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袁術之鬱悶的一月……
建安元年七月,對於袁術來說,那是令他久久難以忘懷的一個月……
與曹操兩軍『相持』二十餘日,袁術心中隱隱感覺有些不妥……
既然曹阿瞞得了援軍,自應當奮力進取才對,怎麼卻反而拒守營寨不出呢?莫非這其中有詐?
袁術與眾謀士商議了好些日子,皆不明白其中的玄虛,為了防止中曹操奸計,袁術也唯有死守不出。
日復一日,兩軍就這般相持了十餘日,袁術隱隱感覺有些不對,暗暗說道,「按理說來,若是曹阿瞞得了那般多的援軍,自當是率軍攻來才是,怎麼反倒在營地圖耗糧草?他如今有十餘萬士卒,每日消耗的糧草何其巨大……曹阿瞞當不會如此無智才是,莫非他另有思計?」
想來想去,袁術還是有些懷疑,於是便招來麾下部將李豐說道,「你引三千軍,與我去曹營搦戰,試探一番!」
「諾!末將遵命!」李豐應命而出,在營中清點了三千精兵,徑直望曹營而走,卻不想半途被曹軍斥候探得,匹馬急忙回營稟告曹操。
曹操得了斥候之報,大笑說道,「哈哈,十日之外,那袁公路方才看出其中破綻,甚是無智!」
荀攸張張嘴,苦笑一聲說道,「攸倒是期望在守義到此之前,他莫要發覺才好!」
「哈哈!」曹操起身笑着對荀攸說道,「有操在,當保地公達無恙!哦,奉孝也一樣!」
「如此嘉謝過!」郭嘉裝模作樣的對曹操打了一稽,隨即笑嘻嘻說道,「依嘉之見,那袁術當不還曾看出其中破綻才對,此次想來乃是試探!」
荀攸聽罷,細細一想,點頭說道,「當是如此,不過……若是我等此次無有作為,當被其看出其中蹊蹺!」
「公達且安心!」郭嘉老神在在,晃着酒壺說道,「此事我早在數日之前便心有計較,不想袁術今日才派人前來……」
「哦?」曹操雖說不懼袁術,但也不想節外生枝,聞言說道,「奉孝莫非心中已有定奪?可否言與我等?」
「主公哪裏話!」郭嘉笑笑,神秘說道,「我等日前當那袁術相信我等有援兵至,如此袁術方才按兵不動,今日我等不妨再驚他一驚,將麾下士卒盡數遷到左軍、友軍、與前軍,且將中軍營帳閒置,想來袁術部將也不敢揮軍直直殺入我營中軍所在之地……」
「奉孝計謀乃是疑兵之計?」曹操思索片刻,點頭說道,「也罷,將我等麾下萬餘士卒分成三軍,各居與前、左、右軍營之中……只是何人掌管三軍,難道要我等三等各掌一軍不成?」
「非是如此!」郭嘉微笑說道,「這三軍之中,我等三人不可出現,身居中軍調度一番便可,不然當讓袁術心生懷疑,其中兩將嘉心中已有人選,如今唯獨剩下一將……」
荀攸狐疑地望了一眼郭嘉,心中一思,忽然抬起頭錯愕說道,「奉孝莫非要讓那……」望了一眼曹操,荀攸說不下去了。
「唔?」曹操見此很是疑惑,待細細思索一番方才明白郭嘉的意思,疑惑說道,「奉孝,莫非你是欲讓子脩、叔至二子為將?」
「正是!」郭嘉撫掌笑道,「主公之子昂、守義之侄到,我觀其二人,當是大將志才,雖說年幼,實心中所學不差,亦不可小覷!」
「讓我子昂兒為將?」曹操啼笑皆非,搖搖頭說道,「我待其二人來徐州,只為讓他二人歷練一番,卻不是這般……」
聽完曹操的話,郭嘉拱手正色說道,「主公,雛鷹當是要歷經險惡,方能翱翔與天際,若是日日在主公身旁,豈能真箇明白戰場中事?」
「非是如此……」曹操猶豫說道,「就怕此二人不知輕重,壞我等大事!」
郭嘉笑笑說道,「主公錯矣,主公豈是不知?此二人如今皆是主公麾下虎豹營中伍長,虎豹營如何主公想必也知曉吧……」
說起虎豹營,曹操早先也去營中巡視過一番,心中很是震驚,皆因虎豹營中的訓練程度頗重,非是一般軍隊可比,雖說相比之陷陣營,虎豹營的紀律不佳,但是你可知道是怎樣的不佳?
