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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醫生
李迪的宿舍剛好只住了三個人,可以暫時接納離家出走的段瑞祺。他貼心的什麼都沒問,只是拉着羅俊商量着該怎麼佈置那個空床位才好。
&子從我那挪一條就行了,床墊你不是有備用的麼,給人鋪上。」羅俊大大咧咧的甩了甩手,「小七你可別嫌我被子臭,今天我拿到外頭給你曬曬。」
&謝謝。」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微微有些感動。段瑞祺露出了一個笑容,努力的忘記關於楚雲深的事情,開玩笑道:「只要別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味道就行。」
&見沒!別在宿舍看小黃片了!」李迪拍了一下羅俊的肩膀,「你一哼起來全宿舍都聽得見。」
&呀!那你怎麼不早說!」羅俊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誇張的幅度惹得段瑞祺都忍不住笑起來。三個人勾肩搭背的回了新校區,一路嘻嘻哈哈。
雖然身體很不舒服,但在二人的氣氛感染下,段瑞祺也逐漸愉悅起來。一起在食堂吃了飯,他小口抿着粥,看對面的二人不斷耍寶,心裏也慢慢變得安定。
至少自己……還有朋友。
吃完飯,三人一起回了宿舍。在羅俊和李迪的幫助下,東拼西湊也算是借夠了枕頭被子床單床墊。段瑞祺沒帶衣服,李迪還拿了幾身自己的新衣服借給他。他幾乎是紅着眼眶道了謝,嚇得李迪趕緊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情都會過去的。」看見段瑞祺臉頰上的紅印子,李迪微微側過目光,「別擔心,總有兄弟們在呢。」
「……恩,謝謝。」揉了揉鼻子,他笑了笑,「真是麻煩你們了……」
&事沒事。」羅俊微微擺了擺手,關切的看着他:「小七,你看上去挺累的,要不休息一會兒吧。」
「…>
&和迪哥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啊。」
見那二人都出了宿舍,段瑞祺爬上床,直接躺進了被子裏。終於有個地方可以暫時歇一歇,可以完全的忘記楚雲深。捂着剛曬過的被子,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緩緩的墜入夢鄉。
而另一邊。
&分別坐了29路、51路、293路、b23路、11路,在南陵街下的車。」調取了各處的監控,顧念認真的說道,「可以看得出來,小七並不知道該去哪裏。」
&後呢。」聲音格外沙啞,楚雲深扶着額頭,坐在沙發上,看着那些顧念傳給他的監控截圖。段瑞祺似乎格外茫然,幾乎是被擠着上了車,很多次都露出不適的表情,恐怕後面的傷……
&後在11點到11點30分之間,沒有監控。之後他和另外兩個男生一起上了3號線地鐵,回了華安工商。」
「…揉了揉眉心,「然後呢。」
&們去了食堂。」查看着學校的監控,顧念嘆了一口氣,「他跟着那兩個男生進了宿舍樓,應該是暫時住下了。」
&知道了。」低啞着嗓音,男人微微垂下眸,不再說話。顧念則有些着急,「哥,你對小七做了什麼?」
&嘴張張合合,他最終沒能說出口,只是低嘆:「我對不起他。」
&趕緊追啊!」顧念也有些着急了,「我說你……」
通話被切斷。
楚雲深露出自嘲的笑容,切換到屏保,看着那張笑臉,心中更是不是滋味。這個時候再出現在他的面前,恐怕只會把那人再一次嚇跑罷了……
但是……還是想見他。
就算是遠遠的看一眼也好。
……
在宿舍里睡了一下午,又吃了李迪從校醫院買來的感冒藥,段瑞祺終於覺得稍微精神了一些。第二天,他也不再窩在宿舍,而是跟着幾人一起去教學樓上課。
