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晨曦當空,溫暖的陽光替換了清冷的月光射入雕花格子窗。
一道刺眼的光線透過淺紫色的床幔照在顧無言身上,他緩緩睜開雙眸,睡眼朦朧的從床上坐起。
掀開床幔,一隻腳踏在冰涼的地板上,他的眉頭微蹙,聲音不輕不重,對外道:「擎塵,什麼時辰了?」
聽見聲音的擎塵從外推門而入,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少主,現在是卯時,門派大會將在巳時召開,您不再睡會兒了嗎?」
顧無言搖了搖頭,穿鞋下地,披上白色外衫,走到木架旁洗漱。
洗漱過後,他下意識地去摸桌子上的面具,結果卻摸了個空。當即,顧無言大驚,視線掃着空空如也的桌面上,聲音頓時一沉,「擎塵,我放在桌子上的面具呢?」
擎塵一臉疑惑的摸了摸額頭,不明所以地開口:「少主,屬下進來的時候就沒看見桌上的面具。」
顧無言擰緊了眉心,面色凝重,「昨夜我休息的時候順手把面具放在桌上了,如果你沒看見,就只能是有人在我們不注意時拿走了面具!」
不能吧?
擎塵萬分驚訝,他就待在少主隔壁的房間,如果少主的房間進了人,他怎麼會不知道?
手指撫上疤痕交錯的臉頰,顧無言想不透還有誰能在暗夜裏摸進他的房間還不被他和擎塵發現。現在離巳時僅有一個時辰,不管面具是被誰拿走的,他肯定不能在巳時就這樣就參加門派大會!
驀地,餘光瞥見窗戶下有東西折射着陽光。他快步走了過去,彎下身的時候,才發現這正是他丟失的那副面具!
奇怪,他明明把面具放在桌上了,怎麼會出現在窗戶下面?
他將面具放在窗台前,輕輕撣去上面的灰塵,眉頭越皺越緊,突然問了句,「昨夜有風麼?」
「風不大。」
擎塵記得,他們回來的時候路上吹了點兒風,那是夏夜裏常有的晚風,因而並沒有太在意。
顧無言唇角微勾,一手將面具戴在臉上,蓋住那半張遍佈傷疤的面容,悠悠一笑,「若是風不大,那便是昨夜有人潛入想要拿走我的面具。可至於他為何將面具遺落在這兒,這一時我還猜想不透。」
擎塵心裏陡然一驚,連忙說道:「少主,火燒浩然閣的時候我們沒有留下任何活口,除了浩然閣子弟,還有誰會與您為敵?」
指腹划過稜角分明的面具,顧無言搖了搖頭,眼底倏然划過一抹殺氣,「也許劍盟宗內的人都可以與我為敵,也許……是有人對我的容貌好奇罷了。」
擎塵皺眉思索,他屬於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那種人,所以他想破了頭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l">。
顧無言好笑地揚眉,寬慰道:「行了,既然面具找回來了,這件事我們容後再討論。參加門派大會要緊,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擎塵點了點頭,目光在房內掃視一圈,未發現異樣,便跟在顧無言身後走去了萬丈亭。
雖說現在剛過卯時,但是萬丈亭旁已經站滿了早起的各派修煉者。他們都想抓住這次機會,在此次的門派大會上揚名立萬,所以一個比一個來得早,就怕來晚了搶不到前排的位置。
對於此情此景,顧無言毫不在意,因為他本來就是代樓溪月前來參加的。
他站在人群外圍,視線落在表面上說笑的眾人身上,不動聲色的在心底猜測誰才是要拿走面具的那個人。
辰時時分,喧囂了半個時辰的各位修煉者忽然全部閉上嘴,接着,萬丈亭內鴉雀無聲。
顧無言還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安靜,順着眾人的目光看去,他的目光微微一凝,便見月門前有名青衣男子在嚴易長的陪同下緩步走來。
只見那男子俊秀儒雅,氣質卓然,就好像銀河中最燦爛的那顆星子,渾身上下透着令人不敢小覷的氣勢。
這時,他聽見人群中有人在小聲嘀咕。哦,原來他就是天堰門的掌門穆青休,若非他是修煉者,顧無言差點都要把當做教書先生了!
意識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正在聽嚴易長說話的穆青休緩緩抬起頭,清澈的目光恰好對上顧無言那幽深含笑的眼眸。
穆青休面上的神色清淡,只看了顧無言一眼,便移開目光。視線在眾人身上環掃一圈,他發現這裏也就只有顧無言看起來順眼些。
嚴易長陪穆青休走到萬丈亭,可是當穆青休剛走到顧無言身邊時,突然有弟子跑來稟告,「宗主,御靈仙宗的少主御向晚在得知蒼羽派的掌門沒不來後,他說這次的門派大會他也不來了。」
胡鬧!嚴易長在心底怒叱,臉色立馬黑了下去。
「那御少主有沒有派人代他前來?」
弟子搖搖頭,眼見嚴易長的臉色越來越沉,便把御向晚派人傳來的話咽了回去。
御向晚說,有這麼多掌門宗主在場,他一個御靈仙宗的少主不來也罷。索性這些人足夠討伐魔妖了,他來了反倒是多此一舉了!
要是讓宗主聽見這話,他還不得當場氣暈過去?
可即便這弟子沒有陳述御向晚的話,嚴易長也快被御向晚氣暈了過去。
當初在混沌之墟的時候他就覺得御向晚是個恣意任性的少年,沒想到這都過去了三年,御向晚不僅一點也沒變,反而比以前更為變本加厲!
樓溪月不來,他也不來,難道他真如他們所說,他對樓溪月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還記得笑風曾來他這裏問過樓溪月與御向晚的關係,那時自己想也沒想便告訴了他。但是現在,嚴易長才發現這其中有貓膩。
前段時間,他曾聽說御向晚和一俊美男子爭奪女人導致關係決裂,現在想來,那男子應是笑風,而那女子,極有可能就是樓溪月<="l">!
真不知這樓溪月有何魅力,竟然能讓楚笑風和御向晚同時把她放在心尖兒上呵護着!
這邊嚴易長正想着要如何解決這場尷尬的局面,那邊穆青休已經和顧無言聊了起來。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穆青休側過頭,站在顧無言身邊,第一句話便是直言不諱的要其姓名。
顧無言唇畔淺揚,笑着說道:「如果我不肯說呢?」
「你不肯說,這裏總會有一個人肯說的。」
穆青休的聲音很淡,又很輕,好似一縷清淡的輕風吹散心中的煩憂。
顧無言微笑了笑,面露好奇,「為什麼想知道我的名字?」
穆青休看向他,清俊的眉眼不自覺地染上幾分笑意,「因為我好像曾經見過你。」
好像?
顧無言挑了挑眉,他的記性向來很好,他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穆青休。
大概,這只是他想要到自己名字的理由吧。
人說男女之間可以一見鍾情,殊不知男人之間也能惺惺相惜。穆青休從看到他的第一面起,腦海中便浮現出兩個字——朋友!
