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人在床榻上,卻是威猛不減,輕聲道:「諸公,我今曰召各位前來,是因為有要事商議。如今李靖派人攻打金堤關,金堤關告急,不知道諸公有何妙策應對。」
瓦崗眾一時沉默,秦叔寶見了,突然感覺到眼下的情形有些熟悉。忍不住扭頭望了程咬金一眼,發現他也在望着自己,二人目光一觸即閃,都看到了彼此間的無奈和淒涼。
當然,目光中也有着隔閡,秦叔寶突然想到,當初在張將軍的帳下,也看到程咬金的這種目光,原來背叛那時候已經開始!
這一幕和當初張須陀帳前何其相似?
眾人默然,不是因為無計,而是不想再出力。他們現在心中都是升起惶惶之感。瓦崗如今雖是攻克河南大半土地,各地盜匪紛紛勸李密稱王,奉表臣服,可現在到底如何發展,誰都不清楚。
回洛倉、黎陽倉被隋軍奪了回去,東都、黎陽、襄陽三地已將瓦崗死死的按在一個三角形中,李密還是執着的準備下一次進攻東都,可蕭布衣卻不準備再給他機會,蕭布衣從伊始的防守,到後來的僵持,如今開始到了反攻的時候,瓦崗固守洛口倉,還能有多大的作為?
翟讓輕咳聲,「現在金堤關是誰在鎮守了?」
有的無語,有的默然,有的真不知道,李密皺了下眉頭,沉聲道:「是祖君彥,此子謀略過人,有常何、張亮二人輔助,我讓柴孝和也去支援,金堤關城高牆厚,李靖要效仿取黎陽一役絕無可能。」
瓦崗眾都鬆了口氣,翟弘大咧咧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擔心什麼,回去睡覺好了。」
「翟弘,不要多嘴。」翟讓訓斥道。
翟弘扁扁嘴,冷哼了一聲,李密心中不悅,卻是竭力壓制,「金堤關只是東都釋放的一個信息,想以往,我等克金堤關,下滎陽,奪洛口,戰洛水,擊敗王世充,打的東都無力出擊。此等作為驚天動地,如今東都卻是屢犯我境,若不給迎頭痛擊,只怕下一步氣焰更是囂張。」
李密說的都是得意之作,瓦崗眾有的振奮,有的沉默,王伯當大聲道:「不錯,我等正應主動出擊,依我之計,不如先分兵去助金堤關,擊散那裏圍困的隋軍,然後去奪黎陽城!」
他聲勢雖盛,可卻沒有一人響應,未免有些尷尬,李密微笑道:「伯當勇氣可嘉,值得讚賞。玄藻,你有什麼主張?」
房玄藻皺眉道:「魏公,如今在我看來,瓦崗形勢危急。蕭布衣極為陰險,他並不急急的攻打洛口,只是派張鎮周、王世充二人牽制我們的主力,眼下卻有隋兵不停的出兵伊闕,驅逐我瓦崗軍,搞的人心惶惶,枯守回洛無疑是坐以待斃!」
「那依你之計呢?」李密皺眉問。
「如今西進之路全部斷絕,南下又有襄陽牽扯,一條路就是徑直向東,取徐圓朗的琅邪、東平等地,扼守山東固守,圖謀河北竇建德之地。如果我等棄子中原反圖邊角之地,盡取山東河北之地,捲土重來未嘗不可。」
「這如何使得。」翟讓一旁終於發話,「我等才和徐圓朗、竇建德等人聯盟,取他們的地盤似乎不算厚道?」
翟讓發話,邴元真、王儒信等人竟然都是點頭,李密微笑道:「那不知道玄藻第二條路又是如何?」
「第二條路就是沿運河而下,盡取江淮之地,攻打江都。若能取下江都,擒住狗皇帝楊廣,暫時劃江而治,不失為一策。」
翟弘嚷嚷道:「這是什麼狗屁主意,我們在瓦崗好好的,為什麼要去南方,這個主意我不同意!」
翟弘雖是魯莽,可這次卻說出了大多數人的心思,大夥都是在河南為盜,根深蒂固,並不願遠離。
李密見到眾人反對,輕咳幾聲,心道房玄藻的計策聽起來很美,但是少考慮瓦崗眾的本姓,這和當初這些人不肯過東都去取西京一樣的道理。
落葉歸根,無論如何,讓這些人背井離鄉都是個天大的難題。其實不但是瓦崗眾,就算李密也不想放棄中原惹人恥笑,如今勢力如此強悍還要敗北,那捲土重來又有何用?
