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就是在審視一具屍體。
「一、兇手是個左撇子。」顧燁沉着聲說,趙寧迅速從身上抄出一本小本子,拿着筆唰唰的記。
「二,他屬於清醒型兇手。三,他與女死者長期保持着肉體關係,床伴一類。四,他還會繼續作案,因為他已經見了血,就不會停下。」
趙寧記完後停下筆看向顧燁,男人正背對着她,身姿筆挺的,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兩隻手安靜的負在身後。
她感受不到他的情緒,她只知道此刻她自己心中是有萬隻螞蟻在爬,因為顧燁的那句:他還會繼續作案,因為他已經見了血,就不會停下。
這種情況就像是一把未使用過的刀,突然有一天它沾上了血,那麼,它今後必定會嗜血成性。
她細細想着後面該如何做,拿着袋子的小拇指無意識的勾到了十字架那一塊,有點凹凸不平的手感。
趙寧若有所思的點頭:「這麼看的話,他到底是先插的眼睛,還是先割的喉?」
「誰報的案?」顧燁突然這麼問。
趙寧:「鄰居,聽到女死者的尖叫聲。」這是她剛才聽幾位警察說道來的,聽說鄰居現在可嚇壞了,畢竟住對門呢。不過她對顧燁這種突然轉移中心話題很困惑,莫名的,她居然又有點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先插眼睛的話叫聲必然很大,如果這時候再了斷她,再出門,整個過程足夠讓別人看見他,而且,誰說她是被割破喉嚨而死的?」
趙寧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她下意識的去看法醫徐家。
哪知徐家只是攤手聳肩,那神情仿佛就是在說:我可沒說她死於割破喉嚨。
趙寧無奈扶額,心裏默念又丟人了,似乎在顧燁面前就沒神氣過一次。
「那是死於什麼?」她覺得如果她不問或許他們根本也就不打算說了。
顧燁雙手負在身後,踱步走到了窗戶前,看向她:「從死者的眼睛,你看到了什麼?」
趙寧不解,走上前幾步,微微彎着身子去看死者的眼睛,太觸目驚心了,血肉模糊的,只能看到她死前應該是睜着眼睛的,和之前的插花案件一樣,眼睛都是睜着很大,沒有閉上,也就是所謂的死不瞑目。
她沉着心一個勁的琢磨,這個女的眼裏有很多的驚恐,還有……不可思議?應該是殺她的人很出乎她的意料。
這時,顧燁卻主動開了口。
「人只有在兩種情況會死後仍舊睜着眼睛,也就是瞬間死亡和窒息死亡,瞬間死亡包括槍擊,必須太陽穴等重要部位,顯然,她沒有,所以,只會是窒息死亡,兇手先用雙手掐住女死者的喉嚨,這是她恐懼的源頭,掙扎的越厲害,眼睛也就睜的越大。所謂,死不瞑目。」
趙寧眼神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躺在床上的女人,這麼看着她的話,就很清晰的看到她的眼睛是正視着上方,也就是說當時那個男人,可能就坐在她身上,再聯繫到她的裸體,似乎案情有了點眉目了。
安靜的臥室,清晰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除了,這打破所有沉寂的,手機聲音。
是iphone經典鈴聲,聲音不是很大,卻響徹整個房間,聽覺上,人們甚至會靈敏的發現,那個手機,應該是在哪個夾縫裏,或者一個封閉的空間裏,因為它的聲音是那么小,受了擠壓般。
趙寧和徐家紛紛循着聲音去找,他們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用的可不是iphone,而至於顧燁,是的,所有人都應該明了,他不用手機這玩意兒。
鈴聲一直在響,他們的方向也變得清晰起來。
應該是在床與牆的夾縫中,趙寧探過大半個身子往裏面看,果不其然,在極小的夾縫中,一隻手機正在閃爍。
她也是費了好大勁才拿起來,電話依舊在響,看樣子是打電話的人很堅持不懈。
趙寧看向手機主頁面,上面赫然顯示的是一個備註:萬鑫柯姐。
作為一個燕京人,萬鑫這個名她很熟悉,是燕京最大的紅燈區。
她抬起頭看了眼顧燁,男人微微將身子斜靠着牆,挑眉示意她接。
趙寧兀自咽了口口水,戴着手套的手指慢慢滑過那個綠色的通話鍵,然後迅速打開免提。
接通後,那邊先是沉寂了幾秒,隨後才是一個女人,尖着嗓子叫罵:「張燕燕,你他媽逗老娘玩呢,現在才接電話?跟哪個男人鬼混去了!」
趙寧窘了半邊臉,電話里的女人簡直就像潑婦罵街一樣。
她捏着嗓子揉了揉,沉聲說:「你好,我是燕京市刑偵大隊隊員,你的朋友張燕燕已於兩小時前死亡,如果有時間,麻煩來一趟刑偵大隊。」
那邊應是愣了沒說話,好半晌才疑聲說:「你們是不是詐騙團伙啊?還刑偵大隊!沒事裝什麼十三!」
………………
趙寧無奈,只好走出門外將手機交給相關工作人員,並讓電話里那位順便來局裏喝個茶,她私心想着,這掃黃雖然他們不管,但怎麼也得為局裏做點其他的貢獻啊。
等再次回到臥室,女死者的屍體已經讓人運走了,畢竟放太久也不好,案發現場,也就剩下顧燁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那裏。
趙寧看着她的身影,總覺得無比惆悵,也不知道最近怎麼了,顧教授看起來有點多愁善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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