他的三觀很正,不會對男人抱有特殊想法。在看到顧無言的時候,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與他結識。
與之莫逆,摯友一生。
「顧無言。」
好看的唇形微張,三個字從薄唇內吐出,他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顧無言……」
穆青休細細思量,這個名字……聽起來甚為熟悉。
終於,他想起了顧無言的身份,揚唇一笑,緩緩開口:「顧少主,我叫穆青休。」
「我知道。」顧無言點了下頭,笑吟吟地又說:「浩然閣已經消失,穆掌門實在不必再叫我顧少主了。」
本來他想告訴穆青休,他在顧家排行第六,他還有個稱呼——小六。
可是一想到沐曦然叫他小六,他便不想再讓他人去叫這個名字,他想讓小六這兩個字成為沐曦然的專屬,除了沐曦然,誰也沒有喚他小六的權利。
「我今年二十三,若是比你痴長几歲,你喚我聲顧兄亦可。」
穆青休笑着點頭,他今年二十一,顧無言確實痴長了他兩歲,看來這一句兄長是非叫不可了。
「顧兄。」
穆青休身為一派之主從未有過任何身段,既然是他主動與顧無言結交,先道出這二字也無厚非。
顧無言眉梢又挑,似是滿面春風,他啟唇,落下的聲音同樣好聽<="l">。
「青休。」
穆青休眼底的笑意蔓延,正要與顧無言再說些什麼,卻被嚴易長從中打斷。
「看來穆掌門與顧公子十分合得來。我初見顧公子之時也對他很是欣賞,只可惜他現在是蒼羽派的弟子,不然我真想將他要來,讓他當我劍盟宗的大弟子!」
這裏的人都記得,劍盟宗的大弟子是魔妖派來的內奸,在幾日前便死於嚴易長手中。
顧無言笑了笑沒說話,當劍盟宗的大弟子嗎?他一點兒也不稀罕!
沒有沐曦然在的地方,就算是成為人界主宰,他也會覺得索然無趣。況且嚴易長這話並非出自真心,這話他是說給這些人聽的,怪不得樓溪月不喜歡他,這樣圓滑世故的男人,他也不喜歡。
其他人都沒在意嚴易長的話,反倒是穆青休聽清了其中一詞,語調微微上揚,不由詢問,「顧兄現在是蒼羽派的弟子?那……樓掌門為何沒來?」
「掌門還在處理要務,分不開身,便由我代她來參加這次門派大會。」
說起來,來參加門派大會身邊不帶弟子的,或許也就只有他和穆青休這麼特立獨行了。
「處理要務?」
清澈的眸子裏興味瀰漫,穆青休的反應引起了顧無言的疑惑。
顧無言一臉幽深的看着他,悠悠道:「你……見過樓溪月?」
穆青休揚起下巴,不經意地掃了眼身邊神色發暗的嚴易長,含笑吐出一句話,「有過兩面之緣。」
兩面之緣?
眸色漸漸轉濃,顧無言笑了笑,「我突然發現樓溪月認識的人還真不少。」
是不少。
穆青休頷首點頭,回之一笑後,便聽嚴易長對眾人道:「諸位,既然御靈仙宗的少主來不了,就請大家移步赤陽殿,我們這次的門派大會可以準備開始了。」
眾人互相對視,各自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進行討論。
緊接着,他們在劍盟宗弟子的帶領下走向赤陽殿。
赤陽殿佔地較廣,殿內十分寬敞,尤為明亮。
嚴易長坐在最上首的位置,對眾人揮了揮衣袖,語氣沉沉,「大家請坐。」
因為位置問題,有人極為不贊同的看了嚴易長一眼,但隨後想到這裏是劍盟宗,便什麼也沒說。
多數人臉色沉鬱,神色不明的坐在位置上,側着頭與周圍人搭話。
穆青休與顧無言並肩走來,兩人站在兩排椅子外圍,由穆青休最先開口:「你想坐哪裏?」
顧無言指了指邊角上的位置,道:「我想坐那裏,可是以你的身份,與我一同坐那怕是不太合適<="r">。」
穆青休眉尾揚起,二話不說,就朝顧無言指的那個位置走了過去。
等他坐下,才對顧無言道:「我能有什麼身份?顧兄莫要太高看我了。我覺得與你坐在這裏,特別合適。」
顧無言笑而不語,既然穆青休不在意,那他也沒什麼好矯情的了。
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正所謂那句,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經過一夜的思量,不知大家對剿滅魔界餘孽有何良策?」
當所有人都坐下後,嚴易長拿出了一派掌門的氣勢,威嚴陣陣的掃視下面的修煉者們。
各掌門接二連三的獻計,但是每一條計策都不能令嚴易長滿意,嚴易長數次搖頭,最後將期望的目光放在穆青休的身上。
「穆掌門,你可有話想說?」
穆青休笑着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
嚴易長不悅地移開目光,望向坐在穆青休身邊的顧無言,他的眼划過一抹詭譎,幽幽道:「那顧公子呢?你可有話說?」
瞬間,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顧無言身上,他無奈嘆氣,很不想眾人矚目的焦點啊……
他同樣搖了搖頭,在嚴易長的問話面前,什麼都沒有說。
嚴易長連着碰了兩個軟釘子,心裏大為不爽,他把不高興表現在臉上,讓人連說話的興致都沒了。
他否決了所有掌門的計劃,大掌拍了拍桌子,顯然忘了這些人不是他的弟子,滿臉怒氣地開口:「這一夜你們就想出了這些個法子?虧你們還是人界的各派掌門!魔界餘孽的狡詐並非你們所能想像,你們這些計策對於他們完全不適用!」
有人譏笑一聲,沉穩回擊,「敢問嚴宗主,你說我們的法子對他們都不適用,那麼你可想出了適用的法子?」
嚴易長臉色一沉,犀利的視線瞬間落到說話的人身上,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怒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紫霄宗的紫霄公子啊!我將眾位叫來劍盟宗便是要大家齊心協力共想禦敵對策,若是我有辦法,也不會提前開這場門派大會了!紫霄公子,聽說紫霄宗也出了奸細,不知你是如何處置那名奸細的?」
嚴易長言語不善,那紫霄公子邪魅的眸子一冷,語氣嘲弄,意有所指,「嚴宗主對我宗處置奸細的結果很好奇?怎麼說那也是我紫霄宗的入室弟子,我做不來嚴宗主的狠心,便將人囚禁於崖底,派人輪流看管,終生不能離開崖底一步!」
自從劍盟宗發現魔界派來的奸細後,嚴易長便將那大弟子五馬分屍。這種做法在許多人看來未免太過殘忍,不敢苟同。
這話頗有些指責嚴易長殘忍處置那弟子的意思,大多數人心底一凜,只敢默默聽着,不敢接話。
嚴易長眼中怒氣泛濫,注意到這是門派大會,便只好隱忍怒氣不發,但看向那紫霄公子的時候眼中已多了幾分殺氣。
紫霄公子瞅了那嚴易長一眼,嗤笑冷哼,拍着桌面起身,將話挑明了說,「既然嚴宗主不歡迎我,我現在帶着全宗的人走便是了。依我看,這場門派大會最好還是趁早結束了吧<="r">!左右大伙兒商量不出什麼好的法子,難道留在這裏就為了多吃幾頓劍盟宗的飯?」
敬謝不敏,他對劍盟宗的飯一點也不感興趣,而且看見嚴易長那張臉就倒胃口,不管其他門派是何想法,反正他是待不下去了。
不等嚴易長回話,紫霄公子已經領着帶來的人揚袖走了出去。
赤陽殿內陷入一片尷尬,嚴易長將手放在身後,眼中怒火燃燒,抿唇望着他的背影離開。
殿內人心浮動,在紫霄公子走後,又有不少掌門也想隨之離開,但是他們缺少紫霄公子『說走就走』的勇氣,所以只好繼續坐在那裏。
或許紫霄公子這樣的做法不太禮貌,但是他說的有些話不得不認同。
顧無言又想了一遍他說的那句難道留在這裏就為了多吃幾頓劍盟宗的飯?
想着想着,他忽然笑出了聲,頓時,又成功地吸引了殿內眾人的注意力。
無數目光猶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籠罩在原地,顧無言不由扶額嘆氣。
嚴易長應該沒有誤會吧?他是在笑紫霄公子的那句話,而不是在笑此時的尷尬,嚴易長這要是想偏了就是給蒼羽派招來罵名了!他還不想成為的蒼羽派的罪人,還不想被樓溪月那女人給折磨死啊……
「顧公子,你在笑什麼?」壓抑怒氣的嚴易長也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顧無言摸了摸鼻子,緩緩道:「在笑紫霄公子的魄力,也在笑他說出了我的心聲。」
穆青休側頭看他,說出了他的心聲?哪一句話?
