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年前雷烈剛剛認識師父開始,師父每次消失都會給雷烈留下一段留言。這些留言裏都是讓雷烈去找一些不起眼的東西。
然後在一個月後師父出現時,雷烈將這些東西給他。
後山,寂靜無人。這裏常年大霧瀰漫,除了一汪寒潭,就是稀稀落落的幾棵老樹。
日落前的後山,比夜晚還要寂靜一些。
山坡上,一位翩翩公子負手走來,後面跟着的,是一位方臉的劍仆。二人一路行走,並未有過交流。
來到寒潭前,那位公子似忍不住一般指着寒潭冷冷問道:「你查到的就是這裏嗎?」
方臉劍仆也是從逆川城中打探的消息,見到寒潭後點點頭:「應該是。」
「哼!貴為他那種身份,怎麼屈身於這樣一個破地方!」
那位公子冷冷說道,雙目隱隱幻出蛇瞳,死死地盯着寒潭,半晌不語。
劍仆撓了撓頭:「陛下他中了『炎鏡』,體內火毒肆虐,說不定會在這裏修養。」
這二人,若雷烈看到的話,不難認出,正是剛剛在珍寶樓中見過的厲瞳和他的劍仆。
看到厲瞳半晌不語,劍仆再次勸道:「公子,陛下消失時身負我妖族三大真經,我天妖王朝現在群龍無首,各個勢力暗潮湧動,還不是因為陛下失蹤!這些年來,族長和楚師、崇師三人明爭暗鬥一直處於下風,我們再沒找到陛下下落的話,陛下一手締造的王朝不保啊!」
再次聽到劍仆的話,厲瞳終於下定決心。
找!哪怕是損耗修為,都要找到陛下!既然陛下有可能在這裏棲息,那找一下又何妨。
厲瞳咬破手指,將鮮血往額頭妖紋上一抹,撕拉一聲讓人發麻的聲音響起,厲瞳體內在迅速膨脹,頭大如鼓,然後就是頭皮生生扯爛,一條巨蟒從頭頂鑽出,那副皮囊癱軟到了地上。
這是一條六米長的蛇,漆黑如墨,腰身大約水桶的一半,從頭頂至尾尖,佈滿整齊的金色圈紋。
那條蛇氣喘吁吁似乎非常虛弱。
「楚劍奴,守好這裏!」
厲瞳用蛇語囑咐以後,撲通一聲鑽入寒潭。
剛入潭中,這不起眼的寒潭帶給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冰冷刺骨!
冷,非常的冷,鱗片在寒潭水的包裹之下,似乎都脆了許多。感覺這個寒潭深不見底,厲瞳咬咬牙,繼續向下潛去。這麼深這麼冷的地方,說不定陛下會藏身於此!
此時的岸上,看到厲瞳毫無防備的下水後,那位貌似忠厚的方臉劍仆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獰笑。
想找陛下?呵呵,那也得有命找啊。
劍仆冷哼一聲,一劍釘在厲瞳蛻下的皮囊上,將其絞了個粉碎。
「老子最不喜歡蛇這種東西,厲瞳,你命該如此。」
……
……
後山的潮濕雷烈可是領略過,師父說過,雷家後山埋有水靈地脈,這裏哪怕不下雨,空氣中也是霧蒙蒙一片。
「這次師父會讓我找什麼東西呢?」
雷烈倒是有些好奇了。
上個月,師父消失時要十隻陽月陽日出生的公雞,上上個月師父要一塊內含陰氣的冷玉,上上上個月師父要十三根一尺長的銀針。
還有以前所找的,都是些奇怪的東西。
聽說在升龍王朝和天妖王朝的南面,還有一處荒澤深山,裏面居住着巫民,祖先曾是被人族奴役的異人,他們大多在修煉時都需要一些奇怪的東西,師父會不會是傳說中的巫民呢?
「這個月會要什麼東西,女人嗎?」
雷烈自己無聊想着。腦中剛冒出女人二字時,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齊瀟那皮裙包裹下豐滿圓潤的美臀還有那兩條大白腿,雷烈暗罵自己齷齪。
山路潮濕,雷烈往寒潭走去,眉頭有些緊皺。
這條路怎麼和往常不太一樣,還有這空氣中,是什麼味道啊。
雷烈看到前方自己經常低頭避過的樹枝,不知被什麼利器砍斷,又發現腳下濕地上,有兩行淺淺的腳印,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腥氣,雷烈不由得警惕起來。
是師父來了?
不不不,師父一向來無影去無蹤的。
那是誰?
