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軲轆軲轆響起,墨傾池離開了嵩山,帶走了朝花、夕拾、暖玉、明鏡,也帶走了駱氏四雄,當然還帶走了嵩山之行的全部秘密,是他親自送墨傾池離開了。
那日清晨慕容復帶着包不同、風波惡兩位家臣以及表妹王語嫣、阿朱、阿碧三人親自將墨傾池送上馬車,在他的預料中那日的主角應當是墨傾池和表妹語嫣,可事情卻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從出門到上車那段時間墨傾池始終並未在表妹身上停頓太長時間,甚至他都有些懷疑阿朱昨天對他說得事情是不是真的,不過他更快就有些明白了,墨傾池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絕對不允許自己喜歡的女人心中還有他人,倘若如此他寧願斬斷情絲不去喜歡。
「可真是一個驕傲的男人啊。」精心打扮送行的慕容復望着那漸行漸遠的馬車,心中忍不住輕聲嘆道,雖然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墨傾池身上,但餘光卻也沒有忘記在表妹王語嫣身上打量。
表妹的表現令慕容復非常滿意但同時又有那麼一絲恐怖。王語嫣的神色實在太過於平靜了,一點也不符合阿朱口中言語那般表小姐對於那位墨傾池墨公子有幾分意思這句話,如果不是他知道阿朱從來不對他說謊,他甚至都懷疑阿朱在隱瞞自己。
餘光瞥向那很熟悉但卻又有些陌生的精緻面龐,慕容復的腦海中忍不住冒出了一個念頭:「若那日我也如墨傾池這樣離開,表妹是否也還是如今天面對墨傾池離去一樣神色自若呢?」很快在三月二十二日那天他得到了答案,答案是肯定的。
連續等待了兩天的時間,手下人將消息送到慕容復面前,段延慶、南海鱷神、雲中鶴三位惡人已經抵達信陽,四大惡人排名第二的無惡不作葉二娘出現在耒陽且正趕往信陽方向,想來應當是與其他三人匯合。
多方打探,消息匯總,事實上證明墨傾池並未對他說謊,至少表現出了基本的合作誠意,因此原本下江南的慕容復為了復興大業,最終前往信陽小鏡湖,與王語嫣、阿朱、阿碧、包不同四人分道揚鑣。
分別那時,他既高興又嘆惋,她高興表妹語嫣對他的離去明顯流露出不舍的情緒,嘆惋的原因在於表妹很好將這情緒隱藏了起來,並且隱藏的很深很深。這時候,他也不得不輕聲嘆了口氣:昔日的小丫頭已經長大了,有女兒家的情懷了。
「公子爺,你不和王姑娘說些什麼嗎?」作為唯一隨同慕容復一起前往信陽的家臣,坐在車夫位置上的風波惡對着已經上了馬車的慕容復說道,神色不解。
慕容復瞥了一眼視線依舊一眨不眨瞧着馬車的王語嫣,眉宇間閃過一抹柔情但立刻被沉肅取代,「說什麼?有些事情時間自會證明一切,言語只不過是弱者最華麗但同樣也最無奈的武器,時間已經不早了,啟程吧。」說罷,他輕輕蓋下車簾,視線最後與王語嫣交織,最終被藍色的帘布擋住。慕容復坐在寬敞的車廂內,靠在車壁上,閉上了疲憊的眸子,「若無緣,三千大千世界,百萬菩提眾生,我與你將輕輕擦肩,相逢已是陌路;若有緣,待到天荒地老、燈火百結之日,我與你再度相見,共續白首之約,表妹,我與你之情便交給時間吧。」
馬車飛馳,帶走了慕容復,同時將那一份柔聲埋葬在心裏,剩下得唯有復國的雄心壯志。
三十年功名塵與土,若不復國,寧願永生無情。望着如同走馬觀花在眼前飛過的景色,慕容復輕聲自語道。
「回去吧,他有他的道路,我們也有我們自己的人生,若無緣強求無用,若有緣自會此生相守。」走到阿碧面前,王語嫣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眼睛有些泛紅的阿碧瞪大眼睛望着一臉微笑望着她的王語嫣,臉刷得一下就羞紅了,支支吾吾想欲解釋,王語嫣笑了笑,並沒有在意,而後又瞄了一眼亭亭玉立如蓮花的阿朱,回過神對還沉浸在傷離別情緒中的包不同道了句:「包大哥,等會兒我和阿朱、阿碧妹妹去桃花林遊玩一番,你不用再更來了。」沒有給包不同拒絕的機會,王語嫣領着阿朱、阿碧兩人緩步離開了。
包不同着急得跺腳,但他卻清楚這位表小姐的性子,看上去柔和溫婉知書達理,但倘若決定了什麼事情,那便很難有法子令她改變了去,因此他雖然着急,但卻也僅僅派遣幾位慕容世家的弟子暗中照顧,不敢打攪。
墨傾池為慕容復安排的居所是距離繁華地較遠的小鎮東邊「而無車馬喧」之地,王語嫣、阿碧、阿朱三人的腳程雖不算快,但卻也很快走出了小鎮,雖說一路上三女極其引人矚目,但卻沒有那個糊塗蟲去招惹這三位無論長相、身材還是氣質都在上上之流的三女。
桃花林中,王語嫣隨手這下一株桃花枝遞給阿朱,而後又瞥了一眼還保持着神色緊張的阿碧一眼,心中一樂,輕輕撫了撫阿碧那快垂在腰間的青絲,盈盈一笑道:「我知道阿碧你喜歡表哥,但我卻並不會怪罪你,喜歡一個人本就沒錯,何況表哥並非是我的,因此你本就不用在我面前克制。」
「阿碧不過是公子身邊的一個丫鬟而已,根本就沒有資格喜歡公子,阿碧只希望永遠可以留在公子與表小姐身邊服侍你們就心滿意足了,再不敢存在任何奢望。」嬌柔柔軟的阿碧連連搖頭,一臉認真的說道。
見到這一幕,阿朱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和阿碧是一同長大的
,又如何不知道這位傻妹妹的心思。這位傻妹妹早在很多年前就將一顆芳心寄托在公子身上了,只是阿朱有些訝然,除開對公子爺以外,任何事情都不關心的表小姐為何會懂得這麼多人情世故呢?