「哦?」嚴易長拉長音調,諷刺地開口:「莫非顧公子在我劍盟宗一刻都待不下去,也想儘快離開?」
顧無言搖了搖頭,低聲一嘆,「嚴宗主,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希望你不要誤會。」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顧無言不喜嚴易長的刁難,直接說道:「笑是人的天性,敢問在座各位誰能抑制自己的笑而不發聲?諸位不用這樣看着我,我實在想不出我的笑錯在了哪裏!」
嚴易長本就一肚子火,現在顧無言不僅沒給他面子,反而還當眾頂撞他,這令他更加火冒三丈。
他重重的拍了拍桌子,陡然站起身,直指顧無言,怒罵道:「貴派樓掌門就是這樣教育手下弟子的?如果是這樣,那麼顧公子還真的是『好教養』!」
因為御向晚不來,嚴易長便把所有過錯推到樓溪月身上。他覺得就因為樓溪月,所以御向晚才會讓他在眾人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他是最看重面子的人,結果今天出盡了醜態,心底的火氣也就自然控制不住,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周遭的目光轉為異樣,顧無言無奈起身,淡笑道:「嚴宗主,我剛加入蒼羽派不過兩天,我的教養與蒼羽派無關,更與樓掌門無關,請你不要把所有事情推到樓掌門的身上。」
雖然他很想現在就走,但是為了靠近沐曦然,還在盡力維持着表面上的和氣。
「與她無關?」嚴易長怒哼冷笑,「我看她的教養也不怎麼樣<="r">!就算她處理教務繁忙,也該抽空來參加這場門派大會!除了她和御少主,人界各派掌門都在此。難道她是覺得自己的資歷比這些人還老,所以可以隨便派個蝦兵蟹將?」
嚴易長把顧無言諷刺為蝦兵蟹將,惹得穆青休大為不滿,他漫不經心地看了嚴易長一眼,眼底迅速划過一抹異色。
說來說去,嚴易長就是為了樓溪月和御向晚兩人折損了他的顏面而生氣,於是在這場大會上對兩人極盡輕蔑詆毀,完全不在意各派掌門怎麼看他們。
跟隨顧無言而來的死士擎塵心生怒氣,他的性子直白,不想少主繼續在這裏受氣,便拉住他的胳膊,冷聲道:「少主,我看這裏也不歡迎我們,我們走吧!」
顧無言輕輕搖了搖頭,臉上的面具發出一道細微的開裂聲。
「掌門因何沒來,我想我已將原因說的很清楚了,如果嚴宗主始終認為掌門是故意為之,那我真要替掌門喊冤叫屈了。」
看來嚴易長對樓溪月的偏見不是一般的深,他都解釋過一遍了,嚴易長還這麼想,就只能說是嚴易長想挑釁滋事了。
「喊冤叫屈?哼!」嚴易長仰起頭,說出的話更難聽,「我不認為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有多適合去做一派掌門,如果她有教養,識大體,就不會一邊釣着御向晚,一邊勾引楚笑風!我很清楚笑風的性子,要是樓溪月沒有使勁渾身解數勾引他,他怎麼會與一個有婚約的女人走在一起?」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
樓溪月是一個水性楊花的掌門?還腳踏兩隻船,勾引修羅界的無雙皇子楚笑風?
這……這消息簡直太勁爆了啊!
嚴易長的話勾起了大家體內的好奇因子,眾人交頭接耳,一個個都在小聲地討論,完全沒考慮這句話的真假性。
顧無言對樓溪月雖然沒什麼過多的感情,但他現在畢竟是蒼羽派的弟子,聽見眾人如此編排樓溪月,他的眼中浮起一絲怒意,冷冷地盯着嚴易長,沉聲道:「嚴宗主,隨意誣衊一個女人就是你劍盟宗宗主該有的教養?!你說你清楚楚兄的性子,那你可清楚到底是樓溪月勾引的他,還是他勾引的樓溪月?如果你說樓溪月水性楊花,那這句話你可就說錯了!恐怕你還不知道,樓溪月早就與御向晚解除了婚約,現下與她有婚約的男人正是你自認為很了解的楚笑風!」
倏地,震驚之色佔據瞳孔,嚴易長滿臉質疑。
他說楚笑風與樓溪月有了婚約?這事兒笑風怎麼沒告訴他?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修羅界絕不會同意楚笑風迎娶一個人界的女子,否則他早把自己看重的女弟子介紹給楚笑風了。
「你不相信?」
顧無言唇角一勾,像是沒看見他眼中的憤怒,笑道:「如果只是道聽途說,那麼我也不相信。可這件事是我親眼所見,是我親耳所聞,我還有什麼理由不相信?同樣,你們又有什麼理由懷疑?」
嚴易長呼吸一窒,目光呆滯地看向顧無言,一時間竟不知還能說什麼。
眾人議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要真如顧無言所說,樓溪月與楚笑風定了婚約,就沒有勾引不勾引一說了<="r">。
只是……聽說修羅界與劍盟宗私交甚密,這等大事嚴易長怎麼會不知道?
難不成修羅界與劍盟宗斷絕了聯繫?若是這樣,他們也不必再忌憚劍盟宗了!
劍盟宗之所以能夠舉辦人界各種大會,主要就是看在劍盟宗與修羅界的關係上!修羅界的實力在六界中非常強,他們害怕得罪劍盟宗後從而得罪了修羅界,所以才會處處迎合嚴易長,連句不滿意的話都不敢說。
現如今聽到蒼羽派與修羅界結了親,他們便在心底思量,是否要開始與蒼羽派示好呢?
實際上,修仙在人界很受歡迎,也是眾人極為看重的一件大事!但是符合修仙資格的修煉者太少,大多人只能建立其他派別。現在在座的人中也有曾想加入蒼羽派的,只可惜他們都不符合成為蒼羽派弟子的資格,所以只能轉投他派。
況且在人界,修仙的門派只有兩個,除了蒼羽派,就是御靈仙宗。這兩個門派的門檻都太高,如果不達標,就算是走後門都進不去。
如果蒼羽派真與修羅界有了聯繫,那以後樓溪月豈不是就可以在人界橫着走了?
思及此,方才許多說過樓溪月壞話的人有些後悔了,這些話千萬別被樓溪月給聽見,不然他們這些小門派在人界哪裏還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眼見嚴易長不再說話,顧無言也不再相逼。
他朝神色依舊清淡的穆青休看了一眼,微笑道:「青休,我要啟程回去了,你我二人,就此別過。」
穆青休隨之站起,撩了撩衣袍,淡笑開口:「我和你一起走吧,正好我也想上蒼羽派與樓掌門再見一面,我們這一路還能互相有個照應。」
「你也要去蒼羽派?」
看穿他眼底的戲謔,穆青休點頭道:「我與樓掌門還是有些交情的,我相信她不會將我拒之門外。」
「那就走吧。」
顧無言是真的準備離開了,這樣的地方真的待不下去啊!
穆青休跟在他身後,兩人還未踏出赤陽殿的大門,便聽嚴易長出聲阻攔,「穆掌門,你也要走?」
穆青休含笑轉身,對他作輯,坦然答道:「有一句話我對紫霄公子還是較為認同的,左右我們在這裏也不會得出什麼結果,不如早些散了這場大會為好。我與樓掌門多日不見,恰逢聽到她與楚皇子訂婚的消息,便想就此登門道聲恭喜。」
聽到穆青休的話,嚴易長那臉色陰沉的可怕,他冷冷一笑,語帶嘲弄,「只怕你的恭喜是假,恭維是真!原來是我看走了眼,我本以為天堰門掌門年少英才,器宇不凡,誰知也是個見風使舵,八面玲瓏之人!既然你們這麼不喜歡待在這裏,我也不強求,門在身後,兩位請吧!」
穆青休勾起唇線,沒有反駁。
他看了顧無言一眼,兩人相視一笑,正準備離開。
突然,面具碎裂聲越來越響,顧無言神色倏然一變,忙要伸手,卻只能看着面具碎落成片,一片片向下掉去<="l">。
頃刻間,覆在臉上的半片銀色面具化為灰塵,顧無言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即抬頭,陰沉的目光直射向坐在最上面的嚴易長。
頓時,大殿內的尖叫和驚呼聲此起彼伏!
