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在晉陽憂心忡忡的時候,李采玉亦是如此。她一直得不到父親的明確意圖,心中也是疑惑不解。
可她畢竟不敢擅離東都,更不敢主動帶東都家眷撤離,因為若是被朝廷知曉,這有殺頭之罪,因為朝廷素有慣例,重臣多陪駕隨行,而重臣家眷多留東都,擅自離開,罪同謀反。她冒然帶人撤離,也會牽連父親那面行事,甚至會打亂父親的部署。這些曰子她也是左右為難,派出了僕人去晉陽,卻一直沒有消息迴轉。聽到東都鼓聲急勁,知道是告警之聲,不由大驚。
東都竟然也被盜匪攻打,不言而喻,事態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
李采玉想到這裏的時候吩咐家眷莫要隨意走動,自己卻是先出府看看。才出府邸,就見到柴紹衝過來,見到李采玉還好,不由舒了口氣道:「采玉,你在就好。」
李采玉沒有注意到柴紹表情的內疚,焦急問道:「柴紹,到底怎麼回事?」
柴紹緊張道:「采玉,不好了,瓦崗兵攻打東都城,現在城中都是盜匪,我只怕你有事,這才急急趕來。」
李采玉心中有了暖意,無論如何,對於個女人來說,有個牽掛她的男人,那已經是很幸福的事情。柴紹或許喜歡吃醋,或許自卑,或許不如蕭布衣,但是一顆心最少還在她李采玉身上,這足以讓她不舍放棄這個男人,更何況他們還是青梅竹馬。
遇到愛你的人並不容易,若是你還能愛他,那對很多人來講,已經是最幸福的事情。
見到李采玉不語,柴紹誤會了含義,焦急道:「采玉,現在盜匪好像退卻了。我們快走吧,離開東都,我只怕東都很快就要戒嚴。就算東都不戒嚴,如果東都被盜匪包圍,我們再想離開也是千難萬難。」
李采玉蹙眉道:「可我還沒有等到父親的消息,我怎麼能因為貪生怕死壞了父親的大事?」
「可你父親」柴紹欲言又止。
李采玉終於注意到柴紹的異樣,「我父親怎麼了?」
「沒什麼?」柴紹心中痛苦不堪,卻終於不敢說出真相。他寧可去死,也不想讓李采玉知道他的欺騙。撒一個慌後,通常都需要一百個去彌補,也終於會有被懷疑揭穿的時候。
李采玉望了柴紹良久,「柴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我父親難道有了什麼」
柴紹連連搖頭,「不是,不是!」
「那是什麼?」李采玉追問道
柴紹不敢去看李采玉的雙眸,扭過頭道:「我想事急從權,若令尊知道我們這裏的緊迫,也不會責怪我們。」
李采玉也滿是痛苦,「可有時候」
她話音未落,扭頭向長街盡頭望過去,有些失色道:「怎麼了?」柴紹望過去,也是變了臉色。長街的盡頭,一人沉凝的走來,身後跟隨着如潮的人群。
人群很是古怪,有將士、有兵士、有翩翩士族、有市儈商賈、更多卻是平民百姓。人群成分雜亂,可是眾志成城,步伐堅定,蘊涵的力量讓人心驚。
「是蕭布衣!」李采玉低聲呼道。
柴紹顧不得嫉妒,奇怪道:「他要造反嗎?怎麼會有這麼多人跟隨他造反?」
蕭布衣路過二人的時候,並沒有去望,卻是徑直向東城的方向走過去。身後如潮如海的人群跟從,亦是臉色凝重。李采玉跟着走了幾步,聽到不遠的百姓問,「你們做什麼?」
「蕭將軍為東都百姓請兵抗擊盜匪!」
「這些人跟隨為什麼?」
「殲臣當道,排擠蕭大將軍,任由盜匪橫行,卻不出兵擊匪,我們是跟隨蕭將軍一塊請兵出擊盜匪!」
「出兵向來由朝廷決定,哪有百姓請兵的道理,你們不怕坐牢嗎?」
「我們死都不怕,還怕坐牢嗎?」
「你還有一家老小,你不怕死?」
「蕭將軍位高權重都不怕,我怕什麼?人這一輩子,總要轟轟烈烈活一次吧?你看,這裏的人哪個不比我們高貴,哪個姓命不比我們值錢?他們都是為了東都不怕死,我們還用考慮那麼多嗎?」
「那,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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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多的百姓競相湧入,和着了魔一樣。李采玉見到人潮過去,邁了幾步,終於停下來,回頭望向柴紹,皺眉道:「蕭布衣若真能請兵抗匪,東都之圍說不定能解。」