高強度的訓練自然會對精神造成損傷,心裏的戾氣無從發泄,那麼怎麼辦呢?
打架!甚至是打群架!
幸好楊鼎等人知曉曹昂、陳到的身份,暗暗使人通報全軍,不然那兩個小子進去的時候當是要有些麻煩。
就像當時的曹純一樣,明明是作為統領前去的,但是虎豹營全營就是不服他!
於是曹純用了一個很簡單也很血腥的辦法:不服是麼,我打到你們服為止!
曹純首先與楊鼎打了一場,比試拳腳,比試結果:楊鼎左臂骨折,全身無數跌傷;曹純斷了三根肋骨,手臂韌帶拉傷、雙拳之上更是慘不忍睹。
雖說當日之後楊鼎對曹純統領虎豹營之事沒有了意見,那麼從側面也可反映出,虎豹營的血性!
不說曹純如今仍在收服着虎豹營,我等再來說曹昂與陳到,有了楊鼎等諸位伯長的照顧,其他士卒自然不會再去挑釁他們兩人,但是日間的訓練,楊鼎可從來沒有對曹昂、陳到開過後門,別人怎麼訓練、他們也怎麼訓練。
兩人熬過來了,還混到伍長的職位,雖說其中頗有水分,但是至少也得到了眾士卒的認可,畢竟曹昂陳到可不認為是自己是可以被欺負的人!
於是曹操當即派人喚兩人過來,隨即猶豫對郭嘉說道,「操還有些擔憂……」
「主公為何擔憂?」郭嘉大笑說道,「此二子尚未及冠,便居伍長之職,我等如他們歲數時,又在做什麼呢?」
曹操下意識地回想了一下幼年,臉上有些尷尬,咳嗽一聲說道,「既然營中無將,姑且用此二人一回!」
半響之後,曹昂與陳到便到了帥帳,抱拳對曹操與郭嘉、荀攸一禮,隨即疑惑說道,「父親(世叔)喚我等,不知有何要事!」
曹操看了一眼此二人,見他們姿態頗似行伍中人,暗贊一句,沉聲說道,「喚你們來,乃是有……」
曹操還未說完,忽然一名曹兵入內、叩地稟告道,「主公,征西夏侯將軍遣一人前來,說是有要事稟告主公!」
「妙才?」曹操楞了一愣,心中很是疑惑,沉聲說道,「傳!」
那曹兵領命而出,半響復入,身後跟着一人,面目清秀,全身着甲,儀態不俗。
「小將夏侯蘭見過主公!」
「唔?」曹操心中錯愕,隨即大喜說道,「子尚?你何時回來的?怎麼到妙才帳下聽用?也不來見過你叔父我!」
夏侯蘭叩地抱拳說道,「小侄三年前便回了兗州,在老家中住了一段時日,隨後欲去許都投大叔時卻不想路遇二叔,如此才在二叔帳下聽用,不曾來拜見叔父,還請叔父恕罪!」
「無妨無妨!」曹操笑了笑,走過去扶起夏侯蘭說道,「族中你輩之中,也唯有子尚可堪大用!」
「叔父錯愛!」夏侯蘭對曹昂一抱拳,笑着說道,「『將軍』,別來無恙啊!」
「那皆是幼年我頑皮,衝撞了兄長,還望兄長莫要掛懷!」曹昂有些尷尬地說道。
想起幼年遊戲之時,眾人為誰當『將軍』,誰當『反賊』起了衝突,大打出手,曹昂很是尷尬。
夏侯蘭笑笑,隨即疑惑望着陳到說道,「恕蘭眼濁,你是……」
「此亦算你弟!」曹操大笑說道。
陳到一抱拳,恭聲說道,「陳到,字叔至,見過兄長!」
夏侯蘭雖是心中疑惑,但是既然叔父曹操都如此說了,他也不再多想,抱拳笑道,「我觀叔至眼神銳利,當時習武之人,日後我等三人好生切磋一番!」
望着夏侯蘭、曹昂、陳到三人,曹操轉身對郭嘉笑道,「奉孝,此乃我與元讓、妙才族中子侄,名蘭,字子尚,可為那另外一將?」
郭嘉細細打量了夏侯蘭一番,觀他儀容暗暗點頭,隨即笑着對曹操說道,「恭喜主公,又得一良將!」
「哈哈!」曹操大笑,隨即對夏侯蘭說道,「子尚,你且在我帳下聽用,我自會令一將士代回報妙才……對了,你方才說是有要是前來?」曹操這才想起剛才的事。
「正是!」夏侯蘭面色一正,從懷中取出夏侯淵的手書遞給曹操說道,「二叔讓小侄親自交與叔父,想來其中必有要事!」
曹操面露狐疑之色,接過書信,拆開一看,臉色頓變,怒聲說道,「張繡小兒,安敢如此!」