懷着好奇,摒起呼吸,雷烈悄悄走了過去。
厲瞳感覺越往下壓力越大,這個寒潭居然深不見底。感受着這冰冷的溫度,饒是自己的蛇身都僵硬了許多。
不行,這裏太冷了,必須先上去歇歇。
一用力,厲瞳不再下潛,而是往上游去。
「生火盆,拿我金線貂衣來。」
爬上岸,厲瞳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雙目無神,用蛇語冷冰冰吩咐道。
見到劍仆半晌未動,厲瞳轉頭望去發現劍仆正在獰笑地看着他。
「為何發笑?」
厲瞳沉着臉道。
「笑你不自量力。」
劍仆說完,掏出一杆小旗,狠狠插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倒轉天華陣!」
剎那間,一個透明光罩亮起,厲瞳猝不及防,被罩入其中。瞬間感覺到頭重腳輕,在這個陣中,重力竟然被倒轉了過來。
「你不是自詡任何環境都能適應的刺客嗎,哈哈哈哈,那就讓我看看在這倒轉天華陣中你能翻出多大風浪!」
劍仆說完,厲瞳突然冷冷一笑,吐出一顆黑氣流轉的珠子。
劍仆看清後,臉色大變。
「好!楚劍奴,原來你早有異心!好在我有所準備!」
看到那顆黑氣流轉的珠子,楚劍奴大吃一驚:「厲游之竟然連我的妖丹都給了你?賊子,還我妖丹!」
楚劍奴說罷撲了出去,厲瞳沒等他過來,便一口咬碎那顆珠子。楚劍奴突然跌落在地,哇地吐了一口鮮血。
掙扎着站起,楚劍奴擦着嘴角鮮血,目光冰冷道:「厲瞳,枉我跟了你十年,你竟然如此狠心。」
厲瞳剛剛耗盡玄氣幻化蛇身,此刻早已虛弱無比,可是他的雙目比先前更加明亮。
「楚劍奴,我說過,十五年期滿,我會還你自由身。可你還是要背叛我!這些年我可曾虧待你?!」
聽了厲瞳的話,楚劍奴長吁一口氣:「公子未曾虧待我,可是公子別忘了,我姓楚。」
厲瞳仰頭一笑,臉上厲色未改:「好!好,好個姓楚!」
沒有理會厲瞳癲狂之色,楚劍奴一聲暴喝,拔出長劍:「來吧,雖然我妖丹被廢,不過我還有周流境的修為,公子……小心了!」
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楚劍奴暴起出劍。
那環繞在楚劍奴周圍,如同水流一樣的玄氣,還有些黯淡,不過這種異象同樣證明了楚劍奴的修為——周流境!
十竅全開,玄氣周流,生生不息,體內形成小周天的周流境。
三劍砍在厲瞳蛇身三寸上,如同金屬碰撞,厲瞳鱗片堅硬無比,雖然並無破裂,可厲瞳還是發出疼痛至極的哀鳴。
嘶——
厲瞳一尾巴抽去,楚劍奴滾了幾圈停下,厲瞳化作蛇身,實力已經到了破牢境巔峰,妖體更是堅硬無比。
要破開他那一身鱗甲,只有劈開他三七寸!
密林中,雷烈隱藏的非常好,望着前面的戰鬥目瞪口呆。
寒潭邊上那塊地,外面氤氳着一層若隱若現的流光罩,想來應該是陣法了,待看清了陣法中的人時,雷烈心中驚疑。
那位方臉劍仆,不正是剛剛才見過的、那位天妖厲家公子的隨從嗎。他怎麼跟一條大蟒蛇打起來了?他主子呢?
陣法中,楚劍奴欺身蛇口,以身犯險,那蛇頭見到如此良機,撲咬上去,可是一直護着的三寸卻暴露在外。
那劍仆是在故意賣破綻!
曾與師父比斗數次,雷烈早有了戰鬥經驗。先前劍奴周流境的修為,讓雷烈肯定他不可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定睛一看,發現劍仆果真打的如此主意,大蟒露出三寸時,劍仆手中納戒青光一閃,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大錘。
那蟒蛇要慘了!
躲在灌木叢中,雷烈只見原本憨厚的劍仆臉上閃過一抹獰笑,用盡玄氣以一個不可思議地角度避開蛇頭的攻擊,閃身到蛇身後,然後——一錘砸在三寸!
嘶——
雷烈不忍去看,蛇的脊骨正是三七寸的位置,那巨力一錘,基本可以斷定這條蛇是廢了。
站在厲瞳面前,看着痛苦翻滾的他,楚劍奴悲天憫人般搖搖頭,踩住厲瞳尾巴,朝着七寸處又是一錘。
這下,原本還在掙扎的厲瞳又是一聲長嘶,再也動彈不得了。
大戰結束。
雖然化作了妖身,實力達到了破牢境巔峰,可是先前潛入寒潭時那番查探,厲瞳消耗了不少玄氣,哪怕是咬碎了楚劍奴的妖丹使他實力大損後,厲瞳仍然不是他的對手。
「厲瞳,別裝了,你還死不了。你們厲家祠堂都有『魂火燭台』,我可不希望你的燭台滅了。別忘了,我是楚家的人,現在還要回家報信呢,就說——我和公子在逆川城中,受到崇師派人暗算,崇師的人將公子抓走了,你說到時候厲游之會不會一氣之下,帶着全族與崇家決一死戰呢?」
楚劍奴看着厲瞳想要殺人的眼神,放聲大笑,心中得意非常。現在的厲瞳,脊骨寸斷,就算是撞岩自殺都做不到,看來整個厲家,真要被這位忠心耿耿了十年的劍仆大擺一道了。
楚劍奴蹲在地上,仔細聽着厲瞳虛弱的罵聲,搖頭暗嘆。
堂堂厲家大公子,什麼時候這麼落魄過。
收起陣旗,看着一動不動的厲瞳,楚劍奴笑了笑:「公子,你在水中,應該能活個三五天吧?」說罷,一腳將面前的大蟒踢入寒潭之中,看着厲瞳慢慢沉入寒潭,楚劍奴這才背着長劍,揚長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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