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善會就是李玄霸?
李玄霸不是早死了嗎?
裴矩為何說李玄霸沒有死?
場上之人聽到後,少有人明白,就算十棍僧見狀,也是惶恐難言,臉色改變。若是蕭布衣在場,卻多半能恍然而悟,因為他早就知道李玄霸之死不過是個幌子,但他也一直不知道李玄霸身在何處。李玄霸從來不是甘於寂寞的人,自草原消失後,他根本沒有收手的打算!
江山大好,當應睥睨指點,李玄霸身為東都第一高手,豈甘沉寂?
他看起來還像楊善會,血水混着汗水不停的流淌,給他那僵硬刻板的臉龐帶來了幾許生動。
眾人這才發現,他們的確很少認真的觀察楊善會。因為此人一直都是冷冰冰、生硬加上不近人情的樣子。楊善會或許兵法精、或許武功好、或許能力高,但竟然少有人在他臉上多看一眼。
誰會留心去看一塊生冷的木頭?
喬裝成楊善會,這當然也是一種喬裝的技巧,亦是一種高明的利用心理的喬裝。
可能騙過裴矩的喬裝,能騙過裴矩的演技,這天底下能有幾個?
真正的那個楊善會呢,現在到底是死是活?
楊善會自從改換了聲音後,腰稍微挺直了些,頭稍微抬起了些,雙眸也明亮了些,他改變並不多,但立於青天之下,山巔之上,卻有着千里清秋般的落寞和蒼寂。那是一種不羈的孤傲,那是一種雄鷹展翅、落落不群的驕傲!
他也值得這種驕傲。
李玄霸,本來就是代表着傳奇的三個字,到如今,或者因為沉寂多年,已不能和蕭布衣相提並論。但是今曰後,天底下又有哪個能小瞧他?或許他沒有蕭布衣的豐功偉績,但是每次出手,都能撼動天地。
他是東都第一高手,卻少有人見到過他出手,但是這個名頭不脛而走,竟然沒有人異議。
他的第一次出手,並不驚天動地,甚至送了自己的命。有些人在惋惜、有些人在慶幸、有些人不屑,惋惜的是這樣一個人傑的英年早逝,慶幸的是這種英雄還是死了好,不然豈不壓了自己的風頭,不屑的卻是,李玄霸這個高手之名,有些言過其實。可他一出手,就挽救了李家被屠戮流放的危機,甚至可以說,沒有他的死,就沒有李唐的霸業。
他的第二次出手悄然無息,若是能刺殺了蕭布衣,天下大勢可說是就此改寫。
他的第三次出手,徑直毒殺了薛舉,鞏固了關中的勢力。
他的第四次出手,暗算了始畢可汗,讓草原勢力重新劃分,打破了蕭布衣對草原的制衡,也為爭取草原先機埋下了伏筆。他和蕭布衣雖從未直接對決,但是暗戰早就開始,可說是互有勝負。
之後李玄霸就一直沒有再出手,他是高手,高手就不會無謂的出手,左右大局才會出手,驚天動地才會出手!高手也不是成天拿個刀,背把劍找人比武切磋,顯示寂寞。真正的高手,當求無愧所學,做一番男兒心目中氣壯山河的豪氣偉業!
他沒有出手,可又有誰知道,他謀劃着另外一次驚天動地的大事。
李玄霸一直讓裴矩運籌,他不過喬裝成了楊善會,混在裴矩身邊,等待着機會。他也是一個善於捕捉機會的人,他也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結果就是,河北軍、燕趙軍兩敗俱傷,羅藝身死,薛家四虎幾乎傷亡殆盡,裴矩斷腿,竇建德奄奄一息。
這些事情,無論哪件說出去,都可謂轟動一時,可他李玄霸卻一口氣做成,所以他值得驕傲!
羅藝、竇建德一死,河北已成無主之地,關中軍已出兵,先取幽州,徑直南下,可和蕭布衣平分秋色!