荀攸疑惑說道,「主公,不知有何事?」
曹操將書信遞給荀攸,沉聲說道,「此小兒竟敢趁我引兵而出、豫州空虛之際,聯合那劉表引兵進犯,若不是為妙才、志才兩人擋住,想來已攻至許都!甚是可恨!」
荀攸粗粗看了幾眼,皺皺眉深思說道,「如此一來,我等當儘快了結徐州之事!」
「恩!」曹操點點頭,正欲說話忽然外面有士卒急報而來。
「主公,營外有袁將前來搦戰!」
「哼!」曹操余怒未消,沉聲喝道,「曹昂、陳到、夏侯蘭聽令!」
三人心中一驚,正色抱拳說道,「末將在!」
「隨我前去迎戰!」
曹昂等三人對視一眼,心中頗喜,大聲說道,「末將遵命!」
且說袁術部將李豐領三千兵馬,在曹操陣前搦戰,望着偌大曹營連綿幾十餘里,李豐心中暗慮不已。
他不會知道,曹操營中之帳多數着空着的……
「曹阿瞞,與我出來!」李豐在陣前大喊道。
「放肆!」忽然曹營之門大開,數千曹兵從營地之內湧出,其中有一名小將指着李豐罵道,「何人敢辱我父親,欲尋死耶?」正是曹昂。
曹阿瞞的兒子?李豐楞了一下,隨即大笑說道,「哈哈,便是我辱你父,你待如何?」
「待我前來取你之頭!」曹昂大怒,拍馬便出,在曹操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沖了出去。
「欲你等小兒廝殺,便是殺了你亦是勝之不武!」李豐大笑,望着身邊將領說道,「何人與我取那小兒頭顱來?」
曹操的兒子,那可以一件大功啊!李豐剛剛說完,其麾下偏將韓熙拍馬便出,口中說道,「末將願往!」
曹操咽了咽唾沫,皺眉望着不遠處兩將的廝鬥,顯然心中很是為曹昂擔憂。
沒想到曹昂雖說年歲尚未及冠,但是在虎豹營中錘鍊一番後武藝更是不凡,與李豐麾下韓熙打得有聲有色,絲毫不弱於下風。
這小子好生難纏!韓熙本還以為是件美差,萬萬沒有想到那小子武藝比之自己竟也不弱,恐被眾人恥笑的他心中惱火,使出渾身本事與曹昂相鬥。
曹昂明顯氣力不及韓熙,十餘招過後隱隱落於下風,忽然心中一動,口中喊道,「看招!」
韓熙一愣,下意識舉槍便擋,待眼眼去時,卻發現那小子撥馬回頭而走,大怒說道,「小子安敢誆我!」隨即奮力驅馬追去。
曹操面色一變,雙目滿含擔憂之色,忽然卻聽到身旁陳到悄悄對自己說道,「叔父勿要擔憂,子脩還有後招!」
「後招?」曹操楞了楞,明顯不明白陳到的意思。
時場中韓熙策馬越追越近,心中頗喜,正欲取槍殺了那小子,忽然心中一動,暗暗說道,「若是生擒這小子回去,當比殺了他更得主公讚賞!」思罷便伸出一隻手,欲將曹昂擒來。
就在這時,曹昂猛地勒住馬頭,令馬兒直立而起,曹昂本人則挾勢持槍直刺,正中韓熙胸口。
可憐韓熙貪心不足,防備不足,竟是被曹昂一擊必殺。
「這小子!」曹操心中鬆了口氣,微微一笑,大聲說道,「好!」
再看李豐,方才的笑意僵在臉上,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良久大怒喝道,「小子無禮,斬我大將,有膽便休逃,待我前來殺你!」
「你亦為大將,豈要以大欺小耶?」曹操亦大怒,正欲親自迎戰李豐,卻聽身旁陳到說道,「叔父勿惱,待小侄前去助子脩一臂之力!」說罷不及曹操回話,策馬便出,口中大叫道,「敵將休要張狂,待我來戰你!」
「你也欲來送死?」李豐望着陳到,策馬大笑說道,「曹孟德,你不是說你麾下猛將如雲麼,為何今日盡遣小兒前來送死?」
曹操大聲說道,「待我將營寨立罷,我當令爾等見識見識我曹孟德麾下猛將!」
原來如此,原來曹阿瞞這十餘日是在做這個,我還倒他另有別圖!如此也好,既然如此我當好稟告主公……待殺卻這二子之後!
