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扶着阮子君坐下:「夫人剛才來過了,奴婢跟她說了,夫人很心疼你,小姐還是去梅苑看看吧。」
阮子君搖搖頭,「我不去了,母親還有弟弟要照顧,她一直想要個兒子,現在兒子有了,父親也疼惜,她會過的好的。」
「那小姐您呢?」阿文追問道,從阮子君的眼裏,她看到了一種堅決,那似乎是做出什麼重大決定才有的,阮子君到底做了什麼打算?
阮子君淡淡一笑,語氣中有一種輕鬆,「我啊,我只有認命啊,這種事,不認命又能怎樣呢。」
阿文心中隱隱不安,為了以防萬一,這天晚上就睡在阮子君房間的外間。
深夜,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聽到凳子落地的聲音,阿文一個激靈爬起來,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上,就衝進了裏屋。
房樑上,阮子君一身的素白,脖子上一條白綾吊着,看上去甚是駭人。
阮子君竟然上吊自殺,阿文嚇出一身冷汗,因為個子小力氣不夠,她無法將阮子君取下來,只能在門口大呼救命。
很快,就有人趕了過來,大驚失色之下,趕緊將阮子君放了下來,又有人去請王旭,還有人分別去通知蔣氏、梅氏和阮雲貴等人,一時間,整個阮府都被驚擾了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尋短見。」蔣氏被於媽媽攙扶着走進來,腳步趔趄着差點栽倒。
阿文走了過去,扶着她坐下,才道:「王大夫已經開了藥,說是幸好救的及時,再晚一步就來不及了。」
梅氏和阮雲貴走了過來,前者臉上還是未乾的淚痕,後者倒是怒氣沖沖的,顯然對阮子君的做法極為惱怒。
「母親,王大夫說君兒已經沒大礙了,剩下的只要等着她醒過來,只是不能再受到刺激了。」梅氏眼淚不停,哭泣道。
阮雲貴卻憤怒的拍着桌子:「她到底想幹什麼,想拉下整個阮府給她做陪嗎,這個節骨眼上竟然給我鬧短見,入宮在即,到時候還能找誰去。」
梅氏哇的一聲大哭,「老爺,你怎能如此狠心,女兒都成這樣了,你還只擔心着入不入宮,入了宮又能怎樣,難道真的就能得到皇上的寵幸?」
「宮中多少女人一輩子都是耗在等待上,君兒還這麼年輕,難道要讓她未來一輩子都在那暗無天日的深宮之中煎熬嗎?與其這樣,還不如給她找個婆家,也肯定比進宮強。」
阮雲貴一時語塞,悶悶的坐下,獨自生着悶氣。
雪梨坐在床頭不斷的打着瞌睡,阿文搖了搖她,「雪梨,你先去睡會兒,這裏有我就可以了。」
雪梨醒過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不行阿文,我得在這裏照顧小姐,你一個人也沒人說話,悶得慌。」
阿文笑道:「放心吧,你在這裏也是打瞌睡,也沒跟我說什麼話,我看着就行,你先去睡會兒,咱們到時候還可以換班。」
雪梨想想覺得也對,她也確實困的不行了,就起身歉意道:「那我先去小眯一會兒。」
「去吧去吧。」阿文揮揮手。
等到雪梨離開了,阿文才來到窗前,將窗戶打開,然後側身一讓。
譚洛躍進屋內,道了聲謝,然後快步來到床前。
阮子君還昏迷不醒,脖子上一條明顯的勒痕刺痛了他的眼,他握住阮子君的手,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阿文走過來道:「你也別太難過,小姐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是需要好好休息,還有放寬心,切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譚洛緊緊的握住阮子君的手,自責道:「若不是我昨天說了那些話,她也不會做傻事,我那些話,分明是將她推進宮,她還讓我穿那件湛藍色的衣服送她出城,她是一開始就打算好了的,要麼進宮,要麼結束一切,我卻沒有用。」
阿文看出他是真的自責難過,心裏哀嘆一聲,阮子君能遇到這樣真心待她的人,也是一種福氣。
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再開口,聲音已經平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譚洛,你帶她走吧。」
譚洛猛地回頭,眼裏有什麼一閃而過,旋即詫異道:「我何嘗不想帶她走,可是她還有整個阮府在身後,我不能這樣做,否則她也不會安心的。」
阿文在床頭坐下,看着阮子君,緩緩道:「小姐對我有恩,幾次救了我的命,我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都是因為她,我說過,我會報答她的恩情,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呢。」