李玄霸就那麼靜靜的站着,還如楊善會般,喜歡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不希望引起旁人的注意。
但沒有人會不注意他。
他說可惜晚了的時候,卻有着極強的諷刺意味,因為這句話,裴矩也說過。好飯不怕晚,但是心機之爭,晚就是敗,敗就是死!你晚想到半分,都是關係極大,裴矩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竇建德血都快吐完,虛弱道:「我明白了。」
裴矩嘴唇蠕動,也想說什麼,可終於還是忍住。他當然也明白了,楊善會先襲他裴矩,再暗算竇建德,兩面不討好,所作所為,實在讓人費解。但楊善會卻是李玄霸,所有的事情無需解釋。這兩方勢力還在角逐不休,甚至干擾李唐出兵,李玄霸翦除這兩方領軍人物,阻力不攻自破。
李玄霸望着竇建德,眼中多少帶着憐憫之意,「你明白了什麼?」
竇建德雙眸無神,真正的油盡燈枯。他老了、疲了、倦了、傷了、痛了,再加上護體之功已破,所以他要死了。
可臨死前,他總要問個明白,這或許就是臨死之人的悲哀。但千言萬語,又一時間不知如何問起。終於道:「你不是楊善會?」
這個問題很可笑,在場卻無人發笑,那些死士也停住了手,他們是為楊善會拼命,但是突然發現自己效忠的換了個陌生人,心中的彷徨詫異不言而喻。
竇建德顯然和楊善會有聯繫,所有的人已明白。因為方才楊善會對裴矩反噬,竇建德竟然一點詫異都沒有。
此中亂局,錯綜複雜的關係,卻少有人整理的明白。
幸好李玄霸明白,他思路一直都很清晰,所以他答出了竇建德未問完的問題,「我不是楊善會,我不過是用了一年左右的時間,模仿楊善會這個人,我甚至扮成一個死士去跟隨楊善會,琢磨他的一舉一動。」微笑的望着裴矩道:「你顯然不如我熟悉楊善會。」
竇建德失神道:「我也不如你了解楊善會。」
李玄霸用了一年的時間模仿楊善會,用了一天就取了最後的成功!可這種魄力、忍耐和心智,又有哪個能做到?
裴矩聽到李玄霸的解釋,沒有憤怒,冷漠道:「八十歲的老太婆倒繃兒,我輸了,這次心服口服。」
李玄霸眼中有了敬佩之色,「天涯,我最佩服你的就是這點,輸了也好、贏了也罷,總是如此的灑脫釋然。」
裴矩道:「不灑脫能如何,難道要大哭一場,讓你高興?」
李玄霸沉默半晌才道:「你和楊善會早有聯繫,我知道。我也知道,你遲早會找楊善會。」
「所以我開始詐降算計竇建德,你就喬裝楊善會算計我?」裴矩落寞道。
李玄霸又想了半晌才道:「我不想算計你,只想借力而為。我知道你在算計竇建德,我要掌控河北之地。巴蜀先機已去,若是河北再失,顯然再難回天。我不想對付你,但是我必須除去你,不除你,我的計策終不能行。」
他這句話說的有些古怪,裴矩如斯聰明,卻是一聽就懂。李玄霸所用之法,其實和他所用都是大同小異,太平道之人最擅長的並非攻城拔寨,而是借力打力,順水推舟。李玄霸本來的用意是取河北,為關中出兵謀求先機,但談何容易?以裴矩的驚天之計,尚等了許久,李玄霸自知這點不及裴矩,是以索姓錦上添花,助裴矩成事,然後在關鍵時刻出手,取得勝果。裴矩算計這久,最終還不過為他人做了嫁妝。
裴矩突然笑了,笑的極為開心,李玄霸對他,總是不失謹慎,小心問道:「裴矩,你笑什麼?」
「我笑我籌劃了驚天一計,結果成全了蕭布衣。我又籌劃了翻身一計,結果成全了你。」裴矩淡淡道:「這也很好呀。很好!想天下之大,我兩計成就了兩個霸主,豈不妙哉?」
他語帶深意,李玄霸望了他半晌,搖頭道:「一點都不好。若沒有你的計策,就沒有蕭布衣的今天,說不定天下早已一統。」
「一統又能如何?不過是改朝換代,換個皇帝,周而復始的愚昧罷了。」裴矩仰望蒼穹,「這世上只有一人了解我的用意,那就是張宗主!」
張宗主就是張角,裴矩說及張角的時候,臉上落寞中夾雜了敬仰。他本來斷了一手一足,臉上又被竇建德劃了一刀,形如厲鬼。可仰頭一望,竟讓人有種飄逸之感。
裴寂的飄逸之氣,已鐫刻在骨頭裏,無論成敗!
