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大雨滂沱。
一個人提着一口箱子,一個沉默平凡的人提着一口陳舊平凡的箱子,走進了長安古城。
九月十三,亦是大雨滂沱。
一個人提着一口箱子,一個沉默平凡的人提着一口陳舊平凡的箱子,走出了戒備森嚴的大鏢局。
墨傾池沒有死、蕭淚血也沒有死,當然十月十五的主角楊堅也沒有死,他們已經來到了蝶舞居住的精舍,卓東來、司馬超群兩人就在那裏。
楊堅本不願意見卓東來,但墨傾池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因此他只有隨着墨傾池來見卓東來,而且見到了一個他絕對不想見到的人,一個曾經視他為手足,而今視他如仇人的人——韓章。
他面色驟變了一下,但很快又冷靜了下來,一臉沉着而淡漠望着韓章,沒有說話。韓章並不是楊堅,韓章望見楊堅的時候,他下意識站起身,一雙眸子流露出可怕的殺機,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想殺楊堅,只要他有機會,他一定會殺掉楊堅。
他握緊拳頭,衝着楊堅冷笑道:「看來你的日子過得不錯啊。」
楊堅淡淡道:「並不算太好,但至少比雄獅堂要好上不少。」
韓章瞳孔猛縮,他瞪着楊堅,道:「為什麼?」
楊堅道:「至少我不用再過刀尖舔血的日子,至少我不用時不時帶着一大幫弟子去打劫或討錢。」
他望着楊堅,聲音更冷了,他冷冷道:「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背叛朱爺的?」
楊堅搖頭,道:「不是。」
他道:「那是為什麼?」任何人都看得出他非常激動,他實在激動得不能再激動了,在雄獅堂的時候他和楊堅的關係最好,楊堅叛變其他人都相信,但他不願意相信,他認為楊堅一定有一個叛變的理由,否則以楊堅在雄獅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又如何會叛變呢?
楊堅並不願意面對韓章,面對韓章的時候,他會說出一些他都難以想像的言語,他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你認為朱爺是英雄好漢?」
韓章愣了一下,他立刻回道:「朱爺自然是英雄。」
楊堅冷笑:「你見過英雄在打劫的時候會殺小孩嗎?」
韓章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神色,道:「你說什麼?」
楊堅淡淡道:「我記得有幾次和朱猛去劫鏢的時候,不但劫了鏢銀,而且還殺了不少鏢師。」
韓章沉默了,他發現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問題,這個問題是在太恐怖了,恐怖的難以形容,他深吸了口氣,為朱猛辯解道:「我們過着得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這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楊堅又冷笑,「可我看得出有七八次朱猛本不用殺那些鏢師,他殺那些鏢師的原因並非是那些鏢師反抗,而是因為他要發泄情緒。」他說着就瞥了一眼在卓東來面前服侍的蝶舞一眼,淡淡道:「他在蝶舞姑娘面前受了氣,不願意在蝶舞姑娘面前發泄,也不願意發泄在我們這些人身上,因此就發泄在一群無辜的人身上,他甚至有一次還發泄在一個小孩子身上,他用那把成名的寶刀自己戳穿了那小孩子的胸膛,你說這樣的一個人算英雄嗎?」
韓章額頭上在流汗,只不過他的眼神依舊無匹冷酷望着楊堅,道:「即使朱爺並非英雄,那對我麼眾兄弟也算得上仁至義盡,你根本沒有什麼理由背叛他。」
楊堅淡淡道:「我們是河朔中原到關東這一條線路上四十路綠林豪傑中實力最強大的一支,因此過得本就是刀劍舔血的日子,不是我們殺別人就是別人殺我們,因此端端憑藉這一點上來看,無論朱猛殺什麼人都是沒有錯的,因此我必須要追隨朱猛!倘若當今世上不會出現大鏢局這個組織,我也不會背叛朱猛,可惜世上出現了大鏢局這個組織,這個由除開我們以外三十九路綠林豪傑加上大鏢局組成的大鏢局聯盟的組織,因此我就有理由背叛朱猛的。」
韓章不明白,他道:「為什麼?」
楊堅道:「雖然我並不知道司馬超群、卓東來是不是比朱猛好,但據我的觀察我只好可以看得出他們都在做押鏢之內的正經買賣,而且收費合理,這些年來絕少在財物上起衝動,而雄獅堂這些年來一直走在hei道上面,殺人不可數計,無論應該殺的人還是不應該殺的人都殺了不少,而且每個人都要擔心自己什麼時候會死。你說倘若你是我,你會選擇一條什麼樣的道路?」
韓章總算明白了,他望着楊堅道:「因此你背叛了朱爺?」
