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易幽幽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睜開眼,自己放在寢室:「這是……」乾淨整潔的房屋中擺放着火盆取暖。
「現在在飛河關。你小子昨天摔下馬,於是大軍在關中駐紮。」瑞王坐在旁邊,見荀易清醒,示意軍醫給他診斷。
軍醫恭恭敬敬上前給荀易號脈,皺着眉頭思量一陣:「公子這幾日在北方苦寒之地受了寒氣,回頭開幾服藥,把寒氣逼出來就好。」
荀易收回手,將被褥往身上一裹,靠在床頭對瑞王說:「表哥的大軍留在飛河關,山河關那邊不會出事吧?」
「放心吧,一切早有佈置。」
「還是不能放鬆警惕。北蠻人肯定會大舉入侵,以求救回蠻王。」荀易想了想:「按照他們的做法,無非是找人代理,穩定局勢。這時候我們應該派人去各個部落挑撥。讓他們選不出繼承人,再引誘蠻王嫡系南下圍剿誅殺。」
「嗯,這方面我昨兒就開始安排。已經找死士帶着我的密函北上。到時候,讓他們疑神疑鬼去吧。」
死士?荀易目光閃爍,明白瑞王的意思。
死士北上密談。然後裝作不備被其他部落的人察覺。到時候密函被人繳獲,密談內容傳得沸沸揚揚,自然會引發他們內部的猜忌。
「只是可惜那幾個死士。」
「放心。他們自己也明白。家眷家人由本王的瑞王府照料,無有後顧之憂。」
戰場本就朝不保夕,這次九死一生之局能換來家人安康,能影響北方戰局,自然有人願意去做。
「表哥……咳咳……表哥回頭記得給他們追封。」荀易似乎有些受涼,瑞王起身:「你先歇着,回頭我讓軍醫來送藥。」
因為荀易大病,所以大軍在飛河關盤桓數日。而這幾日,荀易的病況非但不見好,反而更加惡化。
瑞王每天都親來探望,天天帶着軍醫打轉。
「我說表哥啊,你是真不忙,北方局勢很好麼?你這北方總督一點都不用管?」
「還成。」瑞王笑眯眯給荀易削平果:」行了,你不用操這個心,表哥我早已經安排妥當。現在北方一團亂,根本顧不上我們。」
「李興鴻他們幾個呢?」
「他們幾個化名參軍,此刻當然不好跟你見面。我讓他們先回去,對了,你曉得吧?他們當初被自己所在的軍隊拋棄,而今我這當爹的來了,李興鴻早早帶人回去報仇。」瑞王再派軍醫給荀易診治。
荀易脫下上衣,背上露出一些紅疹。
瑞王神色一暗,隨後恢復如常。
「怪了,怎麼不是前幾天那位?」
「正巧這兩天讓他給別人診治。所以,我把自己的貼身太醫借你用用。早點病好,咱哥倆一起回京。」
等荀易歇息後,瑞王和軍醫離開屋子。
走遠之後,瑞王神色一變:「確定了?」
軍醫神色猶豫:「這……下官不敢保證。」
「廢物!本王連夜把你從龍城找來,就是要讓你看病的。」說着,瑞王帶軍醫前往另一處。
木樁上正綁着前兩日給荀易診治的軍醫,旁邊有瑞王府的親兵正拿鞭子抽。
「他這庸醫不好好給表弟治,敢糊弄本王,導致表弟病情惡化。相信福大人不會也如此吧?你是太醫,有官位在身,本王不好動手。但屋子裏是誰得病,你應該明白。如果他出什麼事,你有幾條命都不夠賠的!」
「下官知罪!」頓時,福太醫跪在地上:「回王爺的話,十有是那個了。」
嘭——
瑞王一腳踹在福太醫胸口,臉徹底黑了:「來人,擺司南陣!」
福太醫不敢起身,顫顫巍巍說:「王爺,荀家公子的病來得猛,不如請荀圭先生來。他號稱大周第一名醫,或許有辦法?」
「廢話,要是能告訴荀家人,我還用你?」荀易在自己軍裏頭出事,瑞王哪裏敢隨便聲張。
一開始,只是風寒症還不在意。可前兩日漸漸出現紅疹,這下立刻觸及瑞王的敏感神經。大周之人有一個最麻煩的病症,而荀易正好還沒過這關。
……
瑞王在飛河關數日,快馬急奏將北方戰報傳回龍城。
「陛下,陛下大喜啊!」幾個宦官匆匆帶着邊疆急報入宮。
成元帝手一頓,這幅字畫頓時被墨跡所毀,但他顧不得這些:「怎麼,瑞王那邊有消息了?」
下面人將密函上呈,成元帝看到信上所寫,頓時大喜:「好,好!蠻王被抓,北方可定,日後就能騰出手來對付南周!」
瑞王說了北方戰事,最後提及荀易的情況。說他從馬上跌落,偶感風寒。
「蠻王被抓,倒也難為他了。荀易從小身子骨弱,來人,派太醫去給他診治,順帶找些老參靈芝給他補補。」
剛吩咐下去,突然又有人端着一副司南盤進來。
「陛下,瑞王爺那邊有急奏。」
「急奏?」成元帝連忙端起司南盤,瑞王的身影出現在另一側。
司南盤,是藉助道司神的神力所構建的法陣,能讓人在千里之外進行對話。不過代價有些大,除卻緊急情況下,一般不會如此。
「臣給陛下請安。恭祝陛下……」
「行了,咱們叔侄倆不說這些。怎麼,北方局勢有變?」
瑞王在畫面中看到成元帝身邊的奏摺,神色一頓,嚴肅說:「臣斗膽請皇上派遣太醫院最好的太醫北上。」
「怎麼?誰病了?」成元帝看向奏摺:「荀家小子?」
「不錯。」瑞王在另一邊輕輕說了幾個詞。
啪——奏摺跌落在地,成元帝倒吸口冷氣。
過了一陣子,成元帝語氣嚴肅:「沒看錯?」
「沒有,的確是那個。」
皇帝神色變幻,喃喃自語:「終於還是來了嗎?」
「來人!去太醫院,派最好的太醫北上。將荀易所在之地徹底隔離,其他各家公子也必須小心防備。尤其是老七,他也沒發過病,不能讓他和荀易再在一起。」成元帝馬上傳令,然後問瑞王:「荀夫人可知道?」
「嬸嬸還不清楚。「
「暫時瞞着。別讓她操這個心。對了,有空請荀老先生,他精通醫術,或許會有用。」
成元帝吩咐後,又想起一事:「派人去開明城找嬴家小姐。」成元帝和荀嬴兩家長輩關係親民,對兩家後人頗為照顧。
「荀易出這種事情,怎麼也要通知一下嬴家。而且他們的婚事……」成元帝面露複雜之色,少年早夭的情況不要太多。尤其是荀易這種從小得病的主,誰知道他能不能過去這一關?
皇帝摸着桌案上的鎮紙,想到昔年的故人:「荀源只有這一個兒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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