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花或許不知道張連海大哥是誰,但陳福卻是知道的,張連明當兵一走那麼多年,從開始的說是犧牲了,後來卻突然冒出來,從普通的戰士變成了四個兜的幹部,那些年給他們這些半大小子羨慕壞了。
現在張連海把張連明搬出來了,陳福提着的心咣當一下落地了,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哪怕張連海是他好兄弟,可陳福心裏清楚的知道,這不是小事,這相當於讓他兒子從農民變成了城裏人啊,他這輩子拼死拼活的使勁幹活圖個啥?農村像他家大貴這麼大的半大小子早就退學回家了,可他一直沒同意,哪怕家裏緊的要死,也咬着牙供孩子讀書,不就是想要兒子有個好出路,別跟他們似的過着靠天吃飯的生活嗎?
現在張連海把機會擺在了他的面前,陳福感覺心都有些哆嗦了,這次機會意味着以後他陳福家從陳貴強開始要換根了,從靠天吃飯的泥腿子變成了吃公家飯的城裏人了。
陳福只要一想到這裏,就激動的不行,一把拉住張連海的胳膊,聲音有些發顫的喊着,「老婆子,殺雞,趕緊的,給做好菜我跟連海好好喝一頓。」
從聽到消息開始就發懵的王貴花被陳福有些刺耳的喊聲驚醒,哎哎的答應着往外跑,砰的一下撞到了門框子,可王貴花好像不知道疼似的,還兩腳打架的往外跑,看着這樣的陳福、王貴花,張連海突然覺得心底有些發酸,拍了拍陳福緊緊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三哥,你放心,大貴這事我肯定給你辦成,你要是不放心,你就跟我去一趟。」
陳福眼眶有些發紅的搖搖頭,「連海,我放心,咱倆一起長大,你啥樣的人,大明哥啥樣的人我都知道,不瞞你,我陳福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孩子還跟我一樣的過着靠天吃飯的生活,我這心裏真不樂意,農民有多苦我心裏最清楚,可咱就是農民,除了考學一條路,就是想給孩子找點別的出路都沒本事,我拼死拼活的使勁掙錢為啥呀,不就是想要大貴他們哥倆能考出窮窩窩,有個好出路嗎,現在,你把機會遞到我手上了,當哥哥的啥也不說了。」
張連海自己也是農村長大的孩子,他知道農民有多苦有多累,就是陳福的心情他也能理解,使勁握了下陳福的手,「我理解。」
陳福收回手臂,使勁抹了把臉,壓下激動的心情,拉着張連海坐回炕上,「連海,咱是不是的先準備點錢,送送禮啥的?」
陳福雖然知道有張連明的關係,但怕到時候搭人情的時候人家在不好意思說,陳福想着,機會人家給了,人情可不能再讓人家給搭,陳福也想好了,哪怕砸鍋賣鐵也把這人情過去。
陳福的話讓張連海呵呵的笑了,搖搖頭,「現在不用搭人情,你要是真想搭,你攢錢吧,等大貴當兵復原回來,給縣裏管大貴的送點禮就行。」
陳福也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麼程序,但既然張連海說了,陳福也就暫時相信了,但隨即陳福想到了張連明,雖然是熟人,但自己熟悉的是張連海,而張連明能給這個名額雖然看的也是張連海,但陳福覺得還是應該給人家買點啥,畢竟人家張連明跟他陳福可沒關係。
陳福越想越是這麼回事,雖然人家不在乎,但自己不能心裏沒數,想到這裏,陳福看向張連海,「連海,我給大明哥買點東西吧,他喜歡啥?」
陳福的話一說出口,張連海就知道陳福這是心裏過意不去,覺得踏的人情太大,張連海也知道要是什麼都不要,陳福肯定連覺都誰不着,可張連海想了一下覺得有些為難,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嗎,自己大哥家什麼都不缺,這買什麼都是浪費,而且張連海也知道陳福其實手裏沒多少錢,不送陳福心裏過不去,送,張連海覺得有些多餘,想來想去,突然張連海眼睛一亮。
眼睛鋥亮的張連海看向陳福,陳福一看張連海鋥亮的眼睛心底一喜,「你大哥喜歡啥?」
陳福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着,張連海笑了,「大福子,嫂子做鞋的手藝咋樣?」
陳福臉上的表情一僵,不明白張連海什麼意思,但還是點點頭,「數一數二的,你先別說你嫂子做鞋手藝,你大哥喜歡啥?」
張連海坐直身體笑眯眯的看着陳福,「大福子,你要是真想送東西就讓嫂子給我哥做幾雙布鞋吧,要咱們以前穿的那種千層底的。」
張連海說出的答案讓陳福徹底僵住了,陳福沒想到,張連海憋了半天就提這麼個不是要求的要求,好半響回不了神的陳福好一會才反應過勁,回過勁的陳福臉色頓時變了,拉着臉看向張連海,「連海,你啥意思,瞧不起我是不是,我家雖然不富裕,但還沒窮到送禮給送自己做的布鞋的地步,你要是這樣,那這個名額我們家不要了。」
