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童年,只剩下一張泛黃的照片,那張照片生於她記事以前,三兄妹,背景是鄰居家的禾場,安安右手捏着左手,嘴巴爵起,或許當時安安特別害怕那個鏡頭,或許是做錯了事挨了打,那一個鄰居,安安記事起兩家就沒有來往過。
安安的童年,並不是在自己家渡過的,因諸多原因,老房子住着爺爺奶奶、伯伯一家,而自己一家則住在別人的房子裏,應該是有點親戚關係的人吧,因在外發展,房子便空了。安安在這住了十年。十年,是安安的母親說的,安安的母親受到委屈的時候,便會抹着眼淚說起往事「我們在這過了十年,那時你才三歲」。安安的記憶里,那間老屋,全都都用舊報紙裱好,地板拖得乾乾淨淨,但奶奶從未要求來訪者脫鞋才有進房。安安的家裏並不富裕,老實巴交的雙親,勤耕細作,供三子女念書。太小時候,父親在田裏勞作,安安便在田梗玩泥巴,烈日下,父親偉岸的身軀,汗流夾背。大一點的時候,安安會做家務了,大家都出門勞作,安安在家洗衣,洗碗,換煤球。
三兄妹讀書,學費對於當時安安的父親來說,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為此,家裏養了母豬,下豬仔供三兄妹讀書,養了架子豬,過年的時候好有肉吃,有時候,豬仔半夜才生,尤其是冬天,母親得守着,生怕不小心,小豬仔會被壓到,那樣會夭折的。誰家的豬圈也不會修得如自己的窩般舒適,它矮小、透風、骯髒、刺鼻,在那樣的冬夜,安安的母親紮緊棉衣,等待小豬仔的出世,也許,一整夜都在這裏過,得全部生完妥當之後,母親才能睡安穩。小豬仔當然是可愛的,粉嘟嘟的身上還蒙着一層膜,有時,有12個之多呢,這時候的母親總是會心的笑着,三兄妹的學費算是有着落了。吃貨多了,自然是要準備食物,母親經常去山裏打野草,安安有時候會跟着去,相比沒有布娃娃做玩偶,山上總是會多些驚喜的。母親會給安安采野果,甜到心裏,一路走一路吃。安安自己采野花,一朵兩朵三朵,紅的白的黃的,選一朵最漂亮的插在頭上,故意跑到母親前面臭美一有時蜜蜂飛過,安安連忙躲開,被蜂蜇過的感覺,安安體會過。畢竟還是小孩,安安有時會不小心摔倒,會被灌木割傷,會看見恐怖的爬行動物,但有母親在,安安總是很快平靜下來,接着做好玩的事。安安不認識哪些野草可以給豬吃,就去撿柴,撿乾的,能拿得動的,還有滿地的的杉葉,並不費事,這玩意,在安安做錯事的時候,母親會讓她跪在綠油油的杉葉上行刑,很疼,若肯從實招來,當然不必受這皮肉之苦,每次至少半小時。但此刻的安安並沒有想那受刑時候的感覺,不可否認,這玩意是很好點燃,火力也很猛的呢,安安把這些全部集到一堆,等母親完事時,過來捆綁,得挑回去,母親會砍上幾條藤蔓,把柴弄成安安差不多的高度,捆成兩堆,再砍一根粗的,能夠承受的。母親一擔,安安一擔,放到一起,安安的太不起眼了,她無法估計母親那擔有多重,但肯定很重,安安搖都搖不動。安安的肩膀很嫩,那擔子放到肩上,腳有點打顫,擔還是可以出發,往回家的路上,走時,母親沒忘記摘幾片很大的桐梓葉,采滿野果,在野草里放穩,安安想到回家還有得吃,心裏樂開了花,挑着擔子不適應的跟在母親屁屁後面,安安有時候會掉隊,糾結的喊着母親慢點走,等等。熱的時候,母親教安安往山那邊打個喊,這樣風就會來了,安安學着母親,向山那邊喊去,果然不一會,樹葉動了,風來了,這真是太好玩了。
下山途中走累了,母親和安安總是會停下來休息一下,尤其是路過泉水眼的時候,安安聞聲放好擔子,跑過去,用小手把泉水送到嘴巴,這時候安安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泉水入喉,沁甜入心底,安安喊着母親快來,泉水甜着呢!這時候,或許也是一種享受吧!到家已是黃昏,豬圈裏大小都開始了叫起來了,母親開始野草,有時,安安會趁母親離開的時候,自己那起那有點重的刀,慢慢操練起來,熟絡了以後,安安也像母親那般速度,但總是沒有母親那麼穩,不小心會砍到手,有時只是掉了一點指甲,有時會蹭到一塊皮,有時會滴幾滴血,不能再繼續下去時,,安安假裝偷懶,用嘴巴吸着傷口,疼。有時傷口深一點,母親會心疼的責罵安安:真笨。馬上拿來米酒到在傷口消毒,那酒沾上傷口,猶如辣姜入眼。完畢再貼上蜘蛛窩,農村的蜘蛛窩是可以消毒的,大家都是這麼做的,農村的牆壁,自然也不會少了這東西,比創可貼更容易得,更方便,還免費。後來安安有小傷口的時候,便踩着櫈子,去撕牆上的蜘蛛窩,有時候,蜘蛛還在窩裏,如果不小心蜘蛛會掉在身上,還是很駭人的,所以安安會先用棍子敲打幾下,看蜘蛛在不在家,趕跑了,安安才把蜘蛛窩撕下來,貼上。安安的手上,現在還能看到疤痕,那是一個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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