他努力的恢復成平常的樣子,甚至已經在和同學說說笑笑,似乎完全忘記了那個人。然而在看見那輛熟悉的轎車後,腳步猛的一頓。
心頭一跳,還未走到那裏,段瑞祺就快步繞了一個方向,慌張的躲開。楚雲深坐在裏面,早就通過後視鏡看見了他,口中又泛起苦澀,緩緩的點了一根煙。
……遠遠的看了一眼……為什麼心裏還是那麼疼呢。
三天,接連三天,那輛黑色的轎車都停在那個位置,仿佛從未離開。楚雲深就坐在車內,煙一根接着一根。一向注意外表的男人如今也渾身沾滿了煙灰,籠罩着頹廢的氣息。
不肯……原諒他,是嗎。
他笑了笑,靠在椅背上。三天,他哪都沒有去,就只是在這裏,等着那人回來。腳底下扔着幾個空塑料水瓶,楚雲深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連走過來,說一句話,都不願意……
段瑞祺的心情格外複雜,他偷偷的朝窗外那個方向看一眼,看見那輛熟悉的轎車,心中微微一疼。
還在啊。
都三天了。
想到男人的溫柔,他也有些鼻酸,甚至想要直接撲到對方的懷裏,好好的哭訴一番。然而那些疼已經深深的印刻在腦海,他不敢想像萬一楚雲深又發怒……
那種窒息的感覺,已經深深印刻在了心底。
下課鈴響起,他可以跟着同學一起回宿舍,聽他們說黃段子,嘻嘻哈哈到半夜。但是這一次,卻挪不動腿。微笑着拒絕了李迪,他獨自一人趴在桌上,神情略有些恍惚。
……為什麼,還要來找他。
明明分開,是不更好嗎。
深深的疲憊從心底泛起,他揉了揉眼睛,埋住了自己的臉。教室沒有別人,可以隱約聽見細小的抽泣聲。
趴在那裏的人微微抖動着肩膀。
淚水決堤的那一刻,所有豎起的城牆都轟然倒塌。他想要被楚雲深抱着,像以前一樣低聲哄着。想要那個人溫柔的撫摸,甚至是被佔有……
他真的,好想那個人。
楚雲深又一次看向從教學樓走出來嬉笑着的學生,灰暗的眸中燃起希翼。他努力的試圖從其中找出段瑞祺的身影,甚至都準備直接上去擁住他。然而隨着出來的學生越來越少,他的心一點一點沉下,直到不再有人出來,他才愣愣的收回目光,又點了一根煙。
灰色的煙霧升騰起,模糊了視線。
真的以為,那個人就會像之前一樣,興沖沖的跑過來。
陽光逐漸變得昏暗,校園裏的路燈亮起。男人依舊坐在車內,單手扶着額頭,緩緩的吐了一口濁氣。車內的空氣過於渾濁,他推開車門,讓凌冽的夜風吹過自己的臉頰。
段瑞祺……
一個模糊的身影從教學樓中走出,他的步伐略有些虛軟,就算隔着夜色,男人也能認出對方。
段瑞祺微微抬起頭,看見那個靠在車邊的人,頓時心亂如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從正門下來,腳步頓住,竟是難以再邁向前方。
楚雲深的煙從指間滑落。
&瑞祺……」嗓音格外沙啞,沙啞到幾乎都聽不清。他的眸中頓時有了亮光,想要上前拉住那人,卻又躊躇的停在了原地。
他看見男人的唇微微動了動,明明沒有聽見,卻覺得那是在喊自己。本來已經停下的腳又一次邁出,心臟飛快的跳動,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怎麼辦……
每一步都是那麼緩慢,但最終還是慢慢走了過去。二人之間只有幾米的距離,他僵住了身體。
「……回家吧。」男人的聲音格外低啞。
段瑞祺沒有動。
&我,回家……」楚雲深的神色有些悲傷,目光就那樣落在他的身上。眼下一片青黑,只怕是三天都沒有睡過。臉頰都微微的凹陷下去,自從段瑞祺離開後,他就沒有再吃過一點東西。
鬍渣長出,身上沾滿了煙灰,已經絲毫看不出那個精英的模樣。
「……」段瑞祺嚅動着唇,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楚雲深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心猛的揪痛起來,鼻子也開始發酸。
「……回家吧。」男人只是重複着,目光中飽含哀求。
凌冽的夜風吹過,他的眼角變得濕潤。手微微顫抖着,心中已經亂成一片。那些快樂的,悲傷的記憶交織在一起,最終定格在面前的人身上。
