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雪阻路,德平伯李銘父子,沒能趕在城門關閉前進入燕京城。一筆閣 www.yibige.com
而李銘,又不想動用自己令牌,使過多人知道自己冒雪出城,於是,便跟李嵐起一起,撥轉馬頭,冒着風雪,折返去了城外的莊子過夜。
而這莊子,正是之前時候,李嵐起等死的那個。
見德平伯李銘來了,負責看守莊子的管家李平,忙提了衣擺,小跑着迎了出來。
上次見他們家老爺,已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雖尋常里,談不上想念,但當真見了,卻仍是有些忍不住激動。
「老爺冒雪前來,小的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李平一邊說着,一邊就當真在雪地里,給德平伯李銘跪了下來,恭敬的磕了個頭。
「起來罷。」
「我也是帶了嵐起,外出辦事去,見天色晚了,便懶得回程,臨時起意,才來了你這邊兒落腳。」
「你使人,給我們準備兩間暖和些的屋子,再備些簡單吃食罷!」
德平伯李銘輕輕的點了點頭,左手虛扶一把,算是應下了李萍的叩拜。
對這個曾是他貼身侍衛的人,他沒有過多感情,也談不上十分信任。
不過是瞧着他勤懇做事,二十多年無功無過的熬到了年邁時候,再無力幫他出生入死了,才給了他這麼一個「閒職」,也算是,讓他在這裏養老。
「謹遵老爺吩咐。」
李平誠惶誠恐的答應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側身,對德平伯李銘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莊子說大不大。
卻存放過多的李平都計算不來的,德平伯府的人命。
有嫡子。
有庶子。
當然更多的,還是犯了錯,來等着以死補過的下人。
許世存了太多人的怨念,這風水上算不錯的宅子,總顯得有些陰森,尤其是,入夜以後。
德平伯李銘與李蘭起同席而食。
吃了些許清淡的晚飯後,就回了李平給他準備的房間裏,隨手掐起一本書,翻開,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從沒遇到過柳輕心這樣的對手。
她這樣的對手,就像是一潭滿溢了瘴氣的泥沼,神秘而危險。
倘只為德平伯府基業考量,他是該適時收手,不再對她做任何打探,以防,惹她不悅的。
但他不甘心。
確切的說,是無法忍受這種未知。
這就像,被一隻貓兒站在了胸口上撓,癢得厲害。
雖然,他明知面對這隻貓兒,該乖乖的等着,讓它鬧個歡實,玩膩了,無趣了,自會離開,激怒,只會傷的嚴重,卻仍忍不住揚起手來,想試試,自己能不能一巴掌將它拍飛了去,而不讓自己受絲毫損失。
叩叩叩——
門外,突然響起了輕微的敲擊聲。
德平伯李銘被書紙籠罩的眉頭,不自覺的彎曲了一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應了一句。
「誰?」
「是我,父親。」
門外,響起了李嵐起的應答,帶着些許的無奈和惶恐。
「進來罷。」
「門沒栓。」
德平伯李銘沒拿開蓋住自己臉的書。
聽李嵐起的聲音,他便知道,他帶來的,並不會是個好消息。
咯吱。
咯吱。
兩聲門扉的輕響之後,李嵐起的腳步聲,在距離德平伯李銘五步遠的位置,停了下來。
衣服的窸窣聲響過後,是「咚」的一聲瞌頭。
「嵐起辦事不利,未能說服妹妹,儘早回府,對父親盡孝。」
德平伯李銘父子住的這莊子,與李淵茹的嫁妝莊子,暮雲莊,相隔不算太遠。
李嵐起為了表現自己辦事得力,便趁着飯後,風雪勢頭稍減的檔兒,快馬加鞭的去了一趟暮雲莊,給李淵茹傳話。
不曾想,在聽了他的話之後,李淵茹竟是半點客氣也無的,撂給了他一堵「南牆」,讓他儘早回去,跟德平伯李銘告訴,欲問之事,莫再提起,那人,與乘鸞宮主關係密切,不是她可以為了盡孝,就能打探招惹得了的。
聽李淵茹這般說話,李嵐起,怎可能還不明白,他的父親,德平伯李銘,為何會突然想着,要讓他嫁出去了好幾年,都不曾回府過一次的妹妹,歸家省親。
他的目的,跟自己一樣。
打探柳輕心的真實身份和背景。
只是不知,他的舅舅,能不能給他帶來好消息……
畢竟,除了乘鸞宮,還有另外的幾大殺手勢力。
縱那位準王妃,有再厲害的背景,也斷無可能,將所有殺手集團,都威懾住,放着明晃晃的金子不賺不是?
尤其是,向以心狠手辣著稱的攝天門!
