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連哨子這樣的大木頭都懂得說上兩句情話,長天昨天都差點搶去她的初吻了,為何連甜言蜜語都欠奉?
啊,那個魂淡!一想起這個,心情頓時惡劣了許多啊!
城主府離商區不遠,也是門口車水馬龍的地方,規模恢宏,特別好認。頂着談清荷的這張俏面,寧小閒順順li利地通guo了門口的守衛。
城主府的前任主人將偌大的府邸建得堂皇富麗,路徑也是九拐十八彎。她這樣的小路痴基本是認路無能的,談姐也沒招兒,畫了張地圖給她。現在她之所以還能從容且淡定地走在通往小廚房的道路上,而不是拿着地圖來回比劃,只是因為煉丹爐窮奇的記性顯然很不錯,正在神魔獄裏給她做gps人聲定位導航。
這差事是長天扔給它的。自從談宅里說過兩句話之後,他又不吱聲了。寧小閒心中惱火:差點被吻的人是她好不好?為何滿腹委屈的人、彆扭的人好像變成了他?
進了小廚房,廚娘們正忙得天昏地暗,一見她的面就埋汰:「徐家的,你怎麼才來?比平常晚了半個時辰,該把二公子都餓壞了!」
她暗自腹誹,怕餓着你們二公子,就自己送飯去撒,這麼眼巴巴地盼着洒家做什麼?面上還是露出標準的談清荷式的微笑,等着小廚房將今日的飯食放進食盒裏。
不過這幫下人們也只是抱怨了幾句,也沒再多說。看來二公子在這城主府里的地位也高不到哪裏去,不然此時就該有狗腿子出來刁難她了。
她雖然沒有多話,但看着廚娘端出來的食物,卻暗自皺了皺眉頭。就她所知,按照附近這幾個州郡的習慣。大戶人家的少爺小姐,午餐若是傳到房裏去,用的基本是標準的三葷兩素一甜點,這「三葷」中還往往了包括一條魚,有些甚至要求素食更多些。然而端給二公子的食物卻是四葷一素,且這四葷都是標準的肉食,即紅肉和白肉。她的嗅覺何等靈敏,同時聞出那惟一的素菜也是用豬油炒出來的。
據談清荷所述,城主府的二公子平時足不出戶。這樣的人,運動量不大。為何需要這麼多肉食?尤其她看到廚娘端出來的最後一樣東西,結結實實嚇一大跳。這樣東西放在地球上那是人盡皆知,然而在這裏她當真第一次看見。
這東西就是牛奶。
她原本一直以為,這個世界裏只在遊牧民族興旺的大草原上才會出現牛奶這種飲料。因為她猜測,南瞻部洲許多人也許和超過三分之一的華夏人一樣有乳糖不耐症。空腹喝牛奶容易脹氣、壞肚子。
看到牛奶之後,她又覺得自己原本的推測不太靠譜。這玩意兒明顯還沒在奉州普及。而且岩城本身又是山城。要弄到牛奶可不太容易。二公子若能喝上牛奶,證明他在城主本人的心目中還有一席之地。
她一邊想,一邊往二公子的住所走去,反正有窮奇為她導路,她也不怕走丟。這一路上人越走越少,小徑越走越幽深。景致不錯,位置卻偏僻。兩刻鐘後,她終於抵達了目的地,這是個草木扶疏的小小院落。
她輕輕叩響了黑色的門扉。按談清荷的習慣,不多不少就三聲。裏面傳來了年輕男子的聲音:「進來吧。」這聲音中正平和,但聽在她耳里,有幾分熟悉的味道。
也許平時就沒有訪客,小院的門沒有關,她輕輕一推進了院子。從門扉到前方的小樓,只有十丈左右的距離,其間有小山、有池塘,有幾叢不知名但開得很旺盛的植物。清風徐至,挾淡雅花香來襲,一派安寧。
「嗯?!」悶在神魔獄中的長天輕咦了一聲表達驚訝之情,「居然真是小四象陣。雖然簡化過了,但阻擋幾個築基期的修士還是不在話下。」仔細觀察了一下,又興致勃勃道,「居然還在其中設置了一個斂息陣!」
「嗯,嗯,這斂息陣的嵌入方式也極有趣。」
「你活過來了?」她朝天翻了個白眼,礙於這裏有人,只好聲如蚊吶。
「咳,一直健在。」他難得地開了個玩笑,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不錯,談姐在為她繪畫地圖時,講解得最細的就是進了這小院之後的走法。莫看這院子簡簡單單,一望到底,可是只要走錯一步,那就是斗轉星移,疑怖叢生!原本有下人臨時被調過來伺候二公子,結果那日正主兒不在。等夜裏二公子回來,這倒霉蛋被困在陣里大半天,放出來後已經半瘋半顛了!她講解的時候,神魔獄中的兩位非人類就來了興趣,因為這院中明顯佈設了陣法。