李豐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現實卻有些殘酷,僅僅與陳到一交鋒,李豐就感覺手中長槍一沉,暗暗咋舌說道,這小子倒是力大!
歷史上的陳到,本就是可比趙雲的猛將,相比於趙雲的攻守兼備,陳到則是有攻無守,招式大開大合,招招擊向李豐必救之處。
「叔至,待我前來助你!」曹昂大呼一聲,挺槍前來相助。
三人三馬戰作一團,陳到主攻,曹昂主防,一時之間竟是讓李豐手忙腳亂。
「哈哈哈!」曹操捧腹大笑,手持馬鞭指着李豐說道,「你身為大將,竟然連兩名孩童也拿不下,還是早早歸去脫了這身戰甲,休要丟我等武人之臉!」
場中李豐聽罷大怒,神情激動之下,招式更是散亂。
「叔父!」夏侯蘭輕聲說道,「非是那敵將武藝不精,乃是子脩與叔至武藝不凡……」
「我豈是不知?」曹操望了眼夏侯蘭,啼笑皆非說道,「我乃是用言語激他,欲讓他心生不定而已!」
夏侯蘭好不尷尬,訕訕一笑說道,「叔父妙計,蘭甚愧!」
曹操微微一笑,繼續用言語刺激李豐,直撩地李豐怒火中燒,心神不定,一時不察竟讓陳到在腰間劃了一道,這令曹操臉上笑意更濃,口中的言語也更是惡劣,心中一動,失笑說道,「李豐,你可是欲逃耶?」
迎戰兩名尚未及冠的『孩童』,本來就是勝之不武、敗之丟人的事,更別說與他們戰了二十餘回合反而被他們所傷,李豐如今心中好不後悔,面色一片鐵青,正欲思退,便聽到了曹操那句話,臉上更是灼熱一片。
「我等,上!」曹操低聲喝道,身邊夏侯蘭登時意會,與他叔父一同揮軍殺向袁軍。
時李豐被曹昂與陳到糾纏,見到曹軍殺來,口中大罵道,「曹阿瞞,陣前斗將你竟使詐?」
「豈不聞兵不厭詐?」曹操大笑着殺向李豐軍隊。
兩軍一場混戰,李豐令麾下偏將抵住曹昂陳到,自己則指揮士卒與曹操交戰。
冷不防一聲炮響,左方有一軍殺來,旗幟上書一個『曹』,為首一將全身鎧甲,口中呼道,「主公,末將來矣!」
李豐一愣之間,右邊又是一聲炮響,亦有一路軍殺來,旗幟上書一個『樂』,為首一將亦是全身鎧甲,口中亦大呼道,「主公,樂進前來相助!」
曹阿瞞麾下曹洪、樂進?李豐急忙撤兵,忽然後路亦是湧出一軍,旗幟上書一個『李』,為首一將同樣是鎧甲裹身,口中大喝說道,「敵將休走,待我李曼成前來殺你!」
李豐大驚,死命殺出一條退路。
時夏侯蘭正欲追擊,曹操喝止說道,「窮寇莫追!」
「可是叔父……」夏侯蘭着急說道,「有叔父麾下三位將軍相助,叔父為何要放那李豐回去?」
「若是我麾下三員大將真的皆在此處,那就好咯!」曹操搖搖頭一聲苦笑,見夏侯蘭仍然疑惑不解,遂笑着說道,「這非是我麾下三將相助的人馬,乃是軍師之計也!」
夏侯蘭錯愕一下,望向那去掉了頭盔的『曹洪』一眼,竟不相識,隨即心中頓悟說道,「原來如此,莫非叔父不欲令袁術知道此事?」
「對!」曹操望了一眼潰敗的李豐軍隊,笑着說道,「騙得此人回去稟告袁公路,袁公路必然不疑,待得守義來至,便是袁術死期!」最後一句話冷然不已。
守義?夏侯蘭皺皺眉,忽然心中一動,暗暗說道,「莫非是叔父麾下那位大賢,江守義?
