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可真愛開玩笑,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
柳輕心是個反應迅速的人,怎可能被老將軍夫人的這麼一句話,就給問住了?面不改色衝着她一笑,就當她是逗自己似的,回應了她道,「他不拿三媒六聘來求親,我爹娘,怎可能把我嫁給他?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轎的把我接回家裏,我不是他的正妻,還能是妾了不成?!」
「不是,丫頭,老身不是跟你說……你是不是好人家姑娘的事兒!老身是問你,你……見過那小子的爹娘了?」
出身武將家庭,又跟老將軍攜手共度了五六十年,多年的耳濡目染,使得這老將軍夫人,也是在說話做事上,頗有了幾分男子的颯爽,當然,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對柳輕心這一看就是說話痛快,做事也爽利的女子,本能的,就喜歡了起來,「你……」
「他爹娘?!」
聽老將軍夫人的意思,是認識翎鈞家裏爹娘的,但,只是這麼點兒小「意外」,要難住柳輕心,還是不太可能的,嗯,反正翎鈞也說了,天塌下來,有他頂着,她就索性把所有的事兒,都推給他身上去好了,至於,他要怎麼來把這話給說圓滿了,那就是他的事兒了,「我可沒聽他說過……家裏還有爹娘的吶……這,這壞人,真真是可惡,這樣的大事兒,都瞞着我,不告訴給我知道!早知……早知他家裏是有爹娘的,我家小寶的名字,怎麼也得是先問了家裏長輩有沒有需要避諱的字兒,才能取吶……這,這可如何是好……」
見柳輕心一聽自己說的這話,就急的「紅了眼眶」,老將軍夫人頓時便有些不忍心了起來,尤其是在聽了她說,他們兩人還有了孩子,已經到了嘴邊兒的,關於翎鈞身份的話,霎時間,便又咽了回去,換了一句勸慰她的話來,跟她說道,「那小子,做事向來都有分寸的,絕不會沒有理由的瞎胡鬧,要老身說吶,丫頭,你也別瞎想些這的那的,母以子貴,你連兒子都給他生了,這事兒,就算是說到了他爹娘面前去,也是你站得住腳,挨教訓,也是他挨教訓的才是!哪家……有身份的人,也是喜歡子孫興旺,香火鼎盛的!」
「老夫人可得幫輕心做主,那,那渾人……今兒要不是聽了老夫人講,我怕是,怕是還不知得讓他矇騙多久呢……」
在柳輕心想來,既然翎鈞家裏,是能讓老將軍給翎鈞當教授武技的師父,那就定然得是兩家的關係密切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開得了這口,既然,老將軍夫婦是跟翎鈞家裏相熟的,那,幫她說情的這事兒,自然是由他們二老來「助紂為虐」,最為合適。
一邊兒說着,柳輕心一邊兒佯裝委屈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扭頭,跟站在她身後,幫忙拎着東西的婆子吩咐了一句,「宋嫂,你去下西側院兒,讓奶娘把小寶抱來,給二老瞧瞧,王嫂,你去讓廚娘做些吃的,給二老端來,這一路舟車勞頓,二老一準兒是沒能好好兒吃上熱乎東西的,這大冷的天兒,若是把腸胃給鬧騰壞了,以後,可少不了遭罪呢……」
柳輕心本就是個貌美的女子,而貌美的女子……往往是不管做什麼事兒,都能賞心悅目的,笑,那叫芙蓉含春,哭,那叫梨花帶雨,即便是現在這樣的,「委屈」的紅了眼珠子,給人瞧着,也是好看的緊。
「丫頭,不哭,不哭啊,老身給你做主,老身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一準兒給你做了這主!那臭小子,要是敢不給你好好兒把名分正起來,瞧老身不一拐棍兒,打斷了他的腿去!」
瞧柳輕心這給自己一瞧,就覺得順眼,覺得喜歡的丫頭,一下子就不開心了,老將軍夫人這隻有兒子,沒有女兒的人,自然是毫不意外的就心疼了起來,反手抓住了她的腕子,一邊兒跟她安慰,一邊兒跟她打起了包票來,「你倆的娃,有多大了吶?叫什麼名字,說來給老身聽聽,老身幫你想想,有沒有犯了他家裏長輩的諱!」
「大名兒是翎鈞取的,叫常洛,小名兒是那陣子,他沒回來家裏,我尋思着,也不能總不給孩子個稱呼,就隨口取了個,叫小寶。」
