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雙端着水盆走進殿內,阿文緊隨其後走了進去。
崔氏看着比往日更憔悴了些,可見最近沒少憂心。
「娘娘,您看誰來了。」紅雙笑道,將水盆放在架子上,又擰了帕子遞給崔氏。
崔氏一見是阿文,笑容立馬就浮現在臉上,一面接過帕子,一面命人端了凳子上來,讓阿文坐下。
然而阿文才剛坐下,就聽到院外傳來一聲慘叫聲,「啊----」
崔氏嚇了一跳,手中的帕子也抖落在地上,紅雙則立馬跑到門口,問道:「出了什麼事?」
門口的宮女向外面瞅了瞅,小心翼翼的道:「好像是水井那邊傳來的。」
水井?紅雙心中的狐疑還沒收起來,就聽到一小宮女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紅雙姑姑,不好了,桃紅她---她的臉----你快去看看吧。」
紅雙心中一緊,忙轉身對崔氏道:「娘娘,奴婢去去就回。」
崔氏眉頭微微一皺,點了點頭。
卻說紅雙被帶到井邊,就看到桃紅捂着臉在地上翻滾,疼的哇哇大叫,她快步走上去,拉住桃紅道:「你的臉怎麼了,快給我看看。」
紅桃一邊哭一邊叫道:「我只是打了水洗了把臉,沒想到----疼死我了,紅雙姑姑,你快救救我,我求求你,快救救我。」
紅雙看着那一臉幾乎看不出原貌的臉,整張臉像是被什麼腐蝕了一般,散發出一股難聞的血腥臭味。
她心中大駭,來不及說話,起身就朝正殿跑去,只是還沒走近,就聽到宮裏一片混亂嘈雜的聲音。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太醫,快傳太醫。」阿文扶着將整個臉捂住,慘叫的崔氏,臉上又是焦急又是惶恐。
紅雙腳步急促的跑進殿內,跨過門檻兒的時候,走的太快,還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
有小宮女匆匆去請了太醫,又有人去稟報了劉昭和馬氏、汪氏等人。
待到幾人來到的時候,太醫趙成正提着藥箱走出來,臉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阿文將自己隱藏在柱子後面,儘量不與那三人碰面,又看到趙成身後的另一個太醫,熟人似的朝那人笑了笑。
馬氏急道:「德妃的情況怎麼樣?到底出了什麼事?」
趙成嘆息的搖着頭,「可惜了,可惜了啊,那張臉,已經毀了大半,微臣已經敷了藥,這段時間,房屋門窗最好不要打開,儘量少人走動,若是老天保佑,興許還能好起來。」
劉昭怒道:「朕要聽的是肯定的話,不是這『興許』二字,這好端端的,為何又會出現這種情況?」
趙成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那盆洗臉水上,走過去聞了聞,才道:「是這水的緣故,有人在這水裏下了毒,這種毒溶解在水裏,對身上其他肌膚沒有影響,只有洗了臉才會有反應,這下毒之人,定是想毀了娘娘的容貌。」
紅雙想起那個宮女,哽咽道:「娘上,您要替娘娘做主啊,上一次有人送了五馬分屍的人屍,這一次,竟然狠毒的在井水裏下毒,那井水,本只有娘娘一人能用,若非桃紅擅自用了,奴婢怎麼知道會是那水的問題。」
汪氏厲聲道:「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這宮裏,還有沒有規矩可言了,皇帝,哀家認為這件事應該交給刑部侍郎處理,一定要查出是誰陷害了德妃。」
劉昭又氣又恨,想到德妃從前的種種,心裏恨不得將那下手之人千刀萬剮,遂便同意了汪氏的話,立馬吩咐了人去將段宏找了來,又交代了事宜,命他七日之內務必要查出真相。
由於太醫說過不能見風,更要少見人,劉昭雖然心中焦急擔憂,卻還是只隔着帳幔,說了些關切的話,才念念不舍的離開,汪氏和馬氏也相繼叮囑了些要注意的事項,又寬慰德妃別太過擔心,才相攜着離開。
等到所有人都走後,阿文才從柱子後面站出來。
紅雙哭的稀里嘩啦,看着崔氏滿臉包裹着白布,痛心不已。
阿文嘆息一聲,勸了幾句,也離開了。
彩蘭興匆匆的走進景欒宮,在衛氏耳邊悄聲道:「娘娘,事情成了,剛才奴婢看到德陽宮進進出出好些人,又有太醫,肯定是成了。」
衛氏聞言,哈哈大笑道:「本宮看她再怎麼謹慎,也難以猜到井水會有問題。」
她起身又道:「給本宮更衣,去安處宮。」
彩蘭笑着給她寬衣,半個時辰後,衛氏帶着一行人到了安處宮。
