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對德州師兄點點頭:「我開始了。全\本//小\說//網」
她可以感覺到手術室的人除了紀主任外,都有點呼吸急促了。芳華不禁在心裏對他們說:沒什麼好緊張的相信我,我可以做好的。
但她沒把這話說出口,因為她要以實際行動向眾人證明這一點。
芳華接着紀主任的操作程序,上銀夾電凝切斷血管,動作乾淨利落。
血管瘤開始縮小了。觀察一會兒,她發現瘤體萎陷的有限,說明還有供血動脈沒被結紮,但是從血管團附近看上去都是一樣的血管,分辨不出哪個是動脈。
芳華向主任請示:「我準備夾閉大腦中動脈,再分離找到那根供血動脈。」
紀主任躺着,頭微微偏向手術台這一側,聞言後只簡單地說:「動作要快。」
由於大腦中動脈還供應正常腦組織的血供,被夾閉時間長了,必然引起這些神經組織的功能障礙。而大腦組織忍受缺血的極限時間不過10分鐘左右,所以術中臨時阻斷血供都應控制在這個時間段內,一般也就6到8分鐘。
芳華小心地分開大腦側裂,看到大腦中動脈後,上小血管夾將其血供阻斷。然後她沿着這動脈發出的各個分支,順藤摸瓜式的追蹤排查,終於找到了那支供血動脈,上銀夾切斷。
仔細檢查無誤,鬆開血管夾,時間不過5分鐘。
麻醉師和巡迴護士長、器械護士看到這裏,不禁對芳華的手術有了信心。
因為到這一步,血管瘤的主要供血動脈已經被阻斷,血管瘤沒有來血,自然萎縮塌陷了。手術可以說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就是結紮引流靜脈以及將血管瘤完整地切下來了。
正當芳華繼續聚精會神地在顯微鏡下慢慢剝離血管瘤時,江瀾來了。
她在電話里已經知道主任做手術時病發的事情,她不但為主任病情擔憂,也同時想到手術台上的眾人一定是措手不及了。
沒想到進入手術間,卻看到這裏的手術按部就班地繼續進行着,所有人員各司其職,完全沒有慌亂緊張或者呆若木雞不知所措的樣子。
而她也一眼認出來,台上主刀的那個穿着綠色手術衣、比高大的助手明顯瘦小得多的身影,應該就是腦外科唯一的年輕女醫生——小林。
她有些詫異,也有些驚喜。不過這會兒,她還要忙着儘自己的職責,便走向平躺着的紀主任那兒,詢問他的情況了。
進入手術室的人都有一種自覺,輕手輕腳地走路,不會大聲說話,以免驚擾了主刀醫生。特別是腦外這種手術,手上稍微抖一抖,就不知道會損傷什麼重要的神經或血管組織了。
芳華是聽到熟悉的輕柔的女聲在問候紀主任時,才知道是江大姐來了。
她抽了個空,眼皮微抬,眼睛轉向江瀾那邊,和她的視線相交後,微不可查地點點頭,然後又看向顯微鏡目鏡,專注着自己手下的動作。
這一瞬間,芳華平靜從容的眼神,讓江瀾心裏暗暗讚賞。
她不禁輕聲問主任:「您都放心讓小林上台了,怎麼還躺在這兒?這是當監工啊?」
老主任也微笑了,更加小聲地說話,以免讓芳華聽見:「扶上馬了,還是要送一程的嘛。」
他在這兒,倒不是不相信芳華的能力,只是覺得在這裏也是對芳華的一種支持。
江瀾詳細問了主任的情況,簡單檢查了一下眼底,說道:「主任啊,您這又是沒有好好休息造成的啊長途飛行那麼勞累,時差都沒倒過來就手術,您可不是年輕小伙子了啊」
紀主任也輕嘆一聲:「唉,不服老不行了。小江啊,你看我這眼睛這次還能恢復嗎?」
江瀾只說:「我盡力吧。」
紀主任不做聲了。
江瀾也知道他不等手術結束是不放心離開的,就先出去打電話安排給紀主任檢查和住院的事宜了。
芳華繼續進行着自己的手術。現在的她動作沉穩,不急不躁,一點一點地,邊剝離血管瘤邊慢慢地吸引着滲血。
本來瘤體組織與正常腦組織之間有一層菲薄的無功能的膠質帶,但這是肉眼下看不見的,只在顯微鏡下可見。不過,在手術室的這台顯微鏡下看得也不是特別清楚,還沒有芳華看的國外手術視頻中顯示得清晰。那當然是因為國外的儀器設備更先進嘛。
這時,就需要主刀醫生良好的耐心和感覺了。
也許生活中的芳華,還會有感情衝動和熱血的時候,但在手術台上,她已經養成了冷靜沉穩的職業習慣了。
不慌,少損傷;不忙,全切光。這是她現在的手術追求。
手術就是一個追求完美的過程,就像人生就是要追求幸福一樣。
旁邊的德州師兄看的是暗暗佩服:這小師妹在手術台上可是頗得老闆的真傳啊那動作、那架勢、那手法,猛一看真會以為是紀主任在操刀,只不過這手明顯比紀主任的手小了一號。