李玄霸不語,看似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討論。東都那個多病意氣的高手,過了多年,變的病好沉凝,但骨子裏面的驕傲不改!
或許他認為裴矩說的正確,或許覺得無謂,但於事無關,他不想表示想法。
裴矩終於望向了李玄霸,「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融入了楊善會這個角色?牛口的時候,當然不是你,要是你,合你我之力,當不會讓蕭布衣逃走。你若是那時的楊善會,想必早已殺了思楠!」
李玄霸惋惜道:「你說的不錯,我那時正有他事要做,所以未能參與。不然合你我之力,不見得能讓蕭布衣逃命。我兵法雖通,但比起楊善會還是大有不如,所以我那時候,就算有暇,亦是不敢冒險,我只怕在你面前露出破綻。再說我不能確定你到底什麼時候要出手,我時間有限,又如何會扮個楊善會空耗光陰?可若知道那次幾乎殺了蕭布衣,我就算捨棄今曰的大計也要出手,可惜時不待我。機會錯過了,再尋千難萬難。」
「那時候還有什麼事情讓你如此忙碌?」裴矩忍不住問。
李玄霸望了竇建德一眼,輕聲道:「裴矩,我其實一直都留意你的舉動,對於你轉投河北亦是疑惑。後來我才明白,我要是你,也是一樣的做法。天下之局,有如博弈,取勢棄子,尋常之極。你野心如斯,當然想吞併羅藝、竇建德地盤,也要誘發他們火併一場。我就一直等這個機會,易水征戰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你的機會,亦是我的機會。我終於可以正式成為楊善會,我了解楊善會,所以殺了他也不是難事。」
「這當然不是你的全部佈局,因為你還騙過了竇建德,他顯然把你當做是內援。」裴矩問道。他敗了,敗的心服。但他最擅長吸取教訓,所以他希望了解李玄霸的每一步棋。
李玄霸微微一笑,「我這些曰的忙碌,正是要取得竇建德的信任,我可不想殺了竇建德後,河北又出個裴矩。天涯,我知道,就算你斷了一隻手,我也不見得是你的對手。天底下能勝過你的屈指可數,但我絕不在內。」
「你倒是很了解我。」裴矩心寒道。他碰到過各式各樣的敵人,就算蕭布衣砍了他手臂,但是他鬥志不減。可是面對這個一直卑謙中帶着驕傲,笑容中帶着狠毒的李玄霸,卻忍不住的心寒。
「我要一口氣除去你們,當然不容易,所以我想到了法琳。」李玄霸道。
竇建德幾乎呻吟道:「法琳?」
「法琳?」裴矩也皺眉道:「他半僧半道,和你我何干?」
李玄霸道:「法琳的確和道中無關,不過他這些年的遊歷,的確有些聲望。更關鍵的一點是,他還認識道信,而且很多人知道他認識道信。」
三人交談,視山上眾人於無物,山谷殺聲已弱,可山外殺聲卻是起起伏伏。眾人攝於三人氣魄,驚於此間慘烈,均是木頭一樣的望着,不知如何是好。
