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宴請完一眾施工的兄弟,方天林就離開了此地。www、qΒ/他已經沒有待下去的必要,留下一筆香油錢和一個大善人的名聲,踏上了歸途。
因為出發得急,所以他沒有召來專機,計劃坐民航回去。在西京機場的候機室里坐着,他仍在回味昨夜惠靜那八字諍言。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這句佛法似與方氏一族的心法有相通之處,他想:惠靜年紀輕輕,但修為如此之高,幾乎是當代的大高手境界,難道與她修習方家內功後又出家修佛有關?
空,色。我把無的境界看得太過重要,雖是談空,卻是在戀空,這便是着相了。我心中的無境本不色但反成了色,所以那行功關鍵我沒有過去。所以,無境是修功關鍵,但把自己困惑在無這個境界裏,是反被無給束縛住了,只能修那後半本書卻不能徹悟。
惠靜悟了,因此她雖出家卻很隨性,她時而暴躁異常並非受方家內功所累,她繼續保管方家秘笈並非是與塵緣未了,而是看明了棄與不棄都是空的。
大智慧!我恐怕修一世也趕不上她。
不…方天林猶豫了下,她最後沒讓自己看她的相貌,那就是未將她的本相看空。不論她是美是丑還是貌不驚人,這點,在方天林看來,都是百密一疏了。因此,他又有了超過她的信心。
也許十年,不,大概五年,我有資格邀她一戰吧。
習武之人,若遇大高手,必會心中比較,以求切磋,這是常情。
候機室里進來四人,引起了大部分人的關注。走在前的是個腳踩木屐身穿黑色和服的年輕女子,她身後是兩個男人,也穿着黑色和服,一個高瘦,一個矮胖,三人面相都很肅穆。
另有一個戴眼鏡面相斯文的男子拎着個手提箱跟在他們後面,腦袋微低神情恭謹。
因為這一行人看裝扮是日本人,而且很高調,因此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們就在方天林前面隔着一排的軟席坐下,開始對話。
由於前世工作經常和外國人打交道的緣故,方天林也懂得一點日語,雖然不精通,但大致的交流還是沒問題。幾個日本人的對話難免進到了他的耳朵里。
「中華武術太讓人失望了!名不副實!那個所謂的西北第一高手居然如此不堪一擊!」矮胖的那個神情不屑地說道。
「五代君,」高瘦的那個插話,「中國確實有不少沽名釣譽之輩,但真正的高手都是隱姓埋名的,不可輕視…」
「中村先生說的是,」那個戴眼鏡的男子恭聲道,「我們中國武術很多流派都是不傳之秘,要探訪這些民間高手,是要費一番工夫的。」
那個叫做五代的胖子瞥了他一眼:「當初你自稱可以找到真正的高手,我們才花錢雇你,現在呢?三個月,二十三座城市,幾乎把北方踩了個遍,居然連一個值得中村君出手的人都找不到?你到底還要帶我們兜到什麼時候!」
戴眼鏡的男子面色尷尬,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的虛汗,他也沒料到這幾個日本人實力這麼強,費勁心思打探了不少所謂大師,居然都被一一擊敗。讓他去找高手,他上哪找啊?他找到的也無非是一些開武館招弟子,要不就是上電視耍套路的練武之人。
「我們再去南方看看,南方也是有許多武林世家的…」
中村低頭對着對面獨坐的女子道:「坂本小姐!不如我們回國吧!」
那女子正待說話,隔着他們一個過道的年輕人嘟囔了句:「小鬼子,沒見識,被個騙子耍得團團轉,還真以為自己無敵了…」
那女子扭頭看了他一眼,起身站了起來,微微躬身道:「閣下可是會武之人?」
竟是說的,那年輕人詫異了下,叫道:「喲,您還懂哪?我當只會說鳥語呢呵呵!失敬失敬,我整天吃喝玩樂兒地沒學過國粹,不過我這保鏢兒會呀,」說着大拇指往邊上一翹,指了指身邊那個彪型大漢,「剛聽說你們是來中國找扁的,要不跟他搭把手?練兩招鬆快鬆快?」
他這一吆喝,帶着股北味兒,瞧着他眉眼裏那股趾高氣昂的勁頭,便可看出是個紈絝無疑,只是不知是他身旁那保鏢是不是手底下有真章。