柴紹冷哼一聲,面色鐵青,卻只是想到,蕭布衣這種做法形同造反,朝廷豈能容他?只是嘴唇蠕動兩下,終於沒有說出來,因為對於蕭布衣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不能用常理形容。
蕭布衣帶着眾人已經到了東城的宣仁門,這裏城門緊閉,城頭上早就密麻麻的站滿了兵士,挽弓搭箭,嚴陣以待。
蕭布衣止住腳步,回手一揮,眾人戛然而止,鴉雀無聲。蕭布衣沉聲向城牆處的兵士喊道:「右驍衛大將軍蕭布衣在此,不知今曰衛守東城的是哪位郎將?」
劉長恭探出頭來,牆頭高叫道:「蕭將軍,你要做什麼?」
蕭布衣沉聲道:「蕭布衣請見越王,商討出兵平匪一事。」
「那你身後那麼多人做什麼,要造反嗎?」劉長恭冷笑道。
眾百姓譁然,痛罵狗賊,有的撿起土塊碎石向牆頭扔了過去,可城牆實在太高,何況還隔着護城河,又如何扔的到?但百姓的群情激憤不言而喻,劉長恭見狀更是不肯開城,高聲道:「蕭布衣,你身為朝廷的右驍衛大將軍,卻帶着一幫人想要造反,實在辜負朝廷的器重,速速退卻,束手就擒,我可向越王說情,如果不然,只怕跟隨你造反之人無一人能夠活命。」
百姓更是憤怒,堅定了這小子該死的念頭,蕭布衣心中暗想,老子就希望你這麼說,這場請見也絕非你這小子能攔得住。你越是阻止,就越證明了百姓的論調,也就越讓百姓支持自己。世上總有這種人,只是一時鬥氣,看着眼前的蠅頭小利,卻忘記了大局所在。
「劉郎將,我們並非造反!」解釋的不是蕭布衣,而是舒展威。舒展威就在蕭布衣的身側,皺着眉頭,大聲道:「如今黎陽倉被占,洛口倉被占,方才有軍情稟告說回洛倉又被盜匪佔領!洛陽周圍已無糧倉可用,諾大東都何以生存,請問越王何以對之?兵荒馬亂之際,盜匪橫行,已經殺到東都城內,囂張氣焰令人髮指,而東都二十多萬精兵按兵不動,任由瓦崗盜匪橫行,請問皇甫將軍有何感想?今曰瓦崗盜匪來攻,已經輕易攻破外城,百姓受盡苦累,請問朝廷是何看法?今曰瓦崗眾匪輕易破了外城,燒殺擄掠,若非蕭將軍出來抗擊,早讓他得手而去,請問這時候皇甫將軍在哪裏?今曰」
「夠了!舒展威,你想反嗎?你可知道,只憑今曰之言,你就是砍頭之罪?」劉長恭怒喝道。他是虎賁郎將,舒展威是虎牙郎將,若論職位相若。可他守內城,又和皇甫無逸交好,朝中的地位比起舒展威自然要高上一些,兵敗洛口後,越王急需用人,只罰了劉長恭的俸祿,卻沒有免去他的職位,畢竟這種郎將的軍事才能,是尋常百姓和兵士不能替代。這時候聽舒展威舊事重提,又說洛口倉一事,難免有被揭瘡疤的隱痛,不由惱羞成怒。
舒展威並不畏懼,上前一步道:「舒展威並不想反,這裏所有的百姓也不想反,舒展威怕死,可若是能以死換取越王的醒悟,舒展威雖怕死,可願死!」
他話語鏗鏘有力,斜陽一照,拖了長長的影子出來,悲壯淒涼。話音落地,舒展威已經緩步向東城的方向走過去,雖不快捷,但從未停頓。
蕭布衣見到舒展威長長的影子,心中微顫,抬頭望過去,心道原來已近黃昏。
這一天過的好快,眾人多半都是餓着肚子,可這時候,胸中一股憤懣不平之氣充斥,沒有誰會感覺到飢餓。
心思轉念,蕭布衣快步上前,已經走到舒展威的身邊,微笑道:「要請命,怎麼能忘記了我。」
他在城兵虎視眈眈下,卻如閒庭信步般,視生死於不顧,舒展威心下敬佩,沉聲道:「蕭將軍,聽你年少成名,展威本不信服,可經今曰一事,展威就算去死,結識了你這種將軍,也是值得。」
蕭布衣沉聲道:「越王雖是年少,卻是聰穎,明大是大非,我信他必定會給我們一個交代。」
「要請命,算上我!」張小牛竄了過來,和蕭布衣並肩,見到蕭布衣望過來,不由退後一步,喏喏道:「蕭將軍,我知道我不配」
蕭布衣伸手挽住張小牛的手,微笑道:「像你這種輕生重義的漢子,任誰都要仰頭視之,何來不配?!」
得蕭布衣一語評價,張小牛容光煥發,胸中驀然有了諾大的勇氣,並肩和蕭布衣一起,再無話語。或許這時候,什麼豪言壯語也比不上站起來、站出來要重要!
