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易 第三百二十九章 爭地運

    （三千字大章！）

    郡城隍怒氣沖沖，見荀易坐下後遙遙拱手：「大司命好大的威風！」

    「比不上閣下。我等福神費心費力助閣下清除郡內邪魔。閣下非但不曾感激，反在龍王處告狀，是什麼道理？」荀易拿出架子，語氣森然。

    這就是主事人的麻煩事啊！荀易心中哀嘆，好麻煩。

    其他福神只需在戰場上出手，然後分一分戰利品即可。但荀易作為主事人，非但需要事先跟諸神進行交流，還需做好後面的善後準備，給諸神分紅利以及消解可能出現的矛盾。

    這就是使喚人和被人使喚的差別。

    不久之前烈武上帝主持地母戰役，目前善後還沒完成，戰利品的分發統計仍在進行中。還有跟各位大神之間的扯皮交流，一兩年內根本完不了。

    不過，比起作為棋子被人使喚。荀易更希望自己主動開局，掌控全局。

    這樣，不會被人隨便坑。而且，所得利益必然是大頭。

    畢竟荀家有一個大敵，如果傻傻當打手，指不定就跟經郎一樣被人拋棄。

    荀易心中念頭一閃，口上話語如鋒：「城隍者，一城之主。郡城隍，鎮守一郡之地，有庇佑一方水土，護持蒼生，斬妖除魔之責。如今你郡中邪神頻出，干涉我大周之地萬民福祉。當日傳書閣下，請你攜手出兵，但你如何答覆？」

    「你為城隍，不肯履行神職。我等念在諸神同氣，以福神之身艱難戰敗邪神，助你平息郡中霍亂。你非但不感激，反卻跳出指責。莫非你記掛那邪神傷勢，想幫他報仇不成？亦或是看我等收穫頗豐，欲趁火打劫？」

    荀易伶牙俐齒，說的郡城隍啞口無言。

    郡城隍身邊文判官見勢不妙，立刻站出：「司命大人此言差矣。貴方助神邸平亂邪神此乃大恩德，我等可另做答謝。但芙蓉山是我郡內靈山，閣下等出手打碎靈山，收走靈物，此事如何能容？」