聽老將軍夫人說,會幫自己說好話,讓翎鈞對自己負責,柳輕心便知道,有些話,不需要再繼續往下說了,過猶不及,與其再裝可憐,跟二老博取同情,倒不如就換種方式,通過幫他們醫治傷痛,讓他們不再遭受病患折磨,來跟他們的關係更近一步,為自己跟翎鈞的將來,奠定足夠好的基礎,「咱們進屋裏去在說話罷,老夫人,這大冬天的,外邊兒寒氣太重,你跟老老爺這本就身子不爽利的,可不敢在雪上加霜了。」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燒越好,有些話,有不一定可靠的人在的時候,能不說就不說,柳輕心抿了抿唇瓣,衝着老將軍夫人「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來,便繼續扶着她,往早就使人收拾好了的東廂房裏面走去。
安置好了老將軍在屋裏的軟榻上躺下,使人把自己屋裏燒得正旺的炭盆端來,給二老取着暖,不及車夫老王說話,之前得了柳輕心吩咐,去前面鋪子裏取東西的婆子王嫂,便抱着她吩咐的一大堆東西,進了門來。
「老老爺好,老夫人好,夫人好。」
進門,抱着一堆東西的婆子王嫂,先是態度恭敬的跟老將軍夫婦和柳輕心分別見了禮,才是繼續往下說話了起來,「夫人,你剛才讓奴婢去前面鋪子裏拿的東西,都在這兒了,你看……這是要先放在哪裏合適?」
早就聽柳輕心灌輸思想,要來的這兩位,是他們家老爺的恩師和師娘,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即便是這時,一眾婆子都見了他們衣衫襤褸,比街上的許多乞丐還要不如,也是沒有一個,敢對他們表現出半點兒的不敬來。
而這一點,在許久沒能得着旁人尊重對待,這會兒,又瞧着柳輕心哪兒都是順眼的老將軍夫人看來,就是成了治家有方和謹慎有禮,配給翎鈞那做事毛躁的小子,最是合適,最是能幫着他安穩心性,後顧無憂。
「沙袋先放到那邊兒的桌子上,墊子拿來軟榻這邊兒,我要給老老爺診脈。」
眼角的餘光,瞧見了老夫人對自己的滿意,柳輕心臉上神色不變,依舊如之前時候一樣態度的,按部就班的跟婆子王嫂繼續吩咐了一句,「去只應一聲廚房,讓他們快些把飯菜準備好了端過來,然後,就儘快的給老老爺和老夫人燒洗澡用的水,還有火盆,也加緊點兒燒着。」
柳輕心尋常里做事,就是這個樣子有條不紊,所以這會兒,即便是面對着老將軍夫婦這兩個陌生人,婆子王嫂遵從起她的吩咐來,也是一樣的半點兒不顯慌亂,恭敬的答應了一聲兒,把柳輕心要的東西送上,給三人又行禮之後,就退出了房間去。
姜嫂對這小鎮可謂是熟悉的瞭若指掌,又因剛才時候,事情做的沒能讓柳輕心滿意,心有驚懼,生怕就讓她對自己失了信任……這會兒做起事來,自然就是更本能的要力求完美,以期將功補過,換柳輕心一個既往不咎了……
依着柳輕心吩咐的,去隔壁綢緞莊,尋老闆娘張嫂挑了幾匹質地上佳,適合做棉衣的布料,剛走出門兒去,就想起被車夫老王載來的這兩個老人都是衣衫襤褸的,一準兒,裏面穿的衣裳也該破舊了才是,便又回頭,讓老闆娘張嫂幫她扯了幾身兒做裏衣的綢緞細料。
「你家夫人,這是要給誰做衣裳吶,姜嫂?」
張嫂本就是個喜歡打聽事兒的人,什麼東家長,西家短的,哪怕是只有半點兒的風吹草動,她也得豎起耳朵來,聽上半天的熱鬧才罷休,見婆子姜嫂一下子來自家鋪子裏扯了足夠做五六身棉衣的料子,便是又好奇心旺盛的,湊近了她身邊兒,跟她打聽起來,「是給你家老爺,還是……」
「老爺的恩師和師娘來家裏做客,夫人老家裏有規矩,頭一回見的,老爺家的親戚,都得給做幾身兒衣裳當見面禮,才能顯得她這給人當媳婦兒的賢惠,這大冬天的人家來了,不做冬衣送人家,還能送單衣吶!」
知道張嫂是個心裏埋不住話兒的,婆子姜嫂自然也不能跟她說太多的真話,且不說,車夫老王去接回來的這兩位,是不是身份上有不能告人的事兒的,單是他們落魄的連件像樣衣裳都沒有這事兒,傳出去給旁人知道了,也得給她家老爺和夫人丟臉,這種不好事兒,她哪能它允許發生,「張嫂你也可以算是跟我家夫人關係不錯的了,你瞧着我家夫人,像是那么小氣不爽利的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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