    在太子坡上演的大戰,打的驚天動地,但是觀眾只有易海潮一人,所以又顯得無聲無息。三清觀的掌門也真是用心良苦,他這是在給他的弟子指路。

    夜深了。

    在太岳山上的伙房中,岳明生睜開了雙眼。

    眼睛有些刺痛,發覺自己躺在南房的床上,摸一摸嘴角並沒有發現殘留的血跡,又坐起來查看一下,一切如故。

    「喲!你總算睡醒了,哈哈!」

    老蔡推門而入,把飯菜放在桌上後,笑道:「餓了吧!快來吃飯。」

    「我怎麼會在這裏?」

    下了床,皺着眉,仍是覺得腹中刺痛。

    「我哪知道!我一回來,就見你像個死豬似的睡在床上。」

    老蔡神神秘秘的一笑,又臉色古怪的問:「我聽說你要練武報仇?」

    「你怎麼知道?」

    從牛皮包里拿出酒袋,一口酒水下肚後,坐在板凳上沒好氣的說道:「我現在就是個下人雜役。」

    「嘿嘿……」

    老蔡緊靠岳明生坐下,像做賊一樣的輕聲耳語道:「我聽說三清觀里有個寶貝。」

    「咦!?是什麼寶貝?」

    岳明生吃了一驚,也顧不上喝酒,眼裏充滿了好奇。

    「是把劍。」

    老蔡此刻警覺的不像是個老頭,輕嘆道:「西皇劍。」

    「啊!」

    岳明生驚問道:「你知道藏劍的地方?」

    「我一個下人頭子又怎麼知道?」

    老傢伙無奈的搖搖頭,「不過有一個地方很可疑。」

    「禁地太子坡?」

    試探的口氣下,他的大眼睛緊緊的盯着對方,緊張的連呼吸聲都能聽見。

    「你知道還不少嘛!只要有神器西皇劍在手,還愁大仇不報?」

    不知為何,老蔡說話的時候,竟有種漁翁垂釣的感覺。

    岳明生不由的變的警惕,低聲問道:「你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哼!」

    老蔡冷哼一聲,「我是看你可憐,想幫幫你,你不信就算了,我可告訴你禁地太子坡里的白霧是酸霧,有毒,沒有氣功防身進去就是個死。」

    岳明生抱怨道:「那還怎麼找西皇劍?你說的這麼多都是廢話。」

    老蔡嘿嘿笑道:「別急,山裏有一種白蒿,用它沐浴後,可以暫時抵擋酸霧。」

    「老蔡啊老蔡!」

    暗自稱奇的點點頭,壞笑道:「你到底是誰?」

    「我也是個下人,只不過在三清觀呆得久點,知道的也更多。」

    話一說完,老蔡就起身走了。

    岳明生倒了一杯酒,心中思緒十分複雜,他想着,「如今毒藥發作,不練功是不行的,可恨的是顧炎武那老賊,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現在想偷懶都不行,取不到西皇劍,必然難逃一死。」

    「唉……」

    沉沉的嘆了口氣,他想不通老蔡為什麼會說剛才的一番話,那些話聽着就像是在慫恿他。但不管老蔡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岳明生都只有往前沖,這種被人玩弄股掌之間,蒙在鼓裏的感覺讓他的心頭湧現出一種無力感。

    從穿越開始他就一直身不由己,羸弱又渺小,如今真的很想問問,自由自在的生活到底還有多遠?對於未來,岳明生已經不敢再抱有美好的幻想,只想着要活下去,在這個過程慢慢的去強大自我。

    翻出了那本在百草堂順手牽來的《神農百草經》,細細一查閱,老蔡口裏說的白蒿,雖然有奇效,但《神農本草經》上並沒有說能防酸霧,心裏犯疑的想着,「這個老蔡不會是糊弄我的吧?我和他無冤無仇,他沒道理蠱惑我去送死呀!」