「小四象陣脫胎於兩儀陣法,是最基礎的仙家陣法之一。」長天懶懶道,顯然心情已經調整過來了,「不過大道至簡。這個陣法雖然簡單,卻擁有陣法的所有基礎變化,一步踏錯,就有種種異象奔襲而來。你面前這個是簡化了的,金丹期以上修士可以修為強破之,築基期的若不通陣法,就要被生生困在其中了。」
難怪談姐說什麼都想過來呢,敢情這府里除了她,真沒幾個人會走這四象陣!她若不來,二公子就要餓肚子了。
寧小閒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節外生枝,因此按照談清荷事先的指示循規蹈矩地左挪右移,花了十幾息的功夫才安全走到了小樓里。廳里空蕩蕩地一人也無,她將飯食從盒中取出,一一放到了廳中的八仙桌上。
若無特殊情況,此時二公子應該呆在後廳里,等到談清荷離開之後才會出來用餐。她眼力很好,確實也看到了關閉的廳門後面,有人影一閃,想必就是二公子了。不過現在她的任務完成,應該轉身走了。
她收起食盒,才邁了兩步,廳後就傳來了二公子的聲音:「留步。你不是談姐,你是誰?」聲音雖平淡,卻帶上了若有似無的殺氣,若非她最近的氣機感應十分細緻,還察覺不出。單憑樓外的四象陣,這人確實也有本錢留下她,因為陣法這種東西,是可以隨主人的操控做出變幻的。
「到門邊去。」長天突然道。
他不會無的放矢,因此寧小閒緩緩移動步伐,往廳門靠去,口中關心道:「我自然是談清荷。公子,莫不是今太勞累了?」
「站住!你靠得太近了。」二公子怒道,聲音都拔高了些許,聽起來很有幾分氣勢,「你或許扮得和她一模一樣,但你走起路來基本沒有聲音,怎能是她……你將她怎樣了?」話尾還是漏出幾分焦急。這女子扮成了談清荷進來肯定有所圖謀,偏偏還順li通guo了四象陣,必然是從談姐那裏得到了步法。以此推斷,談清荷應是落入了她手中。
喲,這二公子好耳力,好心細。寧小閒不動聲色又往門邊挪了兩步,嘿嘿笑道:「你猜我會將她怎樣?」她得再拖延一會兒時間,以便長天查證。
誰料這男子冷冷道:「你還未從我這裏拿到想要的東西,暫時不會傷她性命。」頓了頓道,「徐談氏只是個無辜女子,你且將她放走。若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不妨坐下來細談。」
這人心地好生善良!寧小閒心中一動,這二公子起先稱談清荷為「談姐」,顯然是心中着急,下意識脫口而出,後面卻改稱「徐談氏」了,意在讓她從心理上認為談姐與他關係淡漠,沒有利用價值;聽他的口氣,手中必然有些別人願意來搶奪的要緊事物,可是為了府里區區一個下人,卻願意拿來做交換。
雖未見着他的人,她已不禁對這二公子大有好感。
這時候長天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寧小閒不由得一驚。
她強自壓下滿心疑問,迅速調整好自己心態,才笑道:「是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你說的沒錯,我不是談清荷,但你也不姓許。對不對呀,溫家二公子?」
對方立刻沒了言語,沉默了一會兒才試探道:「寧姑娘?」話中滿是不敢置信。
「不錯,就是我!」寧小閒哼了兩聲,「溫二公子,昨日在互市門口,你真是讓我好等啊!」一提起這事,她就怨氣滿滿。若不是為了等這姓許,不,姓溫的小半妖,她也不會誤了飯點;若不是誤了飯點,她也不用在聚福樓上和澹臺翊拼桌吃飯;若不和他拼桌吃飯,又怎麼會被胡火兒盯上,差點命喪人家手裏?
循根溯源,都是這小子害她不淺!
一提起虧心事,溫二公子馬上軟了:「這……真是愧對寧姑娘了。昨日被父親禁足,不得出門。今日再想去尋找姑娘,卻不知道上哪裏才能尋到。」
說到這裏才想起,「咦,姑娘如何知道我人在城主府里,又如何會借了談姐的面貌進來?」
誤打誤撞而已,再說她有長天,那是極靈敏的人形氣息探測器。若非這小院裏佈下了斂息陣法,他第一時間就能發現溫二公子的身份。寧小閒當然沒打算說這些,只是不悅道:「你從老遠之外就能聽到我的腳步聲,我為何就不能有一點壓箱底的本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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