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貴匆匆趕到賬房,正好聽到蔣氏震怒的聲音,忙上前問道:「母親,出了什麼事?」
蔣氏又氣又急,眼眶都紅了,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那個吃裏扒外的賤人,做出這種偷雞摸狗的敗德行的事,整整五十萬兩,她竟然全吞了,這個喪門星的,今日她若是不給我將錢拿出來,我饒不了她。」
蒲氏被人提着扔在蔣氏腳邊,她絕望的匍匐在地,根本連辯解的話都找不到,這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了,
她甚至找不到緣由,似乎就那樣發生了,又似乎暗中有人在操縱一切,若是前者,她只能自認倒霉,可若是後者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蔣氏怒喝道:「說,那麼多銀票,你都弄哪兒去了?」
蒲氏無力的道:「母親,我真的---不知道。」
阮雲貴恨恨的看着她,咬牙道:「你母親家做的好事,現在已經要被抄家了,你若是說出銀票在哪兒,我還能想辦法留你一命,若是執迷不悟,就休怪我不顧這麼多年的情分了。」
蒲氏呆滯了一瞬,旋即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她看着阮雲貴,語氣充滿惡毒和怨恨,「你何時又顧過我們的情分了,老爺,我真是恨不得你們都統統死了,才覺得痛快。」
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蒲氏已經絕望了,後面的事就毋庸置疑了,蒲氏被阮雲貴一封休書踢出了阮府,至於阮子潔,當然也跟着她的那個幾乎沒氣兒的爹去了。
蒲家在第二天就被皇上派過去的人抄了家,男丁一律被發配邊疆,女眷則被貶為奴隸籍,可以說,蒲氏一家是真正的沒落了。
接下來幾天都陽光明媚,可阮府上上下下的人,卻不敢表現出半點兒情緒來,因為雖然罪大惡極的蒲氏走了,卻留下了一個大問題,那五十萬兩銀子可是沒找到,這可是讓蔣氏和阮雲貴愁的日夜睡不着覺。
從蒲氏出事以來,阮韜就沒出現過,阿文還曾經一度以為他跟着阮聰離開了,所以當後者一臉笑意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是着實嚇了一跳。
阮子君和雪梨都沒在,阿文想了想,還是端出了茶來招待他。
她道:「這些日子怎麼沒見到四少爺,您去哪兒了?」
阮韜笑意越盛了,「你是關心我對吧,你還說你心裏沒有我,我不在你也惦記着,肯定是心裏有我的。」
阿文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四少爺,奴婢肯定要關心您的去向,否則若是老爺夫人----哦,現在已經沒有夫人了,老夫人問起來,奴婢怎麼回答。」
阮韜也不生氣,只是眼神卻陰沉了幾分,「我知道害死母親的是那個女人,她現在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阿文伸長了腦袋:「你見到前夫人了?我聽說被貶為奴隸籍了,難道在誰家當媽媽?」
阮韜見她有興趣,便道:「你想去看?那我帶你去。」
阿文立即翻身而起,二人來到一家大戶門前,應該是某個商戶的宅子,反正阿文不認識,不過她卻認出了那在門口井邊挑水的蒲氏。
蒲氏被打了那麼多板子還沒死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不過看到後者那面黃肌瘦的臉時,她還是有些震驚,這才幾天不見,蒲氏已經變得不像個人樣兒,看着樣子,肯定是沒少受折磨。
一個肥頭大耳朵的胖女人走到蒲氏面前,手中的鞭子在地上狠狠的一抽,呵斥道:「快點快點,磨磨蹭蹭的做什麼,主子們還等着熱水呢,耽誤了時辰,可為你是問。」
蒲氏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挑着兩桶水顫巍巍的往裏面走。
「她現在可是真的成了奴婢了。」阿文淡淡道了句。
阮韜卻很開心解氣,「活該她這樣,也是老天有眼,替母親報了仇了。」
分開時,阿文沒有直接回阮府,而是去了水鄉胡同。
言慕似乎一早就知道她要來似的,準備好了茶點等着她。
阿文微微一笑,在他對面坐下,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的。
言慕遞給她一杯茶,道:「上好的龍井,你嘗嘗。」
阿文抿了口,嗯了一聲,「好喝。」
「你有心事。」言慕溫聲道。
