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上午蘇羽和小陳定好的的時間表,當趙局長他們一行人走上來的時候,職業們應當至少從禮貌上來講,恭迎一下。=全=本=小=說=網=
但是蘇羽上來之後左看右看也沒看到人,耳朵倒是聽到了辦公室里「噼啪」的落子聲。
蘇羽猛嘬牙花子。剛才王珏還說什麼好好好,到時一定來迎接之類的話,但一轉眼現在一個人都看不到。
趙局長顯然也聽到了辦公室里「噼啪」的聲音,還聽到了某人哈哈大笑的聲音。蘇羽有點無可奈何的看着趙局長陰晴不定的臉。
心下惴惴的蘇羽開始擔心完不成李學交給他的任務。
這時候趙局長長嘆了一口氣,說:「看來,這些棋手們還沒原諒我們啊。蘇羽,你別怪他們。有些事情畢竟你不知道啊。其實這件事原因在我們這些人身上。好了,不說了,也別見面了。見了面反而尷尬。我們去教室吧。」說着當先向教室走去。蘇羽疑惑的搖搖頭,只好跟在後邊。
教室里佈置的很漂亮。一上午的功夫,學員們把過年的拉花都拿出來了掛上了。這讓整個教室洋溢着節日的氣氛。講台上大盤正中還掛着「歡迎學生家長和棋院領導來我校參觀視察」的大橫幅。當然,這是小陳的主意,蘇羽只負責迎賓事宜。
趙局長代表學生家長自然要說兩句,而何九段也代表棋院說了些學生們要好好學棋,以後為國爭光,不辜負去世的華老等等之類的廢話。
客套話說完,在學生表演棋和指導棋之前,是一段休息時間。這時候公子們紛紛去找父母,一敘分別之情。其他學生則在小陳的帶領下收拾教室,給一會兒的棋賽騰地方。
趙傑看到父母十分興奮,叫着跑了過去,撲到母親懷裏。趙夫人抱着十幾天沒見的兒子,眼淚都快下來了。趙局長拍拍兒子的肩膀,心裏也是五味雜陳。當初聽局裏高處的意見,說這裏的管理不錯;再加上兒子以前也學過圍棋,就把兒子送到這裏來。沒想到兒子剛來華七段就去世了。然後他在追悼會上竟看到了聶衛平和俞斌兩個九段,再然後就聽說這所學校里有個聶衛平的弟子。現在看到兒子精神奕奕的樣子,趙局長也算是老懷大慰了。
現在他對蘇羽的看法又高了一檔。看着兒子趴在母親懷裏絮絮叨叨的說着這半個月來的事情,趙局長的眼眶也有點濕潤了。
他呼出一口氣,仿佛要把身體裏的什麼東西吐出去一樣。這時他看到了正在搬棋盤的蘇羽,於是拍拍兒子的肩膀,示意一下,轉頭向蘇羽走過去。
「一會兒的比賽是誰出場啊?」
蘇羽抬起頭,看到笑眯眯的趙局長,也笑了一下,放下棋盤說:「表演棋是趙星和李學羽。那邊那個就是趙星,身邊那個就是李學羽。他們應該在研究這棋怎麼下吧。」趙局長驚訝地說:「什麼?下棋之前雙方可以研究怎麼下麼?這算不算~~~~」蘇羽笑笑說:「這是表演棋,只是研究怎麼下得漂亮而已。指導棋是古力對何九段,李明明對楊四段。在那邊下。這兩盤才是真正的比賽。」
趙局長更驚訝了,問:「你呢?不上陣麼?對了,聽說你們學校里有個聶衛平的徒弟,是哪一個?」蘇羽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聶老師的弟子。我要負責進行大盤講解,所以不上場。」
趙局長想起什麼來似的說:「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能回答麼?」蘇羽撓撓頭:「是什麼問題啊?」趙局長有點不好意思,說:「是我突兀了。我想問你,你怎麼讓趙傑這小子這麼老實的?你有什麼好辦法,也告訴我,以後我對着那小子也不這麼頭疼了。」說着,「呵呵」的笑了起來。
蘇羽臉上浮現出一種不明所以的表情,說:「我沒幹什麼啊,是趙傑自己說要好好學棋,服從管理。至於為什麼,我也不知道。」趙局長「哦」了一聲,心想等回去以後問趙傑吧。他又問:「你現在已經是聶九段的弟子了,為什麼還在這裏?怎麼不去北京呢?」蘇羽嘆口氣說:「老師他讓我先定段,而且我家裏還有一些不一樣的意見。所以,我要在這裏呆到定段賽。」還學着美國人的樣子,聳聳肩。趙局長哈哈大笑,拍拍蘇羽肩膀,說:「咱們別在這裏堵道了,何九段他們看來已經準備好了。你不是要什麼大盤解說麼?去吧,我不耽誤你了。」蘇羽鞠了一躬,向大盤那邊走過去。
