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阿嫵如沒事人一般起身喚人來洗漱,淨了素顏坐在銅鏡前,由千櫻替她挽起三千青絲結成一個生動靈轉的隨雲髻,並一一cha上釵簪等物。/www.qВ/
「千櫻,你可曾想過要取我之位而代之?」撫着碗上瑪瑙鐲子的阿嫵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把千櫻嚇得手一抖,將一枝累絲嵌寶石葉形金掩鬢給cha歪了數分:「主子好端端的怎麼問這種話?」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你儘管照實了說,我不怪你就是了。」阿嫵自銅鏡之中瞥着正在重新cha金掩鬢的千櫻。
千櫻固定好後,用黃楊木梳將阿嫵耳際的幾絲散發抿好,坦然道:「奴婢自小……」說到這裏她突然意識到屋內還有其他人在,立時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改而道:「服侍主子長大,奴婢有沒有這樣的心思主子是最清楚的,要不是有主子一家收留,奴婢今日說不定已身陷風塵,再難出頭,所以奴婢就是向天借了膽,也不敢生出這等妄逆之心!」
阿嫵輕輕一撥耳下做成楓葉狀的紅寶石,慢條斯理地道:「向天借了膽嗎?有人當真是這樣呢!」
她的話令千櫻甚是不解,總感覺自早上起來後主子就有些怪,剛才的問話就更怪了,難道出了什麼事?想到這兒她突然記起一件事,今早起來,挽璧的床上不見人影,被褥亦疊得整整齊齊,瞧着好像整夜都沒回來過。她去了哪裏?主子今日的反常會不會與她有關?
正自沉默之時,流意走了進來,至阿嫵耳邊輕語幾句,阿嫵點頭示意,至象牙雕花鏡匣中取過一片花鈿,對着銅鏡細細貼在眉心正中,耀眼地金色襯着她雪白的膚色增添了幾分貴氣。
貼好之後。阿嫵扶着千櫻的手起身:「走,隨我一起去外面瞧瞧。」由於外面在下細微的小雨。所以流意自畫兒手中接過細竹骨絹傘,撐在阿嫵的頂上。
剛一出屋,便看到了一動不動站在正中間的挽璧,看清她的一瞬間,千櫻地心沉到了底,因為挽璧如今臉上帶着趾高氣揚的神色,全無前些日子小心謹慎地模樣。
「喲。曲庶妃您這麼早就起來了?我還以為你一夜沒睡,會起不來呢!」這樣尖酸的口氣,倒和她剛來府里時的態度相差不離,只是如今瞧着更狂妄一些。
千櫻見她放肆,忙喝斥道:「挽璧,你胡說什麼,還不快向主子賠罪!」
「賠罪?」挽璧的神色猶如聽到天大的笑話那般,滿臉的諷刺:「要我向她賠罪。她什麼東西,當得起嗎?」
「大膽!竟敢這麼跟主子說話!」流意最先看不過眼,要不是手裏撐着傘,她老早過去給挽璧一巴掌了。
阿嫵面色如常,全無一絲漣漪,因為她早已料到這樣的結果:「無妨。人家今非昔比,我一個小小庶妃,自然不會放在眼中,不過……」她似笑非笑地將目光轉向挽璧:「我倒是很好奇,你不將我放在眼中,又將誰放在眼中,含妃?還是皇妃?」
挽璧先是一陣誇張地譏笑,隨後才道:「你們以為所有人都跟你們一樣,只將短淺的目光放在六皇子府嗎?一堆傻蛋!六皇子算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皇子罷了。上不了台面,跟了他有什麼前途。他瞧不上我,我又何嘗瞧得上他!」
這般大不敬的言語,又辱及辜無惜,就算是早有準備的阿嫵也為之動氣,她硬生生壓住那幾欲破膛而出的怒氣,極力維持住平靜地語氣:「照你的意思來說,你是攀上了比殿下更高的枝頭了?」
挽璧得意地揚眉,指着項上那條綠松石項鍊道:「看到了沒,這是太子爺賞給我地,從今兒個起,我就是太子身邊的人了,再不在這見鬼的府里受你的氣,太子已經應允帶我回毓慶宮,我想着咱們幾個好歹相識一場,臨行之前不來道聲別,未免顯得忒沒情義了!」她假惺惺的模樣,氣炸了千櫻的肺,不用問也知道,原先那些悔過地話全是假的,為的就是留在府里等機會,她指着挽璧的鼻子,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
風華閣眾人亦是一肚子的氣,唯有阿嫵卻是暗自鬆了一口氣,對她來說挽璧去太子那裏,而沒有留在辜無惜身邊,可是極為有利的。