譚洛沒怎麼聽明白似的,問道:「她要進的是皇宮,你能有什麼辦法?」
阿文繼續道:「我與小姐年紀也差不了兩歲,身高身材也相仿,我可以代替小姐入宮。」
門突然被人推開,梅氏錯愕的走進來道:「你想代替君兒入宮?」
見到譚洛之後,她眼裏只是閃過一抹薄怒,更多的則是無奈,阮子君為了這個人,連命都可以不要,她就算再反對又如何呢。
譚洛慌忙站起身,臉上少有的慌張之色,拱手恭敬道:「夫人,在下譚洛,見過夫人。」
梅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眼神中還算滿意。
畢竟譚洛也是個出眾的人物,何況是阮子君喜歡的。
她本就心疼阮子君之前跟着自己受了太多苦,現在總算苦盡甘來了,後者又遇到真心喜歡的人,她更多的則是欣慰。
梅氏來到床邊,卻是看着阿文,認真的道:「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阿文點點頭,她是個不輕易做決定的人,可若一旦做了決定,那就是至死不悔,「奴婢願意代替小姐入宮,反正宮裏也沒人來採集畫像,奴婢可以矇混過去。」
梅氏頓了頓,試探着道:「宮中兇險你也知道,何況你年紀比君兒還小,能在那個深宮中忍受煎熬?幫我奪得阮府主母的位置也是,現在幫君兒入宮也是,你到底為何要做到這樣?你可知道,你現在的決定,未來或許會後悔。」
阿文不在意的聳聳肩,「奴婢是受了小姐恩惠的人,小姐現在有難,奴婢理應挺身而出,何況我孑然一身,去哪兒還不是一樣,或許宮中比奴婢想像的還要有趣也說不定。」
梅氏一臉嚴肅的坐下,久久的沉思,最後看着譚洛道:「你真的能保證,一輩子都好好待君兒?」
譚洛立馬站直了身子,握着拳頭髮誓道:「我譚洛發誓,這輩子絕對會好好對待君兒,不讓她受半點委屈,雖然我沒權沒勢也沒錢,可是我不會讓她吃不飽穿不暖,我會讓人,成為一個幸福的人。」
阿文忍不住笑了笑,縱然是譚洛這樣灑脫的人,遇到這種見丈母娘的事,還是會緊張的一身冷汗吧。
梅氏也是忍不住笑出來,眼裏卻流着淚,「君兒長大了,心裏有了心儀的人,也不跟我這個做娘的說,若是早些說出來,興許也不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看着阿文,眼裏有着感激,「阿文吶,我知道,我和君兒,我們娘倆,這輩子能遇到你,是我們的福氣,你放心,從今晚後,我就是你的娘,我會把你當做親生孩子一樣對待的。」
阿文點點頭,笑道:「夫人,有您這句話就夠了,入宮在即,恐怕夫人還要安排小姐和譚公子的事,奴婢覺得,英雄不論出處,最重要的,還是看人品。」
梅氏點頭道:「你這孩子,就是讓人心疼,難怪母親那麼喜歡你,我知道,既然是君兒自己的選擇,我也會無條件支持。」
想了想,又道:「這件事最好不要跟老爺和母親說,老爺不會同意,母親怕是知道你要走會傷心不舍。」
阿文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畢竟這件事不是個小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那就是欺君之罪。」
梅氏看了璧舒一眼。
璧舒忙擺手道:「奴婢絕對不會說的,打死奴婢也不會說。」
梅氏知道她是個衷心的,又對譚洛道:「那我馬上去收拾東西,等君兒醒過來,你就立馬帶她走,後天宮裏就有人要來,我怕到時候來不及。」
阿文則道:「最好是趁着小姐昏迷的時候走,否則小姐若是醒過來,怕是會不願意,譚公子也別跟小姐說,我怕她以後心裏梗,你們只要好好生活,我就一切安心了。」
譚洛離開之前,眼神無比認真的看着阿文,「阿文,這次真的謝謝你,你的大恩大德我不會忘記,另外,你既然孑然一身,就不要輕易將信任給了別人,防人之心不可無。」
阿文微微點頭,心道她現在總共信任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而已。
梅氏很快就收拾好了阮子君要用的各種生活用品,打了好幾個大包,後來又想起兩人這是要去逃亡,遂又將東西全部拿出來,只拿了厚厚一疊銀票,這些都是她的私房錢。
譚洛卻是說什麼都不肯接那銀票,只拿了兩件阮子君換洗的衣服,然後當天夜裏就帶着阮子君離開了阮府。
兩日後,宮中來了人,梅氏將阮雲貴和蔣氏支開,護着阿文走進了人群中,總算是沒有穿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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