關氏此時也聽說崔氏毀容的消息,只是臉上的表情卻莫名。
紫雲走過來道:「娘娘,淑妃來了。」
關氏淡淡的嗯了一聲,換了身衣裳,才盈盈走出去。
「姐姐近日氣色不錯,你也告訴妹妹,是如何保養的?」衛氏恭維道。
關氏抿嘴一笑,「能有什麼保養的法子,還不是每日都那樣。」
衛氏心中不屑、嘲笑,面上卻笑靨如花,「妹妹這次來,是來謝謝姐姐替妹妹指點迷津的,若不是姐姐,妹妹哪兒去找那種神奇的藥。」
關氏呵呵一笑,故作不明的道:「妹妹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是是是,我胡說呢,姐姐別放在心上。」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了幾句,最後衛氏推說時間不早了,便告了辭。
回去的路上,彩蘭有些擔憂:「娘娘,賢妃肯定是利用了我們對德妃下手,那藥也是她的,她現在不承認,將來會不會反咬我們一口?」
衛氏冷哼一聲,狠狠道:「她以為本宮會真的被她這麼利用完了就完事了?狡兔三窟,本宮又怎麼會只給自己留一條退路呢,若是她敢妄動,就是拼個魚死網破,本宮也不會放過她。」
無憂聽着兩人說完了,才轉身回司籍庫,將這些話原原本本的都告訴了阿文。
阿文笑了笑,「這一次,哪怕不能將她們一網打盡,也能搓搓銳氣,讓她們也消停消停。」
劉玄一直呆在青宮內不得進出,很是鬱悶,所以當小安子通報說司籍庫的阮司籍過來了,他是欣喜的差點跳起來。
阿文見到後者面色雖然還有些憔悴,卻沒什麼大礙,特別是有了劉闊和劉岩這兩個嫌疑,按道理來說,劉昭對他的懷疑應該削弱了許多,否則她也不可能順利的進入青宮。
許久不見阿文了,劉玄顯得很激動,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最後道:「阿文,多日不見,一切可好?」
又想起阿文也被關了一段時日,雖然現在沒什麼問題了,卻還是很擔憂:「父皇有沒有為難你?皇祖母還有沒有追究?那佐察太子有沒有去找你麻煩?」
一連串的問題讓阿文哭笑不得,一時不知道回答哪兒的好,索性道:「一切都過去了,您看奴婢現在的自由身就知道了。」
劉玄這才欣慰,點點頭,一面讓人看茶,一面又有些埋怨的道:「我不能出去,你也及少時間來看我。」頗有些像幽怨的小婦人似的。
雖然劉昭同意了他與阿文的事,可自那之後,兩三月都過去了,卻一直沒有音訊,所謂夜長夢多,再加上這兩天又橫生枝節,他是日日都提心弔膽,生怕劉昭反悔了。
阿文笑道:「奴婢只是個司籍,沒事兒跑來這裏,只怕要令人懷疑,也給殿下您添麻煩。」
頓了頓,奉上兩本書道:「這次過來,是奉了皇上的命,給殿下您送這兩本書來的,皇上說了,殿下您雖然人在青宮,卻還是要以學業為重,不能耽誤了學習。」
小安子接過書,呈給了劉玄。
劉玄有些詫異,自他被懷疑派人毆打了趙簡之後,父皇對他就一直不冷不熱不咸不淡的,像是失望了一般,他甚至還聽說,竟然有人提出要重立太子的話,心中又是害怕又是茫然,不知如何辦。
可現在,父皇竟然讓阿文給他送書,還讓他好好學習,這是不是就是說父皇不再懷疑他了?
小安子一聽,面上一喜:「恭喜殿下,賀喜殿下,皇上這是關心您呢。」
劉玄也是一笑,激動的抓住阿文的肩膀,「阿文,謝謝你,等父皇不怪我了,我再----」再去請旨賜婚。
阿文呵呵一笑,看出了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福了福道:「書已經送到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離開的時候,正好與迎面而來的賈氏碰了個正着,阿文恭敬的福禮,「奴婢叩見娘娘。」---------
賈氏看向她的眼神,竟然是難以掩飾的充滿了恨意,她一向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可現在面對着阿文,她是如何也忍受不了,看不得後者笑的燦爛如花似的臉,還有那雙深沉看不見底的眸子。
薔薇扶着她,輕聲道:「娘娘,殿下還等着,我們趕緊去吧。」
賈氏冷哼一聲,一甩衣袖走進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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