他們不曾想到,原來那張銀色的半面具下,竟藏着這樣一張猶似鬼魅的容顏!
原來這才是顧無言戴面具的真相!他的臉——竟然被毀成了這般令人由心底產生懼怕的模樣!
眼中悄悄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嚴易長心底的怒氣總算在這一刻消散了不少。
沒錯,顧無言的面具正是他做的手腳!整個劍盟宗,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在不驚動顧無言和擎塵的情況下拿走桌上的面具!
昨夜天武教的弟子在看見顧無言的真面目後,慌忙跑來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因為他對樓溪月不來一事心生不滿,又想到顧無言是樓溪月的人,便在顧無言的面具上下了一道咒語。如果顧無言今日惹他生氣,他就會讓那面具慢慢裂開,如果顧無言做出任何損他顏面之事,他就會讓那面具徹底碎裂,使得顧無言的真面目暴於人前!
他特意沒有拿走那張面具而是讓面具掉落窗口,就想給顧無言提個醒兒。可是顧無言太不識趣,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他的臉!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再給顧無言退路,今日一事傳出後,就不信顧無言還有何臉面出門!
看見顧無言戴面具,穆青休早在心底猜測他的臉是不是受過傷,可當面具脫落,這才發現,顧無言的臉又豈是受過傷那麼簡單?
顧無言對嚴易長笑了笑,沒有面具的遮掩,這一笑,滿是疤痕的臉頰嚇得眾人倒吸涼氣。
「嚴宗主,原來你也有手段如此不光明的時候!」
此時,顧無言在心底罵起嚴易長這個小人。怪不得他的面具會出現在窗戶下面,怪不得有人進入房間他和擎塵全都無知無覺,看來嚴易長早就備好了這一刻!
真是個只愛顏面又心胸狹隘的小人!
嚴易長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語調拉長,「顧公子,這與我有何關係?大家都看見了,是你自己的面具脫落,怎能怪到我身上?有件事我很好奇,你這張臉……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啊,他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這也是眾人想知道答案。
他們的目光極為刺人,顧無言閉上眼睛,沉穩地開口:「這是我的事情,與嚴宗主何干?!」
又與這些人何干?!
「話可不能這麼說。顧公子,怎麼說我與顧閣主也有些淺薄交情,你是他的親兒子,我對你多關心關心也是應該的。」
顧無言立即睜開雙眼,眸中犀利幽冷的目光令嚴易長通身發寒。
他勾起嘴角,冷笑了笑,「淺薄交情?嚴宗主,既然你與我父親交情淺薄,又為何要對我多加關心?依我看,你現在的表情與貓哭耗子假慈悲別無二致!其實你不必言語奚落,因為我對你的話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此番我代樓溪月出來算是看清了你的為人,你雖為劍盟宗宗主,但卻沒有半分宗主該有的氣度與本事<="l">!早知你做人如此,這劍盟宗我斷然不會踏入一步!嚴宗主,我勸你早些結束這無用的門派大會,莫要再浪費的大家的時間了!就此告辭!」
「慢!」
嚴易長雖然憤怒,但他還是攔下了顧無言,並走下台階,站在顧無言面前,揚聲說道:「顧公子,你還真是沒有禮貌!大會未散,你便想離開,難道這是樓溪月教你的規矩?到現在我都在懷疑,樓溪月是否真的人在蒼羽派!據傳樓溪月曾失蹤數月,就連蒼羽派的長老都遍尋無果。讓我驚訝的是,她怎麼會突然回來了?你就沒有懷疑,現在蒼羽派的女人真的是樓溪月?該不會……她已經找不到了家了吧?」
顧無言緊緊握拳,忍住不對嚴易長動手的想法,牙齒一咬,低聲道:「嚴宗主,你的懷疑還真是讓人無言以對!連這麼滑稽的事情你都想得出來,我真想知道,此番你開這次的門派大會的目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目的?」嚴易長冷哼,「自然是為了消滅魔妖,自然是為了維持人界和平!千百年來,各界都有各界的王,只有我們人界例外,我覺得人界是時候該立個主掌各門派的人了!」
「呵呵。」顧無言譏笑,「立個主掌各門派的人?嚴宗主認為該立誰,莫非該立你麼?」
說什麼消滅魔妖,嚴易長就會把話說得冠冕堂皇!他的目的不過是在後一句,還時候立個主掌各門派的人,這要是立了他,人界可以自行走向毀滅了。
接着,嚴易長把頭揚的更高,氣焰囂張。
「不立我,還能立誰?」
「呸!」
顧無言實在忍不住朝地上吐出一口吐沫,這樣不要臉的話嚴易長都能說出來,他還能什麼不要臉的事情是不能做的?
穆青休也聽不下去了,向來很有風度的他竟和顧無言做出一樣的舉動,但他只呸出了聲,並沒有做出不雅的舉動。
「你……」
嚴易長向後退了一步,指着顧無言,眼睛瞪如銅鈴。
「我真佩服嚴宗主的鴻鵠之志,但是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不會認同你的話。人界優秀的掌門那麼多,嚴宗主還真是足夠自信啊!」
他最討厭有人對他的容貌指指點點,偏偏現在這些指指點點的話落入他耳中,讓他覺得極為刺耳,若是不予以回擊,怎麼對得起嚴易長在他面具上做的手腳?
嚴易長轉身看了一圈坐在位置上蠢蠢欲動的修煉者們,低沉的聲音隨後落下,又把話題拉回到顧無言的身上。
「大會還沒結束,你們就都坐不住了?顧公子不肯說出容貌被毀的原因,我猜這或者與他留在蒼羽派有關。沒準他也是受人脅迫,才會成為蒼羽派弟子。若是我們不問出原因,就會讓顧公子在蒼羽派多受一份兒罪。」
顧無言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怎麼又和樓溪月扯上關係了?
說白了嚴易長今天就想往樓溪月身上潑身髒水是吧?
難怪走之前樓溪月還和他說要維護蒼羽派的名聲,敢情她對這樣的情形還有幾分預見啊!
「嚴宗主栽贓嫁禍的本事還真是不小<="l">!若我說我容貌被毀與樓溪月沒有關係,只怕你還要想盡辦法把罪名安在她身上!不知嚴宗主為何會對掌門有如此深的成見?要只是因為她與御少主沒來參加門派大會,那嚴宗主的氣量未免也太小了。」
心裏的想法被人戳穿,饒是嚴易長臉皮再厚,此刻也不由得紅了臉。
他的目光閃爍,強自爭辯道:「胡說!我從未見過她,何曾對她有過成見?你讓眾人說說,在座各位有幾人見過蒼羽派的掌門樓溪月?如果現在蒼羽派的掌門是真的,為何她不敢現身於人前?又為何要派你來參加門派大會?莫不是應了我那句話,真正的樓溪月根本就沒回來?!這三年若非她生死未卜,就是她連家都找不到了!呵呵,可笑至極!她根本就不是樓溪月,否則豈能連人都不敢見了?!」
話落,赤陽殿內寂靜無聲,除了嚴易長喘氣的聲音,沒有人敢再說話,這時的氣氛好像連掉根針都能聽見。
顧無言的怒火被嚴易長撩撥而起,他欲反罵,穆青休的手掌卻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漸漸平靜下來。
穆青休的臉色如攏雲霧,偏過頭,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先別說話。」
顧無言知道,穆青休這麼說就一定是有緣由的。心底的怒火平息,他突然聽見遠處傳來這樣一句話。
「嚴宗主,到底是我可笑,還是你可笑?虧你還是一宗之主,竟然連這麼荒謬的話都能說出來!你不是想見真正的樓溪月麼?我已經來了!」
聽見這番話,顧無言眼中瀰漫着濃濃的驚喜,這聲音是樓溪月沒錯,她竟然親自來了,真是太讓人詫異了!
