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良醫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立場

    咯吱——

    未及在場眾人再說話,三皇子府的正門,便被人緩緩的打了來。

    老管家率先出門,他的左手裏,牽了兩條胡蹦亂跳的純黑色細犬,為了使自己的身體保持平衡,他正在竭力的,向後打墜。

    緊跟在老管家後邊的,是肩膀上站了一隻獵鷹的冬至,獵鷹眼睛上的罩子雖未取下,站姿,卻和他一樣筆直挺拔。

    「諸位請稍後,三爺正在給弓弦上蠟。」

    冬至不卑不亢的走到府門前的石階上,對把目光齊聚到了他身上的眾人,客氣的拱了致意,「咱們擬於傍晚時,滿載歸來,午膳,就地取材,若有哪位,尚有府中要務需經手,還請現在歸去,莫待起了圍,再後悔哭鬧。」

    在場的眾人,並沒有未過襁褓孩提之年的幼童,就算當真遇上急需回府,又無法脫圍的情況,也不至於,會如冬至說的一般,後悔哭鬧。

    大家都是明白人,一聽冬至說這話,便明白,他這是受了翎鈞吩咐,特意出來告誡一些人,不要在他地盤上鬧事的「忠告」。

    當然,得翎鈞這名滿燕京的「煞星」的忠告,從來都不是什麼值得歡欣鼓舞的事,因為,來自於他的「忠告」,通常,都會應驗,而且,是以最難看,最貼合「忠告」所述的應驗。

    在翎鈞的地盤上鬧事?

    何人敢……

    在場的眾人,齊齊的把目光,轉向了朱應禎。

    然後,齊刷刷的策馬,往與他相背的方向,倒退了幾步。

    若無沐睿的那一句指點,他們許還被蒙在鼓裏,受這廝蠱惑。

    嘖,還好反應及時,與他保持了距離,不然,可該遭這廝連累,被翎鈞一併恨上了!

    好險!

    真真是好險!

    「應禎晌午約了友人讀書。」。

    「人無信不立。」

    面對如此不客氣的逐客令,朱應禎哪還有臉,繼續在這一群人里待下去?

    驅馬上前,面不改色的對冬至拱了拱手,「遺憾」的出言告辭。

    「今日,無緣參加殿下圍獵。」

    「待晚些時候,殿下滿載而歸,再上門告罪。」

    說罷,朱應禎便不等冬至說話,撥轉馬頭,帶了親信侍衛,策馬疾馳而去。

    是人,總難免有幾分脾氣。

    像朱應禎這樣,在成國公府受盡追捧寵愛的少年,乍一受到冷遇擠兌,藏不住情緒,本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其他人瞧了,只道他道行太淺。

    然自三皇子府正門大開,便一言未發的李嵐起和沐睿,卻是,只相視一笑。

    事情,遠不似那些聚在一起,或竊竊私語,或嬉笑指點的人想的那麼簡單,不論是起因,還是結果。

    其實,各大家族的老狐狸們都知道,自那三封請柬發出,棋局,就已開始。

    不論是收到了請柬的人,還是自己湊上來的人,都是局中子,而翎鈞,這發出請柬的人,這局棋的執子人,到底要將這局棋下到各種地步,誰,也不敢妄測。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老狐狸們,壓根兒就不在乎,他們的晚輩,是不是成了翎鈞的棋子,他們想要的,或者說,在乎的,僅僅是他們的家族,於這局棋里,能不能得到好處,能得到多大好處。

    至於說,那些晚輩們的名望,甚至性命……

    家族利益高於一切。

    若能只以一人或幾人性命,就換來有利於家族的許諾和偏好,那便是,那些人「幸不辱命」的,報答家族的養育之恩了!

    反正,名門世家,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

    又過了約摸半個時辰,「翎鈞」才手執一張硬弓,騎了一匹烏雲蓋雪,出了府門。

    見「翎鈞」從正門騎馬出門,眾人皆訝異的瞪大了眼珠子。

    要知道,各家府邸門口,都有半人高的石台,這些石台,由多道台階連接,方能到達給人走的青石路面,若驅使馬匹,徑直從這石台躍下,極易致其前腿重傷,無法行走。

    當然,也不乏有良駒,會走人行石階的,但這種走法,卻是比徑直躍下石台,風險更高,對騎馬之人的騎術要求,也更苛刻。

    「三爺,您的羽箭。」

    對「翎鈞」從正門騎馬出府這事兒,老管家顯得並不意外,他隨手將兩條黑色細犬的繩子塞給冬至,將原本掛在自己腰上的一桶箭矢,捧到了「翎鈞」面前,看樣子,是對他會以這種方式出門並不意外。

