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剛一回到公安局,方圓就被另外一件事給纏上了,她一回到辦公室,就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很大的紙口袋,裏面裝得滿滿的,拿起來掂量掂量,分量還不輕,方圓不知道這一大口袋東西是從哪裏來的,也沒敢亂動,就推到一旁去,然後依着戴煦提供的電話號碼,打電話聯繫了柯小文的生母。
柯小文的生母名叫洪清,現在已經沒有繼續自己做生意了,而是在一家私企工作,乍接到方圓的電話,對方表現的十分詫異,並且從態度上也不難聽出來,是把方圓當成是通訊詐騙的那種騙子了,還好她的反應比較淡定,沒有立刻就掛電話,在方圓的反覆解釋說明之下,才終於意識到這並不是詐騙電話,而是實實在在從公安局打過來的,並且是為了通知她一個關於兒子柯小文的噩耗。
聽聞了柯小文的死訊,洪清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方圓以為她會哭,會質疑,或者歇斯底里的發脾氣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然而這些都沒有發生,洪清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語氣聽起來依舊比較淡定自若的表示,她現在就和單位的領導請假,然後儘快過來公安局,配合他們的調查。
和洪清的溝通還算順利,方圓也鬆了一口氣,掛斷電話之後,正好唐弘業從外面回來了,方圓趕忙詢問他方才在不在辦公室里,自己桌上的東西是誰的。
「哦,那包東西啊,林飛歌拿過來的,直接就放你桌上了,說是給你的,我也沒問她太多,當時正好有事兒來着。」唐弘業隨口回答。
方圓一愣,林飛歌好端端的幹嘛拿這麼一大包東西過來給自己呢?她這才把那包東西拉過來,打開瞧瞧,看到裏面是一盒一盒包裝精美。外包裝上滿滿都是外語,從圖案來看,像是某種沖劑飲料類的東西,再仔細看看包裝上面的說明。這才看出來,原來這些是一個品牌的代餐奶昔沖劑。
至於代餐奶昔沖劑是幹什麼用的,方圓再沒嘗試也猜得到。
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種東西首先自己並不需要,其次價格也不便宜。林飛歌自從之前跟自己弄得不太愉快之後,兩個人連話都說的比較少了,又怎麼會莫名其妙的突然給自己送來一大包這種代餐奶昔呢?
想要弄清楚這件事的答案,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打電話給林飛歌,親自問她,方圓趁着柯小文生母洪清還沒有來的空當,趕忙給林飛歌打了個電話。
「我桌上的東西你你拿過來的?」電話接通之後,方圓直截了當的問。
林飛歌在電話那頭笑了一聲,說:「我可不知道裏頭是什麼東西啊。你什麼都別問我,你媽一大早過來的,你們辦公室沒人,她進不去,遇到我了,就非讓我幫她拿給你,那麼老大一大包,重的要命,我可是義務跑腿兒的呢。」
她這麼一說,倒讓方圓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好向她道了個謝,掛斷了電話,又撥號把電話給方母打了過去,提示音想了一會兒。方母就接聽了,一接起電話來,二話不說就問方圓:「我給你送的東西,你同學拿給你了沒有?」
「拿給我了,」看來這東西還真是方母送來的,方圓皺了皺眉頭。一邊擺弄着手頭的那些東西,一邊問,「可是我又不需要這些,幹嘛送這個過來?」
「幹嘛?當然是給你喝的了!」方母一副方圓問了個天大的傻問題的調調,「這可是我托人從國外給你捎回來的,據說效果可好了,我知道,減肥不容易,忍飢挨餓的,你那工作又辛苦,總讓你餓肚子你也吃不消,所以我一想,那我給你買點這種代餐不就好了麼!你可要好好看看說明書啊,人家上頭說了,讓你早餐吃點全麥穀物配牛奶,其餘兩頓飯就喝這個,別的什麼都不要吃,哦,對,可以吃一點小番茄小黃瓜之類的東西,聽說效果是很好的。」
