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她正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努力體會生命的美好。那蝠妖的爪子一旦沾着了她,必然會毫不猶豫地把她吸成人干,想想自己幾乎都能聽到死神的呼吸聲,她就渾身發抖。
快點冷靜下來,寧小閒。這不過是個炮灰級的小妖,放在網遊里就是送經驗的野怪,你若連這個都怕,後面西行的路也不要走了,直接跳進妖怪窩請他們吃人肉大餐算了。她拼命鼓勵自己,並且成功地感受到心跳速度的明顯放緩。
她卻不知,權十方也偷偷鬆了一口氣。剛才見她差點落入蝠妖手裏,不知怎的突然揪心起來。
她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權師兄,別殺它。蝠妖不止它一隻!」兩個男人聞言都看向了她。
她正待細說,巷子深處傳來低低的呻吟聲,剛剛被喝了血的少年正在醒轉。
餘姚訝道:「他居然沒死?」
「蝠妖治癒了他的傷口,他並無大礙。」她在兩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快速說道,「此處非久留之地,我們換個地方細說。」
權十方衝着餘姚點了點頭,後者丟出一道黃澄澄的仙索,將蝠妖牢牢捆住。
三人一妖才離開不久,地上的少年就悠悠醒轉過來,初時還迷迷糊糊,可是一睜眼看到自己居然躺在巷底的最深處,周圍是臭哄哄的垃圾,唬得一轉身就爬了起來,以為遭人搶劫。可他摸了摸身上,銀子還在,頓時高興起來。
這少年感覺到頭暈目眩,但身上又沒有傷口,便以為自己喝酒喝過頭了,搖搖晃晃地開始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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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黃府後,朝雲宗眾人都聚在一起,連慪氣慪了一個晚上的石季珊都到場了。
寧小閒道:「剛才這妖怪喝人血時,說過那少年是別人的血牛,他只是偷出來喝的。可見還有其他蝠妖,且地位較他還高。」
石季珊冷冷道:「城內死了兩人,間隔五六天,正好是一隻蝠妖的食量。若有其他蝠妖在,死的人可不會就這麼一點兒。」
「石師姐說得在理。」寧小閒誇了她一句,「如果只是咬傷而未咬死人呢?這就無法確定四平縣內有多少蝠妖了吧?」她轉向權十方,「權師兄和余師兄剛才都看到了,被蝠妖襲擊的少年只是損失了血液,並沒有死去。」
兩人點頭。
她接着道:「我在那兒呆了很久,看到蝠妖吸完血之後,反把自己的血液送進獵物嘴裏。結果那少年脖子上的傷口竟然癒合了,不留一點兒痕跡。」
一名朝雲宗弟子忍不住道:「你……你可確定?」
權十方接口:「我可以確定。那少年醒轉時,我暗地裏觀察了一會兒,他脖子上的傷口確實沒了,並且安然走回家中。」原來小權同學的眼力也很好嘛!
「今天去了幾家藥材行,老闆透露給我一個消息。」她把消息來源換成了藥材行,免得石季珊聯想到她去出售玉佩,「最近兩三個月來,四平縣的大戶人家常常有人生病,找了大夫來看,都說是血弱體虛,需要補血補氣的藥物來調養。」
莫非……大家相顧無言,都想到一個令人作嘔的結論。有弟子臉色蒼白道:「你是說,有不明數量的蝠妖在四平縣內靠着吸活人之血為生,不殺人,只喝血,就像圈養牲畜一般?」
其實她想說的是,圈養奶牛來喝奶。剛才阿福自己也說過了,那少年是其他蝠妖的血牛。
「並且這些蝠妖可能混在大戶人家裏面,靠吸取富家子女的血液為食。」寧小閒補充道,「有錢人買得起補品,血液再造的能力就更好一些,是更合適的『血牛』,並且富家子弟貪圖玩樂,有些體虛、氣弱的毛病也很正常,不易引人注目。」
「那麼,縣東和縣南死掉的兩人,又是怎麼回事?」這事兒又回到了原點。權十搖頭道:「那就只能問這蝠妖了。」
阿福被餘姚的金索捆住,絲毫掙脫不得。他一直不言不語,此刻見眾人的目光一致投過來,突然道:「一群沒見識的小崽子,什麼也不懂。」
權十方也不生氣:「正要向你請教。」他此刻又恢復了端正沉穩,這隻妖怪的態度絲毫不能令他動氣。
結果這蝠妖自忖必死,就再不肯開口了,直到石季珊威脅要斷他手腳,他才冷笑道:「你願砍就砍吧,說出去了反正蝠老大也不能讓我活着,還不如死在你們手裏。」結果石季珊揚劍砍去時,被權十方制止了,這妖怪眼睛還是閉着的,顯然視死如歸。
若說一個人或妖連死都不怕了,你還能拿什麼威脅它?
寧小閒問餘姚道:「你這繩子捆得可牢靠?」
他挺胸昂首:「自然!這是師尊親自祭煉的,別說這小妖了,就是大成期的妖怪也逃不出去。」
如此一來,她就放心了,她可不想一會兒這妖怪突然發難。寧小閒向權十方道:「權師兄可否讓我一試?我私底下和他說兩句話。」
此時眾人也沒有好辦法,自然都同意,只有石季珊離開前狠狠瞪了她一眼。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寧小閒突然搬了張椅子,悠然往蝠妖邊上一坐,笑道:「雖然你剛才要吃我,但大人有大量,我不與你一般計較就是。」
阿福冷冷道:「真遺憾,你的血味道一定很鮮很甜。」
「謝謝誇獎。」她心裏打了個冷顫,面上卻不動聲色,「我只問你,你可甘心?」
甘心?甘心什麼?阿福瞪着她不說話。
面前這小姑娘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接着道:「你想,你在這裏飽受折磨,結果其他蝠妖在老巢里吃香喝辣。你受了苦甚至掉了腦袋,他們可是渾然不知,你這黑鍋背得冤不冤?」
阿福不吱聲。
她又道:「我聽說妖怪吃人喜歡選在晚上,可我看你中午就拉着那少年去暗巷裏吸血,想必是偷偷摸摸的吧?這少年都是其他蝠妖的血牛了,你還去偷喝人家的東西,想必平時混得也不好,否則何至於忍飢挨餓?」
「若沒有他們,你一個人豈不是逍遙自在,想喝就喝?替這種妖怪背黑鍋,你冤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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