    原本只是興奮的胡蹦亂跳的兩條黑色細犬,見「翎鈞」騎馬出門,突然一反常態,嗷嗷叫着,就要掙脫冬至的牽引,往他撲咬過去。

    「翎鈞」微微擰眉,低頭,看似隨意的瞧了它們一眼,便見兩條黑色細犬身子一僵,哀嚎着蜷縮在了原地。

    「對主人亂吠的狗……」

    「翎鈞」伸手接了箭桶,掛上馬背,然後,劍眉微擰,頗有些不悅的,看向了已然被嚇得「變了臉色」的老管家。

    他並沒把話說完,但意思,卻已不言自明。

    「府,府里新雇了一個廚子,過了晌午,就來試勺,聽,聽說,極擅烹製狗肉。」

    今日的「翎鈞」,是茶隼假扮的,獵犬聞着味道不對,會對他吠叫,是一種必然。

    原本,翎鈞設計這環節,並沒料到,茶隼能只憑一個眼神,就讓兩條獵犬閉嘴,但顯然,這意料之外,對在場之人的威懾,遠比沒有,要大的多。

    經歷過西北的鐵血戎馬,又在三皇子府當了多年管家的人,怎可能是個,不擅應對變通的尋常人物?

    後退半步,揮手示意門內之人,把兩條黑色細犬帶走,老管家小心翼翼的抬頭,跟「翎鈞」問詢,是不是再牽兩條新細犬出來。

    「不用。」

    「翎鈞」隨口應了一句,便策馬,躍下了府門前的石台,直往李嵐起和沐睿身邊而去。

    馬是良駒,茶隼又輕功了得,小小石台,自難不倒他,但面對一眾想要拍他馬屁,這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兒,便毫無意外的,引起了一片驚呼。

    「三爺。」

    「三爺。」

    見「翎鈞」驅馬走向自己,李嵐起和沐睿忙向他拱手行禮。

    「時澤沒來?」


    「翎鈞」揚了揚眉,伸手虛扶了一下,算是回了兩人的禮,然後,往四下里,環視了一圈。

    「聽成國公府的人說,時澤在城外莊子,陪舍妹走這人世最後一程。」

    李淵茹是李嵐起一母所出的妹妹,朱時澤此時的情景,自然由他來說,最是合適。

    因尚處正月,提與「亡故」有關的詞,易讓人覺得晦氣,所以,文官出身的李嵐起,巧妙的用措辭,規避了這個尷尬。

    「淵茹的事兒,我聽說了。」

    「節哀。」

    「翎鈞」嘆了一聲,伸手,輕輕的拍了拍李嵐起的肩膀,跟他勸慰了一句,「時澤是個性情中人,日後,雖不會薄待了兩個孩子,卻終不合適,對後院之事過問太多。」

    「你這當舅舅的,若有閒暇,還是該着院裏的妥實女眷,常去他那裏看看,別讓兩個孩子受了委屈。」

    李淵茹是德平伯府的嫡小姐,於規矩禮法,「翎鈞」是不該直呼她閨名的。

    但現在,她已亡故,死因還頗多爭議,「翎鈞」這麼稱呼她,意義,可就與尋常,大不一樣了。

    他在表示一種態度。

    對李嵐起的態度,也是對朱時澤的態度。

    「多謝三爺提點。」

    聽「翎鈞」如此態度鮮明的,與自己「親好」,李嵐起不禁有些受寵若驚。

    彼時,他曾為了財帛,放任江南大營主事,坑害對翎鈞有恩的姜老將軍,為此,德平伯李銘,他的父親,已決定了捨棄他,然,自今日,翎鈞對他的態度來看,應並不知曉,他昔日惡舉。