    以這個男人的智慧,許多事情他都是想不通的,這件奇怪的事,他當然也想不通。反正太子坡是不能貿然前去的,等想清楚了再說。

    草草的拔了幾口飯,岳明生就悄悄的出門了。

    夜幕之中,他本來是想找一處僻靜的地方練功,不知不覺卻走到了左谷陽的菜園。

    銀亮的月光下,看着這片繁茂的菜園,壓抑已久的火氣頓時湧上心頭。

    「你們這群武功高手,沒一個是好人!」

    只聽見他大罵一聲,噌的一下就跳進菜園裏。發了瘋似的,用腳踢用手拔,硬是要把這菜園子翻個底朝天不可。

    「舔鞋?我舔你老母!」

    一腳踢飛了一顆大白菜,再使一記掃堂腿,接着罵道:「騙老子來偷東西,還說的頭頭是道,呸!怪不得都說江湖中人心險惡,你們這些傢伙都壞到了骨子裏!」

    「還有你們這些女弟子!」

    指着一叢新長出來的胡蘿蔔,忍不住用手一陣亂抓,「我叫你們看不起我,我叫你們看不起我!!!」

    「左谷陽!」

    又拔出一顆白菜,抓在手裏一邊捶打,一邊謾罵道:「武功這麼好,還裝種菜的!你知不知道,我好沒面子!王八蛋,都是王八蛋!」

    這一頓打罵可以說是酣暢淋漓,額頭起了汗珠,身子也開始發熱。

    「咦!?」

    驚叫一聲,平靜以後才發覺肚中的刺痛減輕了許多。

    「真的要運動才能減輕疼痛?他媽的,我這就去練神功,以後把你們都打趴下。」

    「哈哈!」

    笑聲不大,心裏卻很得意,想着:「天下第一又怎樣?你的菜園子都被我打爛了。」

    找了一處幽深的樹林,先撿了許多小石子,岳明生輕輕的吐着氣。


    瞬間放開手腕和指節處的龍門,全身肌肉發出的力量想激流一樣涌往指尖,一種全身通暢的感覺突然出現,腹中的刺痛繼續降低。

    彈指神通要義在於聚力,散佈全身之力若能凝聚於一點,威力必然無窮。

    月光下的樹幹成了岳明生的假想敵人,只見他跳躍閃動,一記記彈指神通啪啪的打進樹幹內。

    等把所有的石子打完以後,快意難消的他又沖近樹幹,就這麼直接用彈指去打。他打的越來越快,上一記打出的彈指力量還有殘餘,下一記的彈指又緊隨而至,如此累加之下,先是樹皮被打爛,後來樹幹也被他打得粉碎。

    本來還以為彈指神通只適合遠戰,現在看來用彈指神通打近身戰一樣得心應手。以顧炎武的武學造詣,費盡心血自創而出的彈指神通,又怎麼可能只是簡單的打打石頭就罷了?

    這種彈指武術實在是玄門武學的精華濃縮!

    兩次使用五雷符,岳明生的身體已經漸漸異於常人。儘管在左谷陽看來,這是一副根骨不正的體質,但那僅僅是因為他對根骨不正的人並不了解。

    現在的岳明生當然不能算是天才,但他正在慢慢變成一個怪才,或者說是鬼才!

    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沉醉在自己的武意中,他在探索,探索着屬於自己的武道。

    猛然間,他握緊拳頭,眼前浮現出一張人臉,這人頭戴龍冠,濃眉大眼,他在笑,笑的又冷又毒。

    「洪毅!去死吧!」

    只聽見手腕處的大龍門發出一陣陣獸吼,這一拳竟然打穿了直徑一尺的樹幹!

    「什麼!?」

    回過神來的岳明生呼呼的吐着大氣,他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的拳頭,驚道:「我很少練武,為什麼有這麼大的進步?」

    他的確很少練武,但他卻經常畫畫。就像他在平陽城和柳筱筱說過的那樣,所有的技藝都是相通的,本來只是隨口一說,不過這話說的很對。

    技藝是相通的,只不過演繹的方式不一樣。

    就像如今的畫技與以往是天差地別,武藝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看着那顆破開的樹幹,內心深處的仇恨終於探出了頭,「給我等着!我要拿回我的一切。」

    扭頭看了一眼身邊那顆更粗壯的樹木,岳明生一字一頓的冷語道:「還有你,葉不秋。」

    埋藏已久的仇恨,終於開始萌芽。這種仇恨被他藏在心裏,從來沒有忘記,只是今天敢想了而已。

    夜空已經泛藍,天就快亮了。

    伙房外的院子裏,早起的老蔡已經開始劈柴,他看到有個抱着一堆青草的年輕人走進院中。他認識這種草,叫白蒿,能防酸霧,老傢伙輕輕的笑了,「快去刷鍋!做飯了。」

    年輕人一夜未眠,精神卻十分爽朗,他道:「馬上來。」

    秋天的葉子黃的特別快,才不過半月的功夫,三清觀的三座仙山不約而同的穿上了秋裝。

    這一日是十月初六,細細算來,距離岳明生吃下毒藥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他最近很忙,半夜裏要去無名樹林裏去練功,白天又要幹活,當然,最讓他期待的是隔三差五的能見到柳筱筱,教她畫畫,和她談笑,每當這個時候一切的煩惱都可以拋在腦後,他總能笑的很開心。