表演棋開始了。趙星和李學羽各施所長,一時間棋盤上妙招迭出,紛呈而至。蘇羽和小陳一邊在大盤上擺子,一邊大肆吹噓,時不時說「啊,白這手棋直指黑要害,看來黑棋要危險了」「啊啊呀,黑棋這手轉身可以說妙到毫巔啊,這下子白棋右邊的大空有危險了」之類的廢話。實際上懂棋的知道這是表演棋,看看也就罷了。只是那些不懂棋的家長,被蘇羽和小陳一搭一唱,說得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黑棋好還是白棋好。
這種效果也正是棋校希望看到的。那就是給官員和老總們顯示一下這所學校的教學水平,讓他們覺得把孩子送到這裏來能學到些什麼就行。
等晚飯時再顯示一下學校的伙食水準和管理水平,讓這幫家長徹底放心。
表演賽很快,趙星就以半目之差敗下陣來。蘇羽後來聽說是趙星和李學羽抽籤定的輸贏。
指導棋就沒這麼輕鬆了,畢竟棋院是要看一看學生水平的。這關係到學校明年能不能繼續得到棋院的許可證的問題。
指導棋的規矩是上手——也就是何九段和楊四段,讓二子,不貼目。古力對何九段,李明明對楊四段。古力規規矩矩坐好,拈起黑子先下了對角星。然後等何九段在左上也下了星位,再在最後一個角上下了小目。李明明作為女生,能和職業棋手下棋讓她很興奮,高高興興的也下了對角星,而楊四段則應了小目。
台下一幫人分成幾撥,各找棋盤進行研究。公子們則去和父母們繼續訴說分別之情。
沒事幹的蘇羽站在台上百無聊賴。雖然大盤講解的是棋風兇悍的古力對何九段那盤,但是後面的棋譜還沒傳上來就被下面的研究人員截下來了,這個看完那個看,就是到不了他手裏,讓他這作講解沒話可說,沒棋可擺,只能把磁鐵作的子在大盤上擺來擺去。
蘇羽在台上站了一會兒看等不到棋譜,就和小陳說了一聲就下去和趙星他們一起研究形勢。反正大盤沒人看,上面也只有剛開始的幾手棋,還不如下去看看最新形勢的好。
趙星可以說是學校里除了蘇羽之外最好的佈局高手。蘇羽看到他這時候正一臉的苦笑,知道古力的開局不好,忙湊過去,看趙星他們的研究。
趙星對蘇羽說:「古力這小子,一個大角說棄就棄了。不過倒是在上邊布了厚厚的外勢,現在就看古力怎麼治右下角了。」蘇羽看看棋盤,計算得失。確實,古力在右上一觸即潰,沒幾手棋就把整個角扔了出去。但是借何九段在角上整形的功夫,古力也牢牢地把白子的向外發展空間壓制住了,構建了厚厚的外勢。現在古力和何九段都把目光放在了右下角,如果這裏古力再壓住何九段的出頭,那古力將構建起一條無與倫比的厚勢。雖然現在何九段在邊邊角角上撈了40目,但如果黑棋的厚勢合龍,轉眼間古力就能連本帶利的撈回來。
不過這樣實在很危險,一個弄不好就雞飛蛋打。蘇羽說:「就看古力造的事是紙燈籠還是萬里長城了。」趙星和李學羽他們幾個都同感的點點頭。
蘇羽去棋盤那邊看了一會兒,就回到講台上,把新看過來的幾手棋擺在大盤上。這時何九段已經看到了古力厚勢的威脅,輕飄飄一手飛進了古力的大空。古力也毫不示弱,靠一手強行分斷那枚飛進來的白子和白根的聯絡。
看來古力要殺棋了。蘇羽想着。
古力在學校里號稱殺棋第一,極強的殺棋嗅覺和高人一等的戰鬥力連蘇羽這公認的殺棋大師都心服口服。由於蘇羽在觀察力上少少的欠缺,使得古力幾乎成了蘇羽的苦手。蘇羽面對古力時總是很難討出好去。
不過蘇羽全方位的強大使他倒也不怕古力。
這使得蘇羽和古力下棋基本上如果古力殺棋成功那就古力勝,如果蘇羽逃出生天那就是蘇羽勝。這都成了學校里的定式了。平時蘇羽和古力下完棋之後,別人不問誰輸誰贏,而是問古力殺了沒有。
古力的棋風使他不可能對何九段的打入退讓。而何九段也不示弱,強硬的扳靠也把黑棋分斷。現在形成了對殺的局面,就看古力下面如何應付了。
兩個人現在都是落子極快,不到半個小時原本空蕩蕩的棋盤上就密密麻麻一片了。
蘇羽看了一會兒沒人看的大盤,發現還是等不到棋譜,就不管大盤這邊了,乾脆走下去到趙星身邊去看。這時候趙星拿着新傳過來的棋譜笑着抬起頭對他說:「何九段進了古力的圈套了。」蘇羽問趙星:「何九段的白棋不行了?」趙星點點頭說:「想不到何九段這麼個老牌九段都被古力這小子給繞了進來。你看,現在古力已經補淨上邊的味道,可以放心大膽的點進來破眼了。這整條大龍26個子,全都葬進去了。」說着笑了一聲,「呵呵,真是不知道這是誰給誰指導啊。這盤棋倒成了古力的殺棋指導棋了。」
蘇羽笑着搖搖頭正想說話,管傳譜的白文就樂顛顛的跑過來告訴他:「何九段認輸了。古力中盤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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