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進去的時候,屋子裏已經開始放桌子了,在村里,女人坐炕上吃,地上坐的都是喝酒的男人,一個炕上擺了兩個炕桌,這樣能多坐一些人,炕里的那個是張奶奶,旁邊坐得是六奶奶,因為老媽屬於年輕的小媳婦,現在是吃不上的,要加菜之類的,所以我和王赫直接做到了張奶奶旁邊,剛上去,我們就開始叫人,因為都是一個村子的長輩,我和王赫都能叫全,因為我們兩個嘴甜,再加上張奶奶的輩分,所以大家也都很喜歡我們。
我們剛做好,就準備上菜了,端上來的首先是一盤血腸,也就是今天殺豬菜的招牌,血腸,將腸子上的腸油扒下來洗乾淨等着烀,他們洗腸子用燒水的壺灌上熱水直接倒進腸子裏就洗乾淨了,一般厲害的殺豬匠可以聞出來鹽放得合適不合適,這樣才能做出好的血腸,如果再接豬血之前,水放多了,就要將4個雞蛋打成蛋液放進去,這樣煮出來的血腸就不會切不住了。
灌血腸用的是小腸,將每根腸子的其中一頭都用線繩繫上,還要準備這樣的漏子,先將豬血中的血筋用手揉開,將血腸下入鍋中,燙至腸片捲曲後,用漏勺撈出放在湯內燉好的菜上面,另往鍋中湯汁里調入味精,起鍋倒入湯,最後撒上香菜節,隨蒜泥味碟一起上桌即成。放在鍋里煮的時間不能長,長了不好吃。灌血腸後,往往還剩下一些豬血,農民捨不得扔,倒進大鍋煮,也很嫩很好吃。
雖然血腸很好吃,不過我不是特別喜歡,我最期待的就是,殺豬菜,也就是燴酸菜,終於端上來了,一大盆啊,滿滿的,熱騰騰的,冒着白煙,大冬天吃這麼熱騰騰的,特別的舒服,盆里黃白兩色打底,淡黃色的便是酸菜絲兒,白色的是粉條兒,上面浮着豬血、血腸、豬肚片兒、豬肝、豬肺、豬心,還有好多五花肉片兒,香氣撲鼻而來,香噴噴的,大家都迫不及待舀一口嘗一下,味道真好,濃香襲人,酸菜清脆爽口,豬血一小片而滑滑的嫩嫩的,吃一口便滑溜溜鑽進喉嚨。血腸,放在裏面也變得也非常的嫩,如同吃嫩豆腐,融入了濃濃的肉香,沒有絲毫血腥之氣,一直香到心底。再夾一塊五花肉,肥而不膩,好香好香!
殺豬菜其實很簡單,切成大塊的豬肉,被放到大鍋里煮熟後,再切成片,現在家家用的都是直徑大約1米左右的大鍋,做飯的時候連炕就一起燒了,做殺豬燴菜主要靠東北自家醃的酸菜,要用大約15棵左右做法也很簡單,熟豬五花肉切成片、豬下水、豬骨頭斬成大塊,放鍋里燉,邊燉邊往裏加酸菜,等肉菜爛熟的時候,再下蒸好的血腸煮熟,色澤微黃透亮兒;白肉是帶皮的大片兒五花肉;血腸做起來要用新鮮的豬血,加入蔥花、鹽等料調味後灌入腸衣,煮時掌鍋的要拿根長針,不時地在血腸在扎一下,待到針眼不冒血時立即出鍋才能保證血腸的鮮嫩。這三味共入一鍋咕嘟咕嘟的燉出來,豬肉中的肥油已經被酸菜拿淨。
第三樣是一塊4、5斤的肉方子,大塊的豬肉烀熟後切成大片,有肥膘有瘦肉,煮熟後切片端上來,蘸着蒜醬吃,解膩增味,最是原汁原味的鮮香。豬心臟和肝臟之間的那部分肉,口感筋道,同樣要蘸蒜醬吃才好,村裏的小媳婦們,還在搗蒜泥,蒜泥用量比較大,需要一小盆,用來做蒜泥汁,蘸煮好的白肉和豬心肉。
第四樣是,柴骨肉也作拆骨肉:是從大骨頭上剔下來的純瘦肉。說「拆」,是指大塊的瘦肉要用手撕開;說「柴」,是因為這肉烀熟後肉絲分明賣相好看。蘸料就是最簡單的蒜醬,其實拆骨肉是最好吃的,因為都是活肉,不像別的地方肉有點死,沒有這個香,菜也不用怕不夠吃,看到桌子上的菜變少了,隨時都有人來添菜,殺豬菜,講究的就是吃得飽,吃得好,大家都是隨便吃。
大家很快就吃得差不多了,吃飯的速度也都降下來了,剛剛都是一直在吃菜,沒有人拿饅頭,現在肚子裏有點底了,就開始吃饅頭了,我和王赫其實也吃得差不多了,因為個子小,胃也小,吃一點就差不多了,不過味道真的是太好了,我都沒有捨得放下筷子,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豬肉了。
王赫看到我一直沒有放下筷子,也就在旁邊陪我,六奶奶看我們兩個吃得慢,在添菜之後,給我們一人弄了一碗肉,其實我已經很多年不吃肥肉了,因為覺得太膩,但是現在肚子裏沒有油水,肥肉才是村里人的最愛,大家都喜歡吃,自然我的碗裏雖然五花肉居多,但是基本都是白白的肥肉,我也有點吃飽了,根本吃不下這麼多。
現在是不允許剩飯的,更別說剩下肉了,我看着碗裏的肉發愁,王赫也看出了我的想法,把我碗裏肥肉基本都夾走了,剩下的都是相對瘦一點的,大家都在聊天,也沒有人注意到我倆的行為,六奶奶聊完天看我碗裏的肉少了很多,想再給我加,我趕緊把碗拿在手上,「六奶奶你給石頭哥哥夾吧,他碗裏都沒有肉了」石頭是六奶奶的孫子,雖然沒有比我大多少,長得很壯,而且特別的能吃,我坐在他旁邊,看着他吃了一碗又一碗的肉,而且肥瘦不忌諱,看得我都愣住了,這真的是有實力阿,怪不得長這麼壯,其實王赫也很能吃,但是和石頭比起來就差多了,王赫雖然不挑食,但是吃飯的時候也不會狼吞虎咽,看起來很有禮貌,也是張奶奶教育的好,畢竟村裏的孩子,都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六奶奶看見石頭碗裏沒有了,又夾了滿滿一碗,在農村能吃是福,我和王赫下桌的時候,大家還在說石頭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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