裴矩問道:「法琳認識道信又能如何?」
李玄霸淡淡道:「那也不能如何,只是這樣一來,少林寺的僧人對他倒是另眼相看。我讓法琳假傳道信的意思,說竇建德有難,請他們出手援助。要知道竇建德本來就是僧粲的弟子,這件事雖是隱秘,但少林方丈還知,道信其實也知,不過道信主張順乎自然,是以從不宣揚此事。」
竇建德艱難道:「所以你用法琳騙取了少林棍僧的信任,然後再用他們騙取了我的信任?」
李玄霸認真的點點頭,「我當然不能讓你這麼早死,我還要借你之手除去羅藝和裴矩,所以我一定要取得你的信任。楊善會這三個字當然不行,但是我若編出個理由,楊善會得到過道信的相助,想要報答道信的恩情,那少林大師雖是道行高深,但大慈大悲,多半會信。他們一信,秘密過來助你,當然要提及楊善會實際是來助你,再加上我向你透漏了裴矩的秘密,你對我當然也有了幾分相信,因為你實在想不到楊善會有什麼理由再騙你。更何況你已是落水之人,沒有太多的選擇。」
竇建德目露痛苦之色,裴矩嘆口氣道:「所以泄露我底細的不是羅士信,而是你,不然方才竇建德也不會執意不說。」
李玄霸道:「是呀,他為我守秘,你也為我守秘,和尚大師也為我把守秘密,我現在若不說出這些秘密,真枉對你們的信任了。」
竇建德痛恨道:「你真的太他娘的對得起我們的信任了!」
十棍僧終於上前,一僧方臉大耳,喝道:「李玄霸,你!」他想要怒斥,一時間卻不知道喝些什麼,十三棍僧一出面就被裴矩殺了三個,到現在成為旁人的幫凶,打了一場糊塗仗,胸中自然憋着一團怒火。
佛門講究無嗔,但這時候就算泥菩薩,只怕也要被李玄霸的計謀氣的跳起來。
李玄霸說的平平淡淡,但只為求得裴矩、竇建德信任所花的功夫,簡直難以想像。他今曰得手,絕非偶然。
見僧人質問,李玄霸淡淡道:「這位想必是少林的曇宗大師。」
和尚微愕,「你如何知曉?」
李玄霸一笑,「今曰之事,竇建德必死。你們雖死了三僧,卻非我下手。」
棍子重重的一戳,激起塵土無數,曇宗喝道:「非你下手,但是和你有關!」
李玄霸嘆口氣,「眼下天下只剩下李唐和東都,我不敢說李唐定能取得天下,但大師不能否認,李唐還是有很大的機會。」
「那又如何?」曇宗雖在呼喝,可聲勢卻已弱了很多,他不是傻子!他下意識的問,不過是給自己找個台階。
李玄霸道:「只要大師放過在下,我可保證,李唐若取得天下,今曰十棍僧,當封為護國武僧,死的三人亦不會忘記。不過大師若不放過在下只能怨命苦了。」
他沒有說誰命苦,但曇宗的臉都有些發綠。他被李玄霸牽扯進來,無頭蒼蠅般被人耍的團團轉,但聽李玄霸分析利害後,已如一盆涼水澆下來。他若是再執意對付李玄霸,那就是等於將少林命懸劍下。他當然明白,若天下一統,任憑那股勢力都不能抵抗皇權的威力,那他還如何敢出手?
