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閒御神錄 第384章 野火燒不盡

    在這一個月內，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做足功課，勤習神通。一個月後的武較會，她必須將龍象果收入囊中。

    長天之所以要她在這裏花費寶貴的一個月時間，是因為這種果子對於任何妖怪來說，都是勢在必得的靈藥。連他也沒想到，數萬年後，隱流當中竟然種植了「龍象果」。

    「顧名思義，這種果子吃了能讓人具有龍象之力。」他說完這句話停了停，果然看到寧小閒眼睛中泛出了綠光，像青鸞看到她的首飾一樣。「這話雖然有誇大成分，要煉出龍力象力難如登天，哪有這樣的捷徑一步到位？不過龍象果能讓服食者的力量連上幾層樓，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人類的身體孱弱，所以修士修煉靈力，以術法、控物和各類神通見長；妖族走的卻是另一條道路，它們一般天生肉體強大，所以身體裏流淌的妖力能將它們本身的特點放大化，牙更尖、爪更利、壽命更長、身軀更加巨大，再輔以天賦的神通。反之，妖怪若要以妖力去使用人類的神通，那就事倍而功半，消耗大、威力小。而妖力的特點，也決定了人類無法使用這種力量。

    這樣的涇渭分明，只有在修仙者邁入了神境、身具神力之後，才能破解之。神力是中性力量，既可以驅動人類的神通，也能夠變為妖力，哺佐自身。寧小閒道行不深，卻擁有神力，因此無論是修習各類神通還是妖族的功法，都不存在壁障。

    妖族的功法多以錘鍊肉身、增大力氣見長，而算上龍象果的巨力加成效果，那就十分可觀了。尤其這種果子還有極其特別的隨機機制。長天解釋道：「服了這果子，每人增加的力氣都是不一樣的，純看運氣。有的能增加五虎之力，有的只能增加雙牛之力。上古之時，有個幸運的傢伙獲得了十象之力！那可比龍力還要巨大。」

    懂了，原來吃這果子純粹要看臉！

    她修行至今，也漸漸明白了神力與外在力量的關係。若將她體表的力量比作車輛的話，那麼妖力就是汽油，車子沒油就啟動不了。神力麼，就是能令汽車加速的液氮了，頗有幾分君臣佐使的味道。在這中間，神力和外在力量的轉化比率就是汽車的引擎，轉化率越高，引擎性能越好，車子跑得越快。

    反過來說，當她可以輕鬆用出的力量越大的時候，對神力的損耗反而更小了。如果她能夠服用龍象果增大力量，那麼對神力的利用率也能更上一層樓。

    長天特別指出，龍象果還附帶了一樁隱性的好處：強體膚、固臟腑。如果一個妖怪的力量已經足以輕易將鋼鐵劈斷，然而他的身體強度卻跟不上，在打斷鋼鐵的時候拳頭爆裂、指骨破碎，這從事實上就不能成立。所以力量的增長，一定同時還伴隨着身體各項肌能的穩步提升，比如皮膚的抗擊打能力，比如血管的強韌性，比如骨胳的密度，再比如臟腑的強壯程度。

    有了這麼多好處，龍象果就成了眾妖不遺餘力爭取的寶貝，這個月內，她又怎麼能夠不竭盡全力提升自己？好消息是，龍象果只能對煉神期以下（不含）的妖怪起作用，修為在煉神期以上服用無效，否則隱流當中藏龍臥虎，她不會有半點機會。

    所以長天總結道：「如此一來，參加龍象果爭奪的妖怪，修為最高也只有萬象期。而在萬象期內，能夠打倒你的敵手應該很少才對。」他沒把話說死，因為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

    偌大的巴蛇山脈中，一共開闢出了六十七處比武場，平日裏基本都是爆滿，可見這裏妖怪的戾氣之重。

    她從青鸞口中得知，武較會是巴蛇山脈的傳統賽事，在其他仙宗當中，福利基本是按境界和門派貢獻平均分發給各弟子門徒的，然而在這裏，妖怪們要靠拳頭在武較會上打贏了才拿得到。當然福利的質量也很上檔次，比如一個月後的武較會，煉神期以下的比武獎勵是二十顆龍象果，以及各種法器、丹藥，而煉神期以上的獎品就更是琳琅滿目，數不勝數了。

    赤果果的優勝劣汰制度，促使隱流的每個妖怪都刻苦修行；每一場比斗的背後，都可能催生出新的仇恨，這個總面積超過了數個大州相加的巨大山脈里，每一天都演繹着血與火的故事。

    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她修習神通的專注程度，幾乎到了頭懸樑、椎刺骨的程度。在以往西行的日子裏，她居無定所，從來沒有現在這樣的機會能夠安定下來，系統地、安全地回顧自己歷來所學，進展一日千里。