    想到這裏,李嵐起便本能的,少了幾分底氣不足。

    「說來,不怕三爺笑話,我家中嫡妻,一直與小妹不睦,倒是兩個平妻,與她關係頗近。」

    「待今日,圍獵結束,我回了府里,便同她們二人交待。」

    驅馬往「翎鈞」身邊,又靠近了一些,李嵐起的腰身比之前時候,略微挺直了一些。

    文職出身的他,因為有一個武勛家族出身的底子,而並不像尋常文臣般纖細,騎在馬上,挺直了脊背,竟還比「翎鈞」高了一個頭皮,使人放眼遠瞧去,倒也頗有幾分英姿颯爽意思。

    「都道是,世事難料,好好的一個人,怎就……哎!也是苦了時澤,這大正月的,城裏都冷的緊,城外的莊子,得是有多冷呢!」

    沐睿驅馬上前,附和了一句嗟嘆,然後,在旁人無從看到的角度,使馬鞭的手柄,輕輕的戳了一下李嵐起的後腰。

    硬物的碰觸,讓李嵐起的身子微微一滯。

    扭頭,看向沐睿,便見他竟正刻意弓着後背,讓原本比「翎鈞」高了半拳的自己,硬生生的,比其矮了半寸有餘,仿佛,是在刻意迴避什麼。

    事出反常必有妖。

    見沐睿這般舉動,李嵐起忙擰眉細襯。

    待他想明白沐睿的意思,便頃刻間,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忙不迭的縮了縮身子,讓自己「變矮」了一些,以目光,暗地裏向沐睿,表示了感激。

    翎鈞在娘胎里,就沒少受罪,出生後,更是被隆慶皇帝使人帶了外逃詐死,以期保命,雖後來,被送去了西北軍,交姜老將軍養着,卻終究,因為營養不濟,耽誤了長個兒。

    他比朱翎釴和朱翎鈴都矮,雖然,就真實年紀而言,他才是最年長的那個。

    以前,朱翎釴得勢的時候,曾拿身高來取笑他,他為此,對朱翎釴大打出手,並讓朱翎釴臥床養了整整三個月的傷。

    他的「煞星」之名,便是於那時得的,並於後來,日漸響亮。

    翎鈞最忌諱的,就是有人說他矮。

    雖然,他從未明言,但在燕京,此事,無人不曉。

    「是啊,世事難料!」

    「誰知道,今日風光無限的人,明日,是不是就一蹶不振,甚至,家破人亡了呢!」

    「翎鈞」若有所指的,丟出了一句感嘆,然後,緩緩轉身,壓低聲音,對跟在自己身邊的沐睿和李嵐起,半是玩笑的,問了一句,「你們說,今日,我施以援手,保其性命的人,會不會在將來,變成刺穿我胸口的箭呢,嵐起,阿睿?」

    「箭矢,從不會有自己的意志。」

    「三爺擅弓,自比睿清楚,如何控箭,才會使其不傷幾身。」

    沐睿低眉順目,一副全未聽懂「翎鈞」話有所指模樣,但他的回答,卻態度明朗,絲毫猶豫也無的,放置了自己的所有誠意。

    這種事,以前的沐睿,是絕不會做的。

    他總會給自己留些餘地,或者說,即便敗了,也能苟活,也有機會東山再起的可能。

    但這一次,他沒有。

    「開弓沒有回頭箭,三爺。」

    「只要您是執弓之人,又何懼,手中之箭,會亂了章法分寸。」

    見沐睿表態,李嵐起忙出言附和。

    人為刀俎,他為魚肉,現在的翎鈞,可是掌着他的生死,他又不是個傻子,怎會不知,自己該如何決斷?

    「也對。」

    「翎鈞」像是對兩人的回答,頗為滿意。

    他笑着點了點頭,扭頭,看向了已經列隊等候的府中侍衛,朝站在隊首的十五,做了個出發的手勢。

    十五領命發號,隊伍,也隨之開拔。

    騎馬走在十五身後的冬至,解下蒙在獵鷹頭上的罩子,手臂一揚,放其直上了天際。

    ……

    皇家,本有專用獵場。

    但這一次圍獵,乃是由翎鈞函邀友人而起,旁人私聚而來,並未知會隆慶皇帝,所以,也就不適合,去皇家的專用獵場。

    為「不擾百姓生計」,「翎鈞」特命十五帶人先行一步,使布幔去尋常時,絕不會有人涉足的野林子裏圈圍野物,而為了「補給方便」,這處野林子的位置,就定在了距德水軒僅十里之遙的妙峰山。

    「前面,就是妙峰山了,三爺。」

    冬至驅馬回返,行到距「翎鈞」還有七八步遠的地方,就拉緊韁繩,使馬匹停了下來,「十五還沒回返,瞧樣子,應是還需稍候片刻,才能圈好。」

    「不急。」

    「翎鈞」笑着應了一句,便微微拉緊韁繩,使坐騎放慢了速度,轉身,看向了跟在他身後的眾人,「今天人多,不設個彩頭,定熱鬧不起來,不若,就由我做東,獎拔了頭籌的人,一席德水軒的壽宴百禮,諸位,意下如何?」



第一百一十二章 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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