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的丫鬟們不是沒被人罰過,尋個由頭沒事找事的小姐們也有。可像夏唯雅這樣罰人的卻是從未有過。
一時間屋裏的丫鬟們都惶恐地跪在地上,渾身發冷。
外面闌珊的乾娘被掌嘴20下,夏唯雅就叫停了。小懲而已,殺雞給猴看才是重點。
整個過程中夏唯雅一直在不着痕跡地觀察着地上跪着的四個大丫鬟。饒是她這樣仔細的人都沒能看出誰臉色有所鬆動。
嗯……這事不好辦了。夏唯雅皺了皺眉,一般這樣的情況可以分為幾種,比如她們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並不覺得她這個做主子的有什麼威嚴。再比如心理素質格外強大,從小就體驗過了各式各樣的刑罰,早已麻木了。人的面部表情是最不容易控制的,有些時候並不是你能夠靠意識來控制,微表情都是下意識的。
沉吟了一下,夏唯雅微微一笑:「如此,我只能將你們都換掉了。反正本少爺現在要回小姐了。不擔心瞞上瞞下的。原以為將來有個臂膀,現在看來到底我沒有大夫人分量重。」
擺了擺手,翻身蓋了被子:「都下去吧。明兒我就去跟爹求了恩典,把你們都賣出去。」
映雪等人周身一僵,闌珊更是直接就哭了:「小姐,婢子已經招了,當真是聽夏姐姐啊。」
夏唯雅仍舊不吱聲,看着像是睡着了的樣子。
闌珊看了其他三人一眼,一咬牙,直接撲到床邊。
「小姐!」
「滾!」夏唯雅翻身一腳,將闌珊踹到牆邊:「你們都是死人麼?映雪,拖出去。」
映雪因為闌珊撲過去哭的事正驚嚇着,聽見夏唯雅吩咐,下意識就應了是,跟聽夏兩個人走過去將闌珊拖走。
夏唯雅蓋了被子,仍舊眯着。若當真是聽夏,這事反而有意思了。從闌珊指證她開始,聽夏就一個字都沒辯解過。平日裏也不是個沒舌頭的丫頭,反而今日該用嘴的時候不用嘴。
如果聽夏不是心理學理解的太好,那這件事多半跟她就沒關係了。迷迷糊糊想了半晌,夏唯雅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羅馬還不是一天建成的呢,宅斗怎麼能是一晚上就領會精髓的呢。
第二天一早上,李嬤嬤就殺到院裏來通知夏唯雅到大夫人那兒去請安,順帶的見一見家裏的幾位姐妹。
夏唯雅困得打晃地讓映雪聽夏伺候着淨臉梳頭穿衣服,直到走到快到前院才被風吹的清醒過來些。
因為大夫人一早便想立規矩,七早八早的其他幾位庶女就都到齊了。就連最小的小五都沒睡懶覺。夏唯雅前腳邁進屋就看見一水兒的古典美女端坐在椅子上,一個個賢良溫順的看着好不整齊。
大夫人低着頭慢悠悠地刮着茶葉沫子,似乎沒見到夏唯雅進門的樣子。
按理這時候夏唯雅應該趕緊給大夫人行禮才對。小說里不都這樣寫麼,跪下行禮,或者半跪着行禮,上位那位不開口讓起你就乖乖地挺着吧。
夏唯雅掃了一眼在座的各位,默默地站在門口,沒動靜。
眾人:……
大夫人雖然低着頭,可眼角卻瞄着夏唯雅呢。等了半晌也沒見夏唯雅過來行禮。頓時冷笑出聲。
「四小姐好大的架子,見了嫡母竟然連禮都不行。」
夏唯雅眨眨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的迷茫:「怎麼行禮?」
眾人:……
大夫人噎了個,她倒是想到了夏唯雅有可能找的不跪的理由,心裏也早已打好了草稿如何堵死小丫頭的後路。可人家來了一句如何行禮,她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
貌似爺們兒行的禮跟娘們兒行的禮……不一樣吧。
眼看着夏唯雅雖然一身翠綠色的水色長裙,卻一身正氣凜然地站在地當間。大夫人這心堵得都恨不得拿出來敲一敲。
她能說什麼?昨晚上才回來的人,自然還沒時間學禮儀。難不成還讓個千金小姐行男子大禮?她不說什麼出去也會被人笑話死。
「四妹妹到底回來的晚些,沒個教養嬤嬤,自然不會行禮了。」二小姐絹帕掩着嘴笑了起來。
夏唯雅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敢問肖想姐夫的二姐姐禮儀是跟教養嬤嬤學的?那麟兒寧可不要,沒得教壞了好人家的貴女。」
一句話竟將二小姐刺的差點一個跟頭從椅子上跌下來。
「你,你說什麼!」走形已經無法形容二小姐現在的面容了,要用猙獰倆字才妥帖。
夏唯雅老神在在地聳聳肩:「那日花大哥來家裏做客,二姐姐明明不是個哥兒卻腆着臉跑到前廳去給人家眉目傳情。誰都看見了啊。」
不提還好,大夫人猛地想起來上次范依琳無視她這個嫡母眼巴巴地跑去給范家丟人的事來。頓時臉就撂下來了。
「二丫頭不懂禮數,母親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兒。回去抄寫女訓10篇,辭了現在的教養嬤嬤,重新再聘。」
二小姐臉色頓時就不好了,一臉不可自信地看着大夫人,明明是她范玉麟的錯,怎麼就變成她挨罰了?!
夏唯雅微微一笑:「母親罰的不妥當,二姐姐不服氣呢。」
勸架她不會,火上澆油倒是得心應手。果然大夫人臉色黑的都能滴出水來了。
「50遍,寫不完就別出院子。」
二小姐怎麼走出屋去的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夏唯雅舒了口氣,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人來鬧騰她了。
「昨晚上你打了人?」大夫人喝了口茶順順氣。
「闌珊的乾娘罵我來的,母親,這個人是可以打的吧?」夏唯雅一副幼童啥都不懂的表情看着大夫人。
被那水潤的大眼睛盯着看,大夫人不自在起來。恨二夫人的時候確實恨,可她都差點忘了眼前的小丫頭才6歲。自小當做爺們兒養大,後院的事她知道個屁啊。
夏唯雅:臥槽,姐知道的比你多多了好不好!
眯了眯眼,大夫人突然微微一笑:「麟兒,以後這種事儘管來回了母親。不要親自動手,一個奴才而已,不值得你們這些千金小姐動手。」
夏唯雅展顏一笑,看着天真無邪到極點:「好,以後麟兒什麼都聽母親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范依柔猛地抬起眼睛盯着夏唯雅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去,繼續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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