    肉戲來了！荀易暗道：果然，這些人為的是荀昌所得那件神器！

    「不錯。」郡城隍連忙附和，讓屬神出面跟荀易周旋。

    術業有專攻，神主並非最聰明、最強大的人，但卻是最能團結屬神的核心人物。郡城隍身邊是文判官飽讀詩書，曾作文簿郎，最擅答辯之事。

    文判從容一笑：「大人須知，但凡地生之物皆屬地神，破一方山水而奪取靈物，此舉違背天規。」

    荀易神色微變，看向昭靈武王。

    武王含笑：「地生神物皆歸地祇，我道的確由此規矩。」就如同青霞福地所產靈物皆歸荀易一樣。在郡內所產之物對應地祇有權過問。

    「何止——」文判官義正言辭：「大人此舉壞我神道根基，與靈修何意？」

    「若他人競相效仿，隨意崩山取寶。屆時大地之上群山崩塌，地脈斷裂，此罪皆因大人而起。」

    文判信手捏來，說起大周曾經發生的例子。

    有時候，靈修為加快修行，盜取山中靈氣毀壞一方水土。有時，為煉製法寶抽取龍脈。所以天庭定下規矩，絕對不容許靈修過度開採靈山地脈。

    「破壞一山靈脈，改變郡域地脈走向，間接影響大周龍脈。導致諸神不安，地戾肆虐，生靈塗炭，人道崩毀。」這位文判極盡其能誇大其詞。

    「……」荀易被文判引經據典反駁，心中苦笑：「是時候找一個伶牙俐齒的屬神幫我跟諸神扯皮了。」他對這些東西還真不怎麼了解。

    「須知神道依託規則而存。若根基不在，皮毛何存焉？」文判大義凜然，荀易都差點覺得荀昌破山取寶是大罪過。

    黑眼珠轉了轉，荀易心中有了主意：「既然城隍大人認為芙蓉山歸你們郡城，不如拿出地契瞧瞧？」

    「地契？」

    「山神之印或者土地神印皆可。邪神占芙蓉山多時，然在邪神之前芙蓉山可有山神？」

    「既郡域將芙蓉山納入掌控之地，那邪神佔據芙蓉山，豈非影響全郡地氣？」

    你們連邪神佔據芙蓉山都能忍，難道就不擔心邪神影響全郡地氣，影響整個大周的龍脈？這豈非是最大失職？

    大地之寶歸屬地神，荀易沒辦法反駁，只好再度從城隍失職這件事上說，逼他們主動放棄那件神器。再說，荀昌拿走那件神器，他有什麼辦法？

    郡城隍一聽，心中大驚，連忙對旁邊昭靈武王解釋：「芙蓉山一向不在我郡地脈運轉圖中，就算被邪神佔據也不損傷我地靈脈。」

    「遭了！」文判正要阻攔，沒想到自家郡城隍主動撇清干係。

    「不在地脈運轉體系內？」荀易笑容燦爛：「這就怪了，既是郡中靈山，為何此山不受郡城隍執掌？」

    「大人，莫非你為掩飾自己多年失職想要推託？」

    「而且，既不在郡中。那山脈崩塌亦不會影響全郡乃至大周龍脈。」荀易隱約想起芙蓉山傳聞：「傳說芙蓉山乃天界花神遺落靈山。換言之，此山是不是地神之物都要兩說。」

    郡城隍面紅耳赤，正要發話時，昭靈武王嘆道：「罷了，爾等為一神器爭執，平白丟卻我等正神顏面。」

    昭靈武王明白，郡城隍之所以不肯鬆口，關鍵就為福神們拿走的那件神器。四品神器，昭靈武王都沒有。

    遂，武王曰：「此山乃天界花神神器所化，墜落大地造化靈山。但山中靈氣內斂，一向不跟大周接壤。如今被人收走，想是花神一脈又有復興之兆。此乃天數，不可阻攔。」

    荀昌收走的芙蓉花樽是一套花神神器，昔年百花神女贈予十二花神的神器，乃天府奇珍，三品組合神器。就算是其中一件落在凡間也堪比四品神器，可供天神使用。

    「這神器唯花神傳人才可真正祭煉，即便福神拿去也是無用。」

    昭靈武王分釋因果，荀易和郡城隍啞然。

    荀易不認為他那化身會成為花神，註定為王前驅做他人嫁衣。

    「那芙蓉花樽對我等而言無非裝酒之物。唯有花神才能獲其大能，真正發揮妙用。」昭靈武王這一說，荀易忽然想起一事。

    昔年龍歌曾送他碧桃酒，裝酒的那個酒杯貌似跟芙蓉杯樣式類似？莫非……莫非那也是花樽之一？

    荀易忙細細詢問，昭靈武王笑道：「十二花樽之說本是你家天祖當年閒談時所言。暗合清源殿十二花律之數，可配套施展。」

    換言之，十二花樽也就是花律中的十二種花？

    荀易迫切想要回家拿出當初的酒杯瞧瞧。

    昭靈武王旋即問起晴隆城之事：「我觀地脈，察覺晴隆城地氣四散，莫非玄黃台被人破了？」

    在武王推算下，如果十天之內不能進行補救，這處風水局再無重塑之望。

    「正是。」荀易將事情說了：「晚輩這次來，亦是想要請龍王出面，再續我郡中氣運。」

    「哼！」旁邊郡城隍臉色不大妙：「司命大人。福緣皆是天定，你隴川郡因玄黃台佔據我大周十分之一地氣百年。如今玄黃台氣數被破，此乃天意。你居然還想再續氣運？」

    由不得郡城隍憤怒。晴隆城佔據地氣多，其他郡域所得地氣就少。晴隆城被龍脈所鍾，常有天才出世，那麼其他地方就天才稀少。

    如今玄黃台被破，其他郡城隍正高興呢，豈會讓他再續氣運？

    就連昭靈武王都不敢直接開這種方便之門：「昔時茂公以玄黃台設局，聚龍脈而定隴川。如今玄黃台破，此乃天定劫數。」

    剛一說完，荀易飛快搶白話語：「兩位城隍也說，此乃天意劫數。但有劫運相依，有大劫數，必有大福運。此事何嘗不是隴川郡另一轉機？」

    二城隍神色微變，被荀易挑主話頭，二人方察覺荀易這次來意。

    這小子想要給隴川郡續命，想要延續他們家族的盛世！

    而且……

    如果他設法給隴川郡續命，那鎮運之物到底在不在城隍府，都要兩說。放在青霞福地延續他的氣運，反而可趁機喧賓奪主，統治整個隴川郡的神道。

    「這小子心機跟他天祖一樣重。」昭靈武王暗自搖頭。但荀易以大司命身份發言，藉助二人話頭定為天意，那麼他這位天神之屬的大司命當然可以出面挽救。

    昭靈武王深深望着少年，少年毫無懼色回瞪。隴川郡根基太淺，完全是本朝新出現的郡域。地界統統是從周邊郡縣切割來的。如果沒有玄黃台鎮壓氣運，說不定人道之中亦會有人諫言削去郡名。

    荀易哪裏能忍？

    事實也正如此，隨着隴川郡出事，冥冥中已經有郡城隍推動本地官員上書削去隴川郡之名，將隴川郡分劃之後併入周邊地域。

    人世影響神道，神世影響人道。

    最終，昭靈武王鬆口：「是福是禍全看晴隆城諸神所為。十日之內若以神物鎮壓，地脈可續。若不成，泯於諸神，隴川郡再無特權。」

    「多謝龍王。」荀易長長一揖，隨後告辭離去。

    郡城隍見神器不可得，悻悻然回返郡城。不過想起昭靈武王所言，立刻召集各方城隍神友來城中議事。

    「你隴川郡大興，我等必受轄制。如今既然劫數降臨，那麼就別想再立什麼玄黃台！」諸位郡城隍態度一致，都不肯繼續讓隴川郡佔據那麼雄厚的地氣。那可都是從周邊郡域中截取的地脈靈力。為此，周邊諸郡在這百年間丟了多少土地給隴川郡？

    「廢了隴川郡！」巴陽郡城隍言辭最激烈。當日被荀易割了楚麓，如今看到機會當然要一口氣贏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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