說完話的陳福臉上明顯帶着怒氣,張連海一看就知道陳福誤會了,但這樣的陳福卻讓張連海覺得異常的親切,仿佛又看到陳福小時候的樣子似的,一整就急了。
張連海笑着抬起腿踢了一腳陳福,「大福子,你還是這一出我看着得勁,跟小時候一模一樣,行了,行了,你急啥,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大哥是真的什麼都不缺,你買什麼都是浪費,你聽我說完。」張連海話沒等說完就看見陳福急的要開口,又輕踢了一下,阻止了陳福的開口。
連臉上的笑都收起來了,臉上帶着心疼的張連海繼續說道,「我讓你做鞋是有原因的,你知道我哥參加過打仗,那些年我哥傷的不輕,最重的地方就是腿腳,我哥左腳少了三個腳趾頭,而右腳腳骨則折過,這樣下來,買的鞋都不太合適,而我大嫂不會做,我哥想要的是過去咱們老娘做的那種納千層底的鞋,可不熟悉誰能沒完沒了的給做啊,而且還一隻大一隻小的。」
張連海想起自家大哥的傷腳就心疼,他前年還聽大哥念叨着想穿千層底的老布鞋,可張連海身邊沒有這樣的人,就是有,也沒有沒完沒了求人做鞋的道理,但陳福不一樣啊,那是自己的好兄弟,張連海相信就是沒有大貴這事,只要自己張口,嫂子也能給做,別說一雙鞋,就是十雙二十雙嫂子也能給自己趕工做出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張連海才想到,這樣既解決了大哥的問題,也讓陳福兩口子減輕點心理負擔。
張連海說出的話讓陳福有些懷疑的看着他,「真的?」
張連海點點頭,「真的,大福子,你沒看到我哥的腳,說實話,我真心疼。」說話的張連海心情有些沉重,外人都看着自家大哥現在的風光,可誰看到了大哥私底下的傷痕?
張連海臉上的沉重讓陳福心底唏噓不已的同時也相信了張連海的話,別的不敢說,陳福對自家老婆子的手藝那是相當有信心,王貴花當姑娘的時候那就是方圓幾十里地有名的巧手姑娘,求親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也是費了很大的勁才讓老王家把姑娘嫁給他。
只要想到這,陳福心底就忍不住的得意,使勁點點頭,「行,一會你告訴你嫂子,你哥穿多大號的鞋,腳丫子那有毛病都說清楚,讓你嫂子去做。」
解決了大哥的問題讓張連海笑眯了眼,老哥倆坐在炕邊開始閒聊上了,東一句西一句,聊着聊着倆人就說上了張梅,而恰好今天的張連海穿的就是張梅給做的衣服,當時張連海接到張梅給做的衣服先是一驚隨後就是喜,尤其是衣服上身後那個舒服勁就別提了,給張連海可是樂壞了,一個勁自己跟自己嘀咕沒白疼這孩子沒白疼。
張連海不差一件衣服,而是張梅的舉動讓張連海知道自己的付出沒有白費,心底對張梅越發的喜愛,張連海也知道張梅除了每個月的三十塊錢撫恤金也就剩下每年的賣地錢,張連海高興後又開始心疼張梅,足足一天的時間,張連海是一會高興一會心疼,跟撞邪了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隨後沒幾天,張連海就跑縣裏給張梅買了一堆學習用品回來,美滋滋的也不管張梅的拒絕直接塞給張梅。
而就在陳福、張連海念叨着張梅的時候,張梅卻跑到了隔壁老吳家找徐燕子,張梅打算考完試就去城裏背布,想着讓徐燕子跟她大姐說一聲,站在老吳家大門口,張梅大聲喊着。
當徐燕子的婆婆丁美榮聽到喊聲滿手水的走出屋子看到站在院門外的張梅,黝黑的臉龐露出了笑容,「梅子,進屋,你二嫂在屋歇着哪。」
聽到招呼的張梅笑呵呵的走進院子,邊走邊打着招呼,「大娘,今個沒下地啊?」
丁美榮走出屋門笑呵呵的說道,「下了,才回來,梅子,找你二嫂有事啊。」
張梅笑呵呵的點頭,「有點事。」張梅沒有說什麼事,丁美榮也沒問,只是拉着走近的張梅進屋,在屋裏聊了一會才送張梅去左邊徐燕子的屋裏,看着小姐倆嘀嘀咕咕的說着,丁美榮笑了笑離開了二兒子屋裏回灶房做飯。
張梅跟徐燕子嘀嘀咕咕的說着自己的請求,得到徐燕子滿口的答應後,張梅又陪着徐燕子待了一會才樂呵呵的離開了老吳家,回到家,張梅就開始琢磨怎麼把布帶回來,想了半天,張梅跑到倉房開始翻找起來,張梅決定找塊厚實的布,做個像後世的那種大背包。
雖然不知道具體有多少布,但張梅還是想着做個大的包背着,可翻遍了家裏的倉庫也沒找到一塊結實的厚布,愁的張梅直蹭頭皮,張梅在倉房裏轉來轉去,最後把目光落在了麻袋上,麻袋肯定結實,但怎麼把麻袋做成一個大背包張梅心裏還真沒譜,想了想,張梅拿起堆放在角落裏的麻袋回到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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