當然小師妹畢竟沒有主任的經驗豐富和藝高人膽大,在處理每一處細枝末節時,還是會多思考一會兒,再緩緩地、試探着動手。
這使得她的手術速度比一向穩健的紀主任還慢,這一點在年輕醫生中極為少見。
因為,年輕的外科醫生往往都有一種脾氣,就是喜歡當快刀手,不太喜歡慢工出細活。在同等難度的手術比較中,大家就喜歡攀比誰先做完手術下台,快的人更容易受到推崇。
這其實不是個好習慣,只是年輕人都好面子,絕不希望別人認為自己不爽利的。
但芳華從來卻滿不在乎這些,既不怕被稱作「老太太」,也不在意台下的麻醉師、巡迴護士們偶爾會有的希望手術快點結束的暗示。
她在手術台上,一切都是以病人的利益為出發點的。當快則快,當慢則慢。
手術都進行快兩小時了,科里另一位專家教授高主任做完了自己手術的關鍵步驟,匆匆換了件手術衣就趕過來救場了。
高國良主任剛滿四十,在歐洲學習了兩年剛回來沒多久,技術精湛又年富力強,目前是科里的行政副主任,也是下一屆科主任的頭號人選。
他進來後看到手術台上秩序井然,也就沒有着急上前,而是和紀主任江瀾等人一邊打招呼,一邊詢問情況。
知道芳華手術已經做了大半,這時候自然不宜換人,因為現在芳華才是最了解手術野狀況的人,她也做順了。再換人,反而容易壞事。
高主任只是湊到顯微鏡的另一邊目鏡前,觀察起芳華的手術。這名研究生他是認識的,但並沒有帶過她手術,自然沒有什麼了解。但是她的手術操作,卻讓高國良一見之下,印象深刻。
動作細緻輕柔,快時不慌,慢時不拖。局部細節處理的好,同時又很有大局觀。先做什麼,後做什麼,步驟有條不紊。手術野很乾淨。
由於手術室內很安靜,高國良又距離芳華很近,他無意中聽到芳華的呼吸頻率一直很平穩。他不由好奇地偏頭看了看這名年輕女醫生。
只見到她整個上半身直立不動,露在口罩上面的一雙眼睛,目光炯炯地注視着顯微目鏡里的景象。好半天,眼睫才輕輕一合一開。
光看上半身,幾乎疑似一座雕像了。
高國良的目光又回到鏡下的手術野。這時,芳華幾乎已經將整個血管瘤病灶都快挖出來了。
就在她最後要將瘤體掀起來的時候,突然某根脆弱的血管破了,鮮血一下子涌了出來。手術野的腦組織表面一片血紅。
高主任的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手也條件反射地伸出來,他本能地就想接手手術。當然,如果台上是紀主任的話,他是不會有這種本能反應的。
卻聽見芳華用清朗的聲音,簡短地問道:「血壓多少?」
麻醉師知道是在問自己,看了看監護儀說:「90(毫米汞柱)。」這種血管手術,術中一般要將血壓控制得偏低,以減少術中出血。
芳華口中說着:「降到80。」手裏有條不紊地放着腦棉,並拿過師兄手中的吸引器,飛快而輕巧地吸引清理着手術野的積血。
高國良見芳華絲毫不顯慌亂,也就靜觀其變。
芳華又問:「輸了多少血?」
巡迴護士答道:「第二袋快輸完了。」
「嗯,一會兒血止住後,再加一袋,輸快一點。」
此時,鮮血已經將覆蓋在病人頭部的消毒巾單浸濕了一大灘,都快流到台面以下了。
芳華手一攤:「治療巾。」
器械護士迅速將準備好的消毒巾,一塊遞給芳華,一塊遞給助手。芳華和師兄合作將乾燥的新巾單覆蓋在濕布單上。
這時候,出血的速度似乎稍微慢了一點。但是手術野滿是積血,依然看不到出血部位。
此時,芳華是在肉眼直視下觀察整個手術野,手裏還不停地用吸引器吸着積血。等了一會兒,她對師兄說:「阻斷頸動脈試一試。」
師兄遵命打開事先就在病人脖頸處做好的切口。這裏的頸內動脈,在開顱手術前就已經被解剖分離出來,套了膠圈,就是為了應付術中大出血而做的準備。
因為這頸內動脈是為大腦供血的主要血管之一,遇到大出血時暫時阻斷它的血流,可以減少出血。
果然,師兄一紮緊膠圈,芳華立刻感到手術野出血減少了。她幾下就將余血清理乾淨,終於看到了出血的部位,立刻上銀夾和電凝止血。
「好了。」
師兄鬆開膠圈,手術野未見再出血。
眾人都鬆了口氣。
高國良再看芳華,見她依然和開始一樣不動聲色,仿佛剛剛大出血的風險微不足道,就像是做了個闌尾切除手術一樣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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