「可是我根本就不需要這東西啊,何必要花那個錢。」方圓嘆了口氣,她聽得明白,方母這是拐彎抹角的要她繼續減肥呢,「而且我現在這樣挺好。」
「哪裏好?」方母一聽方圓這麼說,立刻就表示了不滿,「以前覺得你年紀小,所以我懶得管你,由着你,現在你都多大了?都到了該找對象的年紀了,你可不能像過去那麼不想事兒了,回頭找對象的時候,人家各方麵條件都不錯,結果就偏偏對你身材不滿意,到時候你現減肥來得及麼?」
「我雖然跟眼下那種標準比不了,但是也沒有胖到行動不便、影響健康的地步,假如真有那種對身材特別挑剔苛刻的人,我也沒必要去刻意的迎合,就算一時迎合得了,我也不能保證未來人生當中的好幾十年,我都始終能把自己餓成一把骨頭,一旦我做不到的時候呢?到時候被人嫌棄,不就什麼都晚了麼?」方圓嘆了口氣,「我寧可找一個從一開始就不太在意這些東西的人,順其自然的過。」
「你別天真了!順其自然,今天人家不嫌你,能代表明天也不嫌你麼?順其自然的男人能養活你,給你買大房子,給你買車?」方母不悅的在電話那邊訓斥起來,「我告訴你小姑娘,過日子不是風花雪月,吃飯是要花錢的!」
「你說的那些我懂,不過人生本來就是多變的,如果對方做不到一心一意,你胖他會嫌,你瘦他也會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方圓因為方母的話而感到十分不悅,語氣也不由的冷淡了很多,「回頭這些東西,我托快遞給你寄回去吧,如果你有需要,你就用,或者你拿去送給別的需要的人,我不需要。」
「你少胡鬧!我告訴你,你必須用!而且你得給我嚴格控制起來!」方母一聽這話,頓時就急了,「我明告訴你吧,我打算給你介紹個男朋友,人家現在是在外地讀研究生呢。寒假就回來了,而且這一次回來,可能就未必走,這男孩兒家裏麵條件特別好。他爸爸是開公司的,他以後估計就要接手幫忙家裏頭的事情,早晚是個小老闆的,而且他爸的公司跟你後爸這邊是有業務合作那種,知根知底。也就我是你親媽吧,這麼天大的好事情我首先就想到你了!」
「不用了,這種好事還是找別人吧,我沒有興趣。」方圓一聽這話,心裏頓時就明白了,方母再婚丈夫合作公司老闆的兒子,如果方母他們有辦法能夠和對方拉上關係,這無疑是對方母再婚丈夫來說,會在事業上有一定的幫扶作用。所以說這哪裏是對方圓本人來講是什麼天大的好事,分明是希望能夠有機會。如果足夠走運的話,可以替方母的再婚丈夫鋪平道路,這倒是真的。
最近方母又是積極的給方圓買價格不菲的名牌護膚品,又是督促她一定要努力減肥,現在方圓終於從受寵若驚變成了煥然大悟,找到了癥結所在。
「什麼叫不用?」方母一聽這話,頓時就生氣了,音調一下拔高了好幾度,「你別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麼新時代的小青年,天不怕地不怕。天老二你老大了!你是從我肚子裏生出來的,我懷胎十月受了那麼多的苦才把你生出來,我還把你拉扯大,供你吃供你喝。你自己摸着良心算一算你虧欠我多少!你的命都是我給的!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都是傳統,是正道!一個給你命的人,會坑你?我好心好意準備給你介紹個對象,你還不願意?我就明告訴你。這事兒根本沒有你商量的餘地,你同意不同意,都得接受!而且到時候你要是故意出醜,讓你媽丟臉,那咱們娘倆就好好的說道說道!」
「隨便你吧,反正我有你的地址,到時候你願意拒收還是怎麼樣,我管不到,而且買東西的錢也不是我損失,你自己看着辦吧。」方圓不理會方母歇斯底里的怒氣,口氣異常冷淡的說,「我不同意的事情,就是不同意,你生我養我,我感謝你,但是這不代表你有權利對我的人生橫加干涉,總之相親這件事我不同意,如果你不甘心,到時候試試看能不能把我綁了押過去吧。」