    這一日，她正在壓縮神力時，地陰童子到了。寧小閒的修行比別人都要幸運得多，普通妖怪積攢靈力的速度極慢，修行的速度也很慢，她卻不一樣。對她來說，化妖泉里的神力簡直是取之不盡，唯一制約她汲取神力的障礙，就是她在化妖泉中能夠堅持多久時間。而隨着她修為的日益加深，能夠擷取的神力自然也會越來越多。

    打個比方，別人修仙都如攀爬高山，越往後走山路越加崎嶇。她卻像是一眼清泉奔入小溪，再由淙淙溪水匯入江河湖泊，最後奔騰入海，乃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寬闊的。不過目前長天要求她，儘量將神力壓縮、再壓縮，如同鑄煉純金一般提取、純化。神力的精純度關乎神通的使用效果，正是所謂的濃縮即精華。而壓縮神通這種事，聽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尤其越到後面，可以壓縮的空間就越小，她周身運行的神力已經不僅液化，而且濃稠如血，透出了淡淡的銀光，妖丹中的神力更是被反覆地壓縮提純，令她想起以前出門旅遊前，那個被她慘無人道壓入衣物的行李箱……

    既然她的修為隨時可以提速，長天反而不急着讓她進階了。她這樣日復一日地用功，只用了二十來天的時間就已經堪堪摸到了萬象後期大圓滿的門檻。

    若是不小心突破到煉神期，那可就失去了服用龍象果的資格了。

    這隻地陰童子來自寧羽。

    他早已抵達了駢州錢莊，迅速接手了那裏的所有事務。捲款私逃的掌柜在這個錢莊裏頭已經幹了快二十年，逃離的時候，將賬面上的錢掃得一乾二淨。也怪這個世界的通訊手段落後，資訊太不發達，掌柜的只接到了奉天府發來的文書，聲稱駢州錢莊脫離奉天府，由他人接管，卻不知道新老闆是什麼背景，什麼時候到任。這種情況下，他也是一時豬油蒙了心，帶着家眷、拿着不屬於自己的財物，跑路了。

    他干出這樣的事，寧羽和鼬師爺不怒反喜。新官上任，正要樹一樹威風才好，這倒霉蛋正好拿來立威。仙家的手段自然是凡人所不能理解的，被寧小閒派去給他打下手的幾個妖怪，很快就循着線索，將已經逃到另一個州郡的掌柜一家硬生生給揪了回來，連錢物也追回來了九成。

    凡人在仙家設立的機構里做事都要簽賣身契，成為修仙者的家奴，生死身不由己，連隱瞞之過都可以砍頭了，這掌柜的行為已經是奴大欺主的典型了，自然不能輕饒，按照慣例是要闔家殺光的，地方府衙連過問的權力都沒有。這種事雖然聽着殘忍，但本世界的凡人是有修仙這個登天之梯的，如果滅門滅得不乾淨，像南宮真、傅雲長功成之後回來報仇這樣的例子，難道還少了？不過偏巧這個掌柜沒有子嗣，只有一個老娘和幾個妻妾，寧羽想着他既無後代，也不須斬草除根了，只送他上了西天。

    鼬師爺隨後讓人將屍體拿去剝皮揎草，在錢莊後院裏展示了大半個月，殺雞儆猴。這種酷型原本是要在犯人活着的時候，把人皮完整剝下來，做成袋狀，在裏面填充稻草後懸掛示眾。以寧羽的性子，原本不想行此狠辣之事，但鼬師爺卻堅持道：「人類都是這樣欺軟怕硬的賤｜種，若不將冒犯了仙威的人從嚴處理，日後你的手下就不好使喚了。」

    正好駢州錢莊新招了不少人手。膽子小的，經過後院時看到這個人皮草袋，腿都駭得軟了，連連後悔簽了這個賣命契。緊接着，寧羽將從掌柜那裏追回的財物記到了賬面上，又劃撥了一小部分出來，給手下人按職位每人每年加了三十兩到七十兩銀子的薪水。這是很常見的大棒加胡蘿蔔政策了，但放在哪個世界都是行之有效，所以現在駢州錢莊又重新運轉起來，而且很高效。

    長天聽到這裏，低哼了一聲道：「寧羽和你一樣，心腸太軟。」

    除了常規的借貸和營運業務，由妙香花提取出來的「凝香露」也開始投入生產。寧羽早已在駢州工坊下了訂單，凝香露的專用瓶子是小巧可愛又透明的琉璃瓶，上接噴霧口，方便使用。不消說，這設計概念是克隆了現代隨處可見的香水瓶。不過在這個止血藥膏都有人隨便拿個瓶子裝的世界裏，精品包裝絕對吸引眼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