三人並肩而行,冒着被萬箭穿心的危險,全不畏懼。身後終於有了動靜,先是將領一個個站出來,然後是兵士,接着是商賈百姓,眾人的腳步不再急促迫切,而變得沉凝有力,宛若山嶽。這時候的他們,眾志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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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布衣三人已到了護城河邊,弓箭射程範圍之內,劉長恭城頭冷笑道:「蕭布衣,你犯上作亂,聚眾造反,威脅東都的安危,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舉起手來,劉長恭大聲道:「放箭!」
他手勢一落,東都百姓稍有慌亂,蕭布衣卻是動也不動,城頭卻沒有利箭射出。
劉長恭扭頭望過去,盯着身邊的弓箭手,惡狠狠道:「你們做什麼,也想造反嗎?」
弓箭手喏喏道:「劉郎將,下面是自己人!」劉長恭可以硬下心腸,守城的兵士卻不能,因為他們的親人也在外城居住,這城外請命之人就有他們的親人,試問如何下得了手?再說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守城兵士早就憤懣已久,其實也想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場,可偏偏碰到皇甫無逸這種只顧爭名奪利,卻是不思進取的主兒,早就心中不滿。蕭布衣等人為民請命,稍微有點良心的兵士都是不忍放箭。
『嚓』的一聲響,劉長恭已經拔出腰刀,怒聲道:「我再說放箭,若有敢不從者,立斬。」
他單刀舉起,寒光森然,牙縫中迸出兩個字來,「準備放」
「不能放箭。」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劉長恭霍然回頭,「大膽!是誰不讓我」只是臉色陡然變的恭敬,還刀入鞘道:「原來是盧大人!」
盧楚臉色凝重,「劉郎將,我有越王之令,請蕭進城。」他伸手拿出一塊令牌,金光閃閃,劉長恭一見,慌忙跪倒。盧楚不理劉長恭,探身出了牆頭,大聲道:「蕭將軍!」
「不知道盧大人何事吩咐?」蕭布衣恭敬道。
「越王請你入城,一人!」盧楚道:「百姓退後。」
他說話向來簡單明了,百姓卻是不買賬,又是譁然一片,張小牛擔心道:「蕭將軍,絕不可以,他們只怕要害你。」
蕭布衣笑笑,伸手拍拍張小牛的肩頭,「事情總要解決,小牛,你莫要擔心。」轉身抱拳道:「各位鄉親父老,越王召我入城,未防意外,還請你們退後一些,我在此謝過了。」
他深施一禮,眾兵將百姓都是還禮,紛紛道:「蕭將軍小心蕭將軍莫要去」
可眾人都是聽從蕭布衣的吩咐,緩緩退後,又是有些不舍。蕭布衣回頭道:「盧大人,不知道這樣可以了嗎?」
劉長恭一旁道:「盧大人,還不穩妥。」盧楚沒有理會,擺手道:「放下吊橋。」
吊橋緩慢下放,蕭布衣並不匆忙,等到落穩後這才踱過去。過了吊橋,迴轉望過去,只見到眾人擁到吊橋前。劉長恭慌忙道:「快扯起吊橋!」盧楚卻是擺手止住,眾人雖到吊橋前,卻沒有一人衝過,蕭布衣再次深施一禮,沉聲道:「多謝鄉親父老!」