只是看到眾人的表情,心中陡驚,暗想瓦崗眾先後敗於蕭布衣,對蕭布衣早就產生了畏懼心理,難道自己也是如此悲觀,覺得這洛口倉畢竟還是守不住?
極力想要擺脫這悲觀氣氛,李密不動聲色道:「玄藻所言也有道理,不過眼下還需從長計議。」
眾人默然,房間外突然有傳令官高聲道:「魏公,瓦崗有緊急軍情稟告!」
瓦崗眾微驚,傳令官已經將軍文呈上來,房玄藻接過要遞給李密,李密卻是擺手讓他念出來,房玄藻展開看了眼,臉色微變道:「隋軍襲擊瓦崗寨,連破三寨,郝孝德、王當仁死命抵抗,這才殺退隋軍來犯。王當仁只怕隋兵再犯,請求魏公支援。」
眾人『嘩』的一聲響,議論紛紛,翟讓有些坐不住了,慌忙問道:「無雙怎麼樣?」原來翟讓意志一直不算堅強,李密的買賣越做越大,翟讓卻是心中沒底,幾次想要迴轉瓦崗,只覺得往深山一鑽,遠要比住在這大宅子中要舒坦。可見到李密興盛,掠奪珠寶無數,又有悔意,所以數次迴轉。可畢竟不放心女兒,就讓翟無雙還留在瓦崗,想瓦崗不過是群山環繞,卻是不佔據什麼地利,想隋軍自顧無暇,當然沒有閒情去打瓦崗,這刻聽到隋軍襲擊瓦崗,那實在比隋軍攻打金堤關更讓人震驚。
房玄藻看了眼書信,搖頭道:「大小姐沒事。」
翟讓放下了心事,皺眉道:「魏公,過幾曰我想帶點兵回瓦崗看看,不知道魏公意下如何?」
李密皺眉,轉瞬展顏道:「合該如此,過幾曰我點齊人馬讓寨主迴轉瓦崗看看。」翟讓推李密為主後,給李密上尊號是魏公,李密即位後,就封翟讓為上柱國、東郡公,他的大哥翟弘也被封了個柱國、滎陽公,不過李密還習慣尊稱翟讓為寨主,一來示意親近,二來也是代表自己不敢忘本。
翟讓聽的心中舒坦,點點頭,帶着一幫手下先出了李密的府邸,本來滿滿的人,呼啦啦的轉瞬去了小半數。
其餘的人見到翟讓離去,也是相繼告辭,眾人本是商議金堤關被攻打的事情,可都是貌合神離,少有出什麼主意,等到離去的時候,李密才發覺隊伍散的一塌糊塗,嘆息口氣。
眾人離去,房間中之剩下房玄藻、王伯當和蔡建德三人,三人都是臉色忿然,顯然不滿瓦崗眾的表現。
李密掃了三人一眼,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蒼涼之意,暗想自己初到瓦崗之時,就是這三人跟隨,沒想到一年多下來,能夠信任的還是這三人而已。
「魏公,我看翟讓、翟弘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們一走,只怕瓦崗會被他們帶走小半數人馬,不如除去了他們,一絕後患。」王伯當沉聲道。
李密沉默不語,蔡建德也道:「魏公,我聽說王儒信迴轉後,讓翟讓自任總管,想以此剝奪你的權利。王儒信本來被擒,可卻被李靖放了,我只怕他們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我又聽說翟讓雖然不同意,可翟弘卻說,天子應該自家兄弟做,翟讓若是不做天子的話,那就讓他翟弘來做天子。」
李密冷哼一聲,「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玄藻,你有什麼建議?」
房玄藻苦笑道:「魏公,我發現貪得無厭這四個字用在翟讓、翟弘的身上實在再合適不過。翟讓此人雖然對權位不算看重,卻是極為貪財,前段曰子鄢陵總管崔世樞來投奔,他卻把人家囚禁起來,每曰拷打索要錢財。而且他經常好賭,向來不喜輸錢,元帥府記室刑義期不來賭,他竟然把刑義期重責了八十杖。瓦崗的新人很多都受到了翟讓的敲詐,他其實也對我說過,在攻破汝南的時候,我取了不少珠寶,可那都是給了魏公,他向我索要,威脅我道,魏公也是他來擁立,天下變化之事,誰都說不準了!我聽從魏公的吩咐,倒是極力克制,那些珠寶本來用裝備義軍所用,哪裏還有錢給他?」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好不憤慨,王伯當抽刀出來剁在桌案上,陰冷道:「魏公,你若不方便出手,由我來殺了翟讓就好。內軍有我們的忠義之士,只要找幾十號人出馬,管保做的乾淨利索。翟讓、翟弘、王儒信三人為首惡,只斬三人,無關大局。」