為什麼……還要來找他。
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淚水緩緩溢出。明明之前那麼怕的,但是看見楚雲深這幅頹敗的模樣,心裏卻兀的揪疼起來。就算是最恐懼的時候,他也覺得男人應該是狂傲不羈的……
然而現在,卻為了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楚雲深微微顫抖着手,想要上前抱住他,卻沒能邁出步子。眸中的悲傷之意更甚,他低啞着嗓音,開口道:「跟我,回家……」
聽到「家」這個字眼,段瑞祺的淚水嘩的淌下。他好想回去,回到那個只有他們的家。可以像以前的每個日夜一樣衝着對方撒嬌,說一些只有彼此明白的情話。心微微抽痛着,他終於克制不住那份情緒,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楚雲深微微垂下眸,已經準備好迎接最壞的答案。
&他抽了抽鼻子,心中的城牆轟然倒塌。直接抱住了男人的腰,那些委屈與酸澀剎那間溢出。似乎是終於找到了發泄情緒的地方,無力的錘着男人的胸膛。
&討厭你……」小聲抽泣着,淚水很快濡濕了他的衣襟,「你怎麼可以那麼壞……」緊緊的抱着那溫熱的身軀,他嗚咽着,那根緊繃着的神經終於鬆了下來。「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男人不可置信的縮了縮瞳孔,連手臂都忘記了抬起。胸膛中的溫熱是那麼的清晰,自己苦苦等候了三天的人就在懷中……
&瑞祺,段瑞祺……」呆愣了片刻,才緊緊的擁住了對方。他顫抖着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他的頭深深的埋在那人的脖間,酸澀之意泛起,難以忍耐的流下了熱淚。「我再也不會打你了……原諒我……」
&太壞了……你太壞了……」段瑞祺的眼淚撲簌撲簌的落下來。那些惶惑與不安終於遠去,他毫不壓抑的哭嚎着,似乎是要把這些天的委屈都說出來才好。楚雲深任他錘着胸膛,閉上了飽含淚水的眸。
&我壞,我對不起你……」聲音格外沙啞,甚至也帶上微微的鼻音。他吻住那曾被自己打腫的臉頰,略有些焦急的詢問:「還疼不疼?還疼不疼?」
不知嘗到的是誰的淚,楚雲深倉皇的親吻着,「別哭了……我錯了,是我錯了……」
&被溫柔的哄着,淚水反倒更加洶湧的往外溢。段瑞祺迷濛的看見了男人臉上的濕潤,心中頓時苦澀一片。緊緊的摟着對方的胸膛,他又一次啜泣起來。
楚雲深……為他哭了。
那個從來不會露出脆弱神情的男人,居然為了自己……
心揪疼起來,敲錘着對方胸膛的手緩緩落下。他呆呆的看着那人紅起的眼眶,最後的防線終於崩塌。
&原諒你了……你別哭。」明明自己已經哭得不像樣子,他還試圖去安慰對方。胡亂的抹去那人的淚,他有些倉皇,「你別哭,我真的原諒你了……」
楚雲深勉強的揚了揚嘴角,低啞着「嗯」了一聲。收緊了胳膊,他試探性的吻住了段瑞祺的唇。懷中的人輕輕顫了顫,沒有拒絕。
&牙關被撬開,他主動的獻上了自己的舌。在舌尖相觸的那一刻,久違的電流泛起,渾身都有些酥麻。心中的空虛在這一刻終於被填補,二人緊緊的擁抱着,親吻着。像是要將彼此的氣息都奪走一般,死死的纏繞在一起,許久都不曾分開。
直到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時,楚雲深才不舍的結束了這個纏綿的吻。唇瓣仍被輕輕吸吮着,他微微紅了耳根,卻不願意離開這個懷抱。
&們……回家吧。」深吸了一口氣,段瑞祺蹭了蹭那長滿鬍渣的下巴。心中緩緩的做了決定,他又一次低喃——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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