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兩個小子!(二)
現在的江哲可不是徐州時候的江哲,曹仁只是隨便拉了一位百姓問了一聲,就知道了江哲在哪家酒樓。
於是曹仁與程昱領着曹昂、陳到兩個小子來到那家荀家名下的酒樓,酒樓掌柜一看,頓時心中一驚,暗想今天這是怎麼了,連執金吾曹仁大人也過來了?
急急忙忙跑到曹仁面前,掌柜先是行了一禮。
「行了行了!」曹仁看到了這位掌柜,臉上的表情與方才的江哲一模一樣,一抬手說道,「江先生可是在這裏?」
「啊?」掌柜錯愕一聲,隨即眼珠一轉,笑眯眯地說道,「在在,先生在三樓雅間,讓鄙人帶各位大人前去!」
「恩!」曹仁知道這是荀家的酒樓,臉色上帶了不少笑容,忽然心中一動,轉頭喝道,「想跑?給我回來!」
曹昂一路上看着陳到一臉的苦寂,心中暗思,此人性子與我相似,難道還會有懼怕的人物?
好奇地問了一聲,但是陳到只是看了曹昂一眼,搖搖頭不說話。
看着陳到畏懼的眼神,曹昂心裏頓時就涼了半截,偷偷對他說道,「要不我們現在跑吧?」
「跑?」陳到吃了一驚,猶豫着說道,「不行,這樣叔父越發會生氣,還是……」
「愚笨啊!」曹昂偷偷看了前面的曹仁一眼,輕聲對陳到說道,「我幼年甚是頑皮,不過若是我父親要責打於我,我就跑到我娘親那邊去,然後娘親自會幫我求情……」
兩人如今可以稱得上是難兄難弟,更加上兩人性格相似,隱隱已成為好友,陳到自然不會對曹昂那聲愚笨而發怒,細細一想曹昂的話,陳到暗暗點頭。
若是去求求兩位嬸嬸……
還沒等陳到決定下來,正與掌柜說話的曹仁一下子就看穿了兩個小子的心思,走過來一手一個,拎住他們衣領喝道,「莫要再耍花樣!隨我上去!」
「你看吧!」曹昂責怪似的看着陳到,陳到訕訕一笑,但是心中倒是暗暗鬆了口氣,還是乖乖上去,莫要惹叔父生氣的好……
話說三樓雅間之中的江哲與眾女剛剛動筷,就聽到門外傳來篤篤篤聲音。
「難道還有什麼菜沒上來?」江哲疑惑地說了一句。
「夫君說笑了……」秀兒抿嘴直笑,夫君真是,叫了這麼多菜,怎麼吃得完呢……
「不會是送水果的吧?」江哲暗自好笑,對離門最近的糜貞說道,「丫頭,開門去!」
糜貞秀眉一皺,心中很不滿,看着江哲正要說話,忽然看到了自己秀兒的示意。
「……哦。」嘟嘟嘴,糜貞起身去開了門。
秀兒微微笑着對江哲說道,「夫君,貞兒妹妹如今不與你爭吵了呢!」
「也是哦……」江哲摸摸下巴很是奇怪,喃喃說道,「往常應該要和我頂兩句的啊,難道這丫頭今天吃錯藥了?」
方才的情景蔡琰看在眼裏,但是很聰明地,她沒有說任何話。
糜貞的任務只是開門,門一打開便顧自回了座位,弄得外面正要說話的曹仁很是尷尬。
「子孝?」江哲起身喚道,「子孝今日不是有巡衛許昌的重任麼,如何會到這裏?來來來,這邊!」
江哲與秀兒換了一個座位,讓她與蔡琰坐在一起,隨即就伸手招呼曹仁過來。
「多謝多謝!」曹仁笑呵呵地走了過去,有些尷尬地說道,「其實嘛,此次末將過來也是事出有因……」
「哦?」江哲給曹仁倒了一杯酒,開玩笑地說道,「子孝莫要告知我,我家那小子又惹出了什麼禍事哦……」
「……」在曹仁臉上,驚嘆與尷尬兩種表情來迴轉換,猶豫了一下,對江哲說道,「這個……」
「子孝直說無妨!」
「那……」曹仁轉身面向門外,喝道,「還不快快與我進來!」
在江哲不可思議的眼神中,曹昂和陳到耷拉着腦袋走了進來,其後便是程昱,只見他笑呵呵地說道,「若是昱放走了二位,這責任豈不是要落在昱頭上?江先生!別來無恙!」
江哲看了一眼曹昂與陳到破損的衣衫與滿身的塵土,還有他們臉上那些淤青,如何還會不明白?臉色頓時鐵青。
深深吸了一口氣,江哲對程昱說道,「仲德,莫要如此哦!喚哲守義即可!」
自程昱得曹操之令,卸下太守之職過來協助江哲,兩人就成了上下級的關係,說話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了,但是江哲哪裏管得那些。
此儒雅之氣深得蔡中郎真傳啊!程昱暗暗贊了一句,笑呵呵說道,「如此昱便放肆了!」
「說得什麼話!」江哲笑着請程昱入座,隨即深深看了陳到一眼,說道,「叔至,發生了什麼事?」
陳到臉色慘然,方才他偷偷看了一眼江哲的臉色,按着他對自己叔父的了解,這回可真是氣得不輕了……
「你可真行啊!」江哲冷聲喝道,「出來之時我如何囑咐與你?你……」
看着陳到低着腦袋不敢回話,曹昂抱拳說道,「啟稟這位世叔,今日之事錯皆是在我,若是我不失言辱及叔至,叔至也不會與我相鬥,要責罰便責罰於我吧!」
「哦?」江哲聞言上下打量着曹昂,回頭一眼曹仁尷尬的臉色,錯愕說道,「小子,你喚做什麼?」
「小子曹昂!曹子脩!見過世叔!」曹昂見其叔父曹仁果然與江哲相識,於是便稱呼江哲世叔。
好嘛!又多了一個叫自己叔叔的!江哲很是鬱悶。
「守義……」曹仁對江哲湊了過去,輕聲言了幾句。
「什麼?」江哲頓時一臉的驚奇,回頭細細打量曹昂,這就是孟德長子?歷史中有仁者之風卻早早身隕的曹子脩?