那年輕女子和同伴說了幾句,那個五代便站了起來。
年輕人樂了:「真敢來啊?那行,那行!虎子,陪他們玩玩兒,記得點到為止,別太狠啊,鬧出人命可不好收場,畢竟是國際友人嘛。」
他們這邊要比試,這下把整個候機室的人吸引起來了,視線紛紛集中過來。中間的過道夠寬敞,那個日本人和年輕人那保鏢相對而立。
陪同日本人的眼鏡男到那保鏢身邊問了聲:「老兄,他們想問你,是哪個流派的?」
保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嘴皮子:「八極。」
「哦,哦!」那個眼鏡男連連點頭,回去翻譯了。
保鏢活動了下筋骨後亮了個起手勢,那個日本人以自由站姿揮劈了幾下手掌,然後雙腿一前一後站立,將重心壓在後腿上。保鏢搶先發動,如箭一樣射到日本人面前,右拳在空中畫了道弧向他頸脖間轟去。日本人雙手一格,同時前腿彈射踢向他小腹,那保鏢腰間一擰避開他的前踢同時下肘擊他小腿。
那日本人悶哼一聲,抱腿連撤幾步。在旁人眼中,兩人動作快若閃電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麼,但見那日本人的樣子,還是知道中國人佔了上風,轟然叫好。那年輕人自然是叫得最響亮!
那日本人咬了咬牙,還待再上,被同伴叫住。這回站出來的,是那個高瘦的日本人,中村。
中村先向那個保鏢行禮,保鏢抱拳還了一禮,剛才勝了一招,他並未沾沾自喜。從那胖子的身手,他看出來這行日本人確實不簡單,其實那胖子輸在輕敵,急於求勝貿然出腿才給了他可趁之機。
中村和他對面而站,也是用剛才那個胖子同樣的姿勢,但這回是他搶攻!中村急速旋轉一記反身側踢正中保鏢的胸口,太快了!那保鏢倒退幾步,吐納幾下,驀然一聲暴喝,衝上去與中村戰作一團。這下身影交錯起落,眼花繚亂,比剛才打得更為激烈。
保鏢使出一連串地肘擊和搓踢,但中村的下盤很穩,連連憑身法閃避,除了起先那一腳後再沒有貿然出腿過。
方天林看那保鏢已經有點沉不住氣,那日本人很有耐心,知道他的拳勢腿腳力量很大,不跟他硬拼,而是耗着。看局面,中國這邊不太樂觀。
那個年輕人又在位子上喊:「打!哎!打啊!哎---」每每保鏢招式落空他就大聲嘆息,讓那保鏢更為焦躁,終於一拳落空破綻太大,讓中村一記手刀擊在耳側。他頓時腦中嗡嗡做聲,有點懵了。
中村得勢並不停留,在他胸口連出四拳,再接一個反身踢把他橫掃了出去!那保鏢撞在一旁的座位上再彈回過道,強自支撐了幾下,卻是站不起來,反而噴了口血出來。
日本人直立,行禮,回了自己的位子。
那本來還在叫喊的年輕人愣了一下,突然跑出來,指着地上的保鏢抖個不停,罵了句:「你丫怎麼這麼膿包啊!讓爺這臉往哪擱啊!還八極呢,我呸!」一口唾沫飛在了那吐血的保鏢臉上。
那年輕人猶不解氣,想衝上去踹他一腳,卻被人輕輕地拉住了身形。方天林在他衣領上一拎,又在他揚起的腿上送了把力,就見他輕飄飄地騰空而起,飛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年輕人倒沒受傷,只是嚇得不輕,把在座位上瞠目結舌。
方天林伸袖抹去那保鏢臉上的唾沫,探了一下他的傷勢道:「還好,只是受了點震傷,骨頭沒事…」轉而一副肅穆神色,「習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你當記得這個教訓!」
那保鏢年歲比他大了不少,但見他剛才露那一手,知道眼前這位氣度儼然的才是行家,被他教訓沒有半點不快,低頭受教。
這時機場保安已經聞風而來,見到這裏居然有人公然私鬥,還打到嘔血,便把一干人等都扣住了。但那眼鏡男受了指示打了幾個電話,很快機場便匆匆跑來一個負責人,把那些日本人放走了。臨走時那個年輕女子深深地看了方天林一眼。(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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