楊堅淡淡道:「不錯,我背叛了他,因此他請了一群人來殺我,只要他殺不死我,那我絕對不可能回雄獅堂。」
——楊堅不死絕對不會回雄獅堂,倘若楊堅死了,他的人頭才會被提回雄獅堂。
卓東來聽到這裏,開口笑了起來,他微笑望着韓章,第一次對韓章開口說話道:「我們大鏢局走得是送鏢的營生,而雄獅堂則以劫鏢為本錢,因此不管如何,大鏢局和雄獅堂早晚都會起衝動,而且大鏢局和雄獅堂之間只可能存在一個,這種局面早在朱猛拒絕加入大鏢局聯盟的時候已經註定了,楊堅只不過是大鏢局和雄獅堂的導火索而已。」
這是一句非常簡單而平凡的言語,但是一句至理名言。
每個人都要生存,大鏢局和雄獅堂的關係就是這種生存之間對立的關係,雄獅堂的三千八百名弟子需要生存,那自然就會打着劫鏢這一方面的主意擴大威信,而大鏢局則不可能任由雄獅堂任意妄為,因此兩方只有可能有一個存在下來。
很快楊堅和韓章都被帶出了精舍,精舍中只有墨傾池、蝶舞、司馬超群、卓東來四人。
卓東來從來不對墨傾池客氣,他也知道墨傾池並不喜歡客氣,因此他開口說道:「蕭淚血沒有死?」
墨傾池道:「估計現在他已經離開了長安了。」
卓東來皺眉道:「那蕭淚血一定會去見朱猛。」
墨傾池道:「他一定會去見朱猛。」
卓東來的聲音變冷了,他望着墨傾池道:「既然如此,那你本不應當放過蕭淚血,這樣不但壞了我的計劃,而且壞了你的計劃。」
墨傾池淡淡一笑,望了一眼身側為自己倒酒的蝶舞一眼,淡淡道:「至少我相信他在壞了我們的計劃之前,你已經下了一步棋了。」
卓東來忽然笑了起來,他望着墨傾池微笑道:「你為什麼如此肯定?」
墨傾池淡淡道:「因為熊二少已經不見了,我估計你應當就是派他做這件事去了。」
司馬超群望着卓東來,他看出墨傾池的確猜對了,卓東來派去做這件事情的人是熊二少。
卓東來又坐下了身,他抿了一口酒,望着墨傾池道:「你並不知道我的計劃,但你似乎並不想知道我的計劃。」
墨傾池淡淡道:「無論你的計劃如何,不外乎兩種結果朱猛活或朱猛死,對於我來說朱猛是死是活都並不重要。」
「哦?」
墨傾池淡淡道:「你和他之間的交鋒本就無關對錯或正義,都只是為了生存而已!而你和朱猛也本都不是什麼好人,也並不算什麼壞人,只不過是江湖人而已。而恰巧我認識的人是你而不是朱猛,幫我施行這套計劃的人是你而不是朱猛,因此我為什麼要關心朱猛的死活呢?」
他說完就立刻站起身,望着卓東來嘆道:「我現在應當思考如何應付兩個女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卓東來聽到這句話也笑了起來,他微笑嘆道:「以憐星宮主的智慧應當已經開始懷疑了,至於上官小仙,此時此刻她應當也快知道蕭淚血離開長安了。」
墨傾池有些頭疼了,嘆道:「一旦她知道蕭淚血離開長安,那也就懷疑我已經來到了長安,因此我必須先要解決憐星的問題,再去解決上官小仙這個麻煩。」
卓東來輕聲嘆了口氣道:「或許你可能還要面對上官金虹。」
墨傾池淡淡道:「或許吧,但至少我可以肯定你必須要面對狄青麟,因此你必須比我更小心謹慎,現在你應當更擔心你自己才是。」他說完就走了,現在他實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在這裏耽誤了,現在他需要做得事情就是立刻趕往長安居去見憐星,解決那個麻煩。
司馬超群望着站起身迎走墨傾池的卓東來,他端着酒杯,輕聲笑道:「你對他似乎很尊敬。」
卓東來點了點頭,輕聲嘆道:「他是一個妙人,一個一眼可以洞穿實質的妙人。」
「哦?」
卓東來嘆道:「倘若我們的計劃若成了,江湖上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我們以機關算計擊敗了朱猛,因此江湖上所有的人都會站在江湖上名氣非常好的朱猛一側,而鄙視我們!只不過那群自詡豪氣義氣的江湖人哪裏懂得墨傾池這番見識:這場交鋒不但不可避免,而且無關正義與無辜,無論大鏢局也好還是雄獅堂也罷,都絕對不是正義或非正義的一方,只不過大鏢局的崛起更能穩定河朔中原到關東這一帶的和平安寧而已。」
司馬超群嘆了口氣,點頭道:「不錯,大鏢局是要維持一個和平環境,以便於運鏢以及行事,而雄獅堂需要一個混亂的環境以便於雄獅堂的壯大,我想這才是墨傾池選擇我們而不選擇雄獅堂的最主要原因吧。」
卓東來點了點頭,他同意這個說話
——墨傾池本就是一個懂得取捨與決斷的人。
熊二少或許也理解這一點,否則他那麼貪生怕死的人又如何會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呢?現在卓東來只希望這個大鏢局的同盟成員可以活下來,可以從紅花集活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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