赤陽殿內,不僅在座的人都抻着脖子向外面看,就連嚴易長也是如此。
他們都想看看,『傳說中』的樓溪月到底長什麼樣兒!
須臾,一抹淺綠色的倩影由遠及近而來,她走得很慢,走得很穩,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嚴易長的心上,讓他的心硬生生從雲端跌落谷底。
只需一眼,嚴易長就發現了,這女人的身影看起來萬分熟悉!
直到她站在赤陽殿外,嚴易長臉上的神色才開始發生改變。
那是一種在得知真相後的震驚與憤怒,也是一種欲將她生剝活剮的狠毒與仇視。
她是樓溪月?
她竟然就是樓溪月?!
該死!原來他苦苦尋覓三年,卻渺無音訊的上邪妖女就是樓溪月!
大掌緊緊握住,額頭青筋暴起,他的眼中聚滿了風暴,似乎只待將人摧毀的那一刻。
淺綠衣裳的女子俏生生站在門口,雖是孤身一人,身上卻散發出處於萬丈絕巔的懾人氣勢!
她的眼眸流轉,眸底笑意悠悠,明明是人間四月天,卻讓人無端感到幾分驚懼與寒冷。
若是忽略她身上的冷傲孤絕,他們發現,這是一個美得難以用筆墨來形容的女子。
頓時,赤陽殿內的人全部站了起來,眼底不無驚艷的朝外面看去<="r">。
這一看,當即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仿若凝滯般難以呼吸。
她說,她就是樓溪月。
她有一張瑰艷若桃,絕色如月的面容,那一襲綠衣,恰好襯得她肩若削成,腰若約素。
不得不提一句,她很適合這個顏色,也唯有她,能將宛若湖水般沉靜的淺綠色穿出神采飛揚的韻味。
穆青休低下頭,看了看身上的綠色長衫,不由得發出一聲輕笑。
這一聲輕笑使得沉浸在她身上的目光急促收回,眾人裝作若無其事地重新坐下,卻仍有人引頸翹首,繼續偷看。
「樓掌門,好久不見。」
穆青休最先與樓溪月打招呼,他的話當眾證明了樓溪月的身份,也讓嚴易長眼中的怒氣越來越濃。
樓溪月下巴輕抬,朝穆青休笑了下,目光移到顧無言身上,她的面色微變,聲音一沉,「你臉上的面具呢?」
「被小人做了手腳,面具從臉上當場脫落粉碎。」
小人?
樓溪月唇角一勾,瞟了嚴易長一眼,很直接地說:「是他嗎?」
顧無言忍不住失笑,「還是掌門明察秋毫。掌門既是在教內處理內務,怎麼會突然來劍盟宗?」
「我聽偵察手回報,劍盟宗內有人為難你,我怕你這個大公無私的醫聖不肯再回蒼羽派,於是火速趕來替你出頭。」
這句話無意中抬高了顧無言的身份,那是因為樓溪月不想讓眾人小看顧無言的能力,也是在藉此告訴他們,想欺負她的人?門都沒有!
顧無言聽到這話的時候心裏很感動,他知道,樓溪月不想看見這些人,但是為了不讓他為難,她現在親自趕過來了。
看見嚴易長,意味着樓溪月的身份暴露。
她既是蒼羽派掌門,又是上邪殿護法的事情,明日就會在六界中傳播。她為他作此犧牲,他作為報答忠心留在蒼羽派便也不為過了。
「替他出頭?」
聽到這話,嚴易長諷刺一笑,「樓溪月,你還有膽量在我面前出現?」
樓溪月挑眉一笑,漫不經心地開口:「嚴宗主,按理說你該叫我一聲樓掌門,剛見面便直呼我姓名,你身為一宗之主的教養呢?」
「呵呵,教養?讓我與上邪殿的妖女談教養?」
嚴易長當眾揭穿樓溪月的第二重身份,讓在場的人發出一聲聲驚呼。
始料未及的消息衝擊他們的神經,有人箭步奔到門口,不由多看了樓溪月兩眼,試圖從她身上看出妖女的氣息。
樓溪月氣定神閒地任由他們打量,輕輕一笑,彈着指尖說:「還記得三年前,嚴宗主在混沌之墟曾被上邪護法火瞳所傷,後來聽說你許久都沒能下床,怎麼,因為你技不如人,便開始恨上了上邪殿?」
這件事是嚴易長這輩子最想忘記的一件事,也是最不想讓人提起,讓人知道的一件事<="l">!
現在樓溪月當眾提起,使得他怒不可遏,若是他手裏現在有把劍,她都懷疑他會立即殺了她滅口。
「樓溪月,三年前的事情莫要再提!若非你們妖教使用妖器暗害於我,我堂堂劍盟宗宗主會敗在一個毛頭小子的手上?」
妖器?
樓溪月忽然笑出了聲,嚴易長說話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鳳棲放在手心裏寶貝誅神弓在他眼中卻是妖器?
技不如人還不承認,天底下怎麼會有嚴易長這麼無恥的人啊?
她覺得有嚴易長這樣的人在世上,真是在不斷地刷新她的三觀!
「三年前的事情我可以不提,但今日之事我必須要提一提!難道蒼羽派在你眼裏也是妖教?嚴宗主,你有何資格欺辱我蒼羽派的人!若非我不放心顧無言的安危,我還不知道你堂堂一介宗主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麼欺壓一個小輩!難道你一點也不覺得臉紅嗎?我都替你臊得慌!」
話題回歸正軌,樓溪月的聲音沉穩有力,就像一把鋒利的劍,次次戳中嚴易長偽裝起來的表面。
「你說我欺辱蒼羽派的人?」嚴易長看向她的面目猙獰,厲聲道:「這次門派大會你以處理要務為由不來參加,現在又以我欺壓小輩為名現身,你當我這劍盟宗是你來去自如的蒼羽派了?」
「若這劍盟宗真是我蒼羽派,那我情願不當這個掌門!嚴宗主,請你不要轉移話題,我說的事情只與顧無言有關!你將話題轉移到我身上是出自什麼心理?」
嚴易長的臉色十分陰暗,這妖女的牙尖嘴利口吐蓮花他早就見識過,如今她輕描淡寫的就能把事情轉移回來,由此證明,她就是針對顧無言一事而來,關於這事兒,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目光聚齊在樓溪月與顧無言的身上,越來越多的人審視着兩人,顧無言一言不發的低下頭,並不想讓那些人一直盯着他的臉頰看。
樓溪月摸到袖中還有一塊白色面紗,她將面紗遞給顧無言,「不嫌棄的話就先用這個遮着,我們的公道還沒討回來,暫時先不走。」
顧無言很是感激地接過,他將面紗戴在臉上,輕聲問着:「沐姑娘沒來嗎?」
「她和楚笑風都在後面,估摸一會兒就會到了。」
因為樓溪月擔心自己來晚了會讓顧無言吃虧,便先他們一步騎着九點桃花獸趕來,誰知她還是來晚了,不然怎能讓顧無言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這樣的丑?
笑意重回臉上,顧無言的目光一直在外面徘徊,聲音很小,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我等她。」
嚴易長絞盡腦汁地想着對付樓溪月的辦法,他還沒開口,就聽穆青休笑意漣漣地對樓溪月道:「樓掌門,我與顧兄一見如故,方才我還說要與他一路,去蒼羽派作客。」
去蒼羽派作客?