    地平線上的紅日只剩下半邊腦袋,一天的工作做完了,岳明生拿出新釀的米酒,在後院的大棗樹下和老蔡一同暢飲。

    這酒是他自己釀的,在他看來,愛酒的人不僅要會品酒,更要會釀酒。這個手藝是他在旅途中學會的,因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不能保證隨時隨地能用錢買到酒,所以想要喝酒,最好是自己會釀。

    唯一的遺憾是沒有學會奶酒的釀造方法,不過他也不懊惱,心想着等離開三清觀以後一定要好好學學,到時候煮奶酒給心愛的女孩喝,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老蔡的酒量很差,差的三杯就醉。

    今天依然只喝到三杯,又醉了。

    「每次都醉,以後不要喝算了!」

    抱怨一聲,把老頭子抱回房內,也不知是自己的力氣大,還是老蔡的身體輕巧,岳明生每一回都抱的特別輕鬆。

    「岳老弟!岳老弟在不在!?」

    才剛剛坐下,就聽見院外傳來一陣粗獷的叫喊聲。

    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威猛的漢子已經快步走進後院。

    「尚兄?」

    岳明生趕緊起身,心裏有些好奇,更加覺得受寵若驚,他拱手道:「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要事?」

    「這個……」

    尚之信並不去看岳明生,火焰眉毛下的那雙虎目,直直的盯着桌上的酒杯,鼻子還用力的嗅了幾嗅。

    岳明生右手往外一伸,會意的笑道:「快請坐下慢說。」

    大師兄一坐下,竟伸長了脖子,鼻尖幾乎都要碰到酒杯的杯沿上了,他忍不住拍案叫道:「好酒啊!」

    看着尚之信那心癢難耐的模樣,岳明生抿嘴偷笑道:「果然是來討酒喝的,也好也好,正愁沒有酒友。」

    他故意反駁道:「尚兄,你又沒喝,怎麼知道我的酒是好酒?」

    「嘿嘿!」

    尚之信咽了一口唾液,聞着酒香點頭道:「是好酒,是好酒。」

    岳明生把老蔡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遞上前道:「喝了才知道。」

    「這!?」

    臉色有些為難,內心的理智實在耐不住鼻前酒香的誘惑,索性猛的把頭一點,接了酒杯一口飲干,暢快笑道:「好酒,喝了還是好酒!哈哈!」

    一杯酒水下肚,臉上的尷尬緊跟着一掃而光,他本來就是個大大咧咧的漢子。

    自顧自的又到了一杯酒,指着岳明生笑罵道:「我每天都沖你使眼色,你就是不肯找我來喝酒,你看,我今天忍不住酒癮,不請自來了!」

    岳明生這才想起來,怪不得每次見面的時候,尚之信都要衝他大喊一聲,原來是這麼個原由。好奇問道:「尚兄怎麼知道我有酒?」

    尚之信一邊喝酒,一邊說道:「師父都說你渾身酒氣,我也聞出了你身上的酒味。」

    「哈哈!」

    岳明生放聲大笑道:「都是愛酒的人,今天不醉不歸。」

    「不喝了,不喝了。」

    尚之信急忙擺擺手,眼中充滿難捨,不甘情願道:「我嘗一口就好,酒喝多了練不好武功,要是被師父發現,我又要挨罵。」

    那模樣讓岳明生的心裏為之一動,心想着大師兄其實也是個可憐人,在易海潮耀眼的光芒下,他心中的恥辱從來沒有對人說過。這個在三清觀呆了二十年的男人,連喝酒這種小事也要時時克制着,他心裏更是很少真正的快樂過。

    遙想當初開始動筆寫作時,岳明生把尚之信設定成易海潮的早期對頭。這粗獷威猛的男人,他的存在只是為了襯托易海潮。此刻兩人面對面的在一起喝酒,小說家的心中生出了一絲自責。

    他感慨道:「尚兄,以後要是想喝酒,儘管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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