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莫宣 第九十九章 往事

    一張小女孩的照片催生了許多以往的記憶，白芷雯渾身不自覺顫抖，看向副駕駛座位上被拋棄散落的A4紙。

    連老天爺都在捉弄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張就散在最上面。

    四年前，茵茵第一次進白家門的時候，就是這稚氣模樣，笑起來很甜。

    對茵茵的處置，家裏形成兩大意見派：一邊是父親白勇、莫奈和白舉晨，以莫奈為首，主張收養這個孩子，為白家所犯下的錯誤負責；另一邊是母親趙寒和白芷雯，主張將孩子送去福利院。

    民主向來是白家決策的主要方法，但這件事的處理上，卻沒能以三勝二，趙寒舌戰群儒，說服大家以抽籤的方式決定結果。

    沒有人知道，負責準備的趙寒只放了三張寫有「收養」的條子。

    更沒有人料到，這孩子跟白家的緣分竟會這樣深，那僅有的三張條子被趙寒、莫奈和白芷雯抽到了。

    當時正處白家孩子命運的轉折期，莫奈的公務員考試結果公佈，白芷雯收到經紀公司的邀約。如此重要的時候，任何波動對白家來說都是承受不起的，所以大家諱莫如深，選擇沉默。

    直到老三莫奈的工作走入正軌，突然有一天她提出了讓白芷雯聽之心顫的建議：幫那孩子找家人。

    用笨方法想，不管他們掩蓋的多麼滴水不露，一旦找到親人，人家聞起來，終究有些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為了掩蓋往事，白芷雯再次求着母親把三妹的建議壓了下去。

    母女倆找人偽造了資料，謊稱找到茵茵的家人了，可惜全都死於車禍，無人生還。

    雖在警隊系統，但找人對任何職業來說都一樣——無從下手。莫奈能做的就只有排查全國各地失蹤人口，面對大姐跟母親遞過來的資料，她只能沉默。

    簡單的一句假話。每日每日重複，每時每刻說給人聽，就算開始不相信，經過長時間作用。最後也會相信。

    白芷雯就是如此，四年的時間，無數次循環，現如今她自己都深諳：茵茵沒有家人了，她的家人全都不在了。

    可被深埋的一切就被一張資料頁活生生挖了出來。帶血帶肉毫不留情的挖了出來。

    顫抖着手將所有紙張收拾好，重新裝回袋子裏，白芷雯緊握方向盤，經過好久的內心掙扎，終於撥通了黃多多的號碼：私家偵探查到的信息或許有誤，她要先找人確認一下才行，或許還有一線希望，或許這些信息不過是那個傢伙隨便找來糊弄她的。

    跟多多約在了深夜酒吧，黯淡的燈光下很好的掩飾了白芷雯全身的不自然。

    「這麼晚了約在這麼鬧騰的地方，是不是心情不好？」

    「最近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想找個人喝酒，但越翻手機心裏越空，我活的真是失敗，連個叫出來喝酒的朋友都沒有，最後就只有給你致電了。」

    黃多多二話不說倒好了一杯，「又要悲情傷懷了？那我先干一杯！」

    喝酒對多多來說就是皮毛，白芷雯響應的跟了一口，斟酌着怎麼開口。

    卻聽黃多多說道，「莫奈最近還好吧？剛剛戀愛，就開始異地。一般女孩兒是受不了的，我這個未來嫂子不好太過於關懷，你這做姐姐的可要多問問她。」

    「看不出來，未來嫂子還很細心。放心吧她很大條的，再者說了，就算異地的這段時間我妹妹被撬走了，那也是照陽沒能耐。都守不住自己女人呢，找誰哭去？」

    黃多多哈哈笑起來，又舉起來。「干！」二話不說喝下去了。

    「多多你慢着點兒，今天咱們不醉不歸所以甭喝那麼急。」

    「說吧，你到底有什麼話？」

    「瞞不過你的眼睛啊，就是我妹跟照陽的事情，我想了又想終究不放心，找你了解了解情況。」

    多多一愣，「了解什麼情況？」

    「上次跟鄒老師吃了飯後，照陽家裏什麼背景我簡單知道些，以前妹妹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家有多富甲跟我沒關係，可現在不同了。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姐姐，似乎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來做。」

    多多讚許的點頭，「可是……即便你細緻了解了照陽的情況，如果他們倆不合適，還要拆散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拆散是不可能的了，更何況妹妹嫁豪門對我也不是沒有好處，我想說的是，兩家地位不均等是顯然的，所以有必要在因為地位不等產生矛盾之前預防一下，不是嗎？」

    黃多多眉頭皺的很深，炯炯注視着對方。

    白芷雯瞬間以為被她看穿了，捏緊了杯子僵持着，良久聽她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深謀遠慮了？這問題現在想會不會太早啊？他們倆剛剛在一起哎！」

    緊繃的心瞬間鬆弛，白芷雯抿了口酒淡淡一笑，「沒當過姐姐的你是不會了解我現在心情的。」

    「那好吧，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據我了解，照陽家就他一個，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吧？」

    「怎麼？怕有人跟你妹妹爭家產啊？放心吧，他沒有兄弟。」

    「那姐妹呢？」

    黃多多詫異，着重看了白芷雯一眼，「有個妹妹，不過失蹤了，生死不明。」

    「……」

    到洗手間洗手的時候，白芷雯才發現，她掌心已經被指甲扣破了，隱隱有血跡滲出。剛剛在包間裏卻渾然不覺。

    ……生活，你這一記響亮的重錘砸得真是准啊！

    走出洗手間，迎面跟人撞了個滿懷，本身心不在焉，她也沒注意對面有人。

    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啤酒肚很明顯，醉醺醺的已經站不穩了，倒是一眼就認出她來，「喲？別動，我看看這是誰啊，大名鼎鼎的白芷雯嘛，今天……老子看見活的了，來來，陪哥哥喝兩杯，網上報價你一晚上多少錢來着？我想想……」還真的露出思考狀，「管他呢，跟哥走，包你滿意！」

    一邊說話一邊已將她摟在胳膊下，雖醉酒，力氣卻不小。

    白芷雯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掙脫，最後靈機一動，抬起高跟鞋扎在了男人的腳背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