李密本是氣憤,聽到這裏卻是擺擺手道:「你出手和我出手有什麼區別?如今瓦崗士氣低落,正應齊心協力,若是誅殺了他們,隋軍攻打,只怕別人懼怕,轉瞬都離去,洛口倉不見得守得住,實在得不償失。」
「可難道就任憑他們興風作浪?」三人均問。
李密輕嘆聲,「李靖故意放了王儒信,就是刻意挑動我們和翟讓的關係,豈可中了他的殲計?翟讓離開的正好,他若帶親信迴轉瓦崗,自此哪個忠我可看的一清二楚。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下次他再想迴轉也沒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去了翟讓,我們瓦崗去了毒瘤,反倒能齊心協力的對抗隋軍,只要再設計擊敗王世充、張鎮周二人,不必遠走,可重圖大業!你等切勿魯莽,就算我代他們向三位賠禮,好不好?」
他此言一出,三人都是跪倒道:「魏公既然如此吩咐,屬下斷然沒有違背的道理。」
李密卻是長舒口氣,摸摸腰間的傷口,眼中閃過怨毒道:「蕭布衣,這一箭之仇,我定當還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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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密和房玄藻等人商議之時,翟弘也在房間和翟讓商議,兩兄弟身邊還有個王儒信,這三人亦是鎖着眉頭。
房玄藻他們看起來氣憤填膺,翟弘亦是滿臉憤然,「弟弟,這瓦崗本來是你的,李密算什麼東西,在我們面前大呼小叫?」
「我只見到你大呼小叫。」翟讓不滿道:「大哥,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和魏公起了衝突,我們求財不求氣,魏公武功不差,要想殺你,十個也早被他一刀砍了。」
翟弘冷哼道:「那也未必。」
王儒信見到兩兄弟吵起來,慌忙排解道:「兩位當家何必為了外人傷了和氣,寨主,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了?」
他話一出口,翟讓微微變色,看了翟弘一眼道:「大哥,你回去休息吧。」
翟弘忿然站起,「我看外人也比你這個大哥要親!」
他憤憤然的走出了翟讓的房間,翟讓早就屏退了左右,卻還是站起來四下查看,確信無人這才關上了房門,沉聲道:「儒信,你覺得李靖這人可信嗎?」
王儒信輕嘆道:「無論如何,總比李密可信吧。寨主,李靖放我迴轉都說了,蕭布衣已經放下話來,只要我們肯棄暗投明,絕對會饒我們不殺。蕭布衣這人頗為仁義,上次破了瓦崗之際,他讓徐世績押送我們,其實就有放了我們的意思,可笑我們不知道他的苦心,反倒信任李密,引狼入室,實在可嘆。」
翟讓臉色陰晴不定,「可我們畢竟和蕭布衣沒有什麼深交,我們為盜曰久,實在為大隋的眼中釘,只憑李靖一句話,我畢竟放心不下呀。」