樓溪月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防備地看着他,「你就沒想過,如果我不讓你進呢?」
「那我就用嚴宗主剛剛說過的話與你交換<="l">。」
「他的話?」樓溪月輕蔑的嗤了聲,「他的話也配作為交換的條件?」
穆青休搖頭,清俊的臉上含着一分笑意,「這些話不僅污衊了蒼羽派,還毀了樓掌門名聲,我相信你一定很想知道的。」
「那你說來聽聽。」
狗嘴吐不出象牙,樓溪月明知道嚴易長不會說什麼好話,但還是想聽穆青休說出來,她都不知道原來穆青休這樣清俊如風的男人還會嚼舌根!
穆青休輕咳了一聲,緩緩將嚴易長辱罵她與蒼羽派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樓溪月聽後,面色不改的攤手,「這些話偵察手回給我的時候就已經聽過了。很抱歉,這不能作為你來蒼羽派作客的理由。但是……」話鋒一轉,「念在你與顧無言傾蓋如故的份兒上,我同意你來待兩天,不過要與他一起住在山腳下。」
世上朋友易得,知己難覓。她與顧無言又沒什麼深仇大恨,折磨歸折磨,他交朋友的行為她是不會阻止的。
「多謝。」
穆青休似是料到了她的回答,淡淡一笑,偏頭看了顧無言一眼,與他走下台階,站在樓溪月身邊。
自己說過的話被人當場複述一遍,嚴易長臉色青白交加,周身竄起騰騰地殺氣。
「難道我說錯了?呵呵!樓溪月,你不是水性楊花是什麼?當三年前我見到你的時候你便與御向晚和鳳棲廝混不清,現在是覺得他們玩夠了,所以來勾引我的侄兒笑風了?」
「你的侄兒?」
樓溪月沒有忽略他話中水性楊花與廝混不清八個字,這八個字她先記着,有些賬,要一筆筆算!
「楚笑風與你嚴易長可有半點血緣關係?他不過是禮貌的稱你一聲嚴叔,你便真把自己當成楚笑風的叔叔了?嚴宗主,還請你告訴我,你是怎麼把笑風對你的尊重,當做是你不要臉的資本的?」
殿內有人忍不住大笑出聲,這句話說得好!嚴易長一直很不要臉,而且還有要將不要臉進行下去的勢頭。
「樓溪月!」嚴易長掃了一眼那些還在笑的掌門,咬牙道:「你莫要欺人太甚!」
「現在覺得我欺人太甚了?」樓溪月的身上聚滿了冷嗜,冷凝道:「你在說我水性楊花,說我與他人廝混不清,說我派偷換掌門的時候怎麼沒覺得自己欺我太甚呢?你明知顧無言容顏被毀,還當着眾人的面毀掉他的面具,嚴易長,你到底安得是什麼心!」
她就沒見過如此不知廉恥的人!真是想不透嚴易長這樣的奇葩是怎麼能存活到現在的!
難道這個世上就沒有教過他什麼是『自知之明』嗎?
要是忍不住了,沒準她真會揚手給他一巴掌!
「樓溪月,你強詞奪理!」
嚴易長說不過她,就只能靠轉移話題來轉移眾人的視線<="r">。
「你身為正派掌門,卻轉投妖教護法,怎麼不說你到底是何心思,莫不是要把整個蒼羽派拱手相讓?」嚴易長咬緊了牙根,為了打壓樓溪月,不管話有多麼難聽,他都在這一刻說了出來。「還是說你與鳳棲在暗地裏做了什麼勾當?你身邊的男人那麼多,我看你這個妖女根本就不知人盡可夫為——」
話還沒說完,眾人就聽見極為清脆的一聲響!
「啊!」
有人發出一聲低呼,呼聲中滿含驚訝與不可置信,赤陽殿內的人急忙站起,目光落在嚴易長臉上那道通紅的巴掌印上。
她……她……她……打了嚴易長一巴掌?
若是論起輩分,嚴易長是她的長輩,即便言語不和,也不該出手相向,這樣會被認為是對長輩的大不敬!
樓溪月只是個晚輩,她怎麼能這麼大膽?還這麼囂張?打了人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天啊!這個女人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她就沒想過打完人的後果嗎?
不禁有人開始為樓溪月的後果擔憂起來,就以嚴易長的性子來說,不把樓溪月扒掉一層皮那是不可能的了!可惜了這麼有骨氣的女人,他們在這裏坐了半天,早就有想打他的心思了,可他們只是想想而已,還不敢付諸實際,誰像這名少女,一出手就打出一聲震天響啊……
不過片刻,嚴易長的臉頰就開始通紅腫脹,可見樓溪月到底下了多狠的手……
他的眼中遍佈紅血絲,臉色通紅似血,也不知是被氣得,還是被打得。一手捂着脹痛的臉頰,嚴易長無比震怒的開口:「妖女,你竟敢打我?你不要命了?」
「啪!」
樓溪月反手又是一巴掌,扳了扳兩掌,她的眼中滿是興味與狠辣,「你可以繼續說啊。」
這時的修煉者們已經完全處於石化的狀態,他們幾乎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活了這麼多年,他們還沒見到有哪個人這麼大膽敢扇嚴易長,現在這少女怎麼就這般無畏?而且一扇還扇了兩巴掌!
顧無言忍着欲脫口而出的笑聲,他是看不慣嚴易長,但卻從沒想過動手打他。
樓溪月果然不是尋常女子,出手快准狠,讓人對她欽佩又敬畏。
穆青休笑着搖了搖頭,唇線微勾,到底還是年少輕狂啊……
「樓溪月,你這個人盡可夫的妖女!我今日若不殺了你,我就不是嚴易長!」
口不擇言的嚴易長被怒氣沖昏了頭,他的顏面在今日徹底丟失!就算以後想要挽救,也挽救不回來了。
「說完了?」
這一次,樓溪月靜靜地等着他說完,當他閉嘴的時候,她又甩手給了他一巴掌,這回使得嚴易長直接拔出兵器,朝她刺來。
樓溪月推開穆青休和顧無言,利用輕功向後飛去,腳尖點地,在他手裏的劍刺來時,身形陡然一換,繞到他後方,抬腳就將他踢了一個趔趄<="r">。
頓時,赤陽殿內發出一聲聲爆笑,他們看嚴易長不順眼很久了,現在有人收拾他,這種感覺真的很爽!
「你……」
嚴易長的眼睛猩紅,轉過頭,眼底瀰漫的是她從未見過的狠毒。
他拿着劍在掌中一轉,腳步一換,舉劍再次刺去。
濃濃殺氣撲面而來,處於憤怒中的嚴易長理智全無,樓溪月要想打贏他很容易,她的眼睛在眼眶裏提溜一轉,聞到某人身上熟悉的氣味,偏偏就不太想那麼容易得勝了。
鋒利的長劍刺來之前,樓溪月忽然飛身而起,嚴易長直起而追,長劍直指她的後背,卻見她張開雙臂,撲進了一個男子的懷裏。
那身姿卓然的紫衣男子抱着她向後瞬間飛出數米,隨後在半空轉了半圈,帶着她飄身落地。
樓溪月蹭了蹭他的胸膛,抱着他的腰不放手,含笑的眸子明亮如星,
「風哥哥,有人要殺我。」
楚笑風無奈的抬手,在她額頭上輕敲了一下,嘆氣道:「你怎麼把嚴叔氣成這樣?」
他才剛到,就看見嚴易長舉劍刺向她,真不知這個小姑娘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能讓一個人變得像一隻野獸。
樓溪月對他嘻嘻地笑,沒有說話。
而身後的嚴易長見到來人竟是楚笑風,陡然將劍在身前一划,連忙收了劍勢,卻用劍尖指着樓溪月的後背,「妖女!休要纏着笑風!快放開他!」
樓溪月在楚笑風懷裏翻了個白眼,她就不放,嚴易長還有本事分開他們不成?