「叔父,不知此人如今身在何處?」夏侯蘭頗為擔憂地說道,「若是袁術看破叔父計謀,引兵前來,我等恐怕難擋!」
「子尚勿要擔憂!」曹操望着北方,微笑說道,「我與守義相交多年,知曉他胸中本事,天下無有出其右者!哦,對了,你也可同子脩一般,喚此人世叔……至於現在他在何處嘛,想來應當是攻取碣石才是,此人智才無雙,又有你大叔、還有麾下李通、趙雲、徐晃三將為助,區區袁術幾員部將,豈能擋得住他?」
說罷曹操大笑且歸營中。
聽二叔說大叔首次為帥時神色有些不妥,不想卻是這般,想來叔父心中應該是任命那位大賢為帥才是……夏侯蘭搖搖頭,暗暗為夏侯惇叫屈,正欲追上曹操,忽然一愣,好似想起一件事情,錯愕說道,「方才聽叔父說……趙雲?」
趙雲?!夏侯蘭面色大喜,急忙追上曹操問道,「叔父,那趙雲可是常山人士?」
曹操疑惑地望了一眼夏侯蘭,點頭說道,「正是,為何你這般激動?」
「當真是他!」夏侯蘭大喜說道,「叔父想必知曉小侄外出學藝之事,那趙雲乃我舊識,我與他一同學武,相知甚深!」
「如此倒好!」曹操笑着說道,「待你江叔父至,你自可與他相認,此人武藝精湛,天下少有!敵你二叔四將尚可從容而走……嘖嘖!」
「竟有此事?」夏侯蘭一驚,笑着說道,「小侄還道日後見不到他,不想卻在叔父帳下,日後當要再與他切磋一番!」
曹操讚許一笑,與夏侯蘭、曹昂、陳到三人同歸帳中。
再說那李豐敗陣歸營,來地袁術帥帳之中,叩地抱拳說道,「末將前來復命……折損士卒極多,請主公責罰!」
袁術望了一眼李豐,沉聲說道,「起來吧,你乃將事情經過一一說來!」
「諾!」李豐見袁術不欲責怪,將事情經過說出,只是略去了自己戰曹昂、陳到不下那件事。
袁術聽罷眉頭深皺,沉聲說道,「如此說來,曹阿瞞多日止軍不前只為設營?」
「應是如此!」李豐點頭說道,「末將見得曹營,連綿幾十餘里,非是朝夕可成……若不是末將被曹洪、樂進、李典伏擊,當不會如此來見主公!」
「行了!」袁術點頭說道,「我知曉了,你且下去安歇吧!」
李豐唯唯諾諾而退。
曹孟德啊曹孟德,空有十萬餘士卒,僅為設營而不出,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袁術想了想,準備入夜親自去曹營探查一番。
是夜,袁術只待了數百近衛,輕裝前去曹操大營所在,欲探個究竟。
遠遠地,袁術就望見曹營之中的篝火萬千,如天上繁星一般。
袁術悄悄潛了過去,在高坡探視曹營虛實,只見曹營左軍之中,來往巡邏的士卒比比皆是,心中哂笑說道,「曹阿瞞倒是謹慎地很,難道還怕我前來劫營不成?」
隨後袁術又去探視了曹操前營、右營,兩處亦是如左營一般,防守戒備深嚴。
只餘下後營與中營不曾探查,中營自然是進不去的,那麼為何袁術不到後營探查一番呢?蓋因若是要去後營,那麼自然要繞過曹軍左右營寨,一來耗費時日,二來兇險異常,萬一被曹操士卒發現,袁術還能回得來?至於三嘛,袁術認為沒有那個必要了,既然前營、左營、右營防守這般深嚴,後營自然也不會弱得幾分。
這便是人的慣性思維……
恰恰相反,曹操的後營防備極其薄弱,除去百餘名防守在營地門前的士卒,後營之中沒有幾個巡邏的士卒。
而曹操所在中營更不必說,除去他的近衛,營中空無一人,只是點起那些篝火虛張聲勢罷了。
小小提及一句,初次作為統領三千大軍的將領,守衛左營的曹昂與守衛右營的陳到竟是激動地一夜未睡……
就這樣又過了十日,袁術還是不見曹操引兵來攻,遂召集麾下謀士武將在帳中商議。