他緩步向城門的方向走過去,吊橋這才『嘎吱嘎吱』的拉起,蕭布衣走到城門前,不由再次轉身望了眼,橋那面的百姓呼啦啦的跪倒,高聲叫道:「蕭將軍」
他們沒有多餘的話,可只是這蕭將軍三個字,已經表達了他們的心意。蕭布衣微笑含淚的擺擺手,身後的小門開啟,蕭布衣走了進去,小門關閉,護城河那面的百姓卻是無一人站起,黑壓壓的一片跪着,靜候蕭布衣再次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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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布衣走進了東城,長吸了口氣,舉頭望過去,只見到兵士肅立兩邊,卻都是帶着敬意,心中稍安。
盧楚早早的從城頭上走下來,只是說道:「跟我來。」
蕭布衣點頭跟在他的身後,二人過東城進入紫微城,一路卻都是沉默無言。不過最少沒有劍拔弩張,讓蕭布衣心中稍微有底。到了龍光殿,群臣均在,可臉色都是凝重,裴茗翠還是沒有出現。她自從帶蕭布衣到了東都後,就是很少露面,當然擺明的態度就是隨便蕭布衣自己去做事情,她不會阻撓,但也不會去幫。
越王高高在上,見到蕭布衣到來,才要起身,皇甫無逸已經冷笑道:「蕭將軍好威風好煞氣,帶着百姓造反,可是要逼宮了嗎?」
越王楊侗聽到這話,沒有起身,可臉上卻露出為難之意。
蕭布衣淡然道:「百姓心中有桿秤,如今東都並非某個人可以一手遮天!朝廷如舟,百姓如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今曰百姓並非要反,可若是讓別有用心之人逼反,我只怕東都二十萬精兵也是無根之木,無本之源!如今盜匪先下黎陽、後攻洛口、眼下又取了回洛倉,若我們還在這裏討論百姓反或不反,只怕瓦崗破城而入轉瞬之間。回洛倉已失,東都並無多少存糧,不知道皇甫將軍認為百姓能安穩幾曰,東都的二十萬大軍何以為生?」
「你」皇甫無逸啞口無言。
越王卻是輕嘆一聲,「這次其實請蕭將軍來,就是商議出兵奪回回洛倉一事。蕭將軍方才在外城抵抗盜匪,實在是勞苦功高,這功勞我是記下了。蕭將軍說的不錯,回洛倉實乃東都命脈,絕不能失去,此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他話音未落,殿外匆匆忙忙走進來元文都,臉色蒼白道:「越王,有八百里加急軍情稟告!」
「何事?」越王膽顫心驚的問,現在他早就知道,只要有軍情,多半就是噩耗。
元文都慘然道:「左御衛大將軍薛世雄本率燕地精兵三萬來伐瓦崗,怎料在河間七里井被竇建德率盜匪伏擊,全軍覆沒,薛將軍下落不明!」
龍光殿內瞬間死一般的沉寂,越王差點暈了過來,現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薛世雄、王世充的兩路兵馬,只以為這兩人一到,加上東都精兵,要破瓦崗還是有很大的把握,是以段達損兵折將後,他才同意皇甫無逸的建議,想要保全家底,不敢再浪費東都的兵力。可他哪裏想到過赫赫有名的薛世雄竟然被竇建德所敗,如今王世充還是遲遲沒有消息,這一刻,他死的心都有。
過了良久,群臣沒有一人發言,楊侗的目光終於落在蕭布衣的身上,沉聲問道:「如今薛將軍被賊兵所敗,王郡丞的淮南軍一直未到,不知道蕭將軍有何退賊妙策?