「太子身邊的人嗎?那可真是恭喜你了,也不枉你昨夜辛苦一場!」阿嫵暗含諷刺地說着,挽璧不僅不以為杵,還萬分的得意,臨了斜眼看着阿嫵,輕蔑地道:「後悔嗎?後悔讓我留在你身邊,從而有今日的翻身嗎?若你那日執意將我嫁出府去,也許我就不會有今天呢!」她仰天大笑幾聲:「可笑我當初隨便作戲哭嚎了幾聲,你就當真心軟相信了,同意讓我繼續留在府里,真是笨的要命,庶妃娘娘,心慈手軟是你最大地弱點!」
阿嫵渾不在意地瞥過頭:「是嗎?那可真是恭喜你了,若是沒事地話,你可以出去吧,這別也道夠了。」
「怎麼,害怕了嗎?」挽璧肆意一笑:「可惜已經太晚了,太子說過會封我為庶妃,別以為位份聽着一樣,我可比你高多了,姓曲的,等下次再見地時候,就該輪到你向我行禮了!」眼眸里是絲毫不掩飾的怨恨。
阿嫵淺淺一笑,斂了寬大的袖子道:「若真有這麼一日的話,我會向你行禮的,你盡可放心!」
挽璧倒沒想到阿嫵會這麼做低姿態,一時也答不上話來,隔了一會兒才訕訕地甩了句:「算你識相!」
也許是覺得再待下去沒意思,牢騷幾句後搖擺着出了風華閣。
「主子,您,您幹嘛要對她這麼客氣!」適才阿嫵不讓流意多說,害她憋了半天的氣,差點沒憋出內傷來,眼下見挽璧一走,馬上氣呼呼地說了起來。
千櫻已是淚流滿面,哭着向阿嫵請罪,阿嫵扶了她道:「這是她自己做出的見不得人勾當,與你何干!」說到這兒她沖挽璧離去的方向冷笑一聲:「她真以為太子會封她做庶妃嗎?可笑!」
皇子庶妃及以上者皆要記入宗冊,且需皇上應允,區區一個從人市里賣出來的丫頭,一無家世,二無背景,憑什麼讓太子冊其為妃?皇上對自己向來甚好,否則也不會特意讓無惜帶話讓自己入宮,試問他又怎會對一個背主的丫頭登堂入室?!
何況……太子喜好女色,對挽璧不過是一時新鮮而已,也許沒幾天就厭了,哪會真把一時戲言當真。挽璧實在是過於天真了,她還沒弄清楚這都是些什麼地方。
這話她之所以沒說,不過是懶得費口舌罷,就讓挽璧再做幾天白日夢好了,等到夢醒之時,有的她受了。
當日,挽璧隨太子離府,無惜去送了太子,臉色瞧着不太好看!
自此之後,挽璧再沒有出現過,阿嫵也只是從別人口中聽說一二。
據說挽璧進了毓慶宮後日子並不好過,庶妃的名位於她來說如夢幻泡影,可見卻不可觸。而且由於她是丫環出身,無依無kao,府中哪個都瞧不起她,太子妃又是個利害人,連最低等的良侍名份都沒給她,只做了一個沒名沒份的侍妾。
至於太子,誠如阿嫵所預料,只是圖一時新鮮,勁兒一過去就把挽璧拋之腦後了,壓根兒想不起還有這麼一個人。
後來,傳言說挽璧有了身孕,就是前頭那幾夜結下的,她本可以借這個孩子翻身,未曾想卻被一隻不知從哪裏來的野貓給弄得流了產,小月子裏無人照顧落下了一身的病痛,纏綿病榻,苟延殘喘。
再後來的情況就無人知曉了,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毓慶宮中那麼多的女人,誰會去關心一個滿身是病,不能翻身的侍妾生死。
阿嫵聽得這些事時,正在剝金橘,直到整個的剝完了,她才淡淡說了句:「我說過她不會有回來耀武揚威的那一天!」
流意在旁邊解氣地道:「哼,想到她那天小人得志樣我就生氣,現在可好了,報應終於來了。」
千櫻與她畢竟處了近十年,聽到她如今的下場,難免還是有幾分傷懷,黯然說了句:「今時今日,挽璧想必是後悔了。」
「後悔也沒有用了!」阿嫵取了一塊軟巾拭手,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路是她自己選的,結局也是她自己造下的,我給過她機會了……」話雖如此,lou在銀絲廣袖外的纖纖十指,卻不可自抑的顫抖着!
自金瑣窗中望出去,庭院中最後一朵盛放月季花也在風中凋零枯萎。
她在京城的第一個秋天,終於來了……
奴婢敢對天發誓誓,今日所說之話句句發自肺腑,絕無半句虛言,否則叫奴婢下半輩子病痛纏身,不得善終。
記住你說過的話,天在看!
言猶在耳,人已不知何處……
---------------分割啊分割,快分成精神病了-_-----------
話說,各位親愛滴同學們,對挽璧這個結局可還滿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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