環視一眼眾人,坐於主位的袁術發話說道,「諸位,曹阿瞞如今麾下且有十萬兵,但仍是守營不出,你等可知他打地是何等主意?」
袁術麾下別駕楊弘點頭說道,「主公所言極是,我也覺得曹孟德此行怪異,不似其平日作為……其中必然有詐!」
「主公所慮亦是屬下所慮……」從事閻象遲疑說道,「十萬大軍,日日消耗糧草何其之巨,依我之見……莫非曹孟德欲等我軍糧草不支之際再行攻擊?」
「何其不智也!」長史荀正撫掌笑道,「彼有十萬軍,我軍僅僅四、五萬,若是我等糧盡,曹孟德亦是糧盡也!如何再圖徐州?」
「莫非……」楊弘狐疑地望了一眼袁術,猶豫說道,「莫非曹孟德並無十萬人馬,乃是虛張聲勢,意圖令我等心疑,不敢相攻,坐等我軍糧盡,他當是好以逸待勞……」
「不可能!」袁術部將李豐大聲反駁道,「主公,末將親眼看見曹營連綿幾十餘里,難道裏面皆是空的?」
「唔!」袁術亦點頭說道,「我親自去曹操營地探查過,前、左、右三營士卒如雲,防備深嚴……」
楊弘聽罷猶豫說道,「這……這倒是令我難以辨別了……」
袁術部將梁剛笑着說道,「主公不曾去得後營?」
「哼!」袁術瞪了他一眼,沉聲說道,「你豈是叫我去尋死?」
「額,末將不是這個意思!」梁剛急忙抱拳、訕訕說道,「末將的意思是也許後營、中營的防備相對薄弱呢……」
「哼!」袁術薄怒說道,「三營地皆如此,唯有中、後兩營防守薄弱,你當那曹阿瞞如此愚笨?」
梁剛唯唯諾諾,低頭不語。
正在此時,帳外走入一人,袁術望了一眼來人,沉聲說道,「樂就,我命爾等皆來我營中商議大事,你為何如今才至?」
「非是末將不尊主公!」樂就望了一眼眾人,遲疑說道,「主公,我奉命守衛糧草,有一事當要向主公稟告!」
「何事?」袁術見樂就神色不似做偽,詫異問道。
樂就遲疑一下,抱拳說道,「主公,已有半月不曾有糧草運至了……也不知為何,末將派遣前往壽春的士卒也不曾回來……」
「唔?」袁術一楞,隨即說道,「此行消耗糧草巨大,恐怕壽春亦是難以支持,可有書信至?」
「不曾!」
「唔?不曾?」袁術眉頭一皺,喃喃說道,「若是糧草不支,亦當是要提前以書信報我……」
「主公!」門外傳來一聲大呼,隨即有數名士卒闖入,身上鎧甲染滿血色,只見一人叩地大哭說道,「主公,大事不好!」
「放肆!」袁術怒喝一聲,待見到那些士卒渾身鮮血,方才心中一驚,起身說道,「你們這是……發生了何事?」
「主公!」那士卒叩地哭道,「我等乃是運糧士卒……」
「哦?」袁術一楞,怒聲說道,「可是中途被他人劫了去?如此你等還回來做什麼?來人,與我將此些人等,盡數斬了!」
「主公且慢!」楊弘勸住袁術,沉聲問那士卒說道,「壽春近日可有發兵運糧?」
那人心中驚懼,戰戰兢兢說道,「每隔三日,太守便派遣一軍押運糧草至主公處,待我等運糧前來之時,卻不想被曹將中途劫了去,小的也奮力抵抗,無奈他們人數眾多,如此小的才來稟告主公……」
「每隔三日?」袁術心中咯噔一下,心口隱隱有些作痛,手指顫抖指着那人說道,「你說每隔三日,壽春便發兵運糧至此地?」
「……是!」
「好個曹孟德!」袁術捂着胸口,滿臉猙獰怒聲喝道,「劫我糧草,殺我將士,此恨難解!」
「唉!」楊弘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一事,復言問那士卒說道,「劫糧草的軍隊可有旗號?」
「……是,啊不,有的!」
「為何?」
那士卒想了想,隨即說道,「是『李』!」
「李典、李曼成?」楊弘喃喃說了一句。
「不可能!」李豐大聲喝道,「李典明明在曹營之中,日前還伏擊末將一回!」