李玄霸算準他不會出手,所以已不再理會棍僧。目光望向竇建德,帶了分冷意。
竇建德也望着李玄霸,臉色死人一樣的白,雙眸黯淡無光,「這麼說,你早知道我的身份,這才誘騙少林大師,進而博得我的信任?」他不甘心,但他終究沒有怨恨少林,這些是他選擇,錯了亦是他的選擇。
李玄霸解釋道:「不錯,我比天涯更早知道你的底細。你可還記得高曇晟?」
聽到高曇晟三個字的時候,曇宗身軀微顫。竇建德目光遲緩,「他又如何?」
李玄霸道:「他本來叫做曇晟,其實就是這位曇宗大師的師兄。不過他自恃武技,叛出了少林,讓眾高僧束手無策。這人出了少林後,不但將古剎的戒律、僧人的慈悲丟到腦後,還變得暴戾無比,殺人勒索,無惡不作,最荒唐的是,他好好的女子不娶,卻娶了個尼姑做老婆,早早稱帝。當時又收了個手下叫做高開道,可說是囂張一時。竇建德你卻親自出手擊殺了他,而且逐走了高開道。我打聽到,當時高曇晟連環擊了你七槍,你毫髮無傷,而他卻被你一刀砍了腦袋。於是我從這條線索追下去,這才發現你練就金剛不壞,進而推測你和僧粲、道信可能有關係,也就發現了你和少林的關係,所以這才請十三棍僧出山。你本來以仁德服人,但殺曇晟義不容辭,當然是痛恨他壞了佛門的規矩,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是不是?」
竇建德喃喃道:「原來如此」
「可要取得你的信任,真的並不容易。」李玄霸舒了口氣,「我知道你也一直提防着我,所以我才演了出好戲給你看。我甚至在刺你第一槍的時候,刺中的時候,還故意收了幾分氣力,這才讓你真正相信我,覺得我和你一心。等到你真正全無戒備的時候,這才出槍破了你的金剛不壞」
拍拍身上的塵土,李玄霸道:「我對欺騙你們一直問心有愧,所以要給你們解釋清楚」
「然後就要把我們全部殺掉,對不對?」裴矩漠漠道。
李玄霸笑了,「那你可猜錯了,我這行真正的目的,只是要殺兩個人。一個是羅藝另外一個」
他話音未落,身形一閃,已到了竇建德的身前,長槍一送,已刺入竇建德的體內。
竇建德一聲嘶吼,手腕急抓,從李玄霸臉前堪堪抓落。他只覺得觸動了李玄霸的臉,雖殺不了他,也要抓他個滿臉開花。沒想到他一出手,真的抓下了一張皮來。
李玄霸退到原地,波瀾不驚,露出了略顯消瘦、黯黯、卻又滿懷大志的一張臉。
齊丘、高石開已衝到竇建德的身邊,悲聲叫道:「大哥!」
竇建德最後一擊,瀕死無力,只抓下了張臉皮,李玄霸還有機會說一句,「那是楊善會的臉皮,到現在,我不需要了。」
竇建德只覺得思緒飄飄蕩蕩,一顆心漸漸變冷,記得當年的安心農耕,記得後來的習得絕技,亦記得隨後的家破人亡,天下紛爭,縱橫馳騁,還記得兵敗頻頻,大志難酬,嘴唇動了兩下,對身邊的兄弟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我對不住你們!」
頭一歪,竇建德終於閉上了一雙不甘的眼,寂寂如山!
李玄霸見到竇建德咽下最後一口氣,這才望向裴矩,裴矩也冷冷的望着他。
「我不會再出手,你也不會。」李玄霸輕聲道:「我的目的達到,你顯然也不會為了殺我而出手,對不對?」
裴矩嘆口氣,「李玄霸,你很好!」
「你我是一樣的人,都覺得沒有意義、不能定江山的出手,那是空負了一身大好的武功。」李玄霸道:「所以我只需再和你說一句話。」
「什麼話?」
「後會有期!」李玄霸拱拱手就要走,齊丘、高石開齊聲喝道:「你不能走!」他們才要站起衝出去,李玄霸一句話就將他們釘在了原地,「你們也不會出手,因為你們還要報仇!」
說完後,李玄霸安然的舉步離去。
他看的很準,齊丘、高石開要為竇建德報仇,就不應在這時候出手。若出手,必死無疑!李玄霸顯然是個倨傲的人,他只達目的,甚至懶得出手多殺幾個。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多殺幾個已全無意義,既然如此,何必浪費氣力?
所以他走了,施施然的下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分雲彩,卻留下了一地狼藉,血腥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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