阿文怔了怔,微微一笑,她就知道瞞不過他,「其實我也說不上來,看着蒲鳳那樣的下場,我應該高興的,可是----我這心裏,總不是滋味,娘臨死的時候,我心裏恨不得將蒲鳳碎屍萬段,現在好了,她家都被抄了,我卻不知怎麼的,開心不起來。」
她垂着腦袋,無意識的喝着茶,雖然滿口的茶香,卻又覺得苦澀難熬,就如她此時的心境一般。
言慕拉着她的手,輕輕的握在掌心,正好能將她的手整整的包裹,就像是能包容她的一切似的,他溫和的道:「你之所以覺得心裏不痛快,是因為你的心是善良的。」
「我的心?」阿文有些迷茫了,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善良之輩,若說善良,該是阮子君和梅氏那種,即便別人害了自己,到頭來還會為別人流眼淚,那才是善良吧。
不過和言慕說了兩句,她覺得心裏好受多了。
「好了,我也不耽誤了,得回去了,接下來,就是讓四姨太順利上位,我也就大功告成了。」阿文站起來,拍了拍手,心情愉悅了很多。
言慕卻道:「這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來的,可是等這件事結束之後,你打算做什麼?」
阿文撓了撓頭,她打算?她能有什麼打算?娘沒了,耿迪秋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她現在是真的孤苦伶仃一個人了。
她看着言慕,搖搖頭,茫然道:「我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我現在的人生目標已經一片空白了,你得容我想想。」
言慕站起來,送她出了門,「你不可能做一輩子的丫鬟。」
阿文哈哈一笑,「這是當然了,我呆在這裏只是為了七小姐和四姨太,等他們的事兒完了,我估計我就得另謀出路了。」
言慕看着眼前這個眼神閃閃發亮的女孩,什麼時候,她竟然已經不知不覺的躥高,不知不覺的長大了,似乎有種要脫離他控制的感覺,這讓他很不舒服,他不喜歡一切不再自己掌控之中的事。
他輕揉了揉阿文的發,「你註定不是個平凡的,你的將來,也不會是平凡的一生。」
阿文呵呵一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她不急不緩的問道:「你為什麼覺得我的一生將不平凡呢?」你在我身上花費了這麼多心思,目的又何在呢?
言慕只是一笑,「我的直覺一向很準,我覺得,你是那樣的人。」
阿文忍不住噴笑,「女人才說自己的直覺很準,你一個大男人,哈哈----好吧,或許你心思細膩,或許你說的-----是真的也說不定。」
是的,她不想要平凡一生,她謝文能重生在劉文的身體上,已經是奇蹟中的不可思議了,她的內心不甘於平凡,所以,即便是當個丫鬟,她也依舊沒有覺得自己卑微,因為她知道,終有一天,她會找到自己想要的,並且努力去奮鬥得到。
阿文回到阮府後,雪梨告訴她了另一件事,就在剛才她出去那會兒,地下錢莊竟然來人要債了,不過他們不敢直接找阮雲貴,只是吆喝着要找蒲氏。
後來還是家丁將那群人給攆了出去,說是蒲氏已經不是阮府的人了,要債的話去找蒲家而不是來找阮家。
阿文來到慈善苑,蔣氏正發着脾氣,余媽媽也不敢吭聲。
她悄聲走了上去,小心的喊道:「老夫人-----」
蔣氏面色緩和了些,「你來啦,哎-----這兩天還真是沒一件讓人省心的事,我這把老骨頭的,竟然還挺過來了,也是奇蹟了。」
阿文走上前幫蔣氏捏着肩,問道:「老夫人是有什麼難事,您說出來,興許奴婢能有法子呢。」
蔣氏看着她,笑道:「你這丫頭,我知道你聰明機靈去了,只不過這件事卻不好處理,蒲鳳那女人打死不說錢去了哪裏,我就算兩棍子打死她,那錢還是回不來,這可怎麼辦啊?」
阿文皺着眉思考了一會兒,卻是說了另一件事,「奴婢聽說今天有地下錢莊的來要債?」
一提起這件事,蔣氏就火大,「還不是那女人做的好事,她竟然拿阮府主母的印章去借了十萬兩,我之前還奇怪了,叫她拿個錢也推三阻四的,原來那時候府上的錢就已經被她順出去了,真是養了只耗子在家,要將這個家糟蹋完了。」
阿文給她拍着背順氣,勸道:「老夫人您先別急,奴婢過來的時候,聽四姨太說起了這件事,她似乎有想法,要不奴婢回去再問問,看四姨太有沒有法子?」
「她?」蔣氏笑了笑,搖搖頭,「她的性格我知道,也忒不爭了些,她能知道這些事?叫她別操心了,好生養着身子就是。」
阿文也不多說,只應了是,回頭卻去了梅苑與梅氏說了這件事。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8s 3.901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