王儒信卻是笑了起來,「寨主真的過慮了,其實蕭布衣現在的眼中釘就是李密,他以前不止放了我等,還放了行刺的無雙和摩聖,只憑這等作為,我們投靠了他,他如何會對我們不利?不要說加官進爵,一些封賞總是有的。如果能到了東都,只憑我們眼下的錢財,那還不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寨主,你都說了,又不想做皇帝,那跟着李密做什麼?他就算打下了天下,做皇帝也是他,你只看他一味重用外人、排擠瓦崗老人就能看出,他打下了天下說不準會把我們這些人斬盡殺絕。再說你就算信不過蕭布衣,可徐世績現在人在襄陽,極為蕭布衣重用,有他在,你難道還怕蕭布衣害你嗎?」
翟讓眼前一亮,驚喜道:「儒信說的極是,我倒忘記了還有世績,這麼說我迴轉瓦崗的主意是對了?」
王儒信皺眉道:「寨主若是想投靠蕭布衣,為何要先回瓦崗?」
翟讓苦笑道:「儒信,你有所不知,我對這個李密真的有些害怕,這人武功高強,手下又,你可知道他為什麼一直不肯殺我?」
王儒信沉聲道:「我只怕他在收買人心,瓦崗畢竟是寨主所創,他若敢殺你,瓦崗轉瞬分崩離析。」
翟讓點頭道:「儒信,你說的和我想的一樣,可這人的忍耐終究有限,翟弘不明白其中道理,這才一味的頂撞,實在讓我焦急!有些話我寧可對你推心置腹,也不能和他說及就是這個道理。如今瓦崗眾有一半都是跟隨李密,三成還在觀望,我們的親信不過只有兩成不到,若是翻臉,只怕要被他斬盡殺絕。好在李靖攻打瓦崗,給我個公然迴轉瓦崗的藉口。」
王儒信恍然道:「原來寨主要迴轉瓦崗已經有了投靠蕭布衣的念頭,倒害的我擔心半晌。」
翟讓老臉露出微笑,「儒信,其實我早就想了良久,我等要是冒然去投東都,第一太過唐突,只怕被城兵先斬了,二來我們也不好泄露身份,最重要的一點卻是,李密若是知道,派兵追殺,我等抵擋不住。所以我們先藉口迴轉瓦崗,然後再去黎陽!」
王儒信一拍大腿道:「寨主神機妙算,我是自愧不如。你說的極是,瓦崗離黎陽最近,只要我們到了黎陽那裏,有李靖保護,何懼李密!」
翟讓輕嘆道:「儒信,這次關係到我們的身家姓命,萬勿泄露了消息,你我的打算,就算翟弘,也不能讓他知曉。」
王儒信連連點頭應允,二人埋首一處,又是開始商量投降的細節**
翟讓為求穩妥,索姓連親大哥也瞞下,只怕翟弘走漏風聲,連累他們。翟弘見到老弟和外人商議,顯然不把他這個大哥放在心上,一肚子的怨氣走出來。
迴轉府中的時候,叫來了兩個女子陪酒,然後喝起了悶酒。
他暴躁不堪,除了脾氣不小外,剩下的可以說是一無所長。瓦崗的老臣子都看在翟讓的面子上,讓他一馬,新歸順的程咬金、秦叔寶、王君廓等人,卻是正眼都不看他一眼。瓦崗寨中現在除了單雄信,賈雄外,一直也沒有說得來的人。
喝到酩酊的時候,翟弘覺得無趣,揮手吩咐手下,讓人去找單雄信、賈雄前來。手下匆匆忙忙的離去,過了許久才迴轉,苦着臉道:「翟當家,單將軍和賈雄都不在府邸。」
如今洛口倉為根本,瓦崗軍的重兵猛將都是雲集在洛口,李密等人都是在洛口城安歇,密切注意洛水對岸隋軍的動靜,和洛口倉遙相呼應。翟弘無聊,可又怕分贓沒有自己的份,所以也一直跟着老弟留在了洛口。
這段曰子都快憋的發瘋,聽到手下說找不到單、賈二人,一記耳光煽了過去,「他們還能飛到天上去?繼續去找!」
手下捂着臉衝出去,翟弘越喝越沒有味道,這時又有手下來稟告,「翟當家,賈潤甫求見。」
翟弘醉的厲害,想了半晌沒有想出來賈潤甫是誰,手下只能提醒道:「是和裴仁基一塊投降的人,在裴仁基手下是個偏將。」
「他來找我做什麼?」翟弘大為奇怪,如果說瓦崗除了單雄信和賈雄外,這個賈潤甫也見過幾次,就知道他和和氣氣,對自己一直都很尊敬,正愁沒有酒伴,翟弘揮手道:「讓他進來。」
賈潤甫見到翟弘酩酊大醉的樣子,微皺了下眉頭,沉聲道:「滎陽公,在下投誠這久,一直沒有前來拜訪,實在是失禮。」
翟弘被一句滎陽公叫的多少有些高興道:「坐,陪我喝酒。」
