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雁竟然在此現身讓岳天楊有些惑然。/www。qΒ\\慕容雁走到桌前坐下來。她看着岳天楊,眼神中有一種讓岳天楊難以懂東西。「你別來無恙?」
「我很好,你還好吧?」岳天楊沒有稱呼她的名兒。他做事很小心。慕容雁之所以可怕,那是因為她神秘莫測,別人難以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如果她的身份一旦泄露,她將是最無助的羔羊。有時候就是這樣,越是可怕的人,掀開那層神秘的面沙後,他卻是那樣的卑弱。
就連杜湘岳天楊也沒有告知慕容雁的真實身份。因為他答應過慕容雁。
「我能有什麼不好。」慕容雁的回答模稜兩可。
面對慕容雁岳天楊的心情是那樣的複雜。眼前的女人,她的身體被他看到過,她曾讓他一路提心弔膽但是最後還是中了她的毒,知道是他又急派人救他。還有他也忘不了她那句話——你在山裏見過我的身體。
面對她,他覺得有些尷尬。
「此處不便說話。」慕容雁瞥了一眼外面,酒樓里隨時都會進來人。然後她站起身。「你能和我走嗎?」岳天楊站起身來。慕容雁冒風險親自來找他,他不應該拒絕。
慕容雁從後門走出到了酒樓的後院,岳天楊跟了出去。此時偌大個院落空蕩蕩的,所有的人都跑去爭睹雪玲瓏的風採去了。此時人聲鼎沸的喧囂不斷響在他們耳際。
院裏停着一輛馬車,車轅上坐着慕容雁的另一個女婢小荷。慕容雁進了車篷,岳天楊也進了車篷。車內地方狹窄,慕容雁近在咫尺,車內有淡淡的氳氣,加上慕容雁身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的香,岳天楊此時有種身在香霧中愜意感覺。
馬車在城中七拐八拐在北面一處很僻靜小院前停下。慕容雁和岳天楊下車。
進了屋後岳天楊首先聞到了一種似桔子花香的那種香氣,這種香氣瀰漫在屋裏的每一個角落。然後他看到桌上香爐,裏面有一截香裊裊而燃。他知道這香是『蝕骨香』。上次他們問慕容雁要解藥的時候當時屋裏就燃着這種香。桌上放着幾樣小吃,其中有上次他吃的五香花生,岳天楊捏了兩粒吃了。他知道這是解藥。
這時小荷端上幾樣做的很精緻的小菜,還有一壺酒。然後她退出,從外面把門帶住。
慕容雁在桌前坐下。「你不必客氣。」
岳天楊感覺她此時的聲音和柔和。岳天楊過去坐下。慕容雁端起酒壺給岳天楊斟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她的手小而蒼白。
慕容雁端起她的酒看着岳天楊,她眼中有一種像霧一樣的東西擴散開來。岳天楊沒有考慮端起那杯酒喝了下去。「好酒!」岳天楊喝過名酒無數,但是慕容雁的酒不光醇香異常,喝下去更覺得全身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感。身心都為之一暢。
慕容雁笑了。岳天楊第一次看到她笑。她給人的感覺總是冷冷的,淡淡的,仿佛她與塵世之間,她是一個局外人。現在這菀然一笑,才讓人感覺她是一個實實在在有血有肉的人。「不怕有毒?」她用一種特別的口吻問他。
岳天楊說:「不怕。」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你也是一個守信的人」慕容雁斂起笑顏。她甚重地說:「對,我說過,以後不會再對你下毒。但是,」她對他說:「這酒中卻有十八中藥。」
岳天楊稱讚說:「難怪這酒如此不一般,原來是慕容舵主精心配製而成。」然後他看着她說:「不過我相信這十八中藥中沒有一種是毒藥。」
慕容雁又笑了。能得到岳天楊的信任,她很欣慰。
慕容雁又給他倒了滿一杯。
「不知慕容舵主叫我來有何事?」
「叫我慕容。」
「慕容,」岳天楊看着她。他覺得這樣稱謂很彆扭。「有何事?」
慕容雁幽幽地說:「沒事就不能請你這個大紅人喝酒嗎?」
岳天楊如今在江湖中的確炙手可熱的人物。從自他在南陽力拼陳西浩與方正和百名「寒石山莊」的高手後,一夜間他從十大高手排名第八的位置躍居第二。震動了整個武林。現在江湖中人最期待的就是,有一天,他與現在的江湖第一高手蕭秋風一戰!