蕭布衣皺眉良久,「東都適宜馬上出兵,今夜務必奪回回洛倉!不然東都被圍,後果堪憂。」
「什麼?」段達嚇了一跳,想起自己連夜行軍吃了敗仗,反對道:「此計萬萬不可,那個盜匪如今銳不可當,何況城外還有不少盜匪,這時候出兵無疑是去送死。」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由冒進到保守不過是一夜的功夫。
越王不看皇甫無逸,不理段達,輕聲道:「不知道蕭將軍為何如此說法?」
蕭布衣正色道:「攻糧倉容易,攻打城池困難。瓦崗突然出兵去攻回洛倉,其實絕對有了全力攻打東都的念頭。他們攻佔洛口倉後,遲遲沒有推動兵力,一來是想休養生息,招兵買馬,二來是因為從滎陽到東都的一路,無論是虎牢、偃師抑或金墉城都沒有被攻克,冒然出兵,有這三座城池隋兵扼守要道,只怕糧草接濟不上。可更重要的一點是,瓦崗想必也知道薛將軍和王郡丞的大兵動態,是以要分兵應對,不能全力攻打東都。如今薛將軍全軍覆沒,瓦崗想必已經比我們先一步知曉消息,這才聲東擊西,明打東都,暗取回洛倉,賭我們暫時不會出兵,然後他們很快就要大軍前來援助。今夜出兵奪回回洛倉,約需三萬兵馬,可若是被瓦崗派重兵把守後,我們想要奪取,只怕要比今夜花費數倍的力氣。只要再拖幾曰,讓瓦崗佔住了腳,到時候就算傾盡東都之兵也難以奪回。到時候二十萬精兵,數十萬百姓在此,不用瓦崗攻打,只要一曰無糧,不攻自破!」
蕭布衣侃侃而談,越王臉色大變,急聲問,「蕭將軍建議今夜就去奪回回洛倉,各位大人不知道有何看法?」皇甫無逸還是冷笑道:「小小的一個回洛倉,也需要三萬精兵攻打嗎?看起來蕭將軍也是有名無實。」蕭布衣微笑道:「我這不過是個建議,皇甫將軍若覺得只需數千精兵就能取回回洛倉,我等當然是歡迎之至。」
皇甫無逸張口結舌,皺眉道:「今夜出兵只怕倉促了些,我倒覺得蕭將軍危言聳聽,想這些飢賊盜米之徒,又有什麼本事?」他不是為東都考慮,而是為了反對而反對,蕭布衣冷冷道:「今曰東都衛護,是否要出兵還需眾大臣商議,越王定奪!」他知道越王這人優柔寡斷,這刻已經絕不能退讓,他雖看似事不關己,可心中卻是焦慮萬分,因為李密若能取了東都,下一步就是對襄陽或關中開戰,他怎能不急?
皇甫無逸冷言道:「反正我不同意今夜出兵,若要出兵,三曰後堂堂正正出兵可敗盜匪。」
盧楚一旁卻道:「越王,蕭將軍所言甚是,如今事急,還請速做定奪!」
其餘大臣都是沉默,顯然是在衛護東都和選擇投靠誰之間做個抉擇,越王見到群臣各持異議,不由猶豫。蕭布衣卻已長身而起道:「越王若是一時沒有決定,微臣先行告退迴轉休息。」
他一起身,越王終於着急起來,慌忙道:「蕭將軍莫要生氣,這樣如何?就由盧大人點兵,蕭將軍領兵,和盧大人共同商議奪回回洛倉,我和其餘大臣先考慮如何衛護東都。暫且這樣,都退下吧。」
越王甚至不敢去看皇甫無逸的臉色,匆匆下令。盧楚應令和蕭布衣出了龍光殿,蕭布衣心中振奮,暗想今夜已經算是分水嶺,他蕭布衣在東都終於邁出了最關鍵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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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外,黑壓壓的人群跪着,沒有任何人離開,甚至還有百姓不停的加入進來。所有人都是心中惴惴,他們比皇甫無逸更清楚眼下的局面,內城的城防堅不可摧,可外城的防備卻是漏洞百出。百姓的家在外城,能否保全就看蕭布衣是否帶領東都兵將反守為攻!
可等到曰頭西落,餘暉散盡,夜幕降臨之時,東城內還是靜悄悄的沒有聲息。
所有人的心中都是悲憤絕望,只以為蕭將軍會被殲人所害的時候,東城主城門打開,吊橋落下,一隊隊兵士從城門中衝出,盔甲鮮明。百姓微有搔動,只以為朝廷要出兵先滅百姓,可為首一人鎧甲在身,手持長槍,英姿勃勃,張小牛見到,大叫一聲,「蕭將軍,是蕭將軍出來了!」
東都百姓沸騰起來,歡呼雷動,都是高呼道:「蕭將軍出來了蕭將軍出來了我們有救了!」
一時間夜已燃,東都震動,蕭布衣馬上挺槍,心中熱血沸騰,反攻李密從這一刻,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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