見曹昂一個人將責任全部攔下,陳到有些感動地看了曹昂一眼,鼓着勇氣對江哲說道,「叔父,這事也不全然怪子脩,只怪侄兒性子衝動,才會與你一語不合便大打出手……」
程昱撫着鬍鬚暗暗點頭,讚賞說道,「不錯!」說着說着,他偷偷看江哲的臉色。
「叔至你胡說什麼!」曹昂說道,「此事錯且在我,你莫要再說!」
「大丈夫做得便說得!我且要你為我頂罪耶?」
「哼!錯皆在我!」
「在我!」
「行了!都給我閉嘴!」江哲冷着臉喝了一句,臉色古怪地看着曹昂陳到說道,「你們這樣一人包攬罪責不會是想讓我感動,隨後放過你們兩個吧?放心,沒有那回事!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咦?」曹昂錯愕地看向席中的程昱,程昱咳嗽一聲,顧自看着桌案上的菜。
一句話頓時說得曹昂、陳到不敢吭聲。
期間曹昂也是曾偷偷打量過江哲,感覺這位儒生打扮的世叔應該很好說話才是呀,不過這位世叔好強的氣勢啊……
曹昂古怪地看了一眼曹仁,曹仁暗暗對其使了個眼色:莫要再調皮!
「夫君!」秀兒輕輕拉了拉江哲的衣袖說道,「夫君不說曾言叔至還是孩童麼?兩名孩童打架而已……恩,且夫君你看叔至已過悔過之意,就莫要再責罰於他們了……」
對於秀兒的求情,陳到只是心中感激這位嬸嬸而已,但是曹昂可不同了,討好地對江哲說道,「嬸嬸說的是,我與叔至皆有悔過之意,世叔可否從輕處置?」
「悔過之意?」江哲一笑,有些感興趣地看着曹昂。
「是的是的!」曹昂猛點頭,忽然一見陳到傻傻看着自己,重重踩了陳到一腳,笑着說道,「是不是啊!叔至!」
「……是!是!」陳到這才反應過來,隨即又心中暗罵一句,好重的一腳!
江哲看得分明,心中暗樂,孟德這個長子倒也是心思靈敏,相比之下叔至便顯得有些木訥了。
「過來吧!先吃飯!」江哲淡淡說了一句。
「哦!」陳到應了一聲,正要過去卻被曹昂一把扯住,「世叔不罰我等已是大幸……」
「誰說我不罰你們呢?」抿了一口酒的江哲淡淡說了一句,曹昂頓時臉上一滯,心中暗暗說道,這位世叔心思當真難以琢磨。
「先吃飯吧!便是要罰你們也要等你們吃飽了飯之後!」
曹昂早些時候闖了大禍,若是被那些官員逮住之後,皆用的是這招,那些官員有的與曹操相識,念在曹操面子上放了;有的便是曹操的部下,不想得罪曹操;再次就是曹昂的那些如夏侯淵、曹仁這般的族叔了,自然也不會多加責罰,輕輕指責兩句也就是了。
不想此次卻在江哲這裏行不通了……
走到桌子邊的曹昂還暗暗用眼神懇求曹仁為自己求情,可惜他這位族叔這次讓他失望了,只與江哲談笑,就是不看曹昂。
曹昂又看了一眼方才為他們求情的秀兒,心中暗道,不若求求這位嬸嬸?可惜當他示意陳到的時候,陳到只是搖了搖頭。
也罷!我曹子脩豈會懼怕責罰?曹昂心思一定便開始大口吃起飯食,一點也不會即將到來的懲罰擔憂。
期間江哲接過程昱遞來的一封書信,看了以後頓時臉色古怪。
讓我來教導曹昂?
別誤會,這次可不是曹操的心意,而是曹操的正室丁氏的手書。
原來曹昂本是曹操之妾劉氏所生,可惜劉氏早早得病死了,臨死前將曹昂託付於曹操正室丁氏。
丁氏心善,又湊巧無子嗣,便將曹昂當做親生兒子一般照顧着。
但是因為曹操長年在外,隨後威名遠播,便是族叔輩分的也不敢過多責罰曹昂,以至於曹昂越發無法無天。
隨着曹昂年紀漸漸大了,闖的禍也是一次比一次大,丁氏暗暗着急,忽然想起自己夫君麾下有一名士,名聲傳遍三州,為何不將昂兒交與他管教呢?
想罷,丁氏便書信一封,託付正巧要前往許昌的程昱將此信交與江哲,曹昂久聞許昌之名,心中大喜便跟着程昱來了。
不想到了許昌,程昱稍稍放鬆了對曹昂的看管,就發生了前面那件事……
頭痛啊……
江哲擾擾額頭,看了一眼正在相互搶菜的曹昂與陳到,心中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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