岳天楊對慕容雁說:「那就謝謝你的酒了,真是好酒。」他也不問慕容雁此次葉城之行的目的。也許是「秋風幫」的機密。現在他們是敵對立場,他也不便問。
就這樣他們各自緘默無語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各自有些欲言又止的話,隨着酒一起咽到了肚裏。
良久,慕容雁開口了。「其實今天請你來,只是想和你喝杯酒,也許,」岳天楊看到她眼中流露出一種憂傷,雖然是不經意的,卻逃不過他的眼睛。他把一杯酒喝下去,他等着慕容雁「也許」後面的話。
「也許以後不能和你喝酒了。」慕容雁的心顫慄着。她想見岳天楊一面。從山裏岳天楊轉身而去的那一刻,岳天楊那粗獷偉岸的身影就在她的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
岳天楊聽了這話心中震動了一下,能讓這個滿江湖人聞之色變的用毒的高手說出這樣的話,她到底碰到了什麼麻煩。
「你碰到麻煩了?」
「如果碰到,」她注視着他。「你會幫我嗎?」
岳天楊對她說:「雖然我們立場不同,既然坐在一起喝酒,就是朋友。朋友有難,理應拔刀相助。」
慕容雁說:「我沒有看錯你。不過,」她又說:「這是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的。」
岳天楊還想說什麼被她打斷。「我們喝酒。」她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下去。喝下去的還有一種只有她自己才能深刻體味到的無邊的落寞與難以消溶的傷痛。
慕容雁一杯接一一杯的喝着酒,也不招呼岳天楊了。她已微醉。一壺酒喝完了,她又讓小荷端上一壺。多少年,多少回,她就這樣一杯接一杯的喝。她想忘卻那讓她常在噩夢中驚醒可怕事,但是,這麼多年,她沒有做到。
她的眼淚流出,她此時心痛的讓她感覺快似無法呼吸。她不去擦眼淚,她喝酒。喝下去的是酒,流出的是淚。眼中流淚,心中成灰!仿佛岳天楊已不存在。
終於岳天楊伸出手,把酒壺拿在手中。「別喝了,究竟出了什麼事,告訴我!」
「給我酒!給我…」慕容雁去奪岳天楊手中的酒壺。但是酒壺在岳天楊的手中紋絲不動。她有些氣急敗壞。「好了,我見到你了!也和你喝酒了,你走!你走!」她此時的神色有些激動。她喝多了。
她又上來奪,岳天楊手稍用力酒壺在他手中裂開,酒灑在了地上。岳天楊鬆手,酒壺的碎片也隨之掉落在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慕容雁淚眼迷濛看着他。她臉上的神色淒楚得讓人心痛。她不再是一個可怕的用毒高手,她現在是一個可憐的身體還有缺陷的女人。驀地她哇地一聲,像一個小女孩那樣放聲哭了起來。岳天楊走過去。他蹲下身,充滿憐惜地看着她。宛若看着一個受到莫大委屈卻無處審訴的可憐的小姑娘。
慕容雁突然一下撲在他懷裏緊緊抱住他。「二十九口!二十九口!我們一家二十九口人只活下我一個人啊!天啊…他們都死了你知道嗎!我姥姥我姥爺我爹我娘我弟弟妹妹…他們都死了…我弟弟那年才五歲,而我妹妹才一歲啊…十九年!十九年啊!十九年我一個人活着,我要報仇啊!我要為他們報仇啊…不然我早就不想活了!我要找到那些人!我要報仇…」慕容雁嘶聲般別哭訴着。
這一刻岳天楊分明感覺到他懷中這個纖弱的身體在觳觫觫地顫慄着。像一隻被獵人擊中的小獸。無助而又絕望!
慕容雁的腦海中又出現了那噩夢般的場面。那麼恐怖的夜!那麼多的火光、那麼多的蒙面人、他們手中的刀是那樣的森冷!她的家人,一個個在刀下倒下去。那麼多的血,流的到處都是。而她,睜着一雙恐懼的眼睛,瘦小的身子藏在茂密花叢中,看着這一切…
慕容雁的話讓岳天楊心中大驚!十九年前!一家二十九口!滅門之災…慕容雁是用毒高手…而當年杭州杜婆婆是江湖上知名的用毒名家…岳天楊在這一刻都明白了!慕容雁是杜婆婆的後人,而當年她們家被滅門,天可憐見,活下她一個人。一個未成年的,身體還有缺陷的小女孩。還背負着滅門的血海深仇!這麼多年,她是怎麼過來的?其中的艱辛是常人難以想像到的。
岳天楊把慕容雁緊緊抱在懷中!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是因為害他,萬飛龍不會去找杜婆婆…杜家也就不會遭受滅門之災了!慕容雁雖然活下來了,可是他知道,她活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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