「嚴叔。」
清越的嗓音令嚴易長恢復了幾分理智,「嚴叔,你的臉……怎麼腫成這樣?」
楚笑風一眼就發現了他的不正常,可卻並不知,嚴易長的臉正是出自懷中人之手。
嚴易長難以啟齒,憤恨地怒罵:「還不是你懷裏這個人盡可夫的妖女!」
「啪——」
樓溪月忽然推開楚笑風,轉身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他一巴掌!
是不是嚴易長的臉皮太厚,他怎麼一點記性都不長啊?
瞧見嚴易長被打,楚笑風暗自垂眸,垂下的手指蜷了蜷,唇角緊繃。
幸好溪兒比他先出手,不然……他也很怕自己會有失風度的一巴掌扇過去。
「樓!溪!月!」
嚴易長的吼聲震天,幾乎能震碎人的耳膜!
還好這裏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否則被嚴易長一聲震聾可謂是在所難免了。
捂住耳朵的雙手鬆開,樓溪月挑挑眉,挑釁地笑道:「不是你說想見的我嗎?怎麼,現在後悔了?」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r">!」
她的手作勢一抬,就見嚴易長趕緊閃躲,並用雙手捂住腫得老高的兩邊臉。
發現這是她在捉弄自己,嚴易長壓抑的怒火徹底爆發,震怒道:「笑風,我不管你與這妖女究竟是何關係,今日,這妖女我非殺不可!」
「嚴叔。」
楚笑風嘆着氣將她護到身後,「您那出言不遜的性子確實該改改了!我承認溪兒打你是她不對,但您要她一條性命來償不免顯得有些過分了。」
過分?
嚴易長臉色猙獰,比顧無言臉上的傷疤還要可怕!
楚笑風竟然說他過分?樓溪月連連扇他四個巴掌,身為晚輩都欺負到長輩頭上了,這到底是誰過分?
嚴易長好面子在人界是出了名的!現在被一個晚輩欺辱至斯,他不殺了樓溪月怎能泄恨?
「笑風,你給我讓開!」
嚴易長終究不敢得罪修羅界,可是即便楚笑風再維護樓溪月,他今日也不會讓樓溪月活着走出劍盟宗的大門!
楚笑風怎麼可能會讓開?他上前一步,握住那把劍的劍尖,倏然朝自己胸口刺去,卻被樓溪月推掌阻攔。
「你要幹什麼?」
眸底的笑意散去,樓溪月的臉色很冷,她也握住了劍的劍身,阻止楚笑風將劍遞進一寸。
兩人的鮮血匯聚一處,滴滴答答地從劍身上滴落,在楚笑風的衣襟上浸染開來。
楚笑風眸光染痛,眸色微暗,抿唇低語,「溪兒,你這是大不敬之罪,你知道嗎?」
「那又如何?」樓溪月將劍身握得更緊,根本沒把眾人震駭的目光放在眼裏。「難道就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從三年前在劍盟宗的時候,嚴易長就極盡一切的羞辱我!直到今日,他當着人界各派掌門面前罵我水性楊花,與眾多男人糾葛不清,人盡可夫,難道我就任由他罵着,不為所動?」
要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她的性格!有人欺負她,她會百倍千倍的欺負回去!就算她打了嚴易長又怎樣,若非楚笑風稱他一聲嚴叔,她今日都能殺了他!
反正嚴易長也想殺了她,她何不在嚴易長之前先動手呢?
她可以吃虧,但卻決不能受氣!
她可以忍他一次,可以忍他兩次,但她怎可忍他三次?
她沒有那麼好的脾氣,也不是人人可欺的良善女子!
她早就說過了,她並非聖人,也不是好人,做不來任人宰割,無動於衷。
聽到她的話,就連脾氣溫和的楚笑風也不禁吸了口氣,轉頭望向嚴易長,聲音一沉,「嚴叔,我敬你為長輩,你怎能如此欺我未婚妻?」
嚴易長手中的劍立即鬆開,極為吃驚的退了兩步,「你當真與這妖女結親了?」
楚笑風面無表情的鬆開劍尖,手指撥開樓溪月的掌心,同樣讓她鬆開了劍身<="l">。
長劍咣當一聲掉落在地,劍上沾染的鮮血飛濺開來,樓溪月忽然感到有些吃痛,她皺了皺眉,一手按着手心,以防手心繼續出血。
從進來到現在,楚笑風沒有去看多餘的人,他從衣服下擺撕下一塊布料,纏在樓溪月手心上,替她上藥止了血。
在確定樓溪月只是傷及皮肉後,楚笑風才開始清理自己的傷口,他的傷口較深,深可入骨,但他卻如同無事一般,神色沉冷的纏好傷口。
「楚笑風,你疼不疼?」
樓溪月看着都有些心疼了,她是不想去握劍,但如果她不阻止,那柄劍就該刺入楚笑風的胸口了。她可不願意楚笑風倒下後還要她來照顧,他們又不欠嚴易長的,憑什麼以血餵劍?憑什麼以傷還恩?
嚴易長對楚笑風有什麼恩情可言?
真是笑話!她給過嚴易長機會,可這根本就是他咎由自取!只扇他幾巴掌都算輕的懲罰了!
「不疼。」
楚笑風放下那隻受了傷的手,反而用另一隻手去握她的手腕,柔聲說着:「等回去後我再用上好的藥給你重新包紮一遍。」
「嗯。」樓溪月吸了吸鼻子,沒由來的就覺得這句話很令她感動。
現在兩人都受了傷,楚笑風做什麼以她為重,他是不是故意想讓她感動的?
她明明不是這麼感性的人啊……怎麼看到楚笑風的傷口後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呢?
嚴易長的問話還沒回答,楚笑風抬了抬頭,漂亮的鳳眸對上那雙驚恐的眼,他緩緩回道:「嚴叔,溪兒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不管她對你做了什麼,一切後果,全部由我承擔。」
樓溪月不贊同地看着他,她又不是付不起責任的人,為什麼要以他來承擔?
「由你承擔?」嚴易長仰起頭,癲狂大笑,「笑風,與這妖女在一起會毀了你的!你還有錦繡前程,還有無雙名聲,還有世人讚譽,我勸你早日與她分開,免得日後後悔莫及!」
後,悔,莫,及?
楚笑風勾了勾唇角,細細地品味着這四個字,側目溫柔地凝視着樓溪月,而後堅定地開口:「嚴叔,若是我和她分開,日後才會真的後悔莫及。或許您覺得錦繡前程,無雙名聲,還有世人讚譽是人立世的重中之重。可這些虛浮的名利與她相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愚蠢!你父王不會同意的你與她在一起的!笑風,今日我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可以讓你現在就離開。但是她的命,我要定了!」
楚笑風始終護在樓溪月身前,沒讓嚴易長靠近她一步。
「有我在,她的命,你拿不走,也沒人能拿得走!」
她是他的女人,他是她的男人。
六界中,若有妖魔鬼怪?自有他擋在她身前,誰想傷她一分,必先從他身上踏過<="l">!
六界中,若論世間萬事?只要他在,必不會任她無助死去!
哪怕,付出的代價是他的身,他的血,他的靈魂!