阿朱似乎忘記了,她記憶中的表小姐是三年前的王語嫣。三年前,王語嫣隨着母親李青蘿去了一趟西夏後,便喜歡上了遊山玩水,李青蘿亦沒有阻止女兒這一行,三年時間王語嫣呆在曼陀山莊的時間每年不超過三個月,試想這樣的王語嫣又如何不會了解世間的人情世故呢?就算一個笨蛋也應當了解了,何況王語嫣本身就是極其聰明的女人。
望見一臉惶恐模樣的阿碧,王語嫣搖了搖頭,她發現有些話不挑明了說這個傻丫頭又將作出離家出走這樣的傻事出來。四年前,王語嫣還清楚的記得這個口口聲聲說只喜歡在慕容復身邊當一個傻丫頭的阿碧背着渾身是血的慕容復傍晚劃着小船來到曼陀山莊請娘親為慕容復醫治傷勢,正是這個原因,向來肌膚如凝脂又如玉的小丫頭後背多上了幾道至今還沒有消失的鞭痕,人險些被打死了去。
「世間許多事情不但別人勉強不得就連自己也勉強不得,阿碧你知道這三年來我為何極少纏着表哥嗎?我只不過是在讓自己冷靜下來看看我是不是真正傾慕表哥,還是對表哥只不過是一種崇拜而已,現在我難以得出答案,不過我相信以後我會得出答案來的;而阿碧你與我不同,我看得出你是喜歡表哥的,而且表哥並沒有將你和阿朱姐姐當做丫頭,因此你本就不用愛得如此卑微,你本就不卑微。」王語嫣拉着惴惴不安的阿碧輕笑說道,凡是點到即止就可這是王語嫣這三年來通過遊歷天下山水略盡人世浮沉,得出的答案,但她更了解阿碧,對於這個死心眼的丫頭點到即止還真有可能導致這小丫頭赴死以成全她和慕容復的幸福了。
因此她不得不改變初衷,敞開來說道。
王語嫣明白看上去柔弱的阿碧的確可以作出這樣的事情,從三年前不怕被剁碎餵花肥帶着慕容復上曼陀山莊醫治就可見一斑。
見阿碧一臉震驚望着自己,王語嫣笑了笑,有些事情自己說再多也沒有用,還需要別人好好思忖,她將視線望向個性精靈頑皮,性子極其古怪伶俐的阿朱,開門見山說道:「我知道阿朱你通曉唇語,我也知道你肯定將那天桃花林中我與墨傾池的談話都一一知道了,我還知道你將我和墨傾池的對話全部都告訴給表哥了,不過我更知道你這樣做沒有半點惡意,因此我並不怪罪你,我只是有些擔心表哥。」
初始阿朱驚魂未定,甚至險些在聽見第一句話的時候忍不住跳起身了,不過隨着一句句悅耳聲音傳入耳中,她才慢慢平靜下來,心中暗忖表小姐可真是越來越厲害。不過當最後一句話落在耳中的時候,阿朱訝然脫口而出道:「公子爺怎麼呢?表小姐為什麼擔憂公子呢?」
「我擔心表哥原因只是在於或許墨傾池早已經知道你會將聽見的事情全部告訴給表哥,或許那次約見只不過是他想利用與我之間微妙但有些複雜的關係迷惑住表哥而已。」
「怎麼可能?墨傾池從未見過我,他怎麼可能知道我不會唇語呢?」阿朱開口否定道,這時候阿朱、阿碧兩人發現王語嫣的眼中流轉着她們從未見過也從未見王語嫣在慕容復身上流露出的明亮光彩。
王語嫣沉默不語,慢慢轉過頭去,望向風景旖旎的桃花林深處,安靜和祥和,哪裏有人能想像這猶如世外桃源的地方在幾天前發生了一場頗有心機與智慧的陰謀呢?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但我相信只要他想調查一個人這個人的一切都將敞露無疑。我還知道倘若他想設計一個人,那他就會將這個人身邊的一切因素都算計進去,他是一個極其可怕也極其厲害人物,同時他也是一位極其小心又極其大膽的人物,最重要他是一個極其有野心的人物。」
一語中的。
如果墨傾池聽見王語嫣這一席話恐怕也會與阿朱、阿碧兩個人一樣對王語嫣刮目相看,這絕對不是一個僅僅擁有無可挑剔的美貌以及可有可無才學的花瓶式女人,一個花瓶式的女人絕對不可能將他剖析地那麼清楚。
「表小姐既然明白這可能是墨傾池的陰謀,可你又為什麼不阻止我呢?」震驚之後,阿朱着急問道,她並不希望少爺因她的原因而受到任何傷害,她雖然不如阿碧一樣愛少爺,但她卻很尊敬從小將她養大,教會她習文練武的慕容世家。
王語嫣搖了搖頭,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中有了洞徹世俗的光芒,輕聲自語道:「以表哥的性格無論會不會得到答案,他都會去大理的,無論你告訴或不告訴他這件事情,他也會懷疑墨傾池的,大理他不得不去,只不過他是遲疑而已,因此無論他是否知道,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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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便是揭開前面三十二章佈置下的暗手,具體產生異變的世界之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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