「說罷,她怎麼回你的。」
德平伯李銘沒有拿開蓋住自己臉的書。
這結果,他早已知道。
他也並不想見那個,讓他也覺得毛骨悚然的女兒,他只想知道結果,從而決定,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妹妹許是剛剛死而復生,有些犯糊塗,只莫名其妙的跟嵐起說了一句,告知父親,莫再打探那人的身份,那人與乘鸞宮主關係密切,非她力可以打探。」
李嵐起自不敢,徑直將李淵茹的口氣言辭,悉數轉達給德平伯李銘知道。
且不說,德平伯李銘,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對李淵茹痛下殺手,單是從有可能遭到連累這點,他,便不想冒險。
畢竟,他剛剛才走了一趟鬼門關,險些摸到了閻王老子的鼻子,再無可能回返陽間。
這世上,從不存在不怕死的人。
尤其是,知道自己仍有望,好好兒活下去的時候。
「我知道了。」
德平伯李銘不用想也能猜到,李淵茹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口氣,什麼樣的言辭,將李蘭起毫不客氣的趕了回來。
他也不在乎這個。
那位準王妃,至少,是有乘鸞宮作為背後倚仗的。
若欲絕其性命,不可擇乘鸞宮代勞。
她的這個女兒,好歹還是個懂得知恩圖報的。
雖然,話說得稍稍不客氣了些。
「你妹妹今日說跟你說的話,可還有旁人聽到?」
德平伯黎明稍稍沉默一下。
伸手拿開了,蓋在自己臉上的書,坐直了身子,便看見了規規矩矩的,跪在他面前,頭也未敢抬一下的李嵐起。
「回父親的話,沒有旁人。」
「她的夫君,成國公府的七少爺朱時澤,晌午過後,就被成國公召回燕京問話去了,莊子裏,只剩了她和兩個下人。」
「見我去了,那兩個下人,便被她趕出屋子,去點莊子門口的風燈了。」
李嵐起細細的回想了一下,彼時的情景,才認真的答了德平伯李銘的問詢。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這個妹妹,自那次走丟找回後,就有些陰森可怖。
未曾想,她竟是敢,跟他們的父親,也這般毫不客氣的說話。
不過,從她剛才所說的話來看,她應是跟乘鸞宮關係頗為密切。
這倒不失為一個機會。
看來,以後,他還是該多多的跟她走動,當個好兄長。
說不準,以後,就有能用的上她的地方。
比如,自他們的父親,德平伯李銘的手下,保命。
「你妹妹的,這暴戾脾氣,也真是像極了為父年輕時候。」
「這不好。」
「你這做人兄長的,沒事了,還是該多去她府上坐坐,跟她勸說一番。」
「這般脾氣,若不更改,早晚都得吃虧。」
德平伯李銘一邊說着,一邊從旁邊捏起茶碗,喝了一口涼茶。
他像是在教訓李嵐起,又像是,再給他一個提點,或者機會。
換句話說,若李嵐起能拉攏好李淵茹這妹妹,他這個當父親,還是願意給他些許好處的,倘不能與其保持良好關係,讓其為德平伯府所用,那他這個兒子的價值,可就要於他這個當父親眼裏,大打折扣。
「兒子知道了。」
「之前,忙於功名,忽略了對妹妹的教訓,是嵐起這做兄長的失職。」
「日後,嵐起定常往成國公府走動,將功補過。」
德平博裏面的話,已經說的非常明白,李嵐起這聰明人,又怎會聽不懂?
雖後背沁出了冷汗,他仍是態度恭敬的,朝着德平伯李銘拜了拜,然後,信誓旦旦的跟他表示,自己一定不負他所望。
在德平伯府,最不能成為的人,就是讓德平伯李銘失望的人。
不然,便只有一個下場。
「待回了燕京,你尋個時候,去成國公府走一趟,多帶些人。」
「要有些禮貌,好聲好氣的,跟成國公問問,之前,欲害我嫡女的那人,可曾得了應有懲罰。」
「我一直在等他給我一個公平。」
「倘他無能給出,那,可就休怪我,自己來討了。」
隨手將翻開的書頁閉合,丟到桌子上,德平伯李銘緩緩起身,走到了李嵐起身邊,伸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事兒,最適合你這當兄長的去。」
「他是你同母所出的妹妹,你便是表現的過激了些,也沒人能對你這小輩兒,指摘什麼。」
「對了,去的時候,記得給你的兩個小外甥,帶些小玩意兒耍。」
「他們終究是孩子,縱是有淵茹那丫頭自己教化,也總不是個事兒。」
「男孩子,還是得有個男人教訓,才能長出男子氣概。」
「而他們的父親,你也知道……唉!那武痴瘋子,莫說是管教那兩個孩子,便是跟你妹妹,也談不上什麼親近……」
「真不知你妹妹,到底是犯了什麼失心瘋,好好兒的德平伯府嫡小姐,多少人踩破了門檻兒求娶的閨秀,怎就會瞧上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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