楊弘望了望李豐,遲疑說道,「將軍見到那李典了?弘是說……親眼所見其面貌?」
「唔?」李豐一愣,喃喃說道,「這到不曾,當日被他們三人伏擊之時,雖說他們全身着甲,然亦報出名號,我再一看其旗號……」說了半截,李豐猛然驚醒,驚聲說道,「莫非我當日見的不是他們三人?」
「弘一直很疑惑為何那日將軍被三名敵將伏擊亦可完好歸來……原來如此!」楊弘深吸一口氣,拱手對袁術說道,「主公,曹操不進兵想來非是別圖,乃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蓋因他將麾下部將盡數遣出,截我糧道、斷我後路!」
「那我為何見到曹營中有諸多人馬?」袁術疑惑說道。
「主公可曾清點數目?」楊弘沉聲說道,「想來主公必是見營中帳篷無數,營門守衛士卒極多,以此類推,得知曹營之中有諸多人馬,那麼屬下斗膽問主公,那曹孟德為何不可將士卒皆數放置在前、左、右三營之中守衛呢?主公道出的守衛人數,屬下用區區兩千士卒,亦可日夜不間斷守衛在營門處!」
「你是說……營中是空的?士卒皆是在營內來回奔走做巡邏之態?」袁術狐疑說話
「正是!」楊弘點頭說道,「日遣一軍千餘,夜遣一軍千餘,如此輪換,便可以假亂真,再在營中點其篝火,我等乃誤以為曹營之中兵馬萬千!」
「好個曹阿瞞!」袁術跌坐在地,氣急反笑說道,「好!我便點起兩萬兵,去試探試探!」
袁術正欲下令,帳外又有人大聲說道,「主公,陳紀將軍求見!」
「陳紀?」袁術喃喃念叨一句,面色頓變,大呼說道,「叫他進來見我!」
言罷,陳紀走入帥帳,渾身衣甲破損不堪,拜地哭道,「主公,沂都失守,末將愧對主公……」
「……」袁術張了張嘴,忽然發問道,「橋蕤呢?他不是率兵攻小沛麼?」
陳紀一抱拳,黯然說道,「橋將軍兵敗,為曹將李通斬殺,末將誤中江哲奸計,被其所破,遁入山中,以至如今才來稟告……」
袁術緊捂胸口,感覺心口一陣刺痛,見此,楊弘急忙勸道,「主公,那江哲素有智計,不好對付,如今碣石還有陳蘭將軍在那,當……」
楊弘還未說完,只聽帳外一陣喧譁,一人跌撞闖入,眾人定睛一看,竟是陳蘭……
「你……」袁術不敢相信地指着陳蘭,震怒說道,「你不在碣石,來此做什麼?」
陳蘭拜倒在地,羞愧說道,「主公……碣石被那江哲取了……」
「又是江哲?」袁術震驚,指着陳紀陳蘭說道,「你等將事情經過一一說來,若是敢有半點隱瞞,定斬不饒!」
「若!」陳紀陳蘭對視苦笑一下,各自將事情經過說出,直聽得帳中眾人心驚不已。
「江哲……鬼神之才……」楊弘感覺嘴邊有些發苦,再看袁術,一臉呆滯。
「你們是說……」袁術指着北面,艱難說道,「那江哲不日便至?」
「報!」帳外一聲大喊,一袁術軍中斥候入內稟告道,「啟稟主公,下邳呂布部將張遼來報,下邳西北三十餘里,發現曹軍痕跡,觀其旗幟,似乎是曹操部下夏侯惇的人馬!」
「那江哲來得這般快?」楊弘失聲說道。
「江哲……噗!」袁術面色猙獰,手捂胸口,忽然面色一變,竟然噴出一口鮮血,昏迷在地。
「主公!」眾將一聲大呼。
建安元年七月末,江哲引兵至下邳,乃在西北三十餘里外紮營,與曹操遙相呼應。
而得到了荀攸急報的江哲更是派遣徐晃、李通率兵一萬,前去曹操大營,解了曹操燃眉之急。
是故,郭嘉的虛虛實實、瞞天過海之計功成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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