今日讓她受傷雖是意外,但那道傷痕卻像是刻在他的心上一般。即便她不疼,他卻猶自感到疼痛萬分。
「楚笑風!她究竟給你下了什麼*藥?讓你快要忘了你是誰!」
眾人都以為嚴易長是在痛心疾首楚笑風的改變,可楚笑風卻很清楚,嚴易長是想讓自己趁此放手,好給他機會殺了樓溪月。
「是我甘願在她身上沉淪,我也從沒忘記過自己是誰。」
楚笑風的目光直射嚴易長,唇角一挽,眸底淡諷明顯,「至於我的父王,那是我要操心的事情。嚴叔,我不想看見你和溪兒兵戎相見,可是以現下的情況看來,刀劍相向在所難免。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溪兒有我,還有元心功法,你確定自己是我二人的對手嗎?」
「笑風,你太讓我失望了。」
嚴易長連樓溪月都打不過,就更不用說如果兩人聯手了。
可他咽不下這口氣,他是一宗之主,怎能在這樣的場合下丟掉最重要的臉面?
楚笑風淡然一笑,他只要做到不讓溪兒失望便好,其他人,他管不着。
「如果今日只有拼個你死我活才能罷手的話,那我奉陪!」
樓溪月一腳踢開那把掉落在地的長劍,長劍被踢到嚴易長身前的地面上,他伸手拔劍,再抬頭時,卻有一道銀光在他眼前閃爍。
遽然,一柄軟劍搭在他的肩膀上,樓溪月的速度太快,沒人看清她是怎樣站在嚴易長身前的,當他們回神時,便發現她手裏的劍已經貼上了嚴易長的脖頸。
嚴易長緊了緊手裏的長劍,染血的長劍欲起,樓溪月一抬腳,便讓它重新插入土中。
他順勢身子半彎,膝蓋一曲,險些跪在樓溪月面前。
軟劍不經意一抖,在他脖頸上劃開一道細長的血痕,嚴易長怒目而視,瞪着她道:「想殺就殺,你以為這樣我怕你了?」
樓溪月撇了撇嘴,似真似假地開口:「那我就真動手了啊……」
「等等!」
嚴易長突然喊停,立馬讓樓溪月捕捉到他眼底的心虛。
其實她並不想殺他,也答應過楚笑風不再殺人,現在不過是嚇嚇他,瞧瞧嚴易長因此怕成了什麼樣子!
就這點出息還揚言放狠的要留下她的命?嚴易長都不掂掂自己的斤兩嗎?
「還有臨死遺言?還是……向我低頭?」
樓溪月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做夢<="r">!你這妖女勝之不武,方才我在取兵器,這一招怎麼能算?」
「怎麼不能算?」
樓溪月咂舌,嚴易長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要耍賴呢?
「就是不能算!」
嚴易長一隻手悄悄向下探,抓住半插入土中的長劍,他的眼底瞬間閃過一抹興奮。
樓溪月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軟劍微微撤離他的脖子,腳步後退,見他飛速抽出那把長劍。
她笑了笑,再一次將那長劍踢開,手腕一轉,一掌將嚴易長擊飛。
嚴易長飛出的方向是赤陽殿,那些站在殿門口的人立馬給他讓出條道,結果嚴易長正好摔在方才坐過的椅子上,一時間無力起身。
他的雙手扶着椅子,臉色紫紅,苦大仇深的盯着站在外面笑意盈盈地樓溪月。
她一手按在劍柄上,用力向上一抬,將長劍抽出。隨後不顧那隻受傷的手,雙手向中間一掰,把這長劍折成了兩半。
坐在椅子上目視這一切的嚴易長吐出一口血來,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讓他看起來頗為狼狽。
手腕一拋,她反手將那兩把斷劍丟擲進殿,斷劍搖晃着劍身,噌地插進嚴易長腳邊。
樓溪月面上的微笑尤帶挑釁,不輕不重地聲音悠悠傳來,「嚴宗主,你應該看到了,我想殺你易如反掌,可是我今日不想殺人,所以我會立刻帶着我的人離開。你放心,從今以後,我樓溪月以及蒼羽派弟子不會踏入劍盟宗一步!可如果過了今日,你還想殺我,那就來蒼羽派找我。待那時,我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即便是笑風開口,我也會讓你的血灑滿九湘南山的每一個角落!」
嚴易長又吐了口血,徹底被樓溪月氣暈過去,劍盟宗里的弟子連忙跑進來,將他抬下椅子,沒人敢再對樓溪月說一句重話。
樓溪月沒有理會他是真暈還是假暈,轉而對顧無言道:「這回可解氣了?」
顧無言淡笑着點頭,「就是要小心嚴易長日後的報復了。」
「哼!」樓溪月不屑地冷哼,充滿涼意的目光掃視着畏畏縮縮地修煉者們,擲地有聲地道:「只要他敢!」
「我們走吧。」
手指滑上臉頰,顧無言想到自己此時還戴着她的面紗,便想儘快離開這裏。
「走吧。」
樓溪月走過去牽楚笑風的手,楚笑風回眸,望了眼被抬走的嚴易長,抿了抿唇,什麼都沒說。
樓溪月沒再提這個話茬,就在他們走出劍盟宗大門時,沐曦然氣喘吁吁地趕來了。
「主子,你受傷了?」
沐曦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先是看了顧無言一眼,發現顧無言身上無傷,便把目光放在樓溪月身上。
「皮肉傷,不礙事。」
剛才拔劍的動作導致她的傷口再次迸裂,樓溪月不甚在意的看了眼,手腕便被楚笑風握在手心,撕開衣料,重新上藥<="r">。
「主子,要回蒼羽派嗎?」
「回。」
樓溪月瞅了眼旁邊那名自動跟隨的客人,悠悠地吐出一個字。
目光轉換,沐曦然也看到了穆青休,驚詫地險些跳起來,指着他說:「穆……掌門也要跟我們同行?」
「不僅如此,他還要來蒼羽派作客。」樓溪月笑了笑,「你不用給他安排房間,他會下山去和顧無言一起住。」
沐曦然咽着口水,不確定地說:「主子,您真打算讓穆掌門去住客棧?」
「有何不可?」她本來都不打算讓穆青休進蒼羽派大門的。
「那……好吧。回去後我再要一間上房就是了。」
沐曦然小心翼翼地低下頭,心底想的總是主子去天堰門偷盜玉丹珠的事情。
不知為何,她心裏總有預感,沒準穆青休已經知道了她倆就是欲盜走玉丹珠的竊賊,可是如果他知道了,為何到現在都不說呢?
沐曦然在心底搖搖頭,總之與穆青休靠得太近肯定沒什麼好事,她還是得提醒主子,必須離他遠些,省得被他公開她們的身份,有些事情也就掩蓋不住了。
「沐姑娘,你怎麼了?」
顧無言發現她一直在往樓溪月的身後縮,直覺告訴他,她隱瞞了一些浩然閣都不曾查出的事情。
「啊?沒事啊。」
沐曦然笑着抬頭,目光閃了閃,與他們一同回了蒼羽派。
就在她們走後,所有來參加門派大會的修煉者也都離開了劍盟宗。
今日他們算是看清了嚴易長的為人,也對樓溪月有了新的認識。從前他們對樓溪月僅限於聽說,現在看來,她生起氣來還真是翻臉不認人啊!
到最後,嚴易長想要的結果無疾而終,就連舉辦門派大會的初衷——剿滅魔妖,也沒了着落。
沒有人去看望人事不省的嚴易長,甚至還有幾個利慾薰心的人趁機偷走了劍盟宗內幾樣寶貝。
在他們回去的路上,幾乎每個人都在討論樓溪月今日的做法。有人認為是對,也有人認為是錯。
可孰對孰錯,又豈是憑他們一詞便能分清的?
或許等嚴易長醒來後會與蒼羽派為敵吧!畢竟那小姑娘今日此舉,毀了嚴易長的一切,也毀了劍盟宗的一切!
可是不管這次事件是否會給樓溪月帶來新的風波,她的名字,都被人界各派的修煉者們記在了心裏。
他們記得,有個小姑娘,名為樓溪月,在今日做了他們這輩子都不敢做的事情。
對於這個小姑娘,他們既敬畏,又欽佩。<=""><=""><="">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372s 4.165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