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抹琴音也隨着阿嫵抬起的手指而消失的時候,嘴角帶着一絲笑意的她終是睜開了眼,那一眼除了滿天飛舞的杏花與撲翅翩飛的蝴蝶,她還看到了杏花中唯美的笑容……從不知,一個男人的笑容竟會與這漫天的杏花如此相配,青衣翩然,瞬那間有種不似在人間的恍然!
辜無惜!短暫的暈眩過後,阿嫵認出了那個笑容的主人,竟然是先前在街上遇到過的六皇子辜無惜,他,他怎麼會在這裏?
阿嫵的心又驚又喜,驚的是會在這裏遇到他,喜的是那一擦肩的緣份竟還能再見,呆坐半晌,才記起自己應該見禮,趕緊欠身:「奴婢見過六皇子,六皇子萬福!」
垂了頭瞧不見上面的神色,卻能看到一隻修長的手拂過自己的肩頭,將那幾片杏花給拂在了地上,接着傳來溫柔的聲音:「不必多禮,起來吧!」
阿嫵依言起身,緊張地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倒是辜無惜微擰了眉頭不甚確定地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一陣失望湧上阿嫵的心頭,原來他早就將自已忘記了,也難怪,不過是一面的緣份,以他皇子之尊,又豈會時刻記在心頭,她咽了衝上喉間的澀意,強笑道:「不知六皇子是否還記得前幾日在大街上,您曾救過一名秀女?」
「原來是你!」辜無惜恍然大悟,一拍額頭道:「難道覺得你有些眼熟。//www.qΒ\\」說到這兒他忽又輕笑了起來:「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你這樣有膽色的女子,竟冒着自身危險去救那素不相識的人,實在令人佩服。」
阿嫵被他說的臉一紅,垂聲道:「殿下過獎了,當初要不是殿下相救,奴婢也許已不能站在這裏了,還要多謝殿下救命之恩!」
辜無惜不甚在意地應了聲,目光落在琴上,含笑道:「你的琴彈的很好,是我聽過最舒服的琴音,便是宮中最高明的琴師,也未必能如你一樣,彈出蘊藏在曲調中的感情。」說到這裏,他又瞧了一眼正在逐漸飛遠的蝴蝶:「連那蝴蝶都為你的琴音吸引而來,實在是令人嘆為觀止!」
他的讚許令阿嫵有些受寵若驚,乍着膽子瞧向他那張清俊的面容,特別是那雙眸子,每一次對視,阿嫵總能感覺到自己對他的沉淪又多了一點,想要移開,卻如鴉片般吸上了癮,再也離不開,拖口道:「若是殿下喜歡,隨時可以過來聽奴婢彈琴。」
辜無惜的眸子並未因阿嫵這句話亮起,反而失笑道:「我雖身為皇子,在宮裏卻也不是哪裏都可以去的,譬如這儲秀宮就是這般,這次是因為來……」講到此處,他猛的收住了口,俊秀的臉龐竟有些微微發紅,輕咳一聲復道:「適才在儲秀宮外聽到你的琴聲,一時好奇才來了這裏。」
阿嫵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言,紅着臉低頭擺弄衣角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站在滿天杏花之下,胭脂色的花雨不斷落在兩人的身上,還是辜無惜先回過神,抬頭望了一眼天際,揚眉笑道:「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對了,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訴我嗎?」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的唐突或輕浮,有的只是自然與溫柔。
「我……」阿嫵下意識的想要將自己的名字說出來,幸而及時記起自己此刻是代曲定璇入宮,絕不能自lou馬路,逐改口道:「奴婢姓曲名定璇,家父乃是福州通判曲繼風!」
「曲定璇……」辜無惜默念着這個名字,揚眉淺笑道:「是個好名字,那麼希望下次還有機會與你再見吧,曲秀女!」他轉身朝宮門行去,他的隨從還等在那裏。
「奴婢恭送六皇子殿下!」阿嫵執袖欠身,待到其走的不見人影方直起身,眼中是深深的眷戀與……
「姐姐!」常笑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冒出來,把還在發呆的阿嫵嚇了一大跳,轉身嬌嗔道:「你做什麼沒聲沒息的跑出來嚇我?」
常笑撲哧一笑,衣袖一揚,轉了個身道:「才不是沒聲沒息呢,是姐姐你想的太認真沒瞧見我罷了,嘻嘻,對了,姐姐,剛才那個人是不是六皇子,我瞧着背影有點像。」
阿嫵微一點頭算做承認了常笑的問題,她不欲在此事上再多說下去,逐俯身抱了琴往屋中走去,可是常笑卻不願就這麼放過她,嬌聲問:「曲姐姐,六皇子到這裏來做什麼?是看你嗎?」
阿嫵被她這沒遮沒攔的話嚇了一笑,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待見左右沒人後,才放手小聲道:「胡說些什麼,這要是叫別人聽見了還得了,六皇子只是湊巧聽到琴聲所以進來看看罷了。」
常笑眼珠兒一轉,盯住阿嫵微微發紅的臉頰,突而拍手跳了起來,歡聲笑道:「嘻,我知道了,曲姐姐喜歡六皇子,哈哈,被我知道嘍!」別看常笑平日裏嘻嘻哈哈胸無城府,眼下卻是再機靈不過,憑着一些許蛛絲馬跡猜到了阿嫵的心思。
被人戳穿了心思,阿嫵臉紅的都快燒起來了,又羞又氣地跺腳對常笑道:「你再說,再說我就不理你了!」
常笑努力止了笑,一本正經地道:「其實姐姐何必害羞,喜歡便喜歡,男歡女愛本就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你,唉,我不和你說這些瘋話。」阿嫵說不過常笑,乾脆不再理會她,抱了琴快步往屋中走去,然而走了沒幾步便生生停住,倒不是常笑攔了她,而是有一個上了年紀的太監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位公公你有什麼事嗎?」阿嫵客氣地問着,這幾日儲秀宮裏的宮女太監她大都見過,並無眼前這位,理應是其他宮裏聽。
太監低斂着眉眼回道:「奴才李德林奉皇上之命,請曲秀女去一趟御花園!」
此言一出,阿嫵和常笑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聽這太監的意思,竟是皇上要見阿嫵,可從未聽說有皇帝召見連初選都還沒參加過的秀女啊。
「李公公,皇上要見我?」阿嫵不甚確定地問着。
「是,請曲秀女這就隨奴才去一趟。」見李德林催促,阿嫵不敢怠慢,將琴交給常笑後,緊隨李德林去御花園。
皇上見她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知道了她是假冒的?不可能,且不說皇帝先前曾見過自己,就算他真知道了自己是假的,要處置的話直接下道口諭不就行了,何況還親自召見呢?
「李公公,你知道皇上見我是為什麼事嗎?」阿嫵乍着膽子問走在前面的李德林,這是她眼下唯一能詢問的人。
「奴才不知!」李德林的回答十分簡潔,半點多餘的話都沒有,阿嫵心知問不出什麼來,也只得閉嘴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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