說完,她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沒有給方母再開口的機會和餘地,掛斷電話之後,她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裏都是汗,渾身上下有一種剛剛跑完一萬米似的脫力感,手腳都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喘了幾口氣,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方圓略顯心虛的朝周圍看了看,唐弘業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去了,戴煦則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專心致志的看着什麼東西,並沒有抬頭朝自己這邊看過來,這讓方圓稍微鬆了一口氣,方母方才的所言所行,於她而言是心寒,可是如果被別人發現了,那就是尷尬和難堪了,方圓很確定,戴煦絕對聽得到自己對方母說的那些話,而且以他的頭腦,也一定可以根據自己的話輕而易舉的推測出方母對自己說的大致內容,但是他一動不動的專心做自己的事,不把注意力投過來,也不冒冒失失的開口打聽詢問,這其實是對自己的一種體諒吧。
嘆了口氣,方圓迅速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趁着洪清還沒有來,趕忙在網上查了一下周圍快遞公司的聯繫方式,打了一通電話過去預約了上門取件,打算把那些代餐奶昔沖劑都給方母寄回去。快遞公司還是很有效率的,打過電話不到十分鐘,就來了人,取件員給方圓一張單子,讓她填,方圓拿起筆正要寫,戴煦走過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俯下身輕聲對她說:「寫單位地址吧,不要寫家裏,免得家裏萬一對這些東西不知情,容易惹別的不愉快。」
方圓先是一愣,隨後才明白過來戴煦的意圖,的確,方母想要撮合自己和她再婚丈夫合作公司老總的兒子,這件事想來方母的再婚丈夫應該是知道的,但是方母為了增加成功率,又是買護膚品,又是買這種代餐飲料,花了不少的錢,這些事情她的那個再婚丈夫是否全然知情,方圓可就吃不准了,據方圓所知,方母再婚之後,在家裏面也並不是出於主導地位的那一個人,所以寄到她的單位去,這的確是一種更為穩妥的選擇。
方圓對戴煦感激的笑了笑,點點頭,提筆在快遞單上寫下了方母工作單位的地址,然後把快遞費和那一包東西都交給了取件員。
取件員走了以後,戴煦也並不詢問方圓關於她方才打電話的那些私事,方圓的尷尬勁兒才剛剛緩解,自然也不願意多提,所以兩個人都默契的繞開了這個話題,方圓過去湊到戴煦桌前,問:「你方才在看什麼呢,那麼專注?」
「看這個。」戴煦從桌上拿起方才他一直擺弄着的東西,遞給方圓。
方圓接過來一看,是他們從柯小文宿舍的儲物櫃裏帶回來的那個木頭人。
「這個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方圓拿在手裏,看了看,然後問戴煦。
戴煦搖頭:「沒有,所以我才覺得納悶兒呢,這麼一個手工非常粗糙的小木頭人,為什麼會被柯小文守在自己的儲物櫃裏面,你也看到了,這孩子是十分愛整潔的,儲物櫃裏的東西井井有條,並且沒有一點與學習無關的東西,偏偏就放着這麼一個小木頭人,特別的突兀,讓人不好奇都不行。所以我剛才就在想,這東西會不會是什麼人給他的,代表了什麼特別的意義,所以才會被他收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具有特別意義的禮物?」方圓覺得有點難以想像,這麼大的男孩子,能珍而重之收起來的小玩意兒,恐怕八成都和懵懵懂懂的青澀感情不無關聯,但是柯小文又實在是不像有心思考慮那些的人,「這個小木頭人,也不像是女孩兒會送的東西呀?」
「是啊,所以我在想,也可能不是特別美好的意思呢?」戴煦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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