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昔日的醉仙居,如今又是如同林葉第一次去的時候一樣了,來往的江湖人士絡繹不絕。
只不過當日的掌柜還有夥計,卻是全部都已經換了人了。
大廳之中一個饅滿頭白髮蒼蒼,手中拿着旱煙的藍衫老人,坐在板凳上面。
而在他一旁還有一個小姑涼,梳着兩條又黑又亮的大辮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卻比辮子還要黑,還要亮,想必應該是他的孫女兒。
西面的那一個酒鬼趴在了桌子上面,看見那酒鬼的時候,林葉的眼睛微微一縮。
因為這酒鬼並不是別人,而是大名鼎鼎的李探花,在李尋.歡的旁邊還有一個駝子,一個抓着抹布的駝子。
靠窗子的方向,則是坐着兩個滿面虬髯,身高體壯,不但是裝束,跟腰上的兵刃,就連模樣都仿佛是一個模子裏面鑄出來一樣的人。
北面靠近櫃枱的則是坐着四個人,一個高大,一個矮小,一個紫面的年輕人肩上扛着一柄長槍,還有一個穿着綠衣裳,戴着金首飾的女人,若是看她的裝束卻是如同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一樣,但若是看她的臉,年齡卻是足夠做之前那個小姑娘的媽了。
角落之中還放着一張桌子,在那桌子上只坐着一個人,一個很高很瘦的人,一張比馬還要長的臉上,生着一塊巴掌般大小的青記,看起來很是嚇人。
他的身上雖然並沒有佩戴如同刀劍一樣的兵刃,但是腰圍上卻是鼓起了一環,而且很是觸目,顯然是帶着一條很粗很長的兵刃。
「這位姑娘可是賣唱的?」突然那四人之中的紫面少年看着那大辮子姑娘笑着說道。
那姑娘搖了搖頭,辮子高高的甩了起來,模樣看起來更嬌。
那紫面少年接着笑道:「就算不賣唱,總也會唱兩句吧,只要唱得好,爺們重重有賞。」
聽見這話,那辮子姑娘抿嘴一笑:「我不會唱,只會說。」
「說什麼?」那紫面青年問道。
「說書,說故事。」辮子姑娘道。
紫面少年笑道:「那更好了,卻不知你會說什麼書?後花園才子會佳人?宰相千金拋繡球?」
辮子姑娘又搖了搖頭,道:「都不對,我說的是江湖中最轟動的消息,武林中最近發生的大事,保證又新鮮,又緊張。」
紫面少年拊掌笑道:「妙極妙極,這種事我想在座的諸君都喜歡聽的,你快說吧。」
辮子姑娘道:「我不會說,我爺爺會說。」
紫面少年瞪了那老頭子一眼,皺着眉道:「你會什麼?」
辮子姑娘眼珠子一轉,嫣然道:「我只會替爺爺幫腔。」
她眼睛這麼一轉,紫面少年的魂都飛了。
一旁的那綠衣婦人的臉早已板了起來,冷笑着道:「要說就快說,飛什麼媚眼?」
辮子姑娘也不生氣,笑道:「既然如此,爺爺你就說一段吧,也好賺幾個酒錢。」
老頭子眯着眼,喝了杯酒,又抽了口旱煙,才慢吞吞地說道:「你可聽說過李尋.歡這名字?」
除了那紫面少年外,大家本還不大理會這祖孫兩人,但一聽到「李尋.歡」這名字,每個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辮子姑娘也笑道:「我當然聽說過,不就是那位仗義疏財,大名鼎鼎的小李探花嗎?」
老頭子道:「不錯。」
辮子姑娘道:「聽說,小李飛刀,例不虛發,直到如今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躲開過,這句話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頭子「呼」地將一口煙噴了出來,道:「你若不相信,不妨去問問五毒童子,你就知道這句話是真是假了。」
辮子姑娘道:「五毒童子豈非早就死了麼?」
老頭子淡淡道:「不錯,他死了,就因為他不相信這句話。」
辮子姑娘伸了伸舌頭,嬌笑道:「我可不敢不相信這句話,不相信這句話的只怕都是傻瓜。」
角落之中那面帶青記的瘦長漢子鼻孔里似乎低低「哼」了一聲,只不過大家都已被這祖孫兩人的對答所吸引,誰也沒有留意他。
老頭子又抽了兩口旱煙,喝了口茶,才接着道:「只可惜像李尋.歡這樣的英雄豪傑,如今也已死了。」
辮子姑娘愕然道:「死了?誰有那麼大的本事能殺了他!」
老頭子道:「誰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有本事殺他的只有一個人。」
辮子姑娘道:「誰?」
老頭子道:「就是他自己!」
辮子姑娘怔了怔,又笑道:「他自己怎麼會殺死自己呢?我看他一定還活在世上。」
老頭子長長嘆了口氣,道:「就算他還活在世上,也和死差不多了……哀莫大於心死,可嘆呀可嘆,可惜呀可惜……」
辮子姑娘也嘆了口氣,沉默了半晌,忽又問道:「除了他之外,還有什麼人可稱得上是英雄呢?」
老頭子道:「說罷了這小李探花,我們再來說一個人,你可曾聽過『林葉』這名字?」
辮子姑娘道:「自然聽說過。」
她眼珠子一轉,又道:「聽說此人劍法之高,舉世無雙,卻不知是真是假?」
老頭子道:「伊哭的武功如何?」
辮子姑娘道:「兵器譜中,青魔手排名第九,武功自然是好得很了。」
老頭子道:「鐵笛先生、趙正義、田七、呂鳳先,藍蠍子,百曉生……這些人的武功又如何?」
辮子姑娘道:「這幾位都是江湖中一等的高手,誰都知道的。」
老頭子嘆了口氣道:「林葉的劍法若不高,這些人怎會要麼敗,要麼死在他的劍下?」
辮子姑娘道:「如今這位『林葉』人呢?」
「應該已經到了保定城之中了。」那老頭子嘆了口氣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葉仿佛感覺那老頭子再說這一句話的時候,目光竟是朝着自己這裏撇了一下。
突然場中的氣氛一滯,只見迎面門外走來了四個人,顏色鮮明的杏黃色長衫。
再看那四個人,走到門口卻又閃身讓開了一條路。
一個年紀很輕的少年人,背負着雙手,慢慢的走了進來。
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黃色的長衫,長得也很秀氣,態度也很斯文,他和另外四個人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黃衫上面還鑲嵌着一道金邊。
「又是金錢幫麼?」看着這少年人,林葉徐徐出了口氣說道。
聲音雖然很低,但是這店中,本就安靜,而且眾人也都是內力再身,所以這一句話林葉說的雖然低,但是眾人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閣下有什麼指教。」聽見了林葉的這句話,其餘的人都是如同看着一個瘋子一樣,看着林葉。
「砰,砰,砰!」就在林葉想要回話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悶響聲,只見一個獨腿人持着一根鐵拐,從門口走了進來。
正是當日的諸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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