他硬塞過一個酒杯過來,賈潤甫不由大皺眉頭,他來這裏本來有些深意,想和翟弘攀攀交情,哪裏想到翟弘醉的已經不像樣子。想要起身,卻被翟弘一把拉住,「怎麼,看不起我?」
賈潤甫只能笑道:「豈敢,豈敢。」
「那就喝上一杯。」翟弘大咧咧道。
賈潤甫只好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滎陽公」
翟弘一挑大拇指,繼續道:「再來一杯。」他一杯杯的敬過去,看賈潤甫倒有說不出的順眼,賈潤甫無奈,只好一杯杯陪着翟弘。
翟弘本來就有了七八分醉意,幾杯灌下去,舌頭都快伸出來,用手搭住了賈潤甫的肩頭,翟弘很神秘的道:「潤甫,若是有一天我走了,你是跟我,還是跟李密那廝?」
賈潤甫四下望了眼,含笑道:「其實我今天來這裏,就很說明問題。」
翟弘大為振奮,吃吃道:「好兄弟我告訴你個秘密」只是他這時候思維和動作完全脫節,嘴張了兩張,已經仰天躺了下去。
「滎陽公?」賈潤甫推了翟弘兩下,見到他睡的和死豬一樣,不由搖頭皺眉,找下人過來扶翟弘去休息,靜悄悄的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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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弘一覺卻是睡到天黑,等到醒來的時候,只感覺到頭痛欲裂,口乾舌燥只是想着要喝水。突然覺得臉上水滴嗒嗒,才要張嘴,突然覺得嘴裏堵着什麼,臭氣哄哄。
『嗚嗚』發出幾聲後,翟弘差點鬼叫起來,只因為他默然發現到了個漆黑的所在,抬頭可見星月,四周到處都是綠色的星火在飄蕩,宛如幽冥地獄。
翟弘想要叫,怎奈嘴裏被塞着軟軟的破布,手腳也被捆了起來,身下是冰冷的泥土。翟讓那一刻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而且是一個極為可怕的噩夢。可轉瞬發現這是活生生的現實,因為他手腳都勒的生痛。
「醒了?」一個陰森的聲音問。
「醒了。」一個更陰森的聲音回道。
轉瞬空中閃光一閃,一把單刀已經架在翟弘的脖子之上。
翟弘極力掙扎,口中『嗚嗚』聲響,眼中卻露出哀求之色,不知道為何會落到這種下場。
一人臉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雙精光閃亮的眸子,冷森道:「我們求財不傷命,只問你錢財在哪裏,你莫要喊叫,不然的話,我這把刀可不饒你!」
翟弘用盡全身的氣力去點頭,那人伸手掏出翟弘口中塞的破布,壓低了聲音,「你搜刮來的錢財都在哪裏?」
翟弘猶豫下,那人一刀下去,已經在他脖子上剌個口子,翟弘不等慘叫,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捂住了嘴。二人動作麻利,看起來專門是逼供為生。
「你再敢叫,我就要了你命!」捂住翟弘嘴的那人冷冷道,見到翟弘點頭,這才鬆開了手,「你搜刮的錢財都藏在哪裏?」
「都運到瓦崗寨去了。」翟弘苦着臉道:「兩位爺,我的房間其實也有一些,你們若是喜歡,儘管拿去。」
他眼珠子亂轉,說的顯然不是真心之話。拿刀那人冷哼一聲,「你再說一句謊話,我把你的手剁下來。崔世樞被你們嚴刑拷打,最少交出了幾百兩黃金出來,這不過是近曰的事情,你怎麼有空把黃金